冤有头债有主,林秀希望阿珂姑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不会因为和赵灵珺的恩怨,就迁怒于他。
陈珂对此,并不以为然,说道:“我们是乱党,她帮朝廷抓捕我们,也是天经地义。”
林秀放下了心,笑着说道:“阿珂姑娘恩怨分明,佩服,佩服…”
陈珂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那个未婚妻,很厉害…”
片刻后,林秀一个人站在房间里,轻舒了口气。
那位女刺客已经走了,她今日来林府,不是为了找他麻烦,而是想招揽他的。
经过林秀的一番努力,终于和她搭上了线。
只要两个人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他就有可能获得隐身这个他梦寐以求很久的能力。
对于异术能力,林秀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的亲身经历证实,能力并不是战斗力越强越好,很多低阶的能力,反而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救命或者破局的作用。
隐匿虽然只是一个玄阶能力,不能增加他的修行速度,但却比天阶能力对林秀的作用更大。
他时常需要一个人外出,虽然有易容的能力,但却并不是很方便,如果可以隐身就好了,隐身加上飞行,他可以真正的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也不知道她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找他,她作为一个刺客,警惕心肯定很强,林秀应该没有灌醉她的机会。
不仅如此,在意识到这位阿珂姑娘随时都有可能来找他之后,林秀以后即便是在无人的地方,施展其他能力,也要格外小心。
谁知道她有没有隐身躲在一旁偷看,夜里临出门前,林秀假装早早就睡了,过了一个时辰,才悄然离开房间,飞入了夜色中。
云山之中。
他飞起一段高度,然后取消飞行状态,从半空中自由跌落,以此来锤炼金身能力。
以他现在的实力,地阶之下,哪怕是玄阶上境的武者,用上全身真气,也没有办法破开金身的防御,面对地阶武者,防御可能有些不足,但也可以坚持一会儿。
需要注意的是,金身并不是全身都坚硬如金属。
眼睛是他的弱点之一,对敌之时要格外小心。
第二天一早,林秀出门向包子铺走去。
老乞丐和货郎早就在林府门口等着他了,林秀瞥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说什么专业的密侦,专业个屁,别人一直跟在身后,都无声无息摸到他房间了,也没见他们发现,遇到真正的危险,也不能指望他们。
来到包子铺后,林秀照例的点了一屉包子,一碗稀饭。
今天狗皇帝不在这里,他每五天要上一次早朝,今天正好是早朝日,不过,现在这个时辰,王都的大部分百姓都起床忙碌了,他应该还在某位妃子的被窝里做着美梦。
上次林秀说起婚姻一事,他还装作感同身受的样子,可面对权贵们送进宫的妃子,他倒是一个不漏的全都睡了个遍,儿子女儿也生了一大堆,真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到包子铺后,林秀先将上次的早餐钱一起付了,免得老板娘误会他逃单。
狗皇帝在外面泡寡妇,却让林秀关照,他连自己的恩人都关照不了,怎么关照他的女人?
但他派朱锦亲自和林秀说起此事,林秀也不能当做没听到,万一这俏寡妇出了什么事情,狗皇帝一怒之下,报复林秀,让他当明河公主的驸马,他这辈子不是完了吗?
所以吃完早点后,他没有去异术院,而是先来到东城衙。
东城令吴文远这段日子可谓是事事顺心,一直压着他的上司,已经人头落地了,为了时刻警醒自己,前几天吴文远还去他的坟前拜了拜,那坟前的草都长的老高,回来之后,他就揍了儿子一顿,虽然儿子最近很老实,可时不时还是要给他提个醒,一不小心,明年就是他的后任给他上坟了。
对于林秀的到来,吴文远又惊又喜,拿出了珍藏的好茶,给林秀泡上,然后道:“不知林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林秀抿了口茶,说道:“指教还真的有,这件事事关你的乌纱帽和项上人头,跟我出去一趟,一会我再告诉你。”
片刻后,街边的某处茶楼。
吴文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林秀刚才的话,让他的心现在还在吊着,他喝了杯茶压压惊,苦着脸问道:“林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下官胆小,禁不住吓。”
林秀坐在茶楼二楼,指着下方街道上的一个包子铺,说道:“看到那个包子铺了吗?”
吴文远立刻点头:“看到了。”
林秀继续问道:“看到那个老板娘了吗?”
吴文远继续点头,说道:“看到了,那不是东城有名的包子寡妇吗,下官还吃过几次她家的包子。”
林秀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后别吃了,再吃几次,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狗皇帝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林秀敢打赌,他要是接连在包子铺撞到几次吴文远,密侦会在短短几天内,把他晚上和老婆来了几次都查的清清楚楚。
吴文远吓了一跳,问道:“这么严重?”
林秀淡淡道:“我提醒过你了,爱信不信。”
吴文远立刻道:“林大人的话,下官当然信,下官以后再也不吃那家的包子了!”
林秀道:“不仅不能吃包子,你还要时刻关注着这家店铺,如果有人在这里闹事,你要第一时间处理,遇到你处理不了的,马上来找我,她要是在你的辖区出事,老吴啊,你就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两句话说的吴文远额头冷汗直冒,对林秀保证道:“林大人放心,我会让人每天十二个时辰的看着这里…”
狗皇帝虽然将这个差事交给了林秀,但林秀每天这么忙,又要修行,又要听曲,还要看望贵妃娘娘,哪里有空理他的女人,这个差事,交给东城令再也合适不过。
安排好这包子铺的俏寡妇,也算了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王都,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其实是很危险的。
如果这个漂亮女人家里还无权无势,那么危险性还要再提高一些。
林秀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强抢民女这种事情,极少会发生,但在这里,女子被当街调戏欺辱,极为常见。
那些权贵子弟,尤其是没有爵位和家族要继承的,整日里无所事事,最擅长的,就是吃喝嫖赌。
自古以来,男人们所追求的,不外乎金钱,权力,和女色。
金钱他们不缺,权力又得不到,便只剩下女色。
因此,王都权贵家族的大部分子弟,都是各大青楼的VVVIP客户,他们这些人,撑起了青楼产业一半以上的KPI。
时间一久,青楼女子玩腻了,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良家身上。
秦聪就是如此。
老王头的女儿,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是最后一个。
逼死陈玉的那位黄家二公子,他的要求,甚至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良家女子,而是对觉醒了异术的女子情有独钟。
狗皇帝看上的俏寡妇这么漂亮,到现在还没有人打主意,不是那些权贵子弟看不上她,是因为那包子铺位置偏僻,周围居住的,都是普通人家,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她。
万一她被某个曹贼发现,狗皇帝头上,肯定得带点绿。
到时候,倒霉的不止是东城的父母官吴文远,还有林秀。
居住在东城,臭名昭著的纨绔实在太多,通常情况下,走在街上,连漂亮一点的姑娘都看不到,稍有姿色的百姓女子,一般不会轻易出门。
倘若真有美貌女子走在街上,一般还是不要招惹。
因为她们不是家世背景逆天,就是自身实力超凡,如灵音和薛凝儿这般,谁敢招惹她们,那真是自寻死路。
也就是最近年节快到了,节日气氛浓厚,街道上的女子们才多了起来。
林秀本来是往异术院去的,却在街道某处停下了脚步。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前面不远处的街口,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女,被两名年轻人拦住了去路,两人一前一后围在少女身边,让她进退两难。
不可否认,这两位年轻人样貌都还生的不错,有鼻子有眼的,勉强可以称为英俊,甚至眉眼还让林秀有些熟悉,可长得帅,并不是他们不干人事的理由。
林秀大步走上前,说道:“你们两个,放开那个姑娘!”
其中一人闻言,回头看了林秀一眼,发现他并不认识,对方身上,也没有某种高贵的气质,瞪了他一眼,说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情?”
孙大力这些日子在武道院修行,林秀平日里出门,密侦也都会和他保持一段距离,没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和别的权贵公子出门前呼后拥相比,他总是因为太过低调,而和他们格格不入。
当然,二等伯之子,和别的公侯之子比起来,也远远不够看,不怪人家看他一眼就开骂。
不过,放眼现在的王都,林秀惹不起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而那些人,一般不会自降身份到当街调戏民女。
林秀捏了捏手指骨节,说道:“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要见义勇为了…”
两人闻言,不怒反笑,说道:“让我们看看,你要怎么见义勇为?”
一瞬之后。
两人躺在地上,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捂着腿,哀嚎不止。
让林秀有些意外的是,这两人居然还有些武道底子,要是半年前遇到他们,他还真没办法见义勇为,但时过境迁,他已非昔日阿秀。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王都,甚至是整个大夏,同辈之中,除了赵灵珺,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
无论是异术还是武道,林秀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追赶着比他先行的天才,到现在,即便是不用出所有的底牌,灵音和明河公主想要击败他,也绝非易事。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皇宫,每隔数十步,就有巡逻站岗的卫士,此地发生了殴斗,很快就有两道人影小跑过来。
“住手!”
“王都街头,禁止殴斗,违令者杖刑!”
林秀刚才看的清楚,这两人调戏那少女好一会儿了,但这些守卫,却并未阻止,他出手教训了两人,他们就立刻跑了过来。
这种选择性执法,恐怕也是促成王都这股不正之风的重要因素。
但这也不能单纯的怪他们,这种事情不管还好,倘若管了,丢失的可能是他们自己的饭碗。
“我们是建安伯的儿子,此人竟然敢袭击我们!”
“快快快,快把他拿下!”
看到禁卫过来,两人躺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发号施令,建安伯林秀知道,大夏一个二等伯,和他的父亲平阶,他看着几名禁卫,说道:“家父平安伯,这两人当街调戏女子,本公子不过是见义勇为,怎么,这也是违律吗?”
两名巡逻的禁卫对视一眼,说道:“这里禁止殴斗,还请几位公子约束行为,倘若你们不听劝阻,我们也只能将几位送到清吏司了。”
林秀还没有说什么,此二人便面露怒色,其中一人说道:“什么调戏女子,我们两兄弟分明在和这姑娘说话,此人忽然出现,不由分说将我们一顿毒打,还不把他拿下送到清吏司!”
另一人也道:“不信你们问那位姑娘!”
两名禁卫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姑娘。
林秀刚才就看到,在他对这两名纨绔动手的时候,那姑娘就跑了,对此,他也并未阻拦。
发现人证没有了,两人不惊反喜,如此一来,事实如何,还不是凭他们一张嘴?
他一人,如何辩得过他们两人?
不过,他们刚刚开口,林秀就又是几脚揣在他们身上,一边踹,一边道:“你们还敢恶人先告状!”
“让你们颠倒黑白!”
“让你们调戏民女!”
林秀还没踹几脚,就被那两名禁卫拉开了。
本来他不踹后面这几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这几脚踹下去,必定无法善了,两人无可奈何的看着林秀和躺在地上的两人,说道:“三位,麻烦跟我们去一趟清吏司吧。”
清吏司除了负责王都附近的重案之外,涉及权贵的案子,各城衙门没法处理,也都会交给清吏司。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凶狠的盯着林秀,他们敢去清吏司,自然有底气,缉拿处的一位主事,与他们有着些许交情。
王都的权贵很多,平安伯的名号,他们没怎么听过,撑死只是一个二等伯,一点也不用担心。
这里距离清吏司不远,两名禁卫很快就带着林秀和一瘸一拐的两人来到这里。
门口的两名衙役,看到林秀,正要行礼,林秀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两人楞了一下,将“林大人”三个字又憋了回去。
两名禁卫中的一人道:“这三位权贵子弟,在王都街头殴斗,现交你们清吏司处置。”
纨绔子弟之间的小纠纷,当然不用惊动郎中大人,按照程序,两名衙役先将三人带到公堂上,那二人中,较为年长的那位刚刚走入公堂,便指着林秀说道:“去把你们王主事叫来,我们要状告此人!”
林秀看了他们一眼,缓步走到公堂前方,坐在郎中大人平日坐着的位置,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目光扫视两人,淡淡问道:“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
“本,本官?”
两人见此,皆是呆立公堂。
林秀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装无辜,来人,此二人当街调戏民女,乃是本官亲眼所见,把他们拖下去,每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秦松和秦柏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居然是清吏司的官员!
他们这是进了贼窝了!
还是他们主动进的…
两人还在愣神的功夫,就被四名捕快驾了出去,按倒在两条板凳上。
一名捕快走到林秀跟前,试探问道:“林大人,这二十杖,要打到什么程度?”
林秀知道,杖刑是有玄妙的,同样的二十杖,轻则第二天就能下床,重则当场丧命,他想了想,说道:“半个月下不来床那种吧。”
那捕快笑了笑,说道:“得嘞…”
这时,一道人影从某处衙房走出来,秦松看到他,立刻道:“王主事,王主事,快来救救我们…”
那人走到秦松二人身旁,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林秀升官之后,缉拿处包括林秀在内,一共五名主事,王主事正是其中之一。
听秦松二人说完,王主事走到林秀面前,说道:“林大人,这两位是建安伯家的公子,建安伯和令尊同为二等伯,以后恐怕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还是不要将关系闹得太僵了…”
如果这两人的父亲,是二等公,林秀或许会斟酌斟酌。
区区二等伯,他还真不在乎。
他这两天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差,很想找机会发泄发泄。
林秀看了王主事一眼,说道:“平安伯府和建安伯府的关系,就不劳王主事费心了。”
王主事劝说未果,在林秀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下不来台,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林秀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变的十分苍白的两兄弟,说道:“打!”
刑杖高高举起,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因为林秀要求的是打完之后,让他们半个月内下不了床,几名捕快也没有手软,两杖下去,二人就哭爹喊娘,惨叫不止。
这时,一道身影匆匆的走进清吏司,林秀看到那身影时,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来的人居然是秦婉。
秦婉快步走到林秀身边,看了一眼正在挨打的两人,目光望向林秀,咬了咬嘴唇,说道:“林公子,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们这一次?”
林秀看了看秦婉,又看了看那两人,问道:“他们是…”
秦婉沉默了一瞬,说道:“他们是我的兄长。”
难怪林秀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现在看来,他们和秦婉的眉眼间,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但这,并不是林秀放过他们的理由。
别说秦婉,薛凝儿来了也不行。
林秀摇了摇头,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我今日因为秦姑娘的一句话而放了他们,清吏司的同僚会怎么看我,我的属下会怎么看我,求情的话,秦姑娘还是不必再说了。”
被林秀拒绝之后,秦婉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两人行刑。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秦婉表情平静,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快意。
秦婉的两位兄长,明显没有林秀这么强悍的身体,十五杖过后,就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二十杖打完,更是直接晕死过去。
秦婉这才看着林秀,说道:“林公子,可否请几名捕快,送他们回去?”
林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秦婉道:“多谢林公子。”
林秀摆了摆手,说道:“不客气,帮打帮送,这本来就是我们清吏司应该做的…”
四名捕快抬着晕死过去的两人和秦婉走了,柳清风走过来,敬佩的看着林秀,说道:“林大人真是高风亮节,一点儿都不为美色所惑,实不相瞒,刚才那位姑娘求情的时候,我都想替你答应了…”
林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柳大人的心性,还要再多多磨砺啊…”
对于抵挡美色的诱惑,林秀肯定要比柳清风他们坚定的多。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林秀刚才,也差点就答应了秦婉。
现在回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他经历过不少风浪,美色是很难诱惑到他的,哪怕是秦婉也不行。
秦婉对他的诱惑,还没有那女刺客的隐匿能力大。
但刚才秦婉开口的瞬间,林秀竟然有一种强烈的答应她的冲动,还好他对美色的防御够高,才能坚持本心。
此刻,清吏司之外。
四名捕快抬着秦松和秦柏,秦婉缓步走在他们前方,目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讶异之色,低声道:“好坚定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