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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愿望

梦想岛中文    与君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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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0女人变脸快过变天  无忧倒抽了口冷气,心力惊诧,难道兴宁是被指定的天女转世?

  如果当真如此,她以一个郡主的身份,所得到的这些皇宠也就不难解释了。。

  自己冒用她的身份,在权利上可以得到更多的方便,然利弊往往是共存的,一旦被发现,只怕是千刀万剐也难消君愤。

  传说果然是不靠谱,天女的夫君是为了守候天女,才自刎下凡,是何等神情,而峻珩太子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是荒谬了些。

  然不管她如何荒谬,但人类的信奉问题,是在是难以改变。

  也怪不得峻珩不近女色,再怎么反感兴宁,都不敢违逆这场婚约。

  无忧深吸了口气,呲笑出声,荒唐的世界。

  同时颓废的发现,昨夜忙了一夜,到他面前,根本是徒劳:“他跟我,什么也没有,你不必为难他。”

  “我知。”

  “知道还要杀他?”无忧看过他的身侧,那双手被拢在袖中,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指,干净得一尘不染,掌权之人,又是周旋在皇室周边的人,难免双手沾上血腥,但这与滥杀无辜岂能同语而论?

  不凡没答,闲在一边的开心却‘噗’的一声笑,冷嘲热讽道:“果然女人迷上情色,智力就会下降。不凡啊,不凡,她跟了你八年,脑袋瓜子子可没沾上你一点光。”

  无忧一愣,对他话中的无礼并不多在意,看向手中墨梅:“难道要杀的不是你?”

  开心撇了撇嘴角,连回答都省了。

  无忧脸一沉,感情折腾这半天,全让人当猴子戏在看呢。

  在水中捞了一捧花瓣往他脸上摔去:“凭什么死的要是别人,不是你?”她好歹也是为了保他,才这么做,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摆出这么个脸色,给谁看?

  开心偏头避了避,仍被不少花瓣摔在侧脸上,抬手抹了脸上沾着的花瓣,也黑下脸,都说女人变脸快过变天,将将还拧着劲不让不凡杀他,这时却说她该死。

  这女人实在不可理喻,指了无忧:“告诉你,男人什么都能打,独脸不能打。”

  他不说还罢,越说,无忧越脑,还偏要大,又连捞了几捧花瓣往他脸上,劈头盖脸的一阵乱砸:“打你了,怎么?”

  开心左避右让,然终是泡在水桶中,能避去哪里,花瓣虽然砸不痛人,但湿水的花瓣贴了一脸,也实在狼狈,被她砸急了,倾身上来抓她。

  上半身探出水面,露出紧窄修长的腰线,水面花瓣被无忧摔开许多,平腹,窄腹在水波中也是隐约可见。

  不凡眉头微蹙,将脸别开。

  开心抬眼看见,低头一看,忙靠坐回水中,将无忧狠狠的瞪着,实在不好在不凡面前赤身的与这个该死的女人纠缠。

  无忧更没了顾虑,连花瓣带水的往他乱摔:“凶啊,再凶啊。”

  不凡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实在是时间无多,眉头拧得越加的紧,不容无忧再胡闹下去,捉了她的手臂,将她拽开:“无忧,够了。”

  无忧被他拖着往后退,仍快速的再捞了两把花瓣砸开心。

  开心避讳不凡,不敢出水动她,生生地被她砸了一头一脸,气的七窍生烟:“你等着。”

  无忧听了开心威胁的话,更加不肯服软,然已被拖得远离浴桶,在捞不到花瓣,想也不想,脱下脚上的绣鞋,朝开心脸上砸去,其准无比。

  开心一把接住,手还没放下,另一只鞋已经砸了过来,落在身前水面,溅起一串水花,泼了他一脸。

  “墨梅留下。”

  无忧也不多想,将手中捏着的那枝墨色梅花,向他摔过去。

  开心已有准备,轻巧接下。

  无忧这才想起,还不知他们要杀的是谁。

  身后传来不凡淡然的声音:“手脚干净些。”

  开心不答,垂眼看着手中的墨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露出一抹散漫浅笑,滑坐下去,头枕了厚实的木桶边缘,手臂仍随意搭在两侧,哼起小调,悠闲得很。

  无忧心里紧了紧,转头看向不凡。

  他面庞秀丽俊雅,没因为片刻间定了谁的生死,而有丝毫动容,转身向外走。

  无忧追上一步,拽了他的衣裳,回头瞥了一眼开心拈在指尖上,随着小调打着拍子而轻晃的较弱梅花:“要杀的是谁?”

  门一声轻响被人推开,千千捧着一套黑色男装进来,不敢看不凡,绕着弯往屏风后送。

  开心哼着的小调戛然而止,半眯着的眼睁开来,难得的正经,静看着头页不敢抬一下的千千:“你轻功不错。”

千千手一  挥,“一般般。”

  开心笑了笑,何止一般般,不再多说什么:“放下吧。”

  千千忙将衣衫放到一旁衣架上,偷瞥了无忧一眼,脚底抹油的溜了。

  开心追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屏风后,才收回视线,慢慢垂了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忧回头,见不凡已近出了房门,回头叮嘱开心:“不管什么人,我回来再说,你不许先动手。”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的朝门外奔了去,追上不凡:“我不想杀人。”

  不管要杀的是谁,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她不想有无辜的人,为她的所为而死。

  “你该去换身衣服,再有一个时辰,太子就要到了。”

  看着不凡沉静如夜幕的黑,这眼神…想起子言曾经讲过的关于北齐小太子的故事,心念一动。

  “不必为我和峻珩的事杀人,我和他不会有这桩婚事。”成这桩婚事的该是兴宁,但她借用了兴宁的身体,在兴宁回来前,绝不会和峻珩扯上夫妻间的关系。

虽然她和子言只是儿时的情分,但子言是她的驸马,是她的正夫,那是公告于天下的,她绝不允许再有别人来占据他的身份,哪怕是借  用的身份,也不能。

  不凡凝看了她半晌,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借一步说话。”他太过聪明,也太过敏感,无忧只是一念之动,也瞒不过他的眼,倒不如说穿去。

  他侧身让开道路。

  无忧从他面前走过,一直走到后山那片满是野花的空旷之地才停下,她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周围除了仅过脚踝的野草野花,在没有别的东西阻挡视线。

  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隐藏在暗处,偷听到他们谈话。

  不凡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微低着头,看着脚边的野花,并不开口问话。无忧站在原处,看了他一阵,轻抿了抿唇,向他走近,站在离他极近的地方,微仰了头,可以将他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峻珩真的是我选的人吗?”

  “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凡神色全无所动,仍只看着脚前那朵轻摇的小小野花。

  “你当然明白。”他这样的人,岂能不对兴宁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你以前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不凡终于抬眼起来,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小脸。

  “你也说那是以前。”无忧想通一点,时间能改变一切,他与兴宁三年不见,就算她变得面目全非,他除非拿得出足够的证据,说她不是兴宁,否则又能拿她如何?

  等他寻到证据,她已经远走高飞。

  不凡看着她的眼,这双眼比过去黑了许多,也亮了许多,更多了股过去不曾有的倔强,这份倔强…他心软了下去,真想抬手轻抚她的眼,将袖中的手握成拳,轻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出生时,北齐的太子殿住着的可不是峻珩。”她定定的望着他,想从他从容淡然的脸庞上寻到一点动容痕迹,最终失败告终,失望的轻叹了口气:“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可以随意糊弄?”

  “在峻珩之前,北齐确实另有太子,不过他未满五岁便已经死去,你出生时,峻珩确实在太子殿。”

  无忧冷笑:“不错,打了个时间差,我生于冬月初七。”无忧说到这时,话音顿住,赫然发现,兴宁和自己居然同一日出生,也就是传说中墨梅花开的日子,墨梅本来只有三个月的花期,不知不凡院子里的墨梅为何可以时时花开。

  漫呼了口气,接着道:“北齐前太子被齐皇赐死之日,也是冬月初七,怕是齐皇万万没料到,小太子服下毒酒后,却肥来彩鹭。他杀死我亲选的夫君,如果被其他国君知道,那将如何?他身为国君,当然再明白不过,所以才匆匆令贵妃将峻珩送入太子殿,可惜那时彩鹭早已散去。”

  “你从哪里听得这些?”不凡神色不变。

  赐死前太子的事,并且不是什么秘密,但彩鹭盘绕太子殿当日,贵妃将还没封为太子的均衡送进了太子殿,虽然那时彩鹭已经散去,但知道这件事的宫人和侍卫,尽数处死,唯有闯入太子殿想保住太子的皇后因为疯了,才活了下来,不过后来也死在回南朝的路上,这件事除了荣升为后的贵妃,再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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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1试探  “我从哪里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齐皇毒杀我亲选的夫君,欺瞒天下国君不说,却塞了这么个货色给我,这么大的鳖,我咽不下。。”

  “你从何处得知这些?”他直看着她,有了一些认真。

  以她前世所经历的事,前后一合计,隐隐觉得子言便是被毒杀的北齐前朝太子。

  这些事一半是从子言所讲的故事来推断,另一半是从冥王那里得知,然这些话,她不能说:“既然大家说夫君是我亲选,难道我自己的夫君,我还认不出吗?”

  “你认得出,难道你见过北齐前太子?”不凡漆黑的眸子深处黯了一黯,仅一瞬,又全无痕迹,叫人无法捕捉:“一个已死了十四年的人,你去哪里见?”

  无忧无言以对,关于天女的传说不过是国君们的一个信念,她哪里相信真有什么天女之说,就象她不相信真的有基督一样。

  何况就算真有其事,天女转世也是兴宁,不是她,她又哪能真的认得出来天女转世的夫君:“反正峻珩确实是狸猫换太子,他不是我的夫君,这就够了。”

  “那又如何?”不凡云淡风轻,全不为她的话所动。

  无忧抬眼,他白衣翩然如渺,顶发整齐的用白色发带束着,朴实内敛,然天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然清华之态,岂能是这件无华白衣所能遮掩。

  这样的人岂能甘愿为他人之下,而全无怨言。

  他守候了兴宁八年,他们是青梅竹马,与冥王守了她十八年并不相同,在她很小的时候,冥王已经是成年男子,又天天忙活着将她推销出去,挣生活费,在她看来,冥王更象个不负责的爹。

  无忧不解,真不知什么样的心态,才能让他对兴宁的婚事无所谓至此。

  上前一步,手指捏了他胸前衣襟,上下轻抚着衣襟上简单的‘回’字图案:“我只想有你陪着我,如果他知趣些,自行消失,他们北齐的事,我也不在意。但他偏要跳出来和我成什么亲,而你又非要将我推出去,我绝不允许。”

  心中默念,兴宁啊兴宁,你一心想要的就是不凡。如今我占你的身份,但你日后回来,与他的关系能进一步,也算是我弥补了对你的亏欠之情。

  “无忧,天下之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他柔声轻劝:“一个名分罢了,你不喜欢他,成了亲,仍然你是你,他是他,各自院子住着,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

  “夫妻本来同命鸟,我岂能与他做同命鸟,岂能仅是一个名分的问题。”

  “你这么看夫妻?”不凡微诧。

  “是。”无忧神色坚定,眼前仿佛闪过漫天的大火,火光中男孩紧抱着女孩小小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拭去女孩嘴角的血丝,温柔的道:无忧,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要你孤单。

  那才是她的同命鸟。

  他握了胸前的小手,退开一步,慢慢放开手,淡声道:“不是所有夫妻都能做同命鸟。”

  无忧捕捉他眼中的那抹冷然寂寥,看着他慢慢转身,她的唇角缓缓浮现一道浅笑,也是透心的冷,天下真寻不到比他更心狠,冷情的人。

  兴宁,你把情丝绕到他身上,是你的不幸。

  唇角笑意渐深,她要做的事,绝不允许别人阻拦,他也不能:“既然这样,我便召聚全天下的国君,还我一个公道。问问大家,峻珩算不算我的夫君。”

  他停下,深看了她一眼,又自转开头:“你当真这么做,第一个受累的,将是王妃。”

  无忧身子一震:“为何?”她可以不在意全天下的人,但不能不在意,那些年如同母亲一样照顾她和子言的姨娘。

  晨风拂过,他已在飘散的蒲公英中慢慢走远,只留下久久不去的野花清香。

  远远飘来他低沉温和的声音:“要杀的是峻珩插在‘常乐府’中的暗眼,府中之事,只有这么一个人会往外传。”

  无忧慢慢屈膝,坐倒下去,手指把玩着身边橙黄的野花。

  低声自语,一年,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何必操之过急…

  以为可以借开心在府中闹个沸沸扬扬,激怒峻珩,以峻珩爆燥的性子,必然会来向她兴师问罪,那她就可以利用峻珩的软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可惜还是低估了不凡,也低估了由他打理着的‘常乐府’。

  皇家没有不复杂的事,也没有不复杂的人,峻珩身为皇家人,虽然与兴宁不合,但他终究是个冒牌的天女夫君,哪能不心虚。

  要想保得太平,就得熟知兴宁的一举一动,要想知道兴宁的举动,唯一的办法就是安插眼线。

  他同样低估了不凡,低估了‘常乐府’。

  不凡任峻珩的眼线留在府中,是因为府中没有什么对兴宁不利的信息可以传给峻珩。

  但现在有了,那么这个暗眼也就得拨去,不能再留在府中,而这样的事,又不能外传,那么他就只有一条路…死…

  不管那个人该不该死,皇家中人,最忌的就是窥视,既然他做了这双窥视的暗眼,就是搭上了性命,就算是死,也是无声无息,任谁也保不了。

  不凡无情,冷酷,但他所做,仍是为了兴宁。

  无忧实在不明白,不凡对一个不能入心的女人,为什么能维护至此,权?还是其他?

  与他接触越多,越看不透他。

  峻珩…无忧苦笑…

  如果子言真的是北齐前太子,她是不是该感激峻珩这只狸猫?

  没有这只狸猫,子言或许该是兴宁的夫君,而不是自己的驸马,当然被迫服下毒酒的人,是做不了转世天女的夫君的。

  话是这么说,但内心深处却害怕子言真的是北齐前太子,是兴宁的夫君。

  无忧的手指在身边一棵蒲公英上一弹,小小的羽伞随风散开,笑了笑,昨晚真是一场闹剧。

  虽然目的没达到,但峻珩这个人,却还得见一见。

  峻珩和常乐正式见面,各国国君都有派朝臣前来恭贺,而附近的官绅更是不肯漏下,这个可以结交巴结高官达人的机会。

  而峻珩亲娘的娘家更自觉是无限荣耀,陈候恨不得将所有妻妾全牵了来,让她们看看,最好能有样学样的,多生几个有出息的儿女。

  不过这些人均有靖王夫妇招呼,无需无忧理会。

  府中宾来客往,最闲的反而是平日最忙的不凡,抱了两盒棋子,腋下挟了棋盘,踱到平日无忧那几个夫郎常聚的僻静长廊之下。

  正在给十一郎编花结的惜了了,抬头睨了他一眼,优悠的漫声笑道:“守了八年的人,转眼却将成人妇,难受吧?”

  “你也不用损他,我们这儿的人,谁也不见得比谁过得舒服。”人影一晃,开心从梁上落下,顺手在惜了了下巴上戏谑的摸了一把:“了了美人,该不会是你被那春/宫女亲出味了,在吃醋吧?”

  惜了了脸色变了变,胃中一反,将脸别开,嘲讽道:“能得常乐的第一夜,想必也快活得紧吧?”

  开心踩蹬了石廊下长石凳,屈膝坐下,笑笑然的道:“幸好那日,那丫头在街上啃的是了了,要不然,没准,我们又得多个兄弟了。”

  “白开心,还我金珠。”惜了了板了脸。

  开心跳开:“喂,君子不谈钱,谈钱不君子。”

  十一郎眨巴着眼:“何为啃,何为亲?”

  惜了了横了噗笑出声的开心一眼,没好气的道:“你都多大了,还不知何为啃?”

  十一郎迷惑道:“啃骨头叫啃,可郡主如何啃了了哥哥?”

  开心再忍不住,喷笑出来。

  惜了了涨红了美人脸,尴尬得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下去,怒斥出声:“他说什么,你都信。”

  十一郎忙将嘴闭住,低了头,从眼角偷偷的瞄着笑得打千的开心,眼里仍涌动着好奇流光。

  不凡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开心。

  开心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不凡唇角轻勾,看向前方握着书拳细看,对这边嘻笑漠不关心的宁墨。

  走到廊柱下停着的轮椅前,顺势坐在他身前水磨石廊上:“下两局?”

  宁墨抬眼起来,放下手中手卷:“好。”

  开心眼里嘻笑慢慢敛去,抱着手臂,依着石廊柱,静看着一角对弈的二人,不羁的神色间浮现少有的一抹柔意。

  惜了了随他视线看去,那边一白一青两个人,虽然一个冷如冰霜,一个暖如春阳,全然的不同,但又都静如止水,清如泉潭,不经意间象是有些说不出的相似,再细看,又寻不到任何相同之处。

  “怎么?”

  “没什么,我喜欢看他们下棋。”

  “你也可以去参一局。”

  “我没那棋艺。”开心裂嘴笑了笑,带出些失落,摘了片树叶轻吹,低柔的曲声从他轻合的橘色薄唇间传开,与他嘻哈打闹的性子相差甚远。

  惜了了偏头听了一阵,也抽出白玉长箫,悠悠的随着开心的曲调吹了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曲音默契的缭绕传开,二人相视一笑,开心眼里的那抹寂寥慢慢化开。

  不凡偏头看来,微微一笑,又重新看向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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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废物利用  无忧和峻珩的见面设在别院。

  一身华服的峻珩百无聊赖的扫了眼矮桌对面的空软垫,有些不快。

  虽说照惯例,他得先入席,而常乐再入席,但已过半柱香的功夫,还不见对方人影,这架子摆的也未必太大了些。

  峻珩阴沉着脸,正要发作,一缕素白衣袂从花丛后转出,姗姗而来。

  顺着长裙看上,望见无忧那张脸,渐蹙了眉头,若有所思。

  无忧在他对面坐下,冷眼平看向他,他面如冠玉,浓眉深目,鼻若悬胆、唇若涂脂,正如上次去陈府所见,果然是一副好皮囊,可惜空有其表。

  峻珩的视线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你是常乐?”

  “你认为除了我,还有谁敢坐这个位置?”兴宁自小便出麻疹,所以峻珩能见到的,也不过是脸上留下了结疤的兴宁:“换了张脸,便认不得了?”

  “你这张脸…”峻珩皱着眉想了良久,突然问道:“你四五岁那时,是不是挺瘦?”

  无忧不知兴宁四五岁时是不是挺瘦,反正自己是不胖,随意‘嗯’了一声:“怎么?”

  “你可常去西越探望你皇姨?”

  峻珩仍在看她,如果她不知他有男风之好,还当他是看上了她这张脸。

  “儿时不时会去,后来大了要治这张脸,反而少了。”无忧心中冷笑,直定定的将他看着,眼一眨不眨。※与君AA吧※

  峻珩脸色微僵,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端了酒壶给她斟了半杯酒,放下酒壶,二人相对,却又是无话。

  无忧看了一阵,突然问道:“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峻珩持着杯盏的手一僵,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儿时那么多事,谁还记得。”

  无忧看着他将酒杯握得紧紧的手,漫声道:“小太监长得蛮俊。”

  峻珩手一抖,酒泼溅出来,湿了手:“谁年幼没有一点荒唐事?”

  无忧笑了笑:“你想和我成亲吗?”

  峻珩以前和兴宁接触就没有开心而散过,今天也没指望得她好脸色,也冷了脸:“这由不得我想不想。”

  “这么说,还是要和我成亲?”

  峻珩闷头,将杯中残余的酒,一口喝干。※与君AA吧※

  无忧把玩着桌上装着半杯酒的酒杯:“可惜我对你的荒唐容不下。”

  峻珩瞥了两侧立着的丫头,手一挥,将她们退下,身体前倾,朝无忧靠近些,低声道:“我那时不过是好奇,与那小太监并没成事。不过我是皇子,这些事传扬开去,实在不好听,所以才会那般对你,都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还耿耿于怀?”

  “那时?成什么事?又如何对我?”无忧装傻。

  峻珩愕然。

  无忧心里的一些谜团,必须弄明白,而清楚这些事的只能是北皇身边的人,北皇身边的人,无忧没有一个可以接上头,峻珩是她能抓住的最好机会。

  按礼俗,峻珩这次来与兴宁定下关系以后,便无需再多见面,以峻珩的男风之好,自不会再与她有更多的来往,所以她得把握住这个时机。

  也端了半杯酒,给峻珩的杯中斟上,笑了笑:“我可以不计较,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峻珩警惕地注视着她。

  无忧唇角轻勾,这就是做贼心虚,什么那日之事,又什么不计较,全是模棱两可的话,她并没将那事提了一言半语,全是峻珩自己往里钻,日后就算翻出来,她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留不下一点渣子。

  “以前南朝新皇的太子在北齐为人质,结果是个假的,是吗?”

  “南朝新皇太子前往北齐时,途中被人调了包,真太子不知所踪,送进北齐宫中的是个假货,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一直不被人知晓。

  没料到,后来南朝假太子应邀前往西越做客,却撞上了常乐公主,那假货说来也是抽了疯,见了小常乐公主就失了疯一般地喜欢,抱着小公主说他才该是她的夫,假货南朝太子回到北齐,自然就是处死。”

  这件事虽然在民间是封死的,但作为西越和北齐的皇家,却不是什么秘密,平阳公主对这事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清,所以峻珩也不瞒她。

  “是毒杀吗?”

  “自然,虽然他是假货,但好歹也做了那么久的南朝太子,当然要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你为何对这些往事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如果和你成亲,就是北齐的太子妃,皇族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很清楚,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吃亏?你想娶我,就得助我不吃半点亏。”

  峻珩唇角勾起一抹不屑:“还以为你和别的皇家女子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

  “适者生存,我只是想过得好些,有何不对?你难道不是借着与我的婚约,才做的太子?既然我对你而言,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那么同样,你也得为我所用,否则…”

  峻珩冷哼一声:“否则又如何?与你的婚事非我所愿,但却是天定,我不能如何,你又能如何?”

  “我说过,你那些烂事,我容不下。”

  峻珩不以为然地笑了:“我并没破男女之戒,倒是你那么多夫侍养在府中,又有谁知道你是否还清白?”

  “你不是放了眼睛在我府中吗?如果我有什么事,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只怕是早就寻着我摊牌,提条件了。峻珩,要知道,我的兄长和夫郎与你同处军中,虽然你我相处不多,但你的为人,我还是略知一二。就算你没男女之戒,只要我愿意,同样可以扳你下去,如果你不信,不妨试试。”

  峻珩睨了她一眼,终是没有反驳,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个道理他懂,他还得靠着靖王父子。

  “我的人,今天联系不上了,难道是你做的?”

  “既然你我婚事已定,他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不喜欢总有人盯着我,当是送你的见面礼,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发生。”

  峻珩闷坐回去,气焰矮了三分,以前以为,常乐不过是个只知道胡作非为,弄得人人憎恶的无脑小丫头,以后就算成了亲,对她也无需多加理会,反正她府中也养着许多夫侍,他们彼此仍是各过各的,不想这丫头比想象中难缠许多。

  “你到底想如何?”

  无忧不答,反问道:“八年前,北齐和西越打的那场大仗,到底是为的什么?”

  “还能为什么?北齐查出南朝假太子被调包的地方,是一家客栈。那时正好西越的常乐公主招驸马,在南朝太子前往北齐路上,与前去西越的驸马住的同一家客栈,两人就此调了包,本该是去常乐府的驸马去了北齐,而南朝的太子却去了西越。你皇姨对这件事全然否认,也不肯交出南朝新皇太子,两国之间,还能如何,当然只能以打来解决。”

  无忧轻咬唇瓣,难道子言是南朝新皇太子,而不是北齐前太子?

  过去当真是自己想错了?北齐前太子是毒杀,而南朝新皇假太子也是被毒杀,所以自己才会误认为子言是北齐前太子。

  无忧想到这里,反而暗松了口气,如果子言是南朝新皇的太子,那么就不会是兴宁那所谓的天定的夫君。

  可是子言讲的那些北齐前太子的故事又怎么解释?

  峻珩隔着桌几将她细细看过,与九年前西越御花园中所见的那个小女孩确实依稀相似,暗叫倒霉,怎么当初就撞上了她。

  “那后来,西越将南朝新皇小太子送返北齐宫中,结果如何?”无忧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垂下眼睑,端起酒杯凑到唇边,酒水轻沾了沾唇,掩饰眼里可能发生的变化。

  “根本没送回北齐宫中,那小子命好,遇上了个重情义的公主,常乐公主与外人勾结,在途中把那小子换出去了。”

  “那后来呢?”

  “那小子也是个厉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将用来调换他的那个丫头救了出去,为这事,我父皇还大发了雷霆。”

  无忧后来每次想起调换子言的那个姑娘,都觉得愧疚,虽然那是她自愿的,但终是通过自己的手,断送的性命,子言对那姑娘的事也是耿耿于怀。

  听了这话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松了些,那姑娘没死,子言也可以心安了。

  后来的事她大致也可以猜到,但她想知道的是那场大火以后,他是否还有可能活着:“这么说南朝太子救了人以后,就回了南朝,所以后来才会有南朝发起的这些战争?”

  峻珩突然笑了笑:“那倒不是,听说常乐被抓了回去,按宫规服毒处死,没想到那小子小小年纪却是个情种,本来已经跑掉,却神使鬼差的摸回了西越宫中,见小公主服了毒,知道没救了,就放了火,将自己烧死在‘未央宫’,殉了葬。”

  无忧虽然亲眼目睹了那场大火,这话入耳,仍是手指僵住,心尖上象被尖刀扎过。

  她服毒那日的事,清晰的如同昨日。

  没有背景的文,会空洞,这文的权谋不会很重,以情为主,但因为涉及到背景问题,不会一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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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3章奢望落空  那日,年仅六岁的无忧换上母皇赐给的新衣,接过嬷嬷递来的毒酒。

  她是西越的长公主,为了体面,下人是不会看着她服毒。

  在她接过毒酒后,便退出寝宫,守在门外,等她毒发后,再进来收尸。

  但为了防着她逃跑,或者被人救去,身边密布绳索,每条绳索都系着铃铛,只要触到任何一条绳索,铃铛就会响。

  当她端着盛着毒酒的杯子正慢慢凑到唇边,见子言从窗外探出头,惊得什么也忘记了。

  子言看过地上绳索,向她招手,低声道:“忧忧,不要喝,把外衣脱掉,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我带你走,快…”

  她身上华丽的公主服,十分累赘,牵牵绊绊,根本跑不快,要想从这许多绳索上跑过,根本不可能。

  如果子言翻进窗口,就会碰到连着铃铛的绳索,一路踩踏过来,再带着她返回窗口,来去的时间,必然会被外面守着的侍卫死死地堵在屋中。

  所以只有她脱去衣裳,奔跑过去,在守卫冲进来前,翻出窗口,还有一线希望。

  然深宫之中,有密布明侍暗卫,她作为公主,不会不知,他能摸进来已是不易,又岂能再带着她在侍卫的追捕中离开。

  如果她奔了过去,就会惊动门外守卫,就算她爬出窗外,也是逃不远,到头来死的不是她一个,她不想他陪着自己一同死去。

  她看着他笑了,他能再回来救她,能再看他一眼,已经足够,此生已是无憾。

  子言见她不动弹,急得连连招手。

  她望着他,笑着喝下杯中毒酒。

  他所有动作在她喝下毒酒的瞬间停住,眼一眨也不眨地怔看着她。

  她想,等她死了,他就会离开。

  没想到,他回神之后,惨白着脸,翻进窗台,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将她抱在了怀中。

  无忧回想往事,眼睫微微湿润,那火竟然是子言放的,他是想带着她乘乱逃走。

  不着痕迹地以袖掩杯,掩去自己的失态:“这么说小太子是死了?”

  “自然是死了,据我们当时在西越的使者回来说,后宫大火都冲了天,把火扑灭,南朝小太子将常乐公主死死护着,自己烧得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头,而常乐公主的尸体倒还完整,当真神奇得很。后来下面的人还乱嚼嘴根,说是上天为那小子的真情所感动,才照了他的心意,没将常乐公主一并烧去。”

  他说完奇怪道:“对了,尸骨还是你娘收殓,难道没跟你说过?”

  无忧的心慢慢冷去,默默地将杯中酒饮尽,难道秋千、风铃都不是他亲自为之,而是别人代他所做?

  “我娘不跟我说这些。”

  “也是,那时你还小,这些都与你无关。”峻珩实在不解,她以前有名有号的,做什么无故改成了一个死人的名号,将她又打量了一番,心存迷惑:“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和那个常乐公主,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无忧心间阵阵绞痛,如果子言当真没了,自己在这府中还有何意义?

  起身离席,走出两步才回头:“今天对你我来说,不过是个形式,见过也就行了,就这么散了吧。”

  峻珩微愣,以为她今天定会百般刁难,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就算完事,反而有些不踏实:“那我该如何向我父皇回复?”

  “你爱怎么回复,怎么回复。”无忧心里沉甸甸的,已无心再留,如果子言不在了,她也没必要在这儿扮什么兴宁。

  峻珩看着她离开,仍像在做梦一般,虽然今天不过是个形式,但也得常乐应允,如果她不应允,也是不成。

  方才她还说要提条件,现在却什么条件也没提就把这事给结了,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反而让他不知所措。

  呆怔间,有下人匆匆奔来:“太子,陈府失火了,听说把玉器仓给烧了。”

  无忧虽然已无留下的心思,听到‘玉器仓’三个字,仍停了下来。

  峻珩吃了一惊,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撞翻了身前杯盏:“救下了吗?”

  “扑灭了,不过火势太猛,里面就一会儿的功夫,全烧得不成样子,架子全毁了,玉摔了一地,碎了个七七八八,也没人敢动。侯爷正赶着回去收拾,叫小子来给太子回个话,说太子对玉有研究,请太子过去,帮着看看,看还能存下多少有用的。”

  峻珩沉着脸,二话不说,抽身就走,扭头见无忧立在一边看着,只得停了下来:“侯爷爱玉如命,家里出了这事,也指望能存下些。我这些年也没少打扰侯爷,如今他有事相求,我也不好不帮,所以…”

  “你去吧,我会请我爹娘向宾客解释,不会误会你提前离开是因为你我不和。”无忧冷笑,不过是担心他带来的那块玉。

  峻珩忙谢过无忧,匆匆领着下人走了。

  无忧隐隐感到这件事与姨娘那日寻阿福有关,所以峻珩离开也是必然,就算不用向姨娘打招呼,姨娘也必会将这件事安排妥当。

  不过她仍是唤了丫头前去禀报,以示自己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府中并没因为陈侯的离开有什么大的影响,仍是宾来客往,热闹非凡。

  无忧寻着僻静小道出了西门,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上像灌了铅一般,远远望见那架秋千,胸口更是像被一手紧紧揪住,使劲地拧着,痛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走到秋千上,手指慢慢抚过上面的铃铛,心中默念,“子言,你真的不在了吗?”

  泪再忍不住,落了下来,转身在秋千上坐下,轻哼着子言常弹的曲子,心中空落落的,再寻不到边际,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又该做些什么。

  她一遍一遍地哼着,哼到后来,已不成调,就依着秋千绳索,呆呆地坐着。

  卖茶的老妇人带着孙女出来,看见她,好心地上来问道:“姑娘,您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无忧摇了摇头:“老人家,你说错了一件事,这秋千没有十年,只有八年多。”

  老妇人笑道:“我来这儿的时候,这秋千就有了,所以也只是听人怎么说,就是怎么样,人老了,耳朵不好使,记性也不好,听错了,也是有的。”

  无忧笑了笑,那笑刚在嘴角牵开,就又消失。

  老妇人瞅着她,担心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你卖茶吧,我坐会儿就走。”

  “那您要茶吗?”

  无忧掏了个金珠出来:“茶不用了,你今天的茶,我全买了,你回去休息吧。”

  老妇人不敢接:“我这摆一天,也就能卖个十几文钱,这金珠,我不能要。”

  无忧塞到她手中:“拿去吧,以后这秋千有尘了,你就掸掸;如果脏了,就抹抹,也就对得起这个金珠了,不过这事,你不能跟别人说。”

  这秋千上三月一换,本来就稀奇,现在有人给金珠,叫她掸灰,不过是奇上加奇。

  老妇人活了这把年纪,知道越是奇怪的事,越不能多问,默默地接了金珠,将还没摆开的摊子又收了起来,领着孙女回去了。

  无忧也不看老妇人怎么离开的,头靠了一侧的铃铛,听着‘叮当’脆响,闭上了眼,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儿时,子言就站在秋千旁边,微笑着看着她,铃铛脆响中传来他的声音:“人之初,性本善…别光顾着玩,好好跟着念…”

  唇角不由地勾出一抹浅笑,“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眼角慢慢有泪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上来,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着秋千上,慢慢睡了过去。

  不凡顺着小道漫步而行,府中的歌舞乐声,丝毫过不了他的心,不知不觉中便出了西门,蹙了蹙眉,回转身,准备回走,隐隐听见府中传出来的歌乐声,便又停了下来。

  望着府中的方向,神色间有些淡淡的。

  过了会儿,竟笑了笑,然眼中却是一片涩然苦意。

  慢慢垂下眼睑,不再进府,仍转身慢慢前走。

  无知无觉地顺着石子路转过树荫,望见前方秋千上熟睡的无忧,黑眸闪过诧异。

  今天无忧和峻珩见面,得知道峻珩离开,他也没去过问无忧去了哪里,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这里。

  她黑黑的长发仍如早晨所见那般随意一束,也不上妆,当真不为和峻珩的正式见面做丝毫打扮。

  早上的那身湿衫倒是换下,身上裹着的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与那简陋的秋千,晃眼看像是格格不入,再看下去,又觉得好像极为融洽。

  这西门并非正经郡主府的西侧大门,不过是一个偏道小门,门外是为郡主府供新鲜果蔬的菜地,所以从西门进出的基本上只有送果蔬的菜农和不时前往抽查种植情况的管事人。

  至于无忧,自然从来不从这里进出,上次她追着风筝从西门出来,应该是无心之为,他并没往心里去,留意的反而是她手中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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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4不许打脸  那秋千在郡主府建起之前便已经存在,这许多年来,无忧(个人觉得这里应该打的是‘不凡’)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架秋千,这时出现在这里,就实在让他匪夷所思。约束于她,不让她做出过于出格的事,就算报答王妃的恩情,彼此互不相欠。

  良久,见她纤弱的身子动了动,忙敛了心神,闪身树后。

  无忧感到有风吹过,微微的冷,抬起仍有些涩涨的眼,望着天边云层后只剩下一抹赤红,才知道已是日落西山,轻叹了口气。

  本欲就此离开,然望着她紧靠着一侧铃铛上的苍白面颊,夕阳斜过,光晕中眼角隐隐有泪光闪过,视线落在那双紧闭着的眼,再看不去别处,很想过去抚去她眼角的泪珠。

  脚却如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站在树下,久久凝视。

  他的心早在多年前便已死去,已经给不了她什么,能做的只是遵守承诺,静静的守候她。

  既然无法将心给她,也就能如此,不能再让她生出想念。

  面庞触碰铃铛,叮咛轻响,抬手轻轻抚过被擦磨得光亮如新的铃铛,任她怎么忍,奢望落空的绝望,如洪水般涌来死死的堵在喉间,终是没能忍住,手进握了铃铛,失声哭出了声。

  不凡站在树后,只是看着眼前的一片在风中欲坠的枯黄树叶,不知做何想法。

  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幽幽传来,犹如萧萧细雨中残喘落花般凄然冷萧,绵绵回绕。

  无忧哭声顿止,微侧了脸,竖耳聆听,仿佛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猛的一动。

  她跃下秋千,连脸上的泪也没抹上一把,便寻着琴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信世间有第二个能弹出与他完全一样音韵的人,不信子言真的没了,自己还活者,为什么他就不能?哪怕就是自欺欺人也不愿相信。

  等她走远,不凡才从树后转出,望着仍在摇晃,显得空荡荡的秋千,眸色黯然。

  无忧一口气不歇的直跑进郡主府,直到耗尽了肺中最后一口气息,才停下来,手扶着身边树干,弯着腰捂着胸口,怎么她吸气,都喘不过气来。

  一边喘息,一边抬眼望向前方廊下轮椅上的清萧侧影…那琴声…那冷然的眼角…无忧眼中滚着泪,青色的背影慢慢迷糊。

  什么身份暴露,什么性命难保的顾虑早抛到脑后。

  深喘了口气,提了裙子便要奔上前去。

  树后伸出一条手臂拦住她的去路,无忧绝望之中蓦然听见这琴声神智迷糊,一门心思只想靠近那人,将他好好的看个清楚,问个明白。

  有人阻路,全无想法,本能的错身让开。

  她快,然树后错出的身影却比她更快,完完全全的挡在了她面前。

  无忧正要再避,已被对方上前一步逼到树下,惊得一抬头,对上开心低垂下来的审视眼眸。

  开心屈着手肘撑在她头顶,额头搁在了自己小手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深褐的眼牢牢的将她锁住,象是要将她由外到里的剥开来,看个明白,低声问道:“你是谁?”

  无忧的心砰然乱跳,无暇回答他的问题,探头从他身侧望出。

  宁墨已擦觉这边的动静,停下弹奏,朝着长廊那一头缓缓远去,只留下沉重笨拙的木轮声响。

  无忧长呼出口气,慢慢冷静下来,这样贸然闯上去,什么也不能得到。

  在这府中一天,这个兴宁还得扮下去。

  不能为着峻珩的一番话,就乱了方寸。

  如果子言当真没了,起码还得看一看,换秋千的人是谁,就算不是子言,也该是与他有关的人,或许是那个姐姐也不一定。

  既然回来了,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子言,也得谢人家一声。

  等宁墨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收回视线,抬头冷看进开心的眼:“早上的冷水澡,还没泡得过瘾?”

  “你是谁?”他神色不变,直接将她的嘲讽略过。

  无忧此时身上疲软不堪,实在无意与他纠缠,将脸别开:“让开。”

  他不但不让,反而欺身向她身体压近,不容它可以脱身而出:“你不是常乐。”

  无忧倒抽了口冷气,不动声色,重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我不是常乐,还能是谁?”

  “这就需要你来告诉我。”他勾唇笑了笑:“常乐的事,与我无关。你冒充她到这府中做什么,我不关心。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放了你,今天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在这府中的日子和往常不会有什么不同。”

  “无稽之谈。”无忧伸手推他。

  “三年时间,如何能练得落地无声。”他眸子半眯,闪过一抹嘲讽,早晨千千给他送衣裳,进来的时候,小心的如猫儿一般,凝神静气,只差点没将自己隐了形,她的脚下也是刻意放轻了的,但与密室中女子相比,仍是相差甚远。

  他故意赞她轻功不错,她方回过神,出去时故意放重了脚步,如此看来,她的脚下功夫也只得进门时的水准。

  那时便想到密屋之中所见,并非千千,同时想到无忧去灭迷香时的无声无息。

  方才路过,听见有人急奔过来,来人跑得气喘吁吁,明明踏着枯叶奔来,却只听得枯叶声响,却不闻枯叶碎裂之声。

  府中能有这么轻步子的人,实在数不出几个,念头一闪,藏身树后,来的果然是她。

  无忧暗暗心惊,她还从来没遇上过有如此耳力的人,平时所作所为,可以胡搅乱缠,蒙蒙混混。

  过去的训练,难免受伤,身上留下不少去不掉的伤疤,手掌更是因为长年拿捏武器出不少茧子,幸亏打了个时间差,恢复到十四岁时的身体,那些伤疤尽数除去,手掌也细软如初,只剩下后腰处一道,在她四岁时险些要了她的命得箭伤。

  正因为这道疤,她才知道自己是完完整整的回到这世上,而不是鬼上身,占了兴宁的身体,潜意识中感觉到兴宁仍在世间的某一处。

  得知兴宁不会武,已是处处小心,绝不露出会功夫的痕迹,象开心这么无礼,换成以前,他早将他摔个八荤八素,哪能容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每每这时,心里没少骂兴宁不学无术,怎么就不学点功夫防身,还得自己也跟着她遭这罪。

  他撇脸‘呲’了一声,这女人,这浑劲,与那该死的女人实在是如出一辙,蓦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垂着眼睑,视线扫过她的唇,轻舔了舔微干的唇,或许可以试试。

  然再看看这张与常乐儿时还没出麻疹前酷似的脸,终将唇一抿,将她的头别过一边,另一只手去拂她耳鬓发束。

  无忧对他所为,本是怒极,但知道他这么做,是想查看她是否易容,忍了气,让他看个明白,也好死了他这个心。

  这时天已昏暗,再加上在树荫之下,换成别人,定难看得清楚,但难不倒惯于在黑夜中行动的他,寻遍了易容所能隐藏的痕迹,却无一发现,心一点点透凉。

  世间只有双生子能长得一摸一样,但常乐何来双胞胎姐妹?

  这时,渐近的细碎脚步声,传来王妃的声音:“银狐当真没有出现吗?”

  “确实没出现。”

  “难道我们真的想错了?”

  开心还在扒拉着无忧发际的手停下。

  无忧乘机抓住捏着自己下巴的大手,低头在她手掌上狠狠咬落,在开心吃痛分神之际,飞快的一个巴掌掴在他脸上,又重又狠。

  一声‘叭’的脆响,王妃和她亲信麼麼的话音顿时打住。

  开心俊脸瞬间涨红,握了她的两侧手掌,沉声道:“我跟你说过,男人什么都可以打,就不能打脸。”

  “我就打,你能怎么着?你还能打回我不成?”无忧借着王妃就在近前,开始拧着劲使横耍泼,在他身上又掐,又拧,连踢带踹,不能动真格的揍他,就用无赖的,总不能让他白欺负。

  开心将她牢牢地固定在树干上,瞪着她吹即可破的粉脸,眼里都喷火。

  但要他出一个女人的脸,就算眼前这女人,再浑,再可恶,他仍是扬不起手。

  咬了牙:“我警告你,快住手,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无忧现在就是指着闹来脱身,听了这话,越加来劲,嘴都动上了。

  “你这属狗的。”开心被她咬得急了,蓦然将她提起屈膝蹬在树杆上,将她往大腿上一搭,扬手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收到不少读者的评,心情大好,能天天心情好就好了,嘿嘿,谢谢大家哦。

  现在就不凡和开心的戏份比较多,不知大家对这两个人物,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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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5开心无忧卧趴在结实的长腿上,所有动作随着屁股上的一痛完全停止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屁股就算儿时子言罚她打的也是手掌心和小腿实在不敢相  信这个无赖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眼前是洒红的拽地阔摆长裙、抬起头两步之外,姨娘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刹时间无忧的脸红过耳根扑腾起身动作过大重心不稳,又往后坐倒,开心眼疾手快的将她提了起来无忧站稳越加的恼羞成怒后退两步,指着开心,狠声道:“姓白的你太过份了你等着,我不会要你好过的。,一跺脚,也不向姨娘见礼飞窜着跑走“郡主。”嬷嬷唤了两声、没有反应,只得作罢王妃  梧了梧额头:“还真是伤神。”

开心把腿放了下来,晃到王妃面前:“丈母娘,你女儿太浑咬得我一身的  伤按理她该赔我疗伤费用,不过看在您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了。”

  说完丢下哑口无言的王妃吹着口肖晃荡着走了#####

无忧除了上次在陈府密屋,被银狐占了使宜哪里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回到  暮言轩,越想越气。

坐到书案后脱下袜子将开心的头像画在袜子底上等墨干了  再穿回脚上踩在地上,来回走动。

现在打不到他踩死他,来回逛了十几圈,憋闷的心情才算好了重新坐回案,才发现之前的绝望郁积被开心这么一折腾竟淡去了些板起脚扳看着脚底  的头像,扁了嘴:“看来你还真没起错子。

  又提了笔在头像旁写下,开心,二字。

  千千进来看见下巴险些掉了下来,指了她的脚底“白““白。

  “白开心。”无忧瞥了她一眼:“我画的好不好?,千千扑昧,一笑:“

人家是将心上人的画像收在荷包里挂胸前。郡主思慕情郎的方式真的好特别  居然是画在脚底。、

  情郎?无忧翻了个白眼:“仇人。

  千千一愣:“是白公子昨夜太过粗鲁让郡主饱受痛苦,所以因爱转恨?,

  “千千。”无忧将笔一挌,这丫鬟真是腐得不是一般二般。

千干忙知趣的转了话题:,王妃叫奴俾给郡主传括说明天你皇姑婆祥月公  主要来府中说是要看看你那些个夫郎们,叫你好好领着给她看看。”

“皇姑婆?”无忧眸子一亮、过去在宫中只有母皇寿辰才会离开后宫,前去请安见过的实在没几个,而这个与世无争从来不理国事的皇姑婆祥月公主却是见过这皇姑婆虽然平时闲养在宫外从不过问政事但凡男人见了却无不头  痛唇角一勾眼里闪过狡诈笑意:白开心这下你死定了“另外还有事吗?”

  千千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一阵耳语无忧眸子瞬间大睁:“告真?”

  “当真,我亲耳听见的。据说是南朝的皇女这些年南朝攻打北齐的战略,

  就是她在指挥不知怎么中了计被皇上的人捉住了“她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不知关押在哪里,说是怕出意外,连王妃都瞒着。如果不是王妃察觉有并  向惜公子买来消息。这件事,连王妃也不知道。

  “惜了了?我娘向他买消息?

“我听说惜公子是无所不知只要惜公子肯接的买卖,几乎是没有打听不到  的。,无忧微诧:“他还有这本事、那我娘将他收在府中,那岂不是…”

拿倒末惜公子虽然是你的夫但他的买卖是自由的,接不接全在他愿不愿意而且收取的报酬也千奇百怪。如果不愿意,就算你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搭  理。如果愿意或许一只草扎的炸蜢也能成事。

无忧瞅了她几眼,看来‘三包’称号真不是白混来的到这世上也没多少日  子竟知道了这许多事“惜了了也打听不出来在哪里?、

  “惜了了不接这桩买卖。

元忧默了下去惜了了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消息能卖什么不能卖““你偷听的时候可有人发现你?,“这能被人发现,还能被人称得上‘三包’?”千  千对无忧的问话小有不满。

无忧轻飘飘的看着护着不肯离开的千干:“说吧,想要的报酬是什么?金珠?,“金珠以后又带不回去。”千千撇嘴,从袖子里掏了张立着表格的小纸出来,讨好笑道:“我要这个。,无优看着表格里的写着的身高、肩宽、胸围、腰围  等等,迷惑道“这是?

白公子的。”千千微红了脸,难为情的指了指最下面一栏:特别是这一栏  也不用明确的尺寸特点明白就好。”

  无忧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险些喷了出去:“你花痴啊?”

千千皱了鼻子:“哪能是天上那帮女人花痴只有这样才好卖钱。”眨了  眨眼竖了手指头:“要两个尺寸一大一小如何?”

  无忧望了回天这天上地下,也没什么不同啊:“你确认你凭记忆画下来,

能有几分象?”眉头拧紧千千看到的就是画像这时的画像凭着一支毛笔,难象二十一世纪画像那么逼真再翻画过来再失几分真与真人不知还能有几分  相似。

  “我过去就靠这吃饭的,自然能有九分。

无忧又瞥了那张尺寸,无语的摇了摇头默默的收起来放入袖中:“你和  了了倒是很象。

千千不等吩咐已经开始自行磨墨:“这是他的地盘我能挣挣小钱就满足无忧看着纸上很快成型的速写画像,神色慢慢凝重画中女人大约二十岁上下,凤眼瑶鼻微抿着唇极为漂亮,只是头发凌乱显得很是憔粹,眉  宇间竟亲是八年前用自己调换子言的那个姑娘。

  无忧咬了咬唇将画像点着抛入火盆:“不必再画了。”

  千千搁下笔搓着手:“那我的报酬什么时候能领?”

  “五日内。”无忧翻了翻眼皮真是不肯吃亏的丫鬟。

  手指轻敲桌面,如何才能寻到她的下落。

  “郡主,王妃有请。”

  无忧和千千对看了一眼。

千千可有跟你说皇姑婆要来的事?”王妃慢搅着茶杯,神色恰然好象根本  没看见院子无忧和开心的那场闹剧。

“将将说了,。”无忧心里七上八落,姨娘这时寻她不知是不是千千的行踪暴露“你皇姑婆在这里也逗留不了几日再过两个月,是西越大庆,我和你皇姑婆都得回京。你皇姨也常来信说想你和十一郎得紧所以这次我想带你和十一郎一同进京。你皇姨还没见过开心宁墨和了了不如叫他们一同随你去给你皇姨请安、既然他们三个都去了,那不凡也不能不去。至于不凡他们我会跟他们说。你收拾准备一下  六日后启程。走之前凤止那事你也该再落实一下。”

“六日吗?”无忧心里一紧、只得六日时间实在没多少把握寻到那姑娘的  关押之所。

  “怎么?有问题吗?”王妃眼皮抬起眼中闪过一抹莫辩之色。

  “没,没问题,只是凤止的事,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解决得了的六日时间…

“没出息。”王妃口中虽骂,眼中先前的那抹异色却是褪去无忧暗松了口  耷拉了头:“他喜欢了了多些。

王妃‘噗’的一下,口中茶喷了出来一阵的咳,身旁嬷嬷忙上来轻拍她的背“我是说他喜欢了了的茶道。”无忧扁嘴是真的想把了了嫁给凤止来着王妃这才缓过气:“你这死丫鬟一日不把为娘气死你一日不肯安分、下去。”斜  晚向一边候着的丫鬟:“去把不凡给我找来,他是管教这丫鬟的。”

元忧撇嘴,就是把不凡训死了也是没用,向王妃行过礼恭恭敬敬的出了  门出了门并不走远又绕了回来停在窗下。

  屋来传来嬷嬷低声问道:“皇上到底是何居心?

  王妃冷笑“就算她捉到的那丫鬟是真的为何不在别处处置,偏要在这里?

不外乎是对我起了疑心。,“公主你这么做,岂不是更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试探。既然已经怀疑,再怀疑些有何区别。、

“可是六日…,“她既然要钓鱼哪能只备六日,等她开动之时,我们已  经离开,。

无忧又等了一阵,不见里面再说什么,怕不凡来撞见,闪身离开等离了王妃  院子才慢了下来。

  皇室中果然亲情淡薄,就连一直以为关系极好的母皇和姨娘都是相互猜忌。

  苦笑了笑。

照这么看,那姑娘的事,根本是个圈套而姨娘拖家带口的离开也就是要  她避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将自己和众夫郎一起带走钓鱼钓的又是谁?

  无忧念头飞转最终停在了那缕琴声上。

  快步奔向琴室选了一把七弦长琴,直奔‘墨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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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6第一次接触不凡跟着丫头一路急走,到了一处岔路”眼风中见无地斜抱了把长琴朝这边  而来,停了下来。

无忧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不凡,转身回走,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毅然朝  他走去。

  他侧光而立,月光照亮他一边脸,另一边脸却隐在阴暗中。

有月光照亮的半边脸,清晰可见,俊美非凡,就连浓密的长睫都能一狠狠看  得清楚;然阴暗中的另一边脸,却模糊看不真切。

峻析的一席话说无忧已没多少想念,仅为了那缕琴声,指间绕了一丝随时随  风化去的奢望,但这偻奢望终是太过飘渺。

  兴宁虽然还得要扮下去,但无忧对这条命,看的却不如先前那么重。

  偏着头看了他一阵,挑眉笑了,如春ā艳阳一般朗媚。

这一明一暗,真象他的人,表面上好象一清二白,实际上任谁也看不清他实  际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凡眉头一蹙即松,这笑…太假…,她何时学会了虚假?兴宁虽然行为恶劣,但不是作假之人,这也是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然现在这唯一让他欣慰  之处,也在她身上流失。

无忧举步从他身边走过,步伐轻盈,抬手抓住他被风扬起的耳鬓边那缕发束  ,张开手指,如丝的墨发在指尖滑落:“会弹琴吗…”

  “不会…”

“那可惜了…”无忧回头,目光扫过他不曾动弹的背影,既然无情,就不该给别人过多的关爱,这种让人欲得,又不能得的情,比刀还利”一刀下去,比  掏心还痛。

“你去“墨隐,…”不凡慢慢转身,脑中浮现的,却是坐在秋千上,眼带  泪痕的少女。

  “嗯,怕我弄死了他,就跟看来吧…”

  不凡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继续往前走。

给他引路的丫头是王妃身边的亲信,自然知道这院子里的一些厉害关系,有  些着急:“郡主去宁公子那里了,宁公子,他…这该怎么办…”

  不凡面无表情,也不答”只是走自己的路。

  丫头不敢再问,只好小跑着在他前面给他照明。

无忧将长琴放在石桌上,深望了眼漆黑无光的木屋窗猛,也不说任何话,低  头试了几个音,便自顾弹了起来。

她在儿时,虽然喜欢听子言弹琴,但自己并没好好学习,子言也无意强迫她  学习。

  所以会的不过是些基本的,只不过常看,能记下他弹过的所有音符。

后来去了二十世纪,反而一有空就凭着记”照着他弹过的那些曲子模仿练习  虽然远没他的水平,但韵律,却练得有几分相似。

这时弹出来的,也走过去子言常弹的曲子,如果宁墨是他,应该不会完全不  记得。

  小厮推着宁墨缓缓而回。

  琴声从“墨隐,中传出。

宁墨听了一阵,抬了抬手:“放轻些。”,小厮将轮椅前轮翘起,仅后面两  个小轮着地,木轮压过地面的声弃顿时消去。

  到了木篱门外,宁墨才轻道了声:“停…”

他静坐院竹篱墙外,微侧了头,从竹篱缝隙中望见端坐在石桌旁”认真弹奏  的纤弱侧影。

垂下眼睑,他五官如上天的精雕之作,在月光下完美无暇,惨白的如同白玉  雕像。

  他静静的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了一般。

  过了良久,投在眼睑下的睫毛投影才轻轻一动。

  能识得这音韵的人,世间只有五人,不知她从何处学来。

虽然弹琴之人的琴技很是一般,可以听得出并没有受过专门的教导,能弹成  这般,足可见很下了些苦功。

  最关键的是,她不仅是用手在弹这曲子,而是用心…

  这也是这音韵的出处,不是用技,而是用心,她做到了。

  他们的曲子,不管如何变幻,只要心在,音韵就在。

  曲毕,过了好一会儿,无忧才慢慢缩回手,抬头看着前方全无反应的窗根。

  又坐了一阵,才站起身,重新斜抱了琴,慢慢走向木篱院门。

她今天来,并不是想马上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让他听听自己的琴声,如果  他有所动,或许之后会有所表示。

  出了门,看见静坐在门边篱墙平宁墨,一惊之后怔住了。

  宁墨抬起眼,目光仍然清冷如月华,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向她的眼。

  这张脸,并不陌生,是他一眼也不愿看的,然而这双嗯…

  他从来不曾看过这么干净的一双眼,与三年前的那双眼迥然不同。

  无忧一直以为他在屋里,没指望今晚能见着他,突然在这里撞了个面对面,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润了润噪子,艰难问道:“吵着你了…”

  他冷萧的目光从她眼上移下,看向她抱在怀中的琴。

  无忧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将琴抱紧,怕他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出她意料的,宁墨没做任何反应,只是朝身后小厮打了个手势。

  小厮推着他从无忧身边绕过。

  无忧飞快的挪步,手撑了轮椅两边扶手,拦了他的去路:“宁墨…”

  他脸色本来就冷,这时越加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将脸别开。

  小厮杵那儿,暗暗为自己主人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忧睨了小厮一眼:“你先退下,我要和你家公子谈谈…”

小厮脸色煞白,埋着头不敢看无忧,双手却将轮椅手柄紧紧握住,站着不动无忧微微诧异,好忠心的奴才,抬头看去,认得是那天烧琴的小厮:“你叫  什么名字…”

  小厮的脸更惨无颜色:“,平儿…”

  宁墨蓦然向平儿道:“你先进去…”

  “公子…”小厮握着轮椅不放。

  宁墨侧脸,冷眼看去。

“是…”小厮脸色又是一白,垂下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一步一回头  的进门去了。

无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看似冷如冰川,心却不似他外表那么冷,宁肯  单独对着在众人眼中如狼似虎的兴宁,也不愿小厮在这里受到牵连。

  目光落在他被长袍覆着的腿上,蹲下身,手握住他一边膝盖。

  他身体瞬间崩紧,本少血色的脸,更是白如缟纸:“你又要做什么…”

无忧垂着头,眼角余光见他半掩在阔袖中的修长手指屈着,指间扣了一尾银  针,光晕闪过,只要他手指轻轻一弹,那尾银便会脱指而出。

  她当作不知”不急不缓的和声道:“想看看你的腿…”

“如果怕我的腿恢复,只需叫你的奴才动手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冰冷  的声音如同从冰潭深处浮起。

无忧早料到他的腿上残疾与兴宁有关,只是不知兴宁是如何将他弄残的,又  为何要将他弄残。

也不抬头看他,淡声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我不是兴宁,如果你想我死的话,只需将这话传给王妃或者不凡,我就  会死的很难看…”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宁墨冷笑,手中扣着的银针,按着未动。

无忧笑了笑,命都压给你了:“我懂些医术,曾学过针炙,或许能帮你恢复  “我无需别人医治,你走…”

“你选择可以拿针扎死我,或者忍着痛…”无忧不管他同不同意,另一只手握了他的小腿肚,结合着另一只手,慢慢揉捏向下,检查他的腿问题出在哪里宁墨崩紧着身体,戒备的紧盯着她,然她手上力道和手势,和准确无误的拿  捏,都足以证明她精通此道:“你懂医…”

“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无忧抬眼睨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眸子是  纯净的黑:“放松些…”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垂下去:“那兴宁在哪儿…”

“严格说”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无忧手上  不停,换了一条腿。

他的小脚肌肉倒还结实富有弹性,并没萎缩,也无损伤的痕迹,可见问题不  出在膝盖和小腿上。

  宁墨看向她的耳侧,仍保持着警惕。

“你不用看了,这张脸是娘胎里带来的,至于为何和兴宁长得一样,我也不  知道…”无忧抬眼瞟了他一眼:“我要得罪了,勿怪…”

  说完撩起他腿上袍角,握了他的脚踝,就要脱他的靴子。

  他伸手过来,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不必看了。

  直觉告诉无忧,是脚踝处出的问题,望进他好象永远凝着冰的眼,冷冷道:

  “是怕我查出你脚上没问题…”

他刚刚略为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去,将脸别开,同时放开阻止她的手,靠  坐回去,转头看向一侧明月,仿佛脚边没了无忧这么人。

无忧不再耽搁,脱去他脚上软靴,褪下袜子,看着他脚踝上方,新伤搭旧疤重重叠叠,已经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凌厉疤痕,整个人都惊住了,气息哽在胸  口中,再呼不出来。

  褪去他另一只鞋,也是如此。

无忧额头渗出汗滴,如果是要挑去他的脚筋,一次便可以,如何会有如此多  的疤痕。

  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鼻息间仿佛闻到一股残酷的血腥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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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7宁墨  无忧强捺下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深吸了口气,柔声道:“你忍一忍…”

  宁墨一动不动,全无回应。

无忧学医之时,算是胆大,又下得了手的人,这时手握了他的脚踝,手仍是  冰凉一片。

  手指按捏下去,他身子一颤,便不再动弹。

无忧手上动作在这一刹间停住,先前已做好心理准备,仍压不下这时内心的  震撼和愤怒。

原以为他脚筋已断,这一捏一按之下才知,他脚筋确实被挑断,然却不尽数  断去,而是从周围割进去,却留下中心一点相连。

  脚筋断口处,凹凸不平,突出许多,分明是反复切割而成。

从脚踝上重重叠叠的疤痕已然可以断定,每一道疤痕,便是一次脚筋的切割  把人的脚筋一次挑断,已是极为狠毒,如今这位却是慢慢的切割,这过程,

  受刑之人真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对方还要容他的脚筋愈合一阵以后,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重叠的伤疤已看不出他到底忍受过多少次,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宁墨在反反复复的经受这样惨无人道的酷刑。

光这样想想,已经觉得痛不可遏,他受刑之时的情境,根本无法想嘉怪不得  他会要惜了了的毒来止痛,因为毒入身体,会让身体麻木,从而来减少知觉。

如果这当真是兴宁所为,她的狠毒和恶趣,简直叫人将她千刀万剐也难消心  头之恨。

无忧张了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默默给他穿回鞋袜,起身手撑了  他身侧轮椅扶手。

  “是兴宁干的…”

  他仍看着远处,清冷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额头上却痛得密布冷汗。

  听了她的话,才慢慢转回视线,冷看着她的眼,不答。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无忧抬手轻拭他额头汗珠。

  他抬手拦开,转动轮椅,错开视线:“不要再来…”

  “哼墨…”

  他头也不回,缓缓的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徘徊,不敢走近的平儿,忙迎了上来,见主人一额的汗粒,回过头  ,慢恨的瞥了怔杵在那儿的无忧一眼,推着他往屋里而去。

  无忧额头涨痛,过去总见人嫌恶兴宁,说她如何邪恶,个天才是亲眼所见,

  突然间对这个身份的主人也全然失去同情之心,真希望她死在哪个角落里。

  这样邪恶的人,不凡竟将她牢牢护着。

  无忧冷笑,对这样是非不辩的人,无法认同,之前的那些好感”荡然无存。

  前方院落已空荡荡的没了人影,无忧仍无法从方才所见中缓过气来。

或许该好好摸一摸兴宁的底,如果当真恶毒至此,就算她回来了,也得先把  她解决掉。

  这样的祸害不能留。

想得太过入神,细碎的脚步声,直到身后,才有所察觉,一惊之下,已被人  从后面抱住了腿。

  “郡主原来在宁墨哥哥这里,叫我好找…”

  无忧心里砰然乱跳,扭身,低头,看向仰着头朝她嘻嘻直笑的十一郎。

明明是任谁看了都想捏一把得可爱小脸,落在无忧眼中,却从脚底升起一股  寒意,直窜背脊。

  刚才和宁墨说的话,不知有没有被他听了去。

  “你在找我…”

  十一郎使劲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十一郎向身后指了惜了了:“我没寻到郡主,正好遇见了了哥哥来给宁墨哥  哥送茶叶,我就跟了来,没想到却见到郡主…”十一郎小脸上荡着欢悦的笑:

  “郡主也来寻宁墨哥哥吗…”

无忧顺着十一郎所指的方向望出去,正好对上惜了了垮下来的美人脸,他眼  里的意外还没完全褪去。

  暗松了口气,睨了眼惜了了手中的茶包,上前一把夺了,塞到十一郎怀中:

  “你给宁墨送进去,送完了,自己回去,鸟鸟借我用用…”

  也不理这一大一小愿不愿意,拽了惜了了就走。

  十一郎抱了茶包想追,被无忧一眼瞪了回来,扁了嘴委屈的往“墨隐,蹭。

惜了了僵着身子被无忧一路拽着急走,挣了几挣,无忧将他拽得更紧,惜了  了越加的用力往后抽手。

无忧只顾着不容他挣脱,没留意脚下睡了一块小鹅卵石,一脚踩上去,石子  打滑。

照平时,以她的身手,可以轻易稳住身型,这时身后拖了个不肯安份的惜了  惜了了长得美艳,终是个男子,向后拖拽的力气不小。

无忧顿时失了平衡,往后摔饿惜了了见她靠过来,向后避开,他越避,无忧越被他拉扯得稳不住脚,一脚踩在了他的长袍下摆上,他一个趔趄,生生又给她  做了回肉垫。

身后重撞上石子路面,痛得闷哼出声,墨蓝的阔袍被扯了开去,赤出半边雪  白的玉润肩膀,甚是狼狈。

再看身上趴着的无忧,这次到没与她嘴对嘴,肩膀上一痛,她的牙磕在了他  裸出来的肩膀上。

  侧脸看去,无忧正捂了撞痛的嘴支起身,肩膀上留下一道细小的牙齿血痕。

  惜了了身体一僵,死去了一半。

无忧对他这个怪癖真是头痛,翻身坐起,偏偏宁墨这边僻静得出奇,鬼影都  不见一个。

  拍拍惜了了的脸:“喂,走得动不…”

  惜了了翻了翻眼皮,除了喘气,使不出半点力气。

“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什么怪毛病都有…”无忧报怨着将他的手臂搭到肩膀上,横拉竖扯的将他扶起,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就压在了她身上,好在体型算不  上高大,倒也勉强能走。

  没走出多远,便见到有家丁路过,忙上前将他接下。

  无忧叉着腰直喘粗气,扬了扬手:“送我院子里去…”

郡主府,无忧最大,她开了。,下人哪敢不听,二话不说,背了昏过去的惜  了了朝着“暮言轩,飞奔而去。

千千在门口接住,双眸顿时生辉,吞咽了一下,盘算着是否该再去弄点什么  有价值的情报,来换了了的身围尺寸。

无忧吩咐千千在门口守着,将门落了门栅,在柜子里翻了一堆绸带,才回到  里间床边。

剥去了了外袍,将他的手严严实实的缠住,令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再反  绑在身后,又将他的双脚缠了。

  确认他再没办法施毒,才下床换下,在地上滚得沾了尘的衣裳。

惜了了慢慢醒来,睁眼便看见,床边无忧赤着肩背,正将衣裳慢慢拉高,烛  光下赛雪的肌光慢慢掩去。

低头向自己看去,身上仅得贴身的小衣,手脚又被绑着不能动弹,唬得脸色  大变。

  无忧听见身后动静,慢慢转身过来,一边束着腰带,一边挨床边坐下。

  惜了了只险些没吓破了苦胆,翻身坐起,缩到床角,屈着膝盖护在胸前:“

  你做了什么…”

  无忧笑着上床,向他靠近些:“你说我能做什么…”

惜了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象沸油浇过一般,直冲上头顶,再由头顶辣的滚遍  全身,整牟人都晕沉沉的。

无忧凑上前,接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隔着衣裳顺着他的胸脯抚了下去,停在他柔软的小腹上,欲下不下,垂眼瞥视着他,威胁道:,“你敢昏过去,今夜  你就好好尽一尽为夫之道。”,惜了了正呼吸困难,听了这话,竭力透出口气,

  试着尽量呼吸,不让自己昏过去。

  头脑慢慢清醒,胃中却是一反。

无忧怕他吐在自己床上,脸色一变,忙道:“你敢吐脏我的床,我就把你吐  脏的床单全裹在你身上。

惜了了身体不适,还得强行忍着,平时养成的好修养也全抛之脑后,涨红着  脸,怒骂出声:“常乐,你这个无耻女人…”

无忧自回来以后,没少代兴宁挨骂,不以为然的趴在了他膝盖上,歪头将他  看着,他生气时,小扇子一样的浓密长睫会轻轻抖动,象被风吹着的鹅毛。

  她看得有趣,伸了手指去碰触他那鹅毛小扇。

他偏头避开,柔软的睫毛在她指节上拂过,微微的痒,舒服的直搔进了她的  心里,手指忍不住又追着触摸他的睫毛:“接着骂,骂累了,我们再谈…”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惜了了气得发抖,盛怒之下,身  体上的不适反而渐渐褪去。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不要脸的,想骂什么,快骂,我等着…”无忧嗤鼻,

只顾追着玩他柔若羽毛的长睫,触得指节一痒,便是一笑:“你这睫毛怎么能长  成这样,有没有什么秘诀…”

惜了了对着这么厚脸皮的人,避又避不开,躲也躲不掉,最终无可奈何的闭  上眼,深喘责气,防着昏死过去。

无忧越加不客气的又趴得高些,方便触玩他的键毛,近距离看着他闭着眼的  脸庞,手反而停了下来。

不由的抚上他的面颊,他的肌肤细腻的如同录了皮的熟鸡蛋,脸庞条线柔和,娇柔漂亮得如同瓷美人,睫毛投下的细密投影随着羽扇般的长键轻轻颤动,越  加显得楚楚动人。

无忧指节在他脸庞上徘徊一阵,惋惜的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女人,不知有  多少男人想把你好好的守护起来,可惜你偏偏是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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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8了了美人的第一回  “(这章比较腐…不喜欢的可以只看一半,不影响下章情节)

  惜了了长睫又是一颤,喉节轻动,再忍捺不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固然忌女色,但不是个笨人,常乐这么折腾他,绝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放到床上来当发泄兽一欲的工具,而是另有所图。

无忧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缩回手,仍趴回他膝盖上:“我娘要你代画的像  ,“对不起,无可奉告。

  虽然无忧趴在他膝盖上,令他紧张,但一谈起正经事,就冷静了下来。

“我懂,行炎行规,我也可以没你做交易”无忧的手指在他大腿上来回轻刮,就象刮的是身前桌面,插着自己的衣角,完全就是一种习惯无意识的习惯动作他瞥着不断在腿上制造出骚痒的尖尖手指”明明尖尖细细除却肉呼呼的不见  骨,这么看着,很想伸手去捏上一捏,看看手指里面到底有没有骨头。

  这样的想法,让不近女人的他感到诧异和不安。

  全身的神经越崩越紧,身体尽量最靠,紧贴了身后床柱,离她远些。

竭力不去注意腿上的骚痒,然异样完细微触感仍有一下没一下的自腿上传开想她超紧停下,却又有些不舍得她停下,这样的感觉甚怪尴这这过去从来不  曾有过。

无忧等了一阵,见他只是看着她的手发呆,也不回话,眉头一皱,在腿上狠  狠拧了一把:“听见我说话没有?”

腿上的痛让惜了了陡然一惊,将脸微开:“我没兴趣…”他与提交易无数  ,全是人家有求于他就连王妃对他都要客气三分。

  这么被绑着谈买卖,还是头一回,怎么想,怎么憋气。

“你对我的身份不陌生,既然你委身“常乐府,就说明我对你有用,你何不  利用我的价值,更快的办你想的办的事?”

无忧在等他回话的时候,闲得发慌,又开始用手指刮他的腿侧打发时间,也  让消除自己的紧张。

她不知道惜了了。风如何,寻了他谈”也就搭上了被姨娘知道的风险虽然姨  娘对自己的身份不一定有所怀疑,但直接想到的就是她另有目的。

皇家一惯是不告诉你的事,就是秘密”不容人刺探,你去刺探了就被人不容  但这件事没有时间让她象无头苍蝇一样来回瞎撞,不个险不得不冒。

“一桩买卖,不做二人便都,他的视线总是无法从在腿上轻轻刮弄的手指上  移开,喉中渐渐的发干身体也莫各其妙的开始发热。

  “我不向你要那张画像”我要别的,不会让你为难。”

  “你要什么?”

  “他们将她藏在何处,我要这个,条件你开。”

  “这桩买卖我不接。”他完全不假思索除一口回绝。

  “为何不接?是能力有限,寻不到还是怎么?”

“就当是我无能…”身体上的反应让他越来越难受,面颊绯红,原本娇艳  的容颜浮上些媚意:“放开我。

  “你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今天我不会放了你。如果你想留在我这儿过夜,

那你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说。如果想回去睡觉,就给我个明确说法你为什么不  接?”

无忧身体微动了动,上半身压在他屈着的小腿上大有就势搂着他睡下的架势,搁在他膝盖上的手臂滑下隔着薄薄的衬裤,抚上他崩紧的大腿,即使是隔着布料仍能感到他腿上肌肤柔细如丝,再次感叹,上天弄提,竟将这些女人梦寐以求  的给了他,简直是糟蹋浪费:“你身子这么软,抱着睡,一定很舒服…”

他面颊崩紧,缩了缩身子,意外的发现,被她触摸腿部,居然没有恶心反胃  ,咬着唇瞅了她一眼,有些踌躇:“如果你能去做件事,我倒可以告诉你原因。

“什么事?”除无忧暗喜,知道有门了”他说是,要她去办一件事,而不是交易,那么既不与拒绝姨娘相冲,又利用她达到目的,这个鸟鸟确实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圆滑,灵沽,同样是买卖,不过换了个说法,就由买卖变成了相互帮助  除其实达到的目的全是一样。

“五日后”午时除有一个女犯人要处决除是绞刑,她死后,你去将她看清楚  来,我要你去把发现的东西带来给我。”

  无忧一听“女犯人,三个字,心脏顿时收紧…

手指一顿,无意中刮过他腿侧的某一点,一种怪异的酥酥麻麻从他腿侧瞬间传开,他禁不住轻轻一颤,舒服得险些呻为吟出声,忙咬紧了牙,抵触这奇怪的  感觉。

  无忧没注意到惜了了神情变化,问道:&qt;那女犯是谁?难道是画中女人?,

惜了了蹙眉强忍那怪异的酥麻,媚眼如丝,微微轻喘:“你无需多问,照我的话  去做就好。如果你带不回我想要的东西”今天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王妃。”

“你威胁我?”无忧向来吃软不吃硬”即时瞪了眼,见他神色有异,奇怪的“咦,了一声,回想方才做过什么,试着将手指移回方才搔弄过的那处,果然他  身子又是一颤。

他突然间觉得腹间有股从来不曾有过的邪火窜上,到处乱拱”一愣之后,明  白了是怎么回事”脸庞慢慢转红:“住手。”

无忧之前发现宁墨在常乐手上所遭的罪除惜了了过激的反应,让她条件反射  的想到,常乐也对惜了了做下了什么,才让他如此碰不得女人。

  在男女之事上最让人情变态的,就是将男人变成太监。

  当一个男人变成太监后”难免自卑,产生一些负面的过激行为。

  过去在整形科工作时”就见过男病患为了下面形状太弯,或者太奇形怪状,

  不能正常人道而苦恼”跑去校正。

  由此可见,男人对人道一事上,有多看重。

  如果鸟鸟被变态兴宁折磨得不能人道”那对他而言,将是十分凄惨的事。

  不过只要没被阉割掉,都是有机率通过治疗康复。

无忧想到这里,出于医者的爱心泛滥,对于他的那些威胁之言除浑不在意了“嗖,得一下坐起身,二话不说,就伸手往他裤中探,早查早治,才有更高  的治好机率。

“喂,你做什么?”惜了了被她绑了手脚,行动不便,迹又无处可迹”吓得  七魂没了六魂半,扭动着身体,试图能迹开她的麾爪:“不要乱来啊。”

“别怕”我只是看看,会尽量小心,不会弄痛你…”无忧在整形科”对男  性方便的校正,虽然没有亲自主过刀,但原理却懂。

她纯粹是医生安慰病人的温柔话语,听在惜了了耳中,就是别样的味道,更  是抵死挣扎,向一旁滚开,不让她碰触轻薄。

他越是如此,无忧越觉得自己想法正确除宁墨脚上的伤,都不让她看”何况  这么让人害羞的地方。

越是不让她看,她还越要看,设法为他医治是其一,其二是想看看兴宁到底  变态到什么地步。

兴宁越邪恶,不凡也就越不是东西,念头闪过,才赫然发现,她竟是想以此  来将在不凡那儿不经意得到的那些温暖感觉全盘否认。

她不想带着任何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离开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不理解将滚到一边的惜了了揪了过来,将他压住,在他的扭动躲迹中,握到的却是  一支滚烫狗硬棒,松了口气。

  还在,也还能硬起来,应该没问题。

  看来常乐的浑劲还没使到这里来。

  惜了了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

  那硬邦邦的东西在掌心中象燃着的炭一样烫,还一下一下的涨动。

无忧扫了眼了了被墨黑长发遮去一半的绯红面颊,身体不住颤抖”鲜红的唇  瓣被咬出血印,怨念的目光简直要将她生剥活剐,又开始犯疑。

他不近女色,这东西平时不该这么硬着除难道是被迫服过什么除才让这东西一直这么硬着,正因为这样,他才有心里阴影,不敢让女人靠近,久而久之就成  了那怪癖?

  试着的揉捏两下,看有没有其他不良之态。

然就在这时”被她紧压在身下的柔软身体猛的僵住,指间一股热流冲来,二  人眼瞪眼的同时怔住除又同时的脸红了下去。

二提僵持了好一会儿,无忧将手拿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手指间绕着的枯稠  液体,哭笑不得,没问题啊…,惜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遗这精竟是这样完成,

  目光呆滞的挪向她的手指”瞅了一眼,哪敢再看第二眼,羞得连死的心都有。

无忧虽然没经历过男人,好歹是学医的人”很快恢复了淡定,取了丝帕拭手  :“第一次?

这本是男子正常的生理反应,只是不明白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明  明跟自己谈着与肉无关的生意,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来了这么一回。

惜了了脸红,耳红,脖子红,最后连眼睛都红了:“你,这你……这家  你下流。”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是男人都会有。”无忧捏了捏他仍滚手的脸蛋:“这  样很好,证明你是个男人,以后可以娶老婆,当然你想找个男人断袖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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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9不忍心惜了了张口结舌,她昨夜将开心留在房中,今天又如此对他,简直是淫邪无  做下恶事居然如此理直气壮,气得身子不住的抖:“你无耻。”

“喂,你不乱想,怎么能有那东西出来?你自己这样,怎么怪得我无耻?再  说你弄了一手,我都没嫌,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无忧说的泰然,眼角却提心吊胆的往他身后绑着的手上看。

  如果这时候被他挣脱了出来,铁定是要将她毒死的。

惜了了被她呛得急红了脸,失了平时的淡定:“分明你在我身上无忧眼眸一  亮,笑了,向他半压过去,神情暧味:“原来你是欢让人碰的。”

惜了了终是个只得十五六岁的少年,过去又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想将方才  发生的脸当成一场梦”然身上粘粘乎乎的,很不舒服,都宣示那件事的真实性,

  而方才那瞬间叫人象是飞上云端”无以言喻的畅意,想否认也无法否认。

  恼羞成怒:“我…这我…这怎么可能喜欢,你胡说…

使劲扭动手腕,试图将手挣脱出来除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个该死的丫头再胡  说下去,就算将她毒死去,再跟她一起死了也行。

然无忧绑人的技末着实过硬,任他怎么扭”怎么挣,别说手腕能挣开,就连  被包裹着的手指头都松不了半分。

“你别费劲了,我是不会让你挣开来”将我毒死的。”无忧塞了个枕头到他头下除让他可以睡得舒服些:“其实这些事真的很正常除只是你从小没爹爹在身边,也没有人告诉你这些,所以你才会觉得难以接受。你不信我”大可去问下开  心和不凡他们啊他们大你一些除该是懂的。”

无忧知道曼珠的故事,曼珠跟着娘长大,他娘被抛弃自然不会再跟他讲男人  的事”才让他对这些正常的生理反应一无所知除看似野狼猛虎。

惜了了虽然恨不得无径立刻死去,但听她说这些全是正常的反应”心里也不  由的动了动,可是叫他去向开心没不凡开口相问,打死他也做不到。

他动弹间裤子那处有些渗湿,无忧看见,略为犹豫仍是下床取了干净的软巾  湿了水,重新回到床上。

  瞅了他一阵,壮着胆子往他裤中塞。

  “你又要做什么?”惜了了睁大了眼心惊胆颤的要放一旁迹让:“你…”

  你…,这难道又要…

“要你的头啊。”无忧脸上也是火烧火燎一般:“粘巴巴的不难受吗?一股  的味,一会儿出去,丫头闻见了,你不嫌丢人啊。”

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将湿巾搭上他那处,口中虽凶,手上却是尽量轻柔男  人如果在第一次伤到了,怕是会留下阴影,虽然她一直很难将他当男人看。

“本来这些事,该你自己来处理,不过我怕解开你,被你毒死所以给你代劳  了。”

惜了了略迹了迹”没能迹开,反而不再动弹,侧身躺着闭上眼除粉嫩的脸蛋  窘得几乎渗了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无忧手上动作顿了顿看向他不住轻颤着的小羽扇一般的涛黑睫毛和上挑的好  看眼线”真是个极漂亮的大男孩除接着工作:“你的毒对死人有没有效?”

“对死人有没有效,我不清楚。只知道我的毒能将沽人要死人。都里他根本  不敢睁眼看眼前的邪恶少女。

“如果我跟你说”你在我身上用药,根本是浪费除因为我是个死人”你信不  信?…

  他嘴角一抽,将脸埋进了枕头。

“呵,自然是不信的。除除无忧挑眉除有时连自己都不信,时常怀疑六岁那  杯毒酒和那场大火只是一场梦,一个幻觉。

惜了了直到无忧拿着湿巾下了床,才长松了口气,崩得发痛的身体慢慢放松,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背窄腰细,娇俏玲珑,他再恼她,也不能不承认她真的  很美。

“如果你的性子温没些,我也不用绑你除你也不用受这罪。”无忧处理完残局,回到他身边躺下除拉过被子将他和自己一起盖了,与他的身体保持半尺距离  除让他既有些紧张感,又不至于害怕。

  侧过身,与他面对面除手肘压在枕头上除撑了头。

他个子并不矮,但纤柔细致,不象开心那样高大结实,挣扎了这半天,衣结早被蹭得开去除衣裳半解,及膝的长发散了开来,铺了半边床”半掩了裸出来的  雪白肩膀除长睫低垂”面颊桃红未能褪去。

这真是她所见过的显得最柔弱的少年”自己虽然是个女子,但只要有一叶薄刀在手,翻手就能杀人,倒比他更显强大。视线扫过他被反绑在背后的手臂,轻  咬了咬唇。轻叹了口气是竟。是不忍心。

  倾身过去,面颊轻擦过他的面颊,手臂绕到他背后解绳索。

“你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武功,只是会用毒,又不会解毒,真的能保护好自  己吗?”

  无忧说这些话,只是发自内心的感概,并没指望他径有所回应。

  没想到身下传来他极轻的声音:“我能。”

  无忧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他这话,也不知能有几分可信度。

随着她解绳索完动作,她的脸颊在他脸颊上来回轻擦,他的心狂跳不止,屏  住呼吸,安静的如拳养的猫儿一般,一动不动。

无忧系绳子的时候就系得结实,他又乱动,胡扯了这一阵子”结头早成了死  扣,十分难解。

他微微转头过来,看着无忧关注的神情除没有半点猥琐轻薄之意。他这么看着,居然…这不反感,这家…这无忧对他的偷偷窃看,若的所察,转脸过来,睨了他一眼,继续解绳结:“我不是有意要碰你,实在是这结太难解,你别吐  啊。”

话说完,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他仍睁着小狐狸一样晶亮眼睛将她看着,真怕他又受什么刺激,蹙了蹙眉:“要不你趴着,我可以离你远  些。”

惜了了脸上略略祖去的红,又慢慢升起除缓缓垂下眼睫,身体却是不动一下无忧几时见过他这么老实除心里反而不踏实,等了一阵,仍不见他动弹,舔  了舔唇除不管了,又凑上前。

回头间除唇不经意的擦过他微汗的颈项除婴儿肌肤般细腻的感觉在唇边化开  ,真想咬他一口,笑了笑,重新专注手上的沽计。

  他身子只是微微一僵,便慢慢放松:“的那个…这”

  “嗯?”

  “你怎么知道那个…这是正常的…”

  无忧哈了一声,反应过来:“千千说的。”总不能说以前生理课学的吧?

  “千千?”狗眼里闪过一抹怒意:“她的话也信得?”

“你别怨她胡说八道,其实啊,她天天研究男人,在某些方便除还是很博学  的…这”她干咳了一下,不知千千会不会打喷嚏。

瞟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怒意未消,又咳了一声:“我娘也说过,我这么多夫  郎,她好歹得教我些的。”他总不至于敢拿这事去问姨娘吧。

  他的脸色果然慢慢缓没了下来,又垂下了眼睑。

  惜了了感到手上绳索一松除缠裹在指尖上的绸带被抽来。

  手掌轻合,沽动着麻痹的手指,手指一屈一直间,指甲缝里已扣了些药沫,

  只要轻轻一弹,就能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露出半真半假的笑:“你明知我要杀你除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无忧绕着绸带,顿了下:“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呵…,的其这可能是没想  吧。”

  惜了了微微一怔,一直以为做一件事”总得有目的,从来不会有无心之作。

“这笑是谁教你的?”她抬手抹了抹他的眼角:“不想笑就别笑,这么哭尴  ,这真的很难看。”

  其实他怎么笑,都很媚,很好看,但这种没有心的笑,实在叫人心酸。

将挽好的绸带掷到床角,转了转酸软的手腕躺了回去:“你还没告诉我除我  想知道的。”

惜了了眼角笑意凝住,撑身坐起”背靠了身后床柱,斜睨着正望着他,等他  回答的无忧”她眼中从头到尾干净得没有一点贪婪肉这欲。

屈着的手指慢慢张开,缓缓将滑落一边衣袍拉拢,掩去的肩膀:“没有那个  人,所以没得寻。”

无忧之前做了许多难以寻找到设想,甚至想到把她的头发剃光了藏在和尚庙  里,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没有这个人”

  “那画像…”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惜了了自行去解脚上的绳索:“别忘了除把你发  现的东西给我。”

  无忧满腹疑问,但有他这些消息”起码知道,这几天不必去扒地皮寻人。

  “你刚才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我要留在这里除起码现在要,你死了,这院子里的人就散了除我也得  离开。”

  他的话就如同他的笑一样除半真半假。

无忧笑了笑,也不反驳,望着天花板:“真希望你的毒对死人没效啊。都里他停下来”睨了她一眼:“你真是奇怪的人…,人…和以前…大不一样  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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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70初试AA

“嗯,要不然,怎么会是失疯症呢…”无忧打了个哈欠,打算就这样睡了  ,至于鸟鸟”已经问不出什么,爱留就留”爱走就走。

“如果这是失疯症,那一直这么疯着,也挺好…”他斜依了身子,倒比刚才放松,没有要离去的样子,不过目光却不敢再往她身上看,一看便想到刚才的  事,不自在的如坐针毯。

无忧瞥看向他,“哧,的一声笑,他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居然没落荒而  逃,:“我们,怎么样…”

“误俟…”他与她视线一触,赶紧避开,脸上飞起红云,他擅于交际,会  好几国的语言,却不知这个“诶诶,是哪国的语言,又是什么意思。

无忧笑了,原来他还是介意啊,明明介意,却又不走,实在弄不明白他有什  么想法。

  拨了头上的钗子在枕头上划了两个“,给他看:“是这个“aa…”

“英格兰语…”他略抬眼皮,看着她写划,视线不自觉的看过她握着钗子  手”就是这只手”方才…脸上的红飞快的渗过脖根,面颊艳得象要滴血。

“你懂英格兰语…”无忧微诧,翻过身望着他的大红脸,翻了个白眼,平  白又红什么脸,难道和哪个西洋女子有一段异国恋不成?

不过光是想想就被自己否认了,女人都碰不得的人,怎么跟那些开放国家的  女人恋?人家是见面就亲,他不吐人家一嘴才怪。

  “略懂…”惜了了偏头苦思”摇了摇头:“英格兰语中没有这么个说法…

无忧挤了个笑脸,当然没有了这时候这个词要到,泄纪才会有:“不过是偏远地方的一个说法,你没听过,也是正常“,呢就是“,制,意思是大  家吃了饭,自己付自己的钱,说白了就是各顾各…”

“你我未必会一同出去用朦,在府中用朦无需自己开销。”,他不明白这跟  他们能扯上什么关系。

无忧清咳了一声,当然没有约你出去吃饭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耳以  搭成协议,我们可以在府中和平共处,只不过彼此互不干涉,你过你我过我的,

如果有用到对方的地方,就亲兄弟明算帐,拿钱买货。这样你也不用总担心我对  你心怀鬼胎,打你主意;而我也不用总害怕,你对我下毒。如何…”

  如果能跟他达成协议,他也就不用处处防狼一样防着她。

  也就是说”可以随时找他买情报,这比千千那三包本事,来得更直接些。

惜了了在府中也就是想图个清静,在尽可能清静,不受干扰的环境中办自己  的事。

  就算这个女人不可信,但起码有个协议在,对她也多少也能有些约束。

所以略做犹豫,便点了头:“好。”,“好,字出口目光转过来,对上无忧  清澈纯净的眼,竟他看过的最美的一双眼。

目光仍是与她的一交就慌忙避开,但她眼中恳切,几乎是哀求的目光却浮在  了脑海里,想的竟是这样一来,或许她以后不会再在自己面前出呢…

  神使鬼差的有些失落。

无忧原以为,一定要很费些口舌才能说服他,结果他这么干脆就答应了,高  兴得差点扑上去拥抱他以示庆祝。

不过碍于他的怪癖,忍了下来,省得被他说成刚达成协议,她就违约这才谈  成的事,就此告吹。

惜了了看着她眼里的雀跃,更生出一股惘怅,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的邪  恶女人,以后自然是不能再见的。

起身下床,将外袍慢慢穿上:“我回去了,我要的东西,你拿到了,差可靠  的人给我送来便好…”

再不回头,直到出了院门,才停下来,回头望向还点着灯的窗根,咬住了红  艳的下唇。

  一个黑影蓦然落下,搂了他的肩膀,他猛地吃了一惊。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那小魔女有没有没对你怎么…”

  惜了了惊吓刚去,脸却“嗖,地一下直红过耳根:“说…没怎么……”

“她找你做什么…”开心嘴角翘起,从昨夜的情形看来,他并不担心无忧  会把了了怎么样,不过他这脸红的实在有些诡异。

  “找我买些东西…”惜了了偷偷将没穿得很整齐的衣袍拉好。

“你拒绝她,所以被她为难了…”开心皱了皱眉,那丫头邪得很,低了头  ,将惜了了从头看到下。

“谈成了…”惜了了顿时紧张,拍开搭在肩膀上的精实手臂,往“听雨阁  ,方向走。

开心微微一怔,以了了的性格,如果不肯答应,任你怎么副迫,都是没用的,他对他们这桩买卖十分好奇,但与了了多年的相处,知道他的规矩,关于生意  上的事,绝不会吐露半点口风,问了也是白问,干脆不问。

追了上去:“你结识的人多,又见多识广,可知道除了易容,还有没有别的  办法将一个人的模样变成与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录皮换体…”

  开心光听这四个字,就打了个寒战:“怎么个换法…”

“这是很高技术的一门秘术,就是将一个人的皮完整的录下来,再覆到另一个人身上。如果想让被换上皮的人和录皮的人一模一样,就得很高的要求,包括脸型,身型,都得与之前的相同,有一点不同,覆出来都会有差异。因为世间除了长得一样的双胞胎,几乎难寻到一样的人,但既然双胞胎已经长得一样了,也  就没必要再换…”

  “如果当真有人做了,能否看得出来…”

“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虽然人皮弹性有限,想丝毫不拉扯改变模样,一定得开上两个以上开口,头上一个,身上一个,高明的秘术师,都会将头上的开口  处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比如发际…而身上的……”

“身上的会怎么样?”,“因为人皮不比得布料织物,再高明的绎合师,缝合人皮时,仍会留下细微的痕迹,虽然常人极难发现,但终是躲不过眼力好的人  ,所以他们多会采用纹身来掩饰,好的纹身师能将缝合的痕迹弥补的天衣无缝。

不过录下来的皮肤难以保存,不能晒太阳,也不能多吹风,每日还要多次用凝脂涂抹来保住弹性,而且不能有丝毫伤损,因为里面的皮肉能长好,而覆在上面的  这层人皮,却是再长不拢”但人只要长在这世上,哪能没有一点磕磕撞撞。

即便是万般小心,保护得极好,不晒太阳,不吹风,也不磕磕碰碰,划破手  指,也无法长时间保存,所以这门秘术空有说法,却无人去做…”

  “你说的不能长时间,是多久…”

  “据说能一年…”惜了了奇怪的睨视了开心一眼:“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呃,没什么…”开心抱着手臂,看着自己脚尖。

“难道你认识的人中,有谁不妥当?”惜了了下意识的回头睨了眼身后院门  ,难的…

“没有…你别乱想…”开心抬臂勾了他的脖子,半边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帮我打听个人,价钱任你开。”,“三百金珠,你还没还上…”惜了了  摔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别动手动脚的…”

  开心裂嘴笑了:“早晚还你,别这么小气…”极快的捏了惜了了的下巴,

又打趣道:“你是女人该多好,虽然脾气臭点,长得漂亮,身子骨又软,男女之  事想必也得很,我直接娶了你,也无需再找其他女人…”

惜了了刚刚在无忧那儿出了那桩丑事,别扭劲到现在还没过去,开心这话简  直是直接踩在了他尾巴尖上。

  斜步让开,淡淡月光银辉下,他面沉如水,媚气的眉眼间,尽是凛然之色,

激滟的红唇上留下深深齿痕,慢慢有暗红的血珠渗出:“,那些人表面对我客气,暗里我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玩物,一次次去我的茶苑,看似彬彬有礼,图的不过是寻机弄我上床,满足他们的兽一欲。一直以为你虽然表面上言语不羁,但却  是个真男子,没想你也这存了这般龌龊想法…”

开心本是常与他戏笑惯了的,从没见过他这么大反应,愕住了,眼里戏意褪  去:“你知道我没那意思…”

惜了了也知道自己说得过了,他虽然言行上不拘礼数,却不是那样的人,然  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肯收回来。

  舔了舔因破损而涨痛的唇,垂下眼睑,转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

开心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急追上前,一把拽了惜了了,沉声问道:“是不  是那魔女对你做了什么…”

惜了了眼神微闪,背转身,眼眶有些微红,她说的对,他自小没有父亲,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那个人抛弃了母亲,抛弃了自己,自己如何会落到这个地  步,又何需去对那些人陪笑应酬。

  深吸了口气,忍住心间钝痛,淡声问道:“那个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不能说…”开心轻抿了唇,眸子暗沉。

  雷巾晋诠晋订阅终于见涨,虽然幅度不大,但也算看到些光明,真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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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劝离  惜了了也不勉强,谁没有一点不能见光的东西:“那个人,你无需去找。”

  “我一定要找,你只要给我一点提示,不会让你涉入。”开心静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心生恻散惜了了微微侧身,还隐隐泛红的眼,已恢复平常的亲和妩媚,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开心暗叹了口气,他本该是活泼胡为的年纪,却已经将少年本该有的性子尽数掩去,给人看到的不过是个分不清真假的躯壳:“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五日后”我给你消息,五日内,你什么也不能做,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他深色的长袍隐在树影中,只有少许月光斑澜的晃动,显示着他的远去。

  开心蹙了眉回头看向浸在夜色中的“暮言轩”那丫头到底做了什么。狭长的眸子眯起…,…纹身…不能晒太阳…

  凉月银辉透过竹篱窗格,给不凡清雅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清冷。直到身后琴声停下,才慢慢转身,看向宁墨轻抚琴弦的手:“琴随心生,你的琴弹得越发的好了。”

  “本来有人比我弹得更好,可好…,…”宁墨手指一点点抚过琴弦,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寻不到一丝暖意。不凡默了一阵”避开他的话题,转入今夜来的目的:“你知道,对于无忧,其他什么事,我都能约束,独对你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我没怪俄”

  “我宁肯你怪我。”不凡轻叹了口气:“离开常乐府,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我不会走,除非能让我带她一起走。”宁墨神色如一,不起一丝波澜”指尖轻动,淼淼琴声又自在他指间流转。不凡上前,伸手按住琴弦,琴声嘎然而止:“她不值得你如此。”

  “值不值,你比我更有体会。”宁墨唇边浮起一抹讥俏,视线停在按在琴上的修长指节上,“可惜了一双好手。”

  “宁墨。”不凡锁紧了眉头,生出些无奈,“何必如此,又何必为难你自己?也为难我?”

  “为难吗?”宁墨抬眼起来,望着那双同自己一样窄长,纯黑的眼”只是那双眼里多了些人间冷暖,嘴角轻勾,眼底却越加的漠然冷淡:“你还是不够狠。”

  “你的身体已经亏虚得再受不得了。”不凡手掌握了他的肩膀:“离开这里。”

  “你回吧。”宁墨将轮椅转开,停到窗下,抬头望向天边月亮,冰冷的眸子深处且柔且韧。不凡看了他一阵,徐徐开口:“那女人,对你真这么重要?”

  “是。”他苍白的薄唇轻动,语气坚定。不凡慢慢阖了下眼,从琴弦上收回手:“也罢。”惜了了离开后,无忧根本没了睡意,脑海中一会儿是峻珩的那些话,一会儿又是宁墨的琴声,一会儿又是卖茶老妇人说的秋千三月一换。就连过去猜想的子言是北齐被毒杀的小太子一事,也被搅乱成了南朝太子,乱哄哄更理不出一丝头绪。

  睁大着眼,望着幔顶怔怔发呆,好象想了很多,但到头来,却象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直到天边鸡鸣,才阖上眼”这一阖,反而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糊,被人一阵的摇晃”半睁着酸涩发涨的眼,晕乎乎的扫了眼床前一堆的丫头”又将眼闭上。

  “郡主,别睡了,快起来,祥月公主已经到大门口了,讫公子叫人过来催呢。”千千使劲将她提了起来。

  无忧一个咛叮,睡意去了三分,抓过床边丫头捧着的湿巾,往脸上一抹,顿时清醒过来,急问道:“我皇姑婆到了?”

  “刚才就说到大门口了,这会儿怕是正往前东屋送呢。”

  “什么时辰了?”无忧这才慌了神,祥月公主是母皇的姑姑,也是自己的祖辈,照规矩她得到二门口去接着,这下好,人家进门了,她还在床上。

  “已时了。”千千也慌着给她递送衣衫。

  “怎么不早些叫我?”无忧滚下床,手忙脚乱的收拾。

  “明明传话说是要过了午时才到。”千千为难的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来过几次,见你睡得那么沉,想是你昨夜把惜公子…咳…过于累了,所以想让你多睡会儿,谁知道就提拼了。”

  “我把他…,…”无忧扫了眼左右,嘴角抽了抽,昨天那情境也不知算不算把他怎么了:“算了,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讫公芋接着呢,哄祥月公主说你昨天喝多了两盅,所以起得了晚了,这会儿正在收拾,祥月公走也没恼,说昨天那种大事,喝多几杯也是难免…”

  “我爹和娘呢…”

  “王妃已经过去了,王爷听说正在办公务,办好了也会立马过责…”

  无忧略松了口气,随意洗漱了,也不用早膳,领了千千就往东院跑。

  出门没多远,便见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来:“郡主,公主娘娘说大堂里闷得慌,叫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叫都主直接过后花院,一会儿大伙就在院子里吃大螃蟹…”

  “府上有螃蟹…”无忧到这儿这么久,还没见过府里蒸过大螃蟹。

  “公主娘娘自带的,已经叫厨房去蒸了…”

  无忧笑了笑,以前和这个皇姑婆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便觉得她是个随性的人,这会儿连螃蟹都自带了。

  “赶快叫人去备些上好的黄酒…”吃螃蟹哪能不配黄酒。

  “纥公子已经叫人备上了…”

  无忧嘴角笑意一冷,宁墨那脚,反复伤成这样,他岂能不知?唯一的解释就是不加理会。

  对上头的人,却是面面俱到,这些细小的事情,都不会漏下一点。

  睡到这时辰,也没人来揭穿她的冒牌身份”不知是宁墨没将她的身份说出来,还是他们因为皇姑婆的事,无暇理会。

  反正没人来找她麻烦,她就当身份没有暴露。

  天气极好,还没到中午,太阳已经暖融融的,院中早摆好软榻,已过七旬的祥月公主满面堆笑斜靠在上面,左右乱看。

  至于兴宁的那几个夫侍,无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齐齐整整的一起出现。

  除了坐在轮椅上的宁墨,神色淡漠,和平时没多少不同,另外几个都立挺挺的散立着。

  他们几个今天都有些共同点,包括平时圆滑周到的不凡也没站在皇姑婆面前服侍。

  全站在树枝繁密的树第前,而且还是能挨多近,就挨多近,也不怕树权扎了屁股,再就是神情都有些古怪。

  只有十一郎站在场子中间,双手捂着小屁股,小脸苦成了一堆,眼巴巴的将祥月公主瞅着。

  王妃坐在公主旁边,也是神情难辩。

  无忧一看就乐了,看样子,有人中过招了,皇始婆下手可真快,快走两步转出花荫。

  惜了了没抬头看无忧,脸已先红了,更不敢回头看她。

  开心在他对面看着,更觉得蹊跷,不理不顾的朝无忧看去,后者神色怡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由的眉头微蹙。

  无忧视线不敢乱看,走到场中,又是见礼,又是寒暄的做足了过场,才在一边坐下。

  眼风扫向静坐一边,微侧着脸看着手边停着彩蝶的宁墨。

  无忧察觉到皇姑婆也在看宁墨。

  宁墨人走到了,却沉漫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围的人和事全然与他无关,对公主的端详也是不察不觉”安静得好象这里没有他这么个人。

  好一会儿,公主才收回视线,离得近,无忧甚至听见她几乎是无声的一声叹息:“这么个妙人儿,真是可怜见儿的…”

  王妃神色间也有些不自在,飞快的瞟了无忧一眼。

  无忧却看向了不凡。

  不凡面色仍然平静如水,对她投来的视线也不做出反应,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地面。

  无忧反而有些意外,以为他会借这机会,使劲巴结,没想到除了宁墨,倒是他站的最远。

  立了一院子的人,气氛反而死气沉沉的,就连无忧都觉得有些难受。

  这份沉默被祥月公主起身去净衣结束。

  王妃长松了口气,支着一旁的丫头:“快去看看,螃蟹蒸好没有…”看样子”也是受不了这份诡异的气氛,想借着螃蟹来调和调和。

  无忧借这空挡,逛到不凡面前,仰了头,直直的将他看着,看得很仔细,简直象是要将他切割成一片一片来分析。

  他终于将视线挪过来,不避不闪的与她对看。

  “无忧…”王妃怕无忧因为峻珩的事不痛快,这时寻不凡的麻烦,皱了眉:“你皇姑婆在呢,可不许胡来…”

  无忧不敢违逆姨娘,向后退开。

  靖王绕过花丛大步赶来,扫视了场中一眼,浓眉就是一皱:“,怎么今天全跟死了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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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怪癖老太太  院子里所有人一齐看向呆若木鸡的王爷。一怔之后!均是忍俊不禁。

  过了好一会儿”王爷才回缓过神来,正要向众人宣泄不满,屁股上又一痛,竟是又被狠狠的拧了一把。

  王爷即时再次呆住,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所发牛的事。

  身后传来祥月公主的赞叹声:“带军打仗的人就是不同,这屁股都特别的结实,不象你们皇父,就一包的肥肉。”

  王妃偷偷瞄了夫君一眼,强憋着笑,委实辛苦。

  开心终于憋笑不住,闷笑出了声,又忙忍着,又哪里忍得住。

  王爷在小辈面前出这么大个丑,窘得老脸通红,恨不得就此遁地底里去,遁不掉,就想找回点威严,狠狠的向场中瞪去。

  不凡等人忙转开头,看花的看花,望天的望天,装得无事一般。

  王爷这才背了手,以手掌遮了屁股,慢慢转身,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祥月公主冷不丁的又来一下。

  直到面对祥月公主,才干咳一声,勉强笑道:“皇姑婆真是老当益壮,身手也是丝毫没减。”

  开心的噗,的又笑出了声,被王爷回瞪过来,忙又看向别处。

  王爷一一看过不凡等人,个个背靠树篱,暗骂道:“这帮兔崽子,个个精得跟小鬼一样。”后悔太过大意,令这巴掌落在了自己身上。

  祥月公主扁了嘴,从王爷身边绕过,嘀咕埋怨道:“兵蛋子也就看着好看,一说话就完蛋,这女提哪能说老当益壮的。方才见人家卖螃蟹家吆喝的挺热闹,上去瞅了一眼,人家卖螃蟹的都会说,哟,老人家,上次见您是这模样”现在还是这么绝代风华,您可真是青舂永驻。人家卖螃蟹的都比兵蛋子强。”

  王爷嘴角一抽,前面这位,头发全白光了,脸上褶子打堆,还怎么风华绝代得起来?五十年前或许是风华绝代。那卖螃蟹的除了这次,哪还见过您啊,一个风华绝代,就能让您乐颤着,自带这么多螃蟹进府。

  得家您天天去瞅螃蟹,他天天夸你风华绝代,我们也天天有螃蟹吃。

  不过这话也就敢在肚子里说说,没敢当真说出来。

  再看周围,王妃倒还算能把持得住,其他人家上到无忧没她的那几个夫,下到一边蹲着随时等着传话的小厮,无一不是脸红耳赤,径模怪样。

  扯下脸角,脸色阴沉阴沉的,一世威严就这么扫地成灰了。

  王妃见丈夫脸色不好,终是敛了笑,上前来将祥月公主扶住:“始始”他就一个只懂得带兵打仗的粗人,您别跟他计较。”

  “我哪能跟他计较,我是在想啊,你当初嫁他,多半是没看他的那张脸家听他说两句话,光看他的屁股去了。”

  王爷头痛的捂了捂额头,这西越皇家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极品老太太。

  当着小辈们说这话,实在…

  王妃尴尬的即噎住,也被闹得满面通红,嗔怪唤道:“始姑。”

  祥月公主横了她一眼:“没出息,你看兴宁就比你出息,这些个夫郎个个人模人样的,多讨人喜欢。”

  跟在后头的王爷头更痛,这下更好,连人都不走了。

  不凡等人见老太太来来”均是面对着她,随着她来动转身,绝不把屁股对着她。

  老太太慢慢腾腾也不着急,打不凡他们几个身边,挨个看过”看一个,点一下头,最后停在惜了了面前:“哟,这比我们家兴宁更漂亮了。”

  惜了了对自己的相貌相不大喜欢,听老太太一赞,更不自在,飞快的扫了无忧一眼,轻咬了唇,垂下眼。

  “漂亮可不是坏事,麻烦事恐怕会多些,不过这也得自己怎么看,应对的好,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多瞅两眼,又挖不下两块肉,瞅就瞅呗。”老太太沽了这把年纪,自是懂得揣摩人心。

  惜了了抬起眼,心底忽然生了些感动,都说祥月公主本是先皇祖最喜爱的一个女儿,本是要传位于她,但她不喜宫廷的明争暗斗,十几岁便请求离了宫,在宫外闲晃,做些教济百姓的事,虽然嗜好上有些古怪,但却是深得民心的。

  按理受百姓爱戴,必会被别的争夺皇位的皇女嫉恨,但一来是因为她不争,二来皇太祖深知她的性子,给了她终身的护身符,其实也就是一道公告天下的皇令,任天下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对,否则杀无赫,包括以后继位的任何皇女。

  过去只觉得传得有些神乎,但现在看来不无道理。

  老太太从腰间解了块佩玉下来,塞到他手中:“看你小身子单薄的,多半是受气受的,这个虽然不值啥钱”但这可是我那娘叫人给我雕的。”她伸了手指给他看:“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只要你不先去惹别人,别人想占你便宵,你给我打回去,不出人命,不伤人,就算到了官府,把这玉拿出来,也没人敢办你。其实在兴宁的地盘上,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但总有个出门的时候,外面遇上些井的,咱也不能让人占了便宜去。”

  王妃眸子一亮,无忧也顿时有所悟,老太太这是给惜了了过几天进京用的。

  婉城是靖王的地盘,没有提不认得惜了了,也没人不知道他是常乐的夫郎,自不敢怎么样。但进了京,不认得他的就多去了,而京里权贵人家又多,总有喜欢招惹生事的。

  他长得漂亮,遇上不认得他的,难免不上来招拒惹他。

  虽然不必怕她们,但总是多事,有了老太太这附身符,自然可以去了这些麻烦。

  惜了了心里一暖:“长公主,我不能收。”

  “给你就拿着,谁叫我老太太跟你投缘,一见着就喜欢呢。

  “赶紧谢恩。”王妃也是暗暗欢喜,出了门,能少一事,是一事。

  惜了了这才谢过祥月公将玉佩收下。

  老太太晃晃悠悠的往前朝王妃问道:“这些个,全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的?”

  “进府的时候,也都十岁上下,算是吧。”

  老太太点头:“你看女婿的眼光,强过找男人。”

  王爷嘴角又是一抽,不就是一句老当盖壮吗,就被踩到脚跟下面去了。

  无忧正闷笑得快岔了气,微侧脸却见宁墨仍只看着身边花朵”脸上全无笑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反而让他显得更为冷清孤独。

  身上衣衫也是很是单薄,虽然这时天气暖和,但他一直这么坐着不能动弹,血液流通不好,总少些血气。

  不着痕迹的挨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冷吗?”

  他微愕,抬眼起来”轻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张脸,冷如冰潭的眸子微微一漾,仅一眨眼功夫,他又垂下眼睑,看向身侧花枝。

  无忧伸手过来,将他的手一握,冰冰,“比自己的体温竟高不了多少。

  他的手微微一颤,看向她的手。

  她已经放开手去,回头吩咐丫头:“去给宁公子拿床毯子来。”

  他“不用”二字刚要出口,见王妃没祥月公主朝这边看来,转开脸,没有出声。

  对面不凡眼里闪过诧尼无忧眼角余光看见,站直身多从宁墨身边来开。

  过了一盏茶功夫,果然见丫头拿了床全新的羊绒毯子来,盖在宁墨腿上。

  在丫头退开的瞬间,宁墨向无忧看去,虽然只是一眼,但无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觉得那一眼,不象是他平时眼神那么冰冷。

  下提们端上螃蟹、黄酒上来,分散了彼此注意力。

  场子中因老太太的一记巴掌,气氛已然改变,不再沉闷。

  老太太由靖王夫妇没无忧陪着坐了一桌。

  不凡、开心、了了、宁墨、十一郎坐了一桌。

  老太太将京里的稀奇事念念叨叨的翻弄出来,无忧久没听京里的事,这时听着也觉得有趣。

  而不凡他们那桌,只得开心比手刮脚的胡乱瞎扯,连谁家的猪下了崽子,那猪崽子长了两根猪尾巴都给他编出来。

  虽然开心说的都是些民间小事,但他口舌灵便,说出来生动幽默,老太太听得自个反而不说了”一桌子人全竖着耳朵听开心胡扳。

  靖王突然想起什么”向开心问道:“开心,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拿了些书去骗人?”

  话一出口,了了、无忧和一边立着的千千顿时不自在。

  无忧想白开心这么机灵的一个人,应该会随便寻个借口搪塞过去。

  不想开心“啊。了一声:“王爷问的是那些灶神舂为宫啊?是您那师爷说的吧?”那天买书的几人中,其中一个就是靖王军中管帐目抄写的师爷。

  无忧冷得牙根一抽,…

  靖王向来不大理会郡主府中的事,平时开心胡闹,却也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并非没有分寸的人,但涉及到诈骗就不理不行。

  按理这事不该在这时候问,但这事发生在了了茶苑,而平时又极难遇上他们俩在一块,所以也就顺问声,如果当真有这事,随便说两句,叫他以后不许这般便是。

  不料开心开口说的却是“舂这宫里,微微一愕,暗骂了那师爷”告状还藏一半,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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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千千讨赏  王妃忙将话岔接了过去:“先吃螃蟹,这事以后再说…”

  老太太却来了兴趣,拦下王妃:“说说看,那春一宫是怎么会事…”

  开心将蟹黄吸了个干净,接了丫头递上来的湿巾,慢条斯理的开了。:“是这样的,有两个丫头急钱用,说是宫中的不传秘籍,价值二千两银子,叫我帮着寻到好买家…”

  他似有意,又象无意的膘了无忧一眼:“那两丫头确实是信得过的人,我也没看里面内容,只是想二千两太黑了些,就二百两给了人,结果人家当面就拆了”书里面装的尽是些财神,灶神什么的…真不是我骗人,确实是我太老实,被熟人给诓了。

  王妃和王爷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无忧被他半真半假的一番话,气得差点晕了过去,直拿眼神丢飞刀戳他。

  开心不理不顾,一脸正经的又道:“所以,王爷这板子真打不到我身上,您该去捉那两丫头…”

  老太太乐了:“那两丫头是哪儿的?这么大胆,连熟人都骗,该打。王爷,你赶紧着叫人去捉了来,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小时候不教,大了可就没得教了…”

  王爷连连称是”刚唤了个:“来人…”

  千千不是当下人大的,比别的下人,总是多了分莽撞,少了分奴才气,被开心一阵的扭曲事实,见无忧稳坐着没出面的打算,心想她是郡主,查出来挨打肯定是自己,沉不住气了,愤愤的瞪了开心:“你胡说,我们哪有叫你找买家,而且我们只收了你二十两银子,是你……”

  说到这儿,见所有人的目光全向她看来,再看开心,笑嘻嘻的坐了回去”又开始吃蟹,这里的事与他浑然无关了,才知道上了当,忙捂了嘴,偷偷的朝无忧瞅。

  事到了这步,所有人都知道那两丫头是谁了,所有目光又投向无忧。

  无忧恨得咬牙,头痛的捂了额头,朝着老太太堆了一脸的笑:“,嘿嘿…其实……”

  老太太撑了头:“其实啥啊…”

  “呃…其实…其实是我想帮爹爹具服私访,试探一下他的属下风气正不正,结果发现他属下还真是……”

  王爷一口漱口的茶水正含在口中,听了这话,险些给呛进肚子,包着茶水,鼓着腮帮将无忧瞪着。

  “其实…还真是挺正的…”

  无忧别了脸,狠狠的刮了开心一眼,又道:“这不,那师爷一看不是真的春宫,立马就去报告了…”

  “如果是真的呢…”老太太冷不丁的笑接了句。

  “那就没功夫去报告了,赶紧着上花楼和姑娘试感觉去了…”无忧愣也不打兰个的回了话。

  王爷刚刚松了口气,接着听了她最后一句话,直接就喷了出去,呛得险些闭过气去。

  开心在下面含了个蟹脚,闷笑不已”被不凡眼风扫来,才收敛些。

  “胡闹…”王妃向无忧一眼瞪了过去,无忧忙埋低头,小声嘀咕:“要罚也得先罚那师爷…”

  老太太笑得前俯后昂,等笑过了气,才拍着胸口:“你别骂兴宁,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了些,但话可没说错…”

  王爷瞪着女儿哭笑不得。

  一直没说过话的末凡起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王爷,郡主说的对,那师爷确实该罚…”

  老太太将不凡上下打量了一阵,暗暗点头。

  王爷一愣之后”明白过来,军中的人一定要言行如一,绝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师爷这样如果占了便宜就自己兜着,吃了亏就往外倒,以开心的身份,就算不能把他怎么着,也让王爷对开心生出些间隙,以此做为报复。

  虽然只是小事,却足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这师爷是以前合兵时,那边带过的,以前我怕那边的人心里抵触,认为我们会亏待他们,所以他们的人,我一个没动的全用了。也过了两年了,我看两边的人也融合的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就要打大仗了,也是该清一清人的时候了。这两年,你一直在军中,也看得明白”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借这机会该清的全清,只给你三天时间。”,“是…”不凡应了,仍坐了回去,分明是接了个夹任务,却云淡风轻的象没事一般。

  老太太到了这时候”才凑到无忧耳边,问道:“春一宫这件事,你做得挺好…”

  无忧囧了,也不知她这是说真话,还是反话,瞄了靖王夫妇一眼,索性打起冷冷:“皇姑婆,那您要不要看?我能画很多出来…”

  老太太笑了:“这丫头,你那些灶神,火神的自各留着吧,不过你可真是帮了你爹一牟大忙…”

  无忧眼一眨,笑得有眉没眼,仍跟老太太咬耳朵:“那皇姑婆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婉城不久后,或许会有大仗要打,守城最重要的就是齐心,绝容不得里面掺着沙子,无忧卖书那事,虽然是无心之为,却让靖王醒起清除内患,所以也是碰巧得了个功。

  老太太啐了她一口:“贪心的丫头,我已经帮你保了个了了,还不知足,再说这事该向你爹讨奖。”

  无忧伸了伸舌头:“我爹会奖我一顿板子…”

  老太太哈哈笑了:“行,我就代你爹娘奖你了,你要啥?”,无忧眼角闪过一丝狡意,朝老太太凑得更近些,一阵耳语。

  老太太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开心平白感到后脖子凉飕飕的,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阴风阵阵。

  这一餐螃蟹宴,开心算是吃饱喝足,伸了懒腰正要进院子,见千千小跑过来。

  不由的停了下来。

  千千直到他面前才停下,松了口气:“可算追上了。”,“有事…”朝她身后望了望,不见无忧,微微有些失望。

  千千从袖中取了封信出来,双手捧着:“郡主要我给公子送封信…”

  开心眼眸一闪,接了过去,立马就要拆信,见千千直定定的将他看着,停了手:“还有事?”,“、郡主叫你一定不要失约…”千千眼珠子在他身上乱转”上头传闻常乐的夫君个个是万里挑一,如今看来,何止是万里挑一,天上被万人追捧着的那几个上神,也不过如此。

  这等姿色能多弄些画像,外带他平时所用的小东小西的回去,包发财。

  无忧答应的五天,现在还剩四天,也不知这次约他跟不跟自己的酬劳有关。

  开心急着看信里内容,“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回头见她仍杵着不走,眼角不经意的看向她的脚:“还有事?”,千千平时难有机会与他单独见面”这时左右无人,胆子大了起来:“人家跑腿,都有小费,红包什么的…咳…”,开心虽然不知小费是什么,红包却是懂的,哑然失笑,这贪财的性子,倒与那丫头极象,不由的又将她打量了一番:“你没领月钱啊…”

  千千来了也就领过一回月钱,不过这些钱,以后带回去,就跟这里烧给死人的冥钱一样,没用…

  挤了个笑:“我说的不是银子…”

  “那是…”

  “如果你有不再用的小东西”比方说手帕、发带、反正只要是你专用的都行…赏给奴婢吧…”

  开心失笑”这是什么破嗜好,打趣道:“破袜子有几双,要不…”

  千千微囧,踌躇了一下,仍点了头:“也行吧…”

  开心“哈,的一声笑:“,你还真信啊,破袜子早丢得没了…”

  千千失望的泄了气:“那以后有了,别丢了啊。”,开心“噗,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胭脂小盒:“我前两天刚得的,从波斯运来的,给你吧。”,千千细长的眼,顿时圆了许多,盯着他手中精致的胭脂盒,眼睛都放了光,怕他后悔,一把抓了过去。

  开心手掌一握,避开:“,别忙,有各件…”

  千千又泄了气,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你要求太高,我可办不到。”

  “我就问你几句话…”

  “那也得我能说的,才能告诉你。”千千不傻。

  “如果你不能答的,就不答,行吗…”

  千千挑眉,他问什么,都说不能答,不就成了,念头刚动,便听他又道:“还没开问,就打起小算盘,东西你也别想得了…”

  开心吹了声口哨,当真转了身,朝院子里走。

  “我答,我答,还不行吗…”千千忙将他的手臂拽住。

  开心眼角扫来,她忙松了。:“我能答的,都答…”

  “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表现不好,我立马走人…”开心将胭脂盒在手指间打转,看得千千直紧张,怕他不小心给打了。

  “你快问吧,你的手可拿稳些…”

  开心一笑:“你那笔哪来的…”

  “情郎送的…”千千难得的脸上烫了烫,单相思也算情郎吧?

  “你一直带在和身边?”,开心明感觉她这话不实,也不追究。

  千千点头。

  “没给过别人?”,千千摇头:“我当然不会给别人,前天几不小心丢了,都害我好找,急得差点上了吊,好在找凤来了。”,开心心肝闪了一下:“怎么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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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只身赴约  是丫头拾去了,郡是恰好看见的就给要了回来。千千奇怪他问这些做什么,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告诉他也无防。

  “给你了。”开心手指一弹,胭脂盒打着转向千千飞去。

  千千慌得连忙接住,千恩万谢的去了。

  开心脸上嘻笑敛去,遥望天边,喃喃自语:“她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晃了晃头,实在想不出其中玄机。

  拆了信,是一手漂亮绢秀的小楷。

  慢慢将信折起,收入怀中。

  刚迈进院门,一把扫帚飞了过来。

  开心惯性完侧里弹开,也不看来人,一连跳着躲闪,一连嚷:“,哪有这样的爹,也不管在哪儿”见面就打,我又有哪儿做的不对了?”

  阿福追了一圈”扫帚抡得呼呼做响,没能碰着他的衣角,累得气喘,扫帚撑地,停了下来:“叫你给你娘寻念好些的胭脂,眼见再过几天就是你娘的生辰,波斯的船硬是不来,叫我愁了好些日子。今天好不容易听说有波斯的船靠岸,你倒好,转手就把到手的胭脂,拿去讨好了人家小姑娘。”阿福越说越气,又抡起了扫帚:“你这个不孝子。”

  开心抱了头躲闪,叫屈道:“本来是想给爹拿去讨好娘的,结果到手才发现,是小姑娘用的颜色多爹带身上,没准被娘认定你在外面找了小,讨好不成,反而几扫帚给抡出来,所以才没敢给你。”

  “还敢说,过去你眼里尽是毅子,现在尽是小姑娘,就没装过你爹,你好…,…真是,白养你这么大。”阿福举了扫帚又打。

  “哎哟家这简直是什么爹嘛。”开心被逼着跳上院中石桌。

  阿福看准位置”正要一扫帚扣下,见眼前飞来一物,又听开道:“接着啊家捧了可没第二盒了。”

  忙一把抓在手中,摊开手中”却是一牟精致小盒,比刚才看见开心给那小丫头的又不知精美多少,忙丢了手中扫帚,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盒红艳艳家香啧啧的胭脂,顿时眼露笑意,瞥向蹲在石桌上,随时准备逃跑的开心:“波斯的?”

  “啊。”开心撇着嘴角,就着石桌坐下都一脸的无奈:“,你自个给钱啊。”

  阿福抬了手,作势要打:“你这小子。”

  开心忙重新跳蹲在桌上,往旁边一缩:“我给,我给,行了吧,真要命。

  “那刚才那盒?”阿福口里虽凶家裂着的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真漂亮,早点拿出来不好,非要气气你爹。”

  “买一送一,那盒是次品,说最多两盏茶功夫,就掉得活脱脱一只花斑鹿家难道爹想亲一只花斑鹿啊?”

  “谁说要亲…亲…亲了?”阿福那张瘦小的脸顿时象灌了鸡血,脸烫了一阵回过味来,举手又要打:“你这臭小子,说你娘是花斑鹿。”

  开心抬手护着头:“不是没给你吗。”

  “次品,你还拿去哄小姑娘?”阿福这才笑嘻嘻的收了手”又看手中胭脂盒,幻想着妻子擦上这胭脂该有多漂亮。

  “又不是我老婆,我理她成不成花斑鹿呢”反正那张嘴,又不是我去亲。再说她又不是花钱买的”用不上,丢了也不亏。”开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石桌上跃了下来,懒懒洋洋的瞅着他爹:“爹今天进府,专程来拿胭脂的?”

  “算是吧。”

  “是王妃叫你来的吧?”开心拉下嘴角直接揭了他的谎言。

  “来拿胭脂,顺便见王妃,不行啊?臭小子,就你话多。”阿福心满意足的将胭脂小心的收进怀里。

  “爹,你都这把年纪了,又收手这么多年,别再出来淌这浑水了。”

  “你以为爹想啊?不是那银狐搅得人心惶惶,王妃也不会找我尴,玉…你”阿福轻叹一声,也有些无奈。

  “那银儿不为恶,你理他做什么啊?”开心眸色微黯,神情仍是一派吊儿郎当。

  “他错就错在即不为恶,又不被皇家所用。那些官家贪来银子,不时的被他挪去分给百姓,银狐还不被那些人恨死?”

  “救济百姓还有错了?”开心扁着嘴,歪歪斜斜的没个站相。

  “他把银子挪去,给皇家就成,给百姓就不成,拉拢民心,这是皇家大忌尴……你就不能站好?,,阿福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我回去了,你都这么大了,有空就回去跟我好好学点本事,别天天游手好闲的,到处惹事生非。”

  “疼死我了。”开心抱着小腿蹲了下去,一脸的无赖相:“学来给皇家办事啊?力给皇家办了几十年的事,还没办够啊?光想着就没劲,我不学。”

  “你这小子我平日全白教你了。家阿福瞪了他一阵,最终一摔手,带着气冲出了院子。

  开心脸上的那副浪子的无赖相渐渐消逝,眼里闪过一抹望不到头的凝痛,牙关咬紧,心中默念:“爹,虽然你常教我,不小忍则乱大谋,但为了沽下去”依附仇人,这样的忍,我做不…真的做不到……对不起。”

  无忧刚回来“暮言轩”丫头就递上一封信。

  信手杆开,纸上画着一技云凤纹包玉金簧,簪子柄上刻着“兴宁,二字,这簪子有些眼熟,蹙着眉想了一阵,赫然想起了这簪子的出处,才看向下面文字,写着:常乐在我手中,以此暂为证,如果不想死的话,玄时三刻到文庙西厢院一聚。

  无忧吃了一惊,再看那簪子,实在不解,兴宁屋里有许多簪子,怎么偏戴着这么支老得快掉牙的簪子。

  将递信的丫头唤了回来:“这信是谁送来的?”

  “不认得,是门房叫我去大门口拿的,叫我一定要亲手交到郡主手里。”

  “什么时候量事?”

  “就将将,不过这时怕是已经来远了。”

  “文庙在哪儿?”

  “从南门出去,第三个路口拐右手方,直去便是。”

  “这儿到文唐多远完路程?”

  丫头想了想:“前年我陪我娘去文庙捐香油,搭的陆管事的车,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不过自从文庙的尼姑偷卖香油,挪用香客捐的银子,购置私宅被发现以后,大伙都不再去文庙了。听说那儿现在就靠着留宿过往路人,挣些住宿费,落寞的已经不成样子。”

  无忧冷笑,那些寺庙的僧提,尼姑就指着香客挣钱过日,只不过做的好的,不被人发现,被人发现的,就做不下去,哪能真的将那些钱烧给菩萨。

  看看天色,离亥时三刻已是不远,不再理会小丫头,奔着马房,牵了匹马,径直出了南京门。

  末凡刚攀上马车,正要去婉城处理王爷交待下为的军务。

  见看守南门的门房行色匆匆的奔来,见他还没离开,长松了口气:“讫公子,有人给郡主递了封信,没过一会儿,便见郡主骑着马匆匆从南门出去了。奴才见郡主脸色不太好,寻思着怕是有事,所以赶紧着来跟您说声。”

  “可知她是去哪里?”本凡目光微敛。

  “奴才不知。”

  “谁递的信?”

  “不曾见过,递了就匆匆来了。”

  “是谁接的?”

  “郡主院子里大丫头。”

  “你先回去看着,看郡主回来没有。”

  门房忙跑看来了。

  自从无忧见过峻珩后,末凡便隐隐感觉不安,心里始终团了团阴影,这次急着去婉城,也是想寻峻珩问个明白,乍然听说无忧独自匆匆离府,心口便陡然一颤。

  下车扯过一匹马,翻身上马多朝着“暮言轩里而去。

  到了门口翻身下马,急唤了那个丫头出来。

  丫头见无忧才来不久,末凡便来问话,有些慌神,将无忧问过的话,一股脑的说了。

  末凡不等她说完,只带了洪凌也匆匆出了南门。无忧一迈进文庙西厢,便感到四周埋伏着不下七八人,暗自冷笑,她敢只身前来,并非无脑冲动。

  如果兴宁真的在对右手中,大可将兴宁直接送回的常乐府里,那她也就原形毕露。

  他们约她前来,要么就是兴宁根本不在他们手上,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不管是哪一样”就算做出力坏的打算,就是要么杀她,要么绑架她。

  文庙在的常乐府里管辖附近,为了保证兴宁的安全,这附近的护卫并不疏漏。

  那么想大队人马前来,又不被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但如果单凭十来号人,以她的身手,打不过,逃是没问题的。

  做为医者兼杀手,她深有所悟,最容易要对方命的,绝不是群殴,而是暗杀,一招致命。

  既然潜伏着这么些人,最可怕的设想已经可以排,,那她更加不必担心。

  装做没发觉院中的危险,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厢房叫道:“你们约我来,我来了,出来吧。”

  厢房门自里而开,出来一个官家丫头打扮的女子,倒让无忧有些意外。

  “里面请。”

  无忧不经意的扫视了眼四周,大大方方的步上台阶。

  丫头等她进了屋,退出门外多顺手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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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将计就计  厢房里点着盏油灯,光线昏暗,虽然算不得亮堂,却不影响视物。

  前床榻前摆着扇六扇屏风,屏风上画着的并非寻常佛门的青灯佛像,而尽是男男女女的风月,足可见这家庙堂早被变质成不知什么场所。

  屏风后一声轻笑:“胆子果然不小,真敢一个人来。”声音竟是赵雅。

  无忧勾唇笑了笑,自行移步到桌边坐下,悠闲地手撑了头:“只要我出了府,不久就会有人追来,我有何可怕?”

  赵雅从屏风后转出来,面带笑容,看向她的视线却是冰冷如霜:“你说,他回不回来?”

  “你想他来?”无忧当然明白赵雅口中的他是谁。

  “当然,我想让他亲眼看见你冒牌的身份。”赵雅慢慢踱到屋子中间,离无忧三步之遥才停下。

  无忧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问常乐在哪儿?”赵雅眼里闪着一抹兴奋,好像看着进了陷阱的猎物。

  “我是来拿回我的簪子的。”无忧对她的视线不避不闪,像也在看一样有趣的东西。

  赵雅脸上笑意微僵:“你的簪子?到这时候了,你还要装。”

  无忧起身:“如果你手上没簪子,我不陪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赵雅从袖子中取出那只簪子,上两几步,拍在桌上。

  无忧信手拿起,细细看过,确实是她儿时记忆中的那支簪子:“谢谢你帮我找回簪子。”说完又转身要走。

  赵雅一把将她扣住,逼近一步,将她抵在桌缘上。

  无忧也不反抗,顺着她后退一步,身后抵着桌缘:“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后果?”赵雅笑了:“你倒不如想想,你身份暴露的后果。”

  “如果真有你说的第二个常乐,你尽管将她送去‘常乐府’。”无忧面色不改。

  “你怎么不问问这簪子,我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从哪里来的?”

  “常乐下山回府那天,听说你实在‘宁村’下车走回的府。”

  “那又如何?”

  “这簪子却是在‘宁村’前面的‘周村’寻到的,常乐是在‘周村’不见的,你却是在‘宁村’出现的,是不是巧了些?”

  无忧偏头笑了,兴宁果然没在她手上,她手上有的只是这支簪子:“偷的吧?看来府中得清清内贼了。”兴宁失踪,‘常乐府’的人跑了几个趟子寻人,都没拾到这支簪子。

  赵雅过了这许久,反而拾到了?如果赵雅一早得了这支簪子,又怎么可能上次进府,全无表示。

  只能说明一点,这簪子是她事后弄来的。

  赵雅微愕,很快嘴角漾出一丝冰冷笑意:“你不用狡辩,我得到的消息绝不会假,我会让你现出原形。”

  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把柳叶薄刀。

  无忧到这时也冷下了脸:“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代价会是什么?”

  “如果你是真的常乐,我岂敢这样,可是你不是。能易容到要人无法分辨的,只有一个办法,剥皮换肤。所以只要在你身上划开一条口子,就能知道真假。”

  她视线在无忧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她的脸上,将柳叶刀慢慢抬起:“我讨厌你这张脸。”

  无忧眼光一冷,手臂轻抬,闪电般握住赵雅的手腕,一反手,那柄柳叶刀就能割破对方的喉咙,绝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略为迟疑,薄刀却架在赵雅的脖子上,并没深入。

  赵雅手上功夫不弱,但从来没听说过常乐会武,并没想到她能够反抗,而且还如此之快地反过来将自己制住,看着无忧罩着冰霜的脸,惊愕地半晌出不得声。

  无忧正要问她,是哪来的消息,突然听见有马蹄声急撞入院子,从窗格看出,却是不凡和洪凌一前一后跃下马背。

  眸色一沉,握着赵雅的手一带一松,赵雅握着的柳叶薄刀在她手臂上划过。

  同时不凡已推门而入。

  无忧身子一斜,滚倒在地,手捂了被柳叶刀划过的上臂。

  赵雅低头看着柳叶刀上滴下的血滴,完全懵住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好像是她的幻觉。

  不凡见无忧卧倒在地上,面色一变,直跃到她身边,将她揽住,从她指缝中渗出的鲜红液体刺痛了他的眼,揭起无忧松阔的衣袖,她雪白的肌肤已被鲜血染红,好在只是皮肉之伤,才松了口气。

  揭了袍子,撕下里面干净衣衫布料,掏了金疮药小瓶,将大半瓶药沫,尽数倒在她伤口上,才小心地给她包扎。

  他从进来,没说过半句话,但动作轻柔,一丝不苟,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她的伤有多在意。

  知道包扎妥当,手指轻轻在包扎得平平整整的帛布上抚过,才小心地放下她的衣袖,抬眼向她看来,心疼中又带了些自责,全然将愣杵在一边的赵雅无视了。

  无忧到这时候,才将那只簪子伸到他面前,簪子上沾着她的血:“我来拿回簪子,这支簪子不能丢。”

  他眉头微微蹙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静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打横抱起。

  无忧乖巧地偎进不凡胸前,低垂着眼,长睫半掩,睨向赵雅的眸子却是清亮照人。

  赵雅这时才渐渐回过神来。

  不凡冷瞥向赵雅:“你还有何可说?”

  “她…她不是我伤的,是她自己。”赵雅喉间哽了一下,他进来的时候,正好是她握着的刀从无忧臂上划过,说不是她伤的,谁会信?

  果然不凡幽黑的眸子更冷了下去,如冰潭寒水,冻得她险些打了个哆嗦:“你…你好好看清楚她的伤处,是可以揭起一层的。”

  “够了。”不凡冷喝出声,赵雅的目的,他岂能不明白?然他包扎得伤口,又如何能看不清楚?那一刀虽然未伤到骨头,却也足有半指来深,皮肉外翻。

  要查上面覆着的人皮,何需下这么重的手。

  赵雅认识他已有一些日子,他一直温文尔雅,虽然对她略为冷淡,却也算得上平和,几时听过他这样的口气。

  再说她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他,泪水涌了上来,渐渐糊了眼,也横了心:“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不凡冷冽的目光直接掠过她惨白的脸:“我是什么身份没关系,但你该清楚,伤在你刀下的人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在下会请王爷和王妃上报齐皇,该如何定夺,齐皇自会衡量。”

  赵雅脸色瞬间刷白如纸,直直落上无忧含着讥讽的眼,像被钢针刺过一般,这丫头…

  看着不凡抱着无忧转身,明白他这一走,将意味着什么,闪身将他们拦下。

  无忧虽然对不凡,心生了间隙,但能不能过这关,还得靠着他。

  头靠了他的肩膀,出奇的安静,他这份安静反而叫不凡心里越加不安。

  低头看了看她轻颤着的长睫,重新抬头,脸上是从未有的冷:“让开。”

  赵雅见他连尊称都舍了,心更沉了下去,指了无忧手中攥着簪子:“你让她说出这簪子的来历。”

  不凡将视线移开,抱着无忧,从她身边绕开,走向门口。

  “不干吗?难道说你根本知道她是个假货。”赵雅冷哼:“看来,你根本是对这个假货动了心,才有意包庇。”

  不凡脚下一顿,低头看着无忧苍白的脸,又迈步前行。

  无忧心里一颤,抬头向他看去,恰好对上他凝看着她的眼,他眼底深处黑云一层压一层,终是看不明白:“是我皇姨赐的。”

  他眼里有一抹微诧一闪而逝,在门口停了下来。

  无忧与他四目相对,一直没再挪开,表面上已然乖巧柔顺,心绪却是一层一层缓缓压上来,将她整个心房搅出千层浪。

  原来他根本没相信她是兴宁…那么他这些维护图的又是什么,难道当真只是兴宁的这个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无论是不是原本的兴宁,都不重要?

  她轻舔了舔唇,转头平视向赵雅,缓缓开口:“不知你那只簪子保存得可还好?”

  赵雅讶然,飞快地睨了不凡一眼,后者仍是一脸淡漠,不甘心地问道:“你可说得出,是何时赐的,为何而赐?”

  “我五岁那年,北齐和西越再次议和,当时前往西越的使者是你父亲,而你随了你父亲同往。

  皇姨只生过一个女儿,因身体从小不好,养在后宫,因为怕养不活,所以收了几名朝中重臣的女儿为义女,也封作公主,那年皇姨打造了一批簪子,作为封赏的礼物,能得这簪子的就将受到公主的待遇,当时所有公主都得了,我也有幸得了一支,而你去的正是时候,皇姨为了表示与北齐议和的诚心,也赐了你一支。”

  无忧含笑说完,心却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一滴一滴地在滴着血。

  当年赏赐这簪子时,她也在场,可是所有人都得了,母皇唯独没给她。

  为这事,她出了母皇侧殿,偷偷地哭了好久,但怕子言为她难过,就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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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坦然相告  那时的九忧被冷在后宫,对外却说的是身体不好,多要静养,所以才不四处走动见人,也正因为这样,逢年过节,母皇才会让她前去请安。

  无忧眼角余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不凡眼中竟似闪过一抹刻骨的刺痛,继而被一抹失望代替。

  她转头再看他时,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她可以确信自己所见并非幻觉,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而痛,又为每而失望。

  不凡冷睨着愣在那儿,再寻不到理由为难的赵雅:“你好自为知…”

  守在门口的洪凌睨了眼不凡怀中的无忧,目光扫过无忧手臂伤处,默默的扶好马头,方便不凡上马。

  “我有骑马来…”这什事到了这一步,赵雅这里已无需理会,她也不必再跟他装什么暧昧,这点伤对她而言,只是身上痛一回。

  “血还没止住,不要用力的好…”

  不凡不放开无忧,脚尖在马蹬上轻轻一点”身体已经飘飘的稳坐在马上。

  她赫然抬头向他看去,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却压上她心底一处柔软处。

  过去出去执行任务,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失败了绝大多数的代价都是九死一生,那时的她,无论是手也好,腿也好,身体也罢,身上不管哪里受伤,都是流着血,还要逃上一阵,或者开上一阵的车,直到安全地方,才有崩带用崩带,没崩带,在衣衫上撕一条布条,随便包裹捆绑,再开上个把两个小时”甚至更久的车回到家中才作处理。

  那时,何曾有人在意过她身上的伤。

  念头刚过,忙敛神将这些不该有的感动萌动打散。

  哪能这么娇气,无忧心里虽然反驳。

  这一怔神之间,已被他放在身前马上,身体被他温暖的手臂,避开伤处,紧紧环着。

  刚刚才收敛心神,不能对他生出一点感动”这时靠在他胸前,竟不愿离开。

  不凡接过洪凌递上来的马缰,双腿一夹,纵马出了文庙西厢院。

  洪凌吹了声口哨,唤来无忧的马,上马紧紧跟在他身后,防着被人偷袭。

  直到远离了文庙,不凡低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无忧,放慢下来,对洪凌道:“你先回府,我和郡主慢一步回来…”

  洪凌也不多话,轻点了点头,纵马离去。

  无忧见可以迟些回府”轻吁了口气,她还没有将一些纷乱的思绪平复,实在不愿在这时候回去应对一些不能不应对的事。

  不管他这个人的心是怎么样,但言行实在贴心。

  不凡拂开被风吹贴在无忧脸上的耳发:“心里难受?”,“没有,能拿回鲁子,我很开心…”无忧扬起的笑,真真假假,一看就明。

  他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耳后肌肤”指腹能感到她耳后红痣的微微突起,有些事,他给不了她劝慰,只能她自己去慢慢消化,承受。

  无忧觉得他象是在安抚一只受惊吓的家猫,抬眼,笑了笑:“你来得真快…”

  “还是晚了一步…”他视线转向她受伤的手臂,神色暗沉,好在府中有些事牵绊,走得迟了一步。

  否则”真不堪设想。

  “你来的刚好…”无忧苦笑,如果他来迟一步”她采取的行动方案便是另外一种,另外一种虽然更直接,却也更危险。

  前方一阵马蹄声响,一小队劲装侍卫朝这边急驰。

  无忧望着远处被洪凌拦下的那队侍卫队,虽然离得较远,但无忧常练射箭,眼力极好,勉强能看清带队的人是境娘的人,胸口憋闷得险些透不过气:“看来,你之前并不知道赵雅约我之事…”

  “确实不知。”他也看那队人马,慢呼出口气,如果知道,又岂能发生这样的事。

  无忧点了点头”她信他:“这么说,是我娘差人给赵雅的暂子…”唇角含了苦涩笑意,垂下眼睑,睫毛轻轻一颤,滚落两颗泪珠。

  姨娘终是怀疑自己了,自己盗用她女儿的身份,她这么做是对的,对证实女儿真假的母亲,她无法抱怨,但仍感到难过。

  如果是自己是假的,赵雅自会拿自己去向姨娘请功,姨娘也顺水可以卖个人情,她也不损失什么。

  不动一根手指,便能将她识破,再从自己身上寻找兴宁的下落,手段不可谓不高。

  如果自己是真的兴宁,伤在赵雅手上,也可以借机打压番王,她这伤,也是伤得物有所值。

  不管是真是假,将她置于危险之中,都是何等狠心。

  “无忧…”他手指拭去她眼角泪珠,动作轻柔:“别怪王妃。”,“我哪能,你想多了。…”无忧眼里还含着泪,唇边的笑却灿如春花,眼底的那抹却终是凝下了,叫人看着越加心疼。

  他到是希望是自己想的多了,然…轻叹了口气,身在皇家,任是谁,都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就算兴宁过去再邪,再浑,也是摆不脱这份无奈,这也是他能包容她,痛惜她的原因之一。

  无忧深吸了口气,吸入的空气略略冲去胸中的随积,笑道:“其实,你也认为我是假的,是吗…”

  他不避开她的注视,眼中静如止水,就这么看了她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曾怀疑过”后来难以确实,又寻不到证据,便没再去想…”

  “为何不去想?难道你就不怕,我将她杀了,这样我要扮她,就没有后顾之忧…”这话,本不该问”但无忧实在压不下心里对他的气恼,一个人对相伴八年的感情,如何可以冷漠至此。

  他任马自慢缓缓前行,抬头看向前方,神色间有些淡淡的:“我到希望山中三年的时间,让你变成现在这般的性子…”

  无忧怔了怔。

  “就算你真的不是无忧,你也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他说这些话时,并不看她”却让她无法怀疑,他说这话时的真心。

  无忧无全迷糊了,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无法琢磨:“你为什么认为,我如果不是真的常乐,会不知道她的下落?”,“她是在下山路上失踪,接她下山的护卫上百人,还是洪凌亲自带队,他们跟随我多年,有几分几两,我自是清楚,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杀人、毁尸,再扮作她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此看来,就算劫她与你有关,那么也必有同伙。劫她岂能没有目的,有目的就不会轻易杀她,所以在你们达到目之前,她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无忧淡淡的看着他,他说这番话时,脸上表情全无变化,就象是说与自己无关的人,不管兴宁是不是他所爱,但终是他宇护着长大的,被自己守护着的人被劫,他能冷静到这地步,实在不是常人可比力这样的人,无忧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觉得他可怕。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说我不知她的下落…”

  “带着任务入府的人,不会不与外界联系,而你来来去去带着的,就只有一个千千,至于那个千千,一天到晚,寻东问西,尽是些不着调的事,均与外界无关,由此可以判定,她并非你所劫,既然不是你所劫,你如何知道她的下落?我只是不明白称为何要扮作她…”

  他睨了她一眼:“求荣,求贵,都不象…”

  无忧倒抽了。冷气,他看似对她的事不多理会,其实不经意中,全掌控在他掌心之中,好在这些日子并没大的行动,否则岂能不被他揪到把柄:“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让我呆下去…”

  “如果“常乐郡主,失踪的事传了出去,必有麻烦,所以在寻到人之前,府中不能少了暂替的郡主…”

  无忧撇脸冷笑:“我娘可知,你这些想法?或许,我娘也是这么想…”

  “这只是我的一方假设,如何能任意轻言,四处张扬…”不凡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的想法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王妃有所怀疑,也不是放的消息。

  无忧直直的看着他,从千千打听来的消息得知,他再过两个月才满十九。

  虽然这年代男子十五六岁便娶妻生子,比二十一世纪所接触的男孩子思想成熟许多,但对于一个未满十九的少年,处处上心,又处处得体到这程度,实在走过于的少年老成,到底什么样的生活历练才能将他磨练成这样的一个人。“那现在呢?又如何看…”其实她问这个话的时候,已经知道结果,如果他仍认定她是假兴宁,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但是否仍有所怀疑,就不得而知了。

  “那暂子…你为何会怀疑王妃…”他不答反问。

  “当年赏赐这些暂子的时候,姑娘们年纪都还小,就属赵雅最大。

  这些朝臣女儿被封了赏,是众所皆知的。但至于赏赐的东西,毕竟是女儿家的东西,又如此贵重,平时自然不会戴着四处走动。回到家中,自然要小心收藏的,所以见过的人没有几个,但我娘对这东西,却是再熟悉不过…”

  虽然封赏之时,姨娘恰好出史未归,而兴宁也并没到场,但母皇下令叫亲信的宫人护送着送往婉城,她却是在一旁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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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不凡的不情之求  无忧眼角牵起一丝苦涩,说到这里,已经无需再说下去。

  收藏着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遗失在“周林,。

  不凡打理的常乐府,有点事,连个风声都不会走漏,又有谁会偷她的首饰出去。

  何况这东西对兴宁而言,是权利和身份的象征,到别人手中,不过是支精致的金钗。

  能将这暂子拿出去给赵雅的,只能是姨娘,所以今天发生的事,也并不难猜。

  只不过姨娘低估了赵雅的心狠手辣,如果自己是真的兴宁,这张脸也就毁在了赵雅手上。

  回来后,见了姨娘,便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娘,能有一日,算一日。

  做人本不该贪心,不该有不属于自己的奢望。

  无忧笑了笑,是自己奢望了…

  “原来如此。”不凡眼睑微垂,神色间却微露了些漫漫之色:“,既然暂子是女皇派人送来的,你为何对赏封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无忧暗吃了一惊,果然说多了:“是送暂子来的宫人说的,当时我想知道是都有,还是只得我有,所以问多了句…”

  “是说的都有吗…”

  “嗯…”无忧随口应了。就算那时她没得,宫人也不敢到处张口乱说。

  他轻轻额首,不再问什么。

  无忧抬头,见他看着前方,神色平和,瞧不出什么端倪,眉心却比之前象是隐隐多拢了一团黯然之色。

  将话题岔开:“过几天要进京,我娘可有跟你说起?”,“怕是去不了,王妃收到急报,近年多处受灾,女皇诏示天下,要以民苦为苦”以民忧为忧”所以取消国庆的盛宴,改为出巡安抚受奂百姓,说是会在郡主府盘留三两日…”

  他略低头,目光从她脸上不经意的掠过,眼底微微涌动,忧虑一闪又立刻消弥于无形。

  无忧的唇慢慢抿紧,之前听王妃说要进京,就知道会见到母皇。

  她全然不敢想如何去面对,赐自己毒酒,致她于死地的母皇。

  过去将她冷落在深宫,所幸还给了她一个子言,让她还有所期盼。

  但自从送走子言,再加上那一杯毒酒,已经将她对母皇的母女之情彻底斩断。

  如今对这个所谓的生母,她只有怨和恨。

  如果说夺去与女儿相依为命的驸马,是为了国,为民,为和平,那她只能怨命,怨天。

  就算她救子言在母皇眼中是错,然千错,万错,她只得六岁。

  母皇竟忍心因为这一错,将她毒死。

  毒杀幼女的母亲,还叫什么母亲?虎毒也不会食子。

  事隔这许多年,她每每想起,仍打心底的寒,剜心的恨。

  进京见她,已是极不情愿。

  然想着,宫有宫规,进了宫,面见女皇”也不过是短短时间,忍忍或许就过了。

  但现在竟说要在同在一个屋檐下三两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在众人面前,不露出一丝一毫怨恨的神情。

  心里乱哄哄的,见他眸色闪过一抹异色,欲言又止,赫然有所悟,不凡不是多嘴多人”凡事不会无敌开口。

  将才收到的急报,说与她听,必有原由:“你有话要跟我说…”

  他沉默着没否认,过了会儿才道:“本来这事,还早,想着过些日子再问你,既然左右无人…”,……”

  “什么事?”,无忧忙将那些乱蓬蓬的思绪打包收起,凝了神。

  “宁墨…”,他只看前方,不看她注视着他的眼,停了停,才接了下去:“你对他,到底是何想法?”,无忧微怔,心里砰砰乱跳,果然不经意的一点举动,就能被他有所察觉:“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

  “当真没一点想法吗?、”晚风从林中拂来,将他的声音也吹得透了些凉。

  “没想法…”无忧摸不透他是什么想法,轻咬了咬下唇,埋低了头。

  不凡神色不变。

  没有一点想法,如何能为宁墨花那么多心思,绘制如此精致的轮椅;又如何听见他的琴声,便止了哭。

  脑海浮现着无忧握了宁墨的手,眼丰留露的那发自内心的关怀。

  宁墨惯来视她如似鬼如魔,而那一握,虽然走出奇不异,然他终是没有做出抵触的举动,而那眼神居然有从来没有过的暖意…

  他们之间,应该有点什么不同…他不会看错。

  不凡雪白的发带缠着墨黑的发缕轻轻拂动,飘到她脸前,她抬手握住,他的发柔滑如丝,略一松手,便从指间滑落。

  他仍不低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凉风,缓缓开口,声音轻且柔:“无忧,我从来不曾求过任何人。”

  无忧诧然,迷惑的抬眼向他看去,无意识的绕住即将从指尖尽数滑落的发稍他只是目视前方,下顾柔和的优美的线各略略崩紧,在月影斑澜中,越加难辨他心中所想。

  无忧静静的等着,时间仿佛凝住,久久不动一动,久得她觉得,不会再有下文。

  他的低婉的声音才又再传来,飘渺得,象是要随风而散:“我想求你一办……我不会迫你,但…,希望你能答疵…”

  无忧惊得半张了嘴,在他引起那话题之前,便隐隐感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当他真的说出,仍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样的人,与他人之间,只会是用与被用的关系,就算是不平等的地位,在来往上也是平等,他为别人做事,同时从别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虽然并不能处处公平,但终是在同一地平线上,而“求,字,不是在他口中会出现的。

  无忧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踌躇着自己这个冒牌身份,是否当得起他所求。

  他也不催她”她不答,也就静静的等。

  过了好一会儿,无忧才从喉间艰难的哽出两个字:“何事…”盯着他的眼,越加无法看去别处,怕被风吹漏掉一个字。

  而他至始至终没看她一眼,前方已隐约看见“常乐府,的院墙灰影,此时不说,以后怕更难再开口,喉头滑动,仍半晌才开得了。:“我想你和宁墨圆房,在女皇到婉城之前。

  她辣然一惊,整个人怔住了”脑子卡得死死的,半天转不过弯,过了许久,才不悄实的问道:“你…你在开玩笑?或者是我听错了…”

  话出了。,他也不再迟疑,柔声道:“,无忧,我知道在你大婚前。这不合规矩,但如果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行…”,”

  无忧身子崩紧”捌蔓慢涨红,紧瞪着咫前的俊颜。

  心乱如麻,就象将千百只蚕蜚打乱了,再塞进她心里,千丝万绪,再无从思忖。

  抛开她与宁墨之间是何关系,他此时手臂还紧紧环绕着她,她还紧偎在他怀中,彼此能感到对方的体温。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各存心结,各有目的,本该是情侣之间的亲昵,暧味。

  此时此境,他所求居然是,叫她与别的男人上床,何等荒谬。

  “你不必马上回答……”

  无忧突然从他怀中挣出,跃身下马。

  他陡然一惊,飘身下马,将她揽腰接住,脸色微白。

  无忧猛的将他推开,后退开来,冷冷的瞪视着他,心中百折千迥,不知是该悲,还是该怒。

  他立于她二步之外,静静凝看着她,黑潭般的眸子,静如止水,没有半点波澜。清风涌来,扬开了他墨黑的长发和似雪的衣袍。

  清秀儒雅的容颜在月光下出奇的温润,这等气质,这等风华,岂是他人所能比得。

  无忧望天哑声而笑”这样一个好皮囊下装的是什么样的一颗心?

  硬如坚硬,冷如寒冰。

  他看着这样的她,微侧了脸,眼眸落在她身边被风吹得不住颤抖,欲坠的半黄树叶,宁墨便如此树叶:“宁墨,是你的夫…”声调依然温和。

  无忧深吸了口气,让险些炸去的肺舒服些。

  他真是大方…应该说,真是无情…

  是,他的话不错,不过宁墨是兴宁的夫,不是她的…除非,他是子家…

  要她和兴宁的夫上一床,痴人说梦。

  “为什么…”

  他重新平看于她,他对光而立,如此的好容貌,叫人百看不厌,眸子在银辉下亮如碎星,全然没有因为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而有丝毫愧疚和自责,坦坦然,淡淡然。

  “如果你当真是无忧,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眸色揽了光华,比平日冷了几分。

  无忧愕然,脸色煞变,眼前浮过宁墨疤痕累累的脚踝,他脚间凹凸不平的脚筋触感仿佛还在指间。

  怒火瞬间熄灭。

  颓废的后退一步,没了方才的气焰。

  直觉他所提的要求与宁墨脚上的伤有关,她做梦都想知道,兴宁为什么要这么对宁墨,又不能问,一问便证明自己不是兴宁。

  然男女之一事不是同情,她做不来,对宁墨也不公平。

  “我不同意…”拂袖转身,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又自停下,回转头:“我受伤之事,无需张扬,你独禀我娘便好…”这是姨娘想要的结果。

  她拒绝在他意料之中,暗叹口气:“还望考虑。”,无忧冷笑,还不死心,除下外衣,将破损染血的衣袖反转,裹了身子,掩去臂上血迹”往前直走,再不停留。

  他唇色渐白…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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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开心的约会  祥云公主的头往前埋,醒了过来,将连头到身体,一起包裹的实实的丝被紧了紧,打了个哈欠,左右张望了一阵,低声报怨道:“兴宁丫头,明明说搞定了的,怎么还不来。难道那臭小子,临时变卦,放了鸽子。”

  扭了扭发僵的腰,痛得‘哎哟’一声,开始后悔支走了所有丫头。

  寂夜中,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半眯了老眼,手在眉头上搭了个凉棚,朝前面望去。

  被月影拖出的长长影子从花丛后转出。

  老太太忙将被子拉紧,将脸蒙上,只露了一双眼,靠向身后靠椅,扮出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之态,身体虽然圆滚了些,但窝在花影之中,倒也看不真切。

  开心抱着手臂,摇摇晃晃的走近,离凉榻五步之遥便停了下来,不再前走,偏着头看着半卧在那儿的人影。

  老太太暗暗着急,心里默念:“死小子,过来啊。”

  开心看了一阵,揉着鼻子笑了:“被子都带上了,难不成,想与我在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后,直奔主题,就此相拥缠绵?”

  老太太在被中笑得打颤,死捂了嘴不肯出声,伸手出被,朝他勾了勾手指。

  开心皱了皱眉,不肯上前:“到底要玩什么花样?迷香?”扬了扬脸,微风轻拂,这种地方迷香可派不上用场。

  “针刺?”唇角上勾,上次是中了迷香才会被她刺中,这时人清醒着,岂能再让她得手。

  老太太暗骂了声:多心鬼又朝他招了招手。

  开心这才用手指搔了搔鼻尖,磨磨蹭蹭的上前,步子看着拖拉,脚沾着地面,却是一点即起,地上设的什么机关陷阱,对他根本全无用处。

  老太太看在眼里,不住磨牙:这小鬼头。

  开心到了她面前站住,歪头瞅着她,就是不伸手去揭被子:“我过来了,然后呢?”

  老太太又勾了勾手指。

  “捂得这么厚,不怕生痱子?”开心扬了扬眉,倒要看她玩什么花招,慢慢弯下腰,一点点向她靠近。

  捂在被子中的眼,渐渐清晰,蓦然睁大眼,正要直身,被子突然张开:“哈哈,臭小子,狡猾的象狐狸。”

  开心骤然对上老太太皱皱叠叠的老脸,陡然大惊,往后急退一步,头痛的捂了额头:“皇奶奶…开什么玩…”

  话刚落,脚下一紧,“哎哟”一声,转眼间已头下脚上的被吊了起来,乱挥着手臂:“皇奶奶,快放我下来,我难受。”

  老太太裹了被子,下了地,挥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记巴掌,得意的笑道:“臭小子,白天叫你躲,现在看你怎么躲。”

  开心捂着屁股苦了脸:“您老人家那双魔爪,谁见了也得躲啊?不躲,还不被您拧成馒头啊?”

  “小时候在我府上白吃白喝的时候,不见你躲?”老太太啐了他一口,将脸凑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脸颊:“来,亲奶奶一口。”

  开心将脖子尽量后缩,别开脸去:“不亲。”

  “臭小子,当初有桂花糕,叫你亲就亲,现在没桂花糕,就不亲了?要不要我叫丫头送一碟来?”老太太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皇奶奶,我那时才五岁,现在十八了,怎么同。”开心愁得脸都皱成了一堆,伸手回来护了脸。

  “十八怎么?在我看来,你十八跟五岁也没啥长进,将将还要跟我老太太花前月下,相拥缠绵呢。”老太太故意做出扭提捏状。

  “哎呀,你老人家跟那春宫女掺和什么啊。”开心燥得红了脸,屁股上飞快的又挨了一巴掌,越加没了脾气:“您都七老八十了,爱好也不改一改,快放我下来了,腿要断了。”

  “想下来啊?”老太太抖着脚,笑嘻嘻的将他瞅着。

  “想。”开心老实点头。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脸:“想,就亲下。”

  “哎呀,真是的。”开心撇了嘴,倒吊着,斜眼与老太太大眼瞪小眼,见老太太扬着脸,丝毫没退让的样子,最终无奈的一撇脸:“算了,算了,亲就亲吧。”

  老太太嘻滋滋的立马将脸凑了过去,开心磨了磨牙,一脸的臭屁,千不愿,万不肯的皱着脸,飞快的在老太太脸上啄了一下。

  “不行,不行,这叫亲啊?叫鸡啄米,重来,要带响的,不带响的,你今晚就在这儿吹一夜风。”

  开心纳闷的翻了个白眼,瞄了瞄左右没人,凑到老太太面前,果真‘吧唧’的一声,偏头就骂了声:“该死的春宫女。”

  话还没落,全无防备的脚下一松,直栽了下去,滚坐在地,臭着脸解脚上的绳子:“皇奶奶,你这么玩我,那丫头给你什么好处啊?”

  “她能给我啥好处,她那小屁股,我可没兴趣。”

  “难不成,是您想我了,特意来看我?”

  “还真是。”

  开心嘴角一抽,小声嘀咕:“用这方式,还是别想的好。”

  老太太拿脚踢了踢他:“小子,你还要给我老太太装到什么时候?大老远的就知道是我了,故意踩到绳子里逗我老人家开心。你真以为我人老了,眼神不好,看不出来啊?我虽然只带了你八个月,你那点小性子,屁股一撅就知道你要干啥。”

  “您老的眼神,还是这么利索。”开心‘呵呵’笑了,跃起身扶了老太太:“这风大,我送您回去,别吹了头。”

  “还是这么懂事。”老太太舒服的心叹了一声:“你爹娘身体还好吧?”

  “娘还成,爹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开心一反往常的嘻哈戏笑,恭恭敬敬:“您老身子骨可还硬朗?”

  “人老了,也大不如从前了,以前还抱得动你,能哄着你,现在可不行了。”老太太看着他,满意的笑了笑:“能看见你长成这样,我也满足了。”

  开心垂眉笑了笑:“我现在都多大了,还要您抱啊。”

  “我十七就守寡,这以后也没再招驸马,也没生下一男半女,要不然,有个孙女什么的,也不能把你给了兴宁。”

  开心唇角笑意微僵,埋着头:“前面那砖裂了,还没换上,您小心些,别踢了脚。”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怨我。”

  “哪能,没您,我早不知死在哪个街角了。”开心僵着的笑,又化了开去。

  “那时除了叫你爹把你送到‘常乐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平安的长大。现在看来,就算你怨我,我当年这么做,也都是对的。”

  开心默了一阵:“皇奶奶,您的恩,我记着呢。”

  “我也不要你记着我的恩,只要你记着答应我的事,就行了。以后当真见着她了,就拉她一把。”

  “可是你说的那个人,到底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不过大师说了,该来的时候,就会来。我有个预感,只要守着常乐府就能见着她。说真的,我有时甚至感觉,她已经回来了,就是因为这个,才想来看一看。我怕我啥时睡下就醒不来了,想来看也看不着了。”

  “回来了?她长得啥样?”

  “我也不知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只知道她小时候跟兴宁小时候一个样,长大了怕也该有几分相似。你以后啊,看见跟兴宁长得有些象的姑娘,多留上个心眼,可别错过了,怪可怜的一个丫头。”

  开心的心赫然紧了一紧:“您说跟她小时候跟兴宁长得一模一样?”

  “她们俩从来没放在一块过,光这么看着是差不多,只是瘦了不少。”

  “您最后看到她是啥时候?”

  “五岁。”

  “那现在多大了?”

  “再有一个来月十五了。”

  开心两眼一翻:“差十岁,眼睛,鼻子,啥都变得没形了,没名没姓的,叫我怎么找啊?”

  “她不是没名没姓,只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老太太见面前已有下人走动:“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你也别送了,省得平阳起疑心。”

  “不是说要多住几天吗,怎么明天就走?”开心有些不舍。

  “看过你了,也就行了。乘活着,多跑跑,去看看我从小一块长大的那两个姐妹,人老了,就是念旧。”

  老太太站住,等她的随侍嬷嬷过来,伸手扶了嬷嬷,朝开心挥挥手:“别送了,回去吧。”

  开心眼眶微微有些发烫:“皇奶奶,您可要多保重,多活上几年。”

  老太太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我还没死呢。”

  开心搓着屁股,皱了眉:“您就不能不打吗?我都十八了。”

  “十八咋了?等你五十八,我还打。”

  “成,等我五十八,让您打个够。”开心扬了扬眉。

  老太太乐了:“等你五十八,我都成了老妖精了,走了。”

  开心看着老太太蹒跚微晃的步子,眼中有液体涌上,默念:您可真要活久些,看着我把您的心愿了了。

  微仰了头,任风吹干了湿润的眼,才转身离去,欣长的身体被月光拖出长长的影子隐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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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不凡挨打  无忧知道不凡一直牵了马跟在身后,执拗的不回头看他一眼。

  回到‘常乐府’已过子时,望向后院方向,已过与祥云公主约好戏弄开心的时间。

  此时过去,或许能赶上个收尾,然手臂上带着伤,而这伤的由来,也实在不便张扬,握了握手中簮子,回了‘暮言轩’。

  千千和给她递信的丫头忐忑不安的等在台阶下,见她回来,才长松了口气。

  无忧打发了丫头去休息,只叫千千给她送些水进屋。

  将手中带着干涸血迹的簮子掷到梳妆台上,扯下裹在身上的外袍掷到一边。

  怕手臂上的血迹弄脏被褥,挨床边坐在脚榻上,头靠了身后床柱,长透了口气,合上眼,总算又过了一关。

  满脑子都是不凡的那些话,轻扯了扯嘴角,他真是疯了,整天不知想些什么。

  既然对兴宁无情,偏又摆出那副唯怕她受半点伤害的形容,这不更勾得人想得,却又不能得。

  唇边浮上一抹不屑,兴宁怎么就倒霉到遇上这么个人。

  他就算对兴宁无情,想脱身,也不必用这样的办法。

  抚了抚涨痛的额头,宁墨的琴声和他脚踝上伤不住的在脑海盘旋。

  如果再不注意言行,任着自己的性子接近宁墨,不知将会如何。

  然毕竟自己不是兴宁,在这里时间越长,马虎越多,就算这次身份暂时瞒过去,暴露也是早晚的事。

  再说不知兴宁到底去了何处,也不知她何时会突然出现。

  她出现的一天,也就是自己必须离开的一天。

  过去做事,事先总有个期限,知道该如何安排,可现在没有期限,或许只有一天,一个月,一年?

  没期限才叫人揪心,难以把握。

  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乱麻麻的东西丢出脑海。

  不管宁墨是不是子言,他的脚得治。

  扒拉着过去所学,这些年学的是中医,主攻的是针灸。

  过去训练和任务,不时会受伤,为了应对这些伤和急救,才下着狠心攻了一阵外科,然终是些皮毛,远比不得长年持刀的医师教授。

  拿自己的这点皮毛,去对付他反反复复损伤脚筋,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想的越多,心越乱,乱到后来,竟不知到底该从何下手。

  后脑紧抵着床柱上的雕纹,硬得发痛,却全然不觉。

  倦意袭来,也懒得动弹,就这么依柱睡去。

  朦胧中听见房门被推开,只道是千千送水进来,睡意正浓,也不愿睁眼。

  隐隐感到有人走到床边停下,试图招眼看看,眼皮却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才赫然醒来。

  从窗棂吹入的夜风卷着薄纱帐翻卷开来,肩脖处一阵清凉。

  低头,身上中衣已被脱去,仅留着胸间一抹窄小薄缎胸衣,她这具身体虽然还没满十五,却已经发育得很好,虽然与波无缘,却是挺翘浑圆,质地柔软的胸衣轻覆在胸脯上,勾出美好的胸乳轮廓,胸衣之上半掩半露,一片凝脂玉润。

  继而看见半跪在身边的白衣男子,清峻秀美的面庞凑在她裸着的肩膀处,垂着眼,浓睫下有月光光晕流转,手握了她的手臂,唇正贴着她赤裸着的手臂,温热的呼吸在肌肤上流连。

  过去与冥王共屋十八年,也不曾与他这样赤身相对。

  她脑中‘嗡’的一下,全身热血直涌上头,想也不想,本能的一巴掌重重的掴了过去。

  飞快的抓过一边衣裳挡在胸前,面颊赤红。

  他的脸颊被那一巴掌的力道,打得一偏,微一停顿,慢慢转过头来,幽黑纯清的眸子如无波静水,没因挨了那巴掌而有所动容,不愠不燥,更没有半点别样的欲望。

  无忧望着那双静看着她的眼,微微一愣,直觉自己可能弄错了什么。

  眼角微转,脚榻下放着个铜盆,铜盆中清水已被血污染得浑浊。

  视线回转,落在他嘴角残留着的一点黑绿色的碎渣上。

  他抬手拭去嘴角碎渣,眼睑又自垂下,看向她手臂伤处。

  无忧不自觉随他一道看向自己手臂,手臂伤口已清洗过,上面覆着一层黑绿色的,不知什么药物。

  她是学中医的,刹时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慢慢抬眼。

  烛光下,他白皙的面颊上浮起清晰的指印。

  刚才一怒之下,未及思考,那一巴掌,几乎是全力而为,有多重,她清楚。

  这时弄明白了状况,生出一些歉疚,然有他那无理的要求在先,胸间仍存着怨气,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将脸别开,垂了下去,不再看他。

  没有那一巴掌,或许二人间,只是简单的换个药的事,经过那巴掌,反而觉得这样的环境,离得这样的近,很难再是心无杂念,屋中气氛刹时有些怪异。

  无忧的心砰砰乱跳,感到他又握了自己手臂,忙缩了缩,从他手掌中挣出手:“不必了,我自己来。”

  过去她一个人,并不多贪恋人生,有一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味道。

  受了这样的伤,也不会多加在意,不过是随便上点药,胡乱包裹了,再吃上几片消炎药,只要不发炎,不发烧就算完事。

  习惯性的抓过他备在身边的崩带,就要往手臂上裹。

  他及时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这么深的伤口,这么胡来,这药再怎么灵效,也会留下疤痕。”

  “留下疤痕?”她象听到稀奇事情一般,没回来以前,那具身体,浑身上下不下几十处伤疤,她从来没在意过,也更不会有别的人在意:“留就留吧。”

  他从她手中抽出崩带,拿起小小的银勺,极轻极细心的将药碎一点点抹平:“身体受之于父母,怎么能不好好爱惜?”

  无忧撇脸哑笑,命她都拿去了,这身体算什么。

  他微抬眼,目光掠过她嘴角讥诮,薄唇轻抿,将崩带整整齐齐的缠裹上她手臂:“就算不看父母,身体也是你自己的。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能跟随自己的,也只有这具身体,就冲着这点,也该珍惜。”

  无忧心里一动,细品那句:一无所有时,能跟随自己的,只有这具身体。茫然间竟有些恍惚,垂着眼,看着铺在地上的那一角雪白袍角,悠然问道:“你可知一无所有,是什么滋味?”

  他正给她包扎着的手停了停,接着先前的动作,并不答。

  无忧笑了笑,他哪能知道一无所有是什么滋味:“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要了,又如何还会在意一具无心的驱体?”

  他将她包裹好的手臂,轻轻放下,顺手取了铺在床上的干净里衣,披在她肩膀上,掩去她赤裸着的肌肤,助她穿衣。

  无忧的脸瞬间红了,忙将身子侧了侧:“我自己来。”

  他轻点了点头,侧转身,并不走开。

  无忧忙将抱在胸前的脏衣丢开,飞快的将手臂钻入袖中,拢好衣襟,解了衣不蔽体之窘,才松了气。

  她在二十一世纪虚渡了十八年,但终是在这世上出生,又得子言教了几年的书,再加上宫廷礼仪,两个朝代一结合,思想上便有些四不象。

  看别人,她可以心不跳,脸不红,不看白不看。

  但要自己脱光了给别人看,那就万万不能,打死不做这种亏本事。

  穿衣还算容易,只是臂上的伤赤辣辣的痛,稍一转动,便牵扯得极是疼痛,系系带时便有些艰难。

  正忍了痛,牵扯着腰间系带,听他问道:“你在山中可有熏香?”

  无忧一怔,上次开心问她,现在他也问这个问题,抬手凑到鼻边闻了闻,难道自己身上味道当真这么重?

  “沐浴香角的味道。”

  无忧扬了扬眉稍,我说是,就是,你能奈我何?

  他转过身,接下她手中细带,灵巧的系了个漂亮的花结。

  无忧低头看着,一般男人做这些事,都粗糙毛燥,系带子容易,可是要打这么漂亮的花结却大有难度,而这些事,在他做来,却是轻车熟路,如常做的一般。

  “你家有妹妹要你照顾吗?”

  “没有。”在她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他蓦然将她打横抱起。

  无忧刚反应过来,已被轻轻平放到床上,转眼袜子也被脱去,习惯性的一只脚的脚心蹬了另一只脚的脚背。

  他手中还提着袜子,看着蹬在一起的两只小脚,一时竟没能挪开眼。

  “很冷吗?”他转头向她的眼看去,手却伸了过去握她的脚,她的脚很小,一握,便将两只脚一同握入掌中,柔软细滑,却也冷得出奇。

  “不冷。”她怵然一惊,忙屈了腿,将脚缩起,她并非正常的人,体温低了很多,脚就算在炎夏也是冰冷如铁,眼前这个人太过敏感,她怕被他看出蹊跷。

  至于蹬脚,是她小时候,每到冬天,也没人给她们灌地龙,到夜晚越加的冷,又难有热水洗脚,所以每次洗完脚上了床,就会把脚蹬在一起,以此来暖和些,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即便是不冷的时候,也时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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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缠绵梦境  他慢慢收回手,拉过锦被给她盖上,凝看着她的眼,手指轻抚过她的眼角,淡漠的眉宇间隐了抹难以察觉的温柔。

  无忧迷惑的微蹙了眉,难道他对兴宁并非无情,只是藏得太深?

  然他们这种关系,何必要藏?

  等她心神收敛时,他已经收拾了脚榻上的药箱,顺手端了铜盆,不再多做留连,向外走去。

  他如今有权,有势,人员关系又好,但每当看着他的背影,便觉得他是在繁华闹市中孤独着的人,如同自己。

  念头刚刚浮起,忙打散来,想什么呢,怎么能拿自己跟这样的人比。

  直到房门一声轻响,完全掩拢,无忧才闭上了眼。

  她看不透他,也无需去看透,这是他与兴宁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但这样的人,实在太勾人好奇,总情不自禁的想深入了解一点,深入一点,便陷进一点,最后掉进去,再爬不出来,对他仍是什么也没看明白。

  嘟啷了一声,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不知胳膊上的药,是不是有镇定的作用,明明是刺激性很大的药物,头脑却慢慢晕忽,没一会儿功夫,便沉沉睡去。

  幻梦中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明明知道是梦,却真实得当真回到了过去。

  十五岁的那天中午,刚洗完饭盒,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太阳,光晕晃过,晕眩突然袭来,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再有感觉时,觉得身上冷得出奇,就如同当年喝下毒酒后,越来越冷,冷到极致,冷得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冷得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就在她觉得自己如同六岁时那样,将再不会醒来。

  身上传来沉重的压制感,一双冰凉微颤的手抚上她的身体,试探着轻轻的磨挲着她的肌肤。

  她虽然醒不来,但意识却是存在,身体的感触也能完完全全的感觉得到。

  没有与男人肌肤相亲过的她却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又慌又怕,却动不得丝毫,甚至连眼也无法睁开。

  那双手很温柔的一点点轻揉着她,感身上压覆着的身体与她肌肤相亲,紧紧相磨,他的肌肤细腻感触在身上化开,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他身上的滚烫不断传递给她,寒意慢慢消去,舒服得象是冬眠的植物马上要复苏过来。

  惧意渐去,反希望能更暖和些。

  温热的呼吸渐渐向她面庞靠近,在淡淡的幽竹清香中,柔软的唇轻落在她的唇上,轻轻的贴着,过了许久才辗转的轻轻吮咬,温柔的舌润湿了她发干的唇。

  感到自己的唇,阵阵发烫,不自由的轻舔了舔,与他柔软的舌尖轻轻一触,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舌尖顺着她逃似的缩回的舌,滑入她口中,满满的竹香在唇齿间化开。

  她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径直对上一双黑得出奇,狭长眸子,呼吸顿时窒住,轻呼出声:“子言。”

  他吮吻着她的唇停下,退开了些,声音清冷,却是极柔:“我不叫子言,子言是谁?”

  她这时方看清眼前这张只有画里才可能出现的俊美容颜,墨黑的长发从他浑圆的肩膀上滑下,铺了半边枕。

  心砰砰乱跳,告诉自己这是梦,世间不可能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子言是我儿时的伴侣,我六岁时,他就是死了…”提起子言,她神色黯了下去:“或许没死…我希望他没死。”

  “对不起,我不该问。”他的唇轻落下来,轻吻了她的眼,慢慢移下,轻柔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这时才想起,还不知他是谁:“你是谁?”

  “我是来唤你醒来的人。”

  他的手掌滑下,顺着她玲珑的曲线慢慢抚下,她的肌肤细滑如丝,他的手留恋着不舍离去。

  无忧这时才发现自己和他均是身无寸缕,意识到什么,脸瞬间飞红,原本苍白的面颊,添上几分艳媚,他凝看着她的眸子黯了下去,冷萧的眸子中燃起一撮火苗。

  无忧凝看着他的眼,他眸色清冷,望到深处却拢着一抹温柔,她刹时恋上了那抹温柔,子言以前看她,也是这般的眼神。

  不安的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仍不能动弹,惊恐的微张了嘴。

  “别怕,有我,很快可以动的。”他轻柔的亲吻着她。

  “要怎么做?”无忧惶恐的心略略放宽,不知为何,只要看着他那双眼,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完全的信任。

  他的手分开她的腿,身体挤在她腿间。

  无忧呼吸一紧,心跳得飞快,快得象要跳出胸膛。

  “会有些痛,别怕,一会儿就好。”他轻扣了她的十指,五指相交,身体压覆下来,唇紧贴了她的耳侧,轻舔了舔她耳后那粒红痣。

  那种奇怪的酥麻从颈边传开,她身体不自禁的轻颤,别开脸去,看见床边停着一架轮椅。

  他在她身子在这瞬间,轻颤着软下来之即,猛的一沉身。

  撕裂的痛让这一切幻境顿时消失,无忧在睡梦中急促的喘息,所有痛楚瞬间去的无影无踪,她知道这是梦,想醒却象被什么压住,无法醒来。

  很快意识又迷糊起来,仍是她二十一世纪的小窝,仍是她的床,她慢慢睁眼,仍是那双美极,也清萧到极致的眼,眼底深处仍是浓浓的温柔爱意。

  她能感到他在自己身体内,搂着他的脖子,轻拭着他额头的汗水:“你来了。”

  他微微一笑,虽然是极浅的一丝笑意,却让世间万物失去颜色。

  她看着他唇边从没有过的笑,转不开眼去,过了许久才缓过神:“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他低头下来,轻吻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无忧点了点头:“好。”

  他的滚烫的唇轻贴着她的肌肤,带着撩进人心的搔痒,停在她耳边:“我叫宁墨,安宁的宁,书墨的墨,你呢?”声音低而柔,柔得直暖进人心。

  无忧咬了唇低笑:“都说事不过三,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如果有第三次,就说明我们有缘,所以我决定如果能有第三次见面,就告诉你。”

  他偏头看着她俏皮的眼,笑了,有些无奈:“你很赖皮。”

  无忧小有得意,其实这是她的私心,想再见他。

  “你想见我,是因为我长得象那个子言?”

  无忧默然,抬手轻捂上他的眼,这双眼真象:“宁墨。”

  “嗯,很介意吗?”

  “还好。”

  “你喜欢我吗?”

  “嗯。”

  “等我长到可以婚嫁的年龄,如果他在我心里淡去了,我嫁你为妻,好不好?”

  他微微一愕,手轻轻抚摸着她后腰的一处伤疤,她告诉过他,这伤是儿时被箭所伤,伤的太深,所以长到现在,仍是这般。

  近距离的看着她默了下去。

  “不愿意吗?”

  “你知道,我们只有这时候,才能相见。”

  “就算只有这时候,我也是这么想。就算只有很短的这点时间,我也希望如此。自从他死后,我再不留边世间任何事物。你是第一个让我,希望能留身边的人。虽然他死的时候还那么小,但我总觉是这样对你不公平,所以等我将他淡去,可好?”

  她指尖轻抚着他的面颊:“你长得真好看,好看得让我觉得这么想想,都是一种妄想。”

  他轻吻下来:“好,我会等,多久都等。”

  她能感到他,在她体内温柔的律动,这次不象上次那般撕心裂肺的痛,第一次感到男女之欢的极致快感。

  抵死的缠绵久久方休,彼此相拥许久,他才拥着她坐起身,背靠了身后冰冷的墙,让自己慢慢的从这场淋漓尽致的欢爱中冷静下来。

  她轻轻摸着他的腿:“能有感觉吗?”

  “有的,只不能动。”

  “我一定要学医,治好你的腿。”

  他笑了,什么也没说。

  “喂,你别不信。”她仍兴致勃勃:“听说中医加针炙之术,对腿疾最有效。”

  他紧拥着她,看着墙上的钟,暗自一叹,还有一个小时。

  那个人告诉他,她们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两个时辰,低头看着怀中兴奋得发红的小脸,再看墙上不知何时贴着的,标了穴道的人体:“真想学?”

  “嗯。”无忧点头,慢慢捏着他修长的腿:“真想。”

  “看着。”他抬起手,腕间整齐的缠着些极细的透明丝线。

  无忧一直好奇,这些丝线是做什么用的。

  蓦然见他腕间金光一晃,飞快射出,落在人体图上,缚在丝线上金针的顺着几根经络,理出几条线来:“照着这几条线来记,容易很多。”

  手腕一抖,金光闪过,丝线齐整的收加他腕间。

  无忧看得目瞪口呆,怔看向他:“你懂医?”

  他偏头过来,在她面颊上轻轻吻过,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略懂。”给她解说这了这一阵,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胸间尽是浓浓的不舍,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无忧伸手去触摸他手腕上的丝线:“这是什么?”

  “冰蚕丝。”他吻住她,不再容她分心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的唇,看着她绯红的面颊,眼角间羞媚浅笑,轻叹了一声:“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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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逛花楼不给钱  无忧心口猛的一紧,飞快的看向时钟,与他一起竟没发现,时间快如飞梭,眨眼间便已是分别的时候。

  看着他缓缓穿上衣裳,胸口堵得象透不过气,紧攥了他的袖子:“不要迷晕我,我要看着你走。”

  “记着下次,告诉我,你叫什么。”他眼前凝着浓浓难舍,轻扬了手。

  “不要。”无忧带着哭腔的急叫,急唤出来,人也蓦然醒来。

  翻身坐起,从头到颈,湿汗涔涔。

  抛帘望向窗外,已是日上三杆。

  明明记得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可是突然惊醒,那些细节散得星星点点难以捕捉。

  残留的只是那抹散不去的惆怅若失,和那叫人热血沸腾的抵死缠绵,那男人容貌竟然是…宁墨…

  耳边隐约有那声低柔的声音:“我叫宁墨,安宁的宁,书墨的墨…”

  无忧一个灵激,脸上跟充了鸡血似的,心脏砰然乱跳,捂着脸搓了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不凡提出的一个无礼要求,居然就入梦了,还将人…

  居然能将那个冰块一般的人想成那般…

  捂了脸栽进被子堆里,自己真是得失疯症,外加花痴,真是病的不轻。

  头捂在被子里,隐约又想起,自己对他说过,想学医,学针灸治他的腿。

  在被子里摇了摇头,丝凉的被面揉擦着汗涔的脸,略略清醒些。

  学医是冥王提起的,为了方便自救,选中医是受中国传统教育的结果,针灸是纯属个人想学,全与梦中无关。

  会做这样的梦,纯粹是因为昨晚睡前想过,一定要想办法给他治脚。

  她最终将这场梦归类于最近受到刺激,外加少女怀春,毕竟宁墨长得太好看,很容易让女人怀不自禁的幻想,自己如果有这样帅的男友,该如何如何。

  自己好歹也是个未嫁过人的姑娘,偶然思思春也属正常…咳咳…

  想通了这些,无忧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将脸从被子里挖出来,吸了口新鲜空气。

  对,就是这样的,再不能胡思乱想,要不然再牵绊上,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不知会招来多少麻烦。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拉伸到手臂,才记起手上有伤,慢慢垂了下来,发现伤口已经不太疼痛,暗暗称奇,不凡带来的也不知是什么药物,确实灵验。

  望着窗外艳阳,不禁奇怪,祥云公主在府中,为什么能让她一直睡到这时候。

  拉了金铃唤了丫头进来,才知道姨娘早晨来过,吩咐丫头们让不要吵醒她,让她多睡一阵。

  无忧晓得,她受伤之事,姨娘已然受了不凡的禀报。

  皇家的人也不是个个全无情义,在小时候,姨娘能那样尽自己之能的关照着她和子言,便说明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那么对受伤的女儿,又岂能没有一点怜惜。

  又听丫头说祥云公主再有半个时辰要启程,由着丫头服侍梳洗,也不用膳,便匆匆赶往前面大堂。

  正愁寻不到借口离开‘常乐府’,赶去看鸟鸟所说的绞刑,这时正好以送祥云公主为由离开。

  王妃虽然不愿她带着伤到处乱跑,但又不能拦着她送公主启程,只得吩咐无忧回靖王府小住几日,不许到处乱走。

  无忧正合心意,一口答应。

  老太太见无忧有这孝心,也是欢喜,携了她与自己同车。

  她的手极冷,老太太握在手中,不由的连瞅了她几眼。

  无忧心下忐忑,赔了个笑,不着痕迹的抽手回来,换成扶着老太太的胳膊:“皇姑婆,我扶您上车。”

  上了车,离了常乐府,老太太才又瞅了她半晌,上次见她时,容貌已毁,这时恢复了,还能看出儿时的模样,和过去宫里的那个常乐小公主,确实酷似。

  暗叹了口气,上天作孽。

  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身上那股气韵和过去大不相同,至于怎么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兴宁在很小时,身上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悒,所以一直不大喜欢与她相处。

  但这次来,在她身上却看不到半点阴悒之气,一笑一盼间,明媚如阳春,将以往对她的不喜也冲去。

  “你是不是穿少了衣裳,这手这么冷。”

  “天生少口阳气,穿再多也是这样。”她也不知兴宁少口阳气,手是不是冷的。

  “也是,听你母亲说,你下山后,便不太乐意跟你那些个夫郎同房,是不是因为这个,阳气才越加的不足?”

  无忧将小嘴一扁:“皇姑婆,不知您对我那些夫郎知道多少,就不凡的性子还温和些,可惜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我也不能总赖着他。另外那些夫郎,个个跟刺猬一样,叫我跟谁睡?自个硬挤过去,不被他们扎死才怪。皇姨倒是送了三十二个来,可是到现在,我也没能瞄上一眼,说什么怕他们不懂规矩出事,冲了大婚。其实说白些,也不知是防他们,还是防我。”

  老太太对兴宁的那些事,也不是没有耳闻,听了她这话,有些不爱听,心里给下了个结论,空长了个好外表,包的全是稻草烂渣。

  甚至怀疑将开心给了她,到底是不是明智的做法。

  心里存了想法,话便少了。

  好在不用多远的路程便分了路。

  无忧送别了祥云公主,暗庆那番胡话,将老太太糊弄过去了。

  回到自己车中,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解脱了。

  刚舒服的躺下,千千便挨了过来:“这几天可真吓死我了。”

  “你害怕什么?”

  “怕你被人扒了皮下来,那我不也…”

  无忧吁了口气,还真差点被人扒了皮下来:“皮是没扒下来,你的酬劳却耽搁了,现在还没着落。”

  “不急,欠着就好。”千千忙摆了手,酬劳哪能有保命重要。

  “我还以为,你会说没空就算了。”无忧半眯着眼,睨视着她。

  千千‘嘿嘿’傻笑:“哪能算了,我就图着能捞点什么,以后回去能挣两小钱。”

  “还有什么消息没有?”无忧看着千千,就觉得冥王还算厚道,好歹给了她一个能使唤的人,先不说用处大小,起码还有个让她不必处处设防的人。

  “大事没有,不过刚刚收到风说,白公子去花楼喝酒,把婉城最大的花楼,满月楼的花魁调戏了,又不肯给钱,结果闹得大了,被送…送进了大牢。进了大牢,又不肯安分,间间牢房挑刺,不是说蚤子多,就是嫌牢房里的犯人臭,吵着换牢房,牢头认得他是府上的公子,又不敢过于得罪,结果一个早上,他把所有牢房都快呆遍了,弄得牢头没了办法,报了衙门,那边传话叫府上的人赶紧去接人。”

  无忧目瞪口呆,下巴险些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张着的嘴合拢回去:“他还能不能再丢人些?”

  “纥公子去忙军务了,不在府上,所以府里差人来问郡主,该派谁去接?”千千两眼放光,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郡主,你说会不会是白公子把人家花魁睡了,那花魁空长了样子,上了床就不成了,所以白公子才不肯给钱?”

  “不是说调戏吗?”无忧皱眉,不过她相信白开心,真做得出千千说的那种事。

  “白公子看着挺机灵的,难道会不知道花魁沾沾就是钱?怎么就去惹了她?”

  “想吃牢饭呗。”无忧随口答了,话出了口,猛的一个机灵,翻身坐起:“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就刚才,你跟老公主撒泪告别的时候。”

  “传话的人呢?”

  “跟着呢,在等你回话。”

  无忧叫停了车,唤了传话的小厮过来,认得是陆管事身边的人,平时跟着陆管事,跑里跑外,对人对事,也能有些见识,问道:“白开心以前有没有逛窑子不给钱的前科?”

  小厮摇头:“不时会听说白公子泡赌场,却从来没听说过逛窑子。这事说来也奇怪,那花魁年年参选,又年年中,但她只接一个神秘客人,至于其他人,只弹弹琴,聊聊风月,这事城里众所周知,白公子怎么就能把她给调戏了呢?”

  无忧嘴角轻抽,就他那浪荡样,不逛窑子,谁信?

  “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呗,结果魅力不够,恼羞成怒,使横耍赖,就成了这个结果。”千千很凑趣的帮着分析。

  小厮张了嘴,僵在那儿了。

  千千搔了搔头:“不过按理不该啊,白公子那长相,那身段,啧啧,全城也牵不出三两个能跟他比得的,哪个女人见了,不想扑上去,将他给剥了?如果是我换成那花魁,倒贴也愿意…你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花魁把白公子调戏了,霸王硬上弓,办事不成,恼羞成怒,才把他送进了大牢?”

  小厮张着的嘴越加合不拢,半晌才诺诺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调戏了谁,反正白公子现在大牢里,等着人去赎…”

  无忧对千千的解释很是无语,不过既然小厮这么说,起码说明他以前没因为逛窑子不给钱而进班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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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各怀鬼胎  他经常去赌场,赌场那地方,人蛇混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在传,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断然不可能不知道就是闻一闻花魁身上的香风,都得刮下一层银子屑。

  姨娘买那张画像,必有目的,开心进大牢,恐怕也是和姨娘所得的那副画像有关。

  小厮等了一阵,不见无忧表示,那边又等着回话,忍不住催道:“郡主,您看谁去合适?”

  “我自个去。”无忧退中,落了车帘。

  “这空气太闷了,我快透不过气了。”开心拿手掌不断的给自己扇风,好象真的怕风一停,便闷得闭过气去。

  “您老都从最外面一间,换到这最里面一间了,这大牢没一间,您没呆过了,还能往哪儿换?”牢头哭丧着脸,上头不知怎么想的,送了这么个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得的小祖宗进来。

  “哎呀,就最外面那间,跳蚤是多些,但好过在这里憋死。”

  “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不换了。”牢头暗暗恨得咬牙,今天就光伺候他一个了。

  “行了,行了,最后一次,再不换了,赶紧着开门。”开心连声催促。

  牢头无奈,只得开门将他领了出来。

  这里的所有牢房,开心已然看过,跟在牢头身后,仍不甘心的每间牢房都最后再扫上一眼,直到又全部重新看过,眸色失望的暗沉下来。

  进了外间牢房,不再为难牢头,懒洋洋的抱着手臂,靠在牢房的木栏上,微垂着头,望着脚下枯黄的稻草,神色间微微的颓丧。

  直到听见台阶上的大铜门传来开启的声音,一扫脸上悒郁,抬了头,头靠了身后木栏,悠闲的吹着小调。

  “白公子,您可以走了。”

  白开心裂唇一笑,吊儿郎当的道:“我就说嘛,等不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出去,对我客气点,错不了。”

  牢头的脸都要黑了下去,还不客气?活活被他折腾了大半天,屁股都没挨下板凳。

  然郡主都到大牢里来了,可见里面这位在常乐府是何等地位,哪敢吱声。

  开心晃晃悠悠的慢慢转身,看见立在牢门外,慕离遮面的无忧,微微一怔,继而没皮没脸的笑道:“吆喝,夫人亲自来了,怎么,想我了?”

  无忧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大牢内扫了眼,这大牢据说是最为混杂的大牢,如果藏人,确实再合适不过,然这一眼望过去,竟没能到头,仅凭这么看看,想从这大牢中寻到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除非挨间挨间的搜,开心挨间换牢房的事,也就不难理解。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姨娘想离开婉城,分明是想避开这事,为何开心反而逆道而行。

  回过头并不答理开心。

  开心等牢头开了牢门,顺手抛了块足有一两重的银子给他,牢头接到手里,喜笑颜开,一扫之前的不愉,至于银子的真假,完全不用担心。

  “公子好走,欢迎下次再来…”

  无忧微转了脸,一眼瞪过去。

  牢头隔着慕离,仍能感到她凛冽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子,住了口。

  开心微偏了偏头,揉了揉鼻子,裂嘴笑了,晃前两步,立到她面前,弯腰微揭起她面前面纱,整个头钻了进去。

  无忧没料到他会公然如此,一怔之下,往后退去。

  他手掌压下,握了她薄削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将她看着。

  慕离内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面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微敛,又即化开,深褐色的眸子中却漾开一丝异样,视线下落,落在她淡色的唇瓣上,她的唇细腻如同凝露的花瓣。

  胸腔中莫名的一紧,神使鬼差的微偏了头,唇向她唇上覆下。

  她将头一偏避开,抬手抵了他的胸脯,不让他靠近,斜眸冷瞥向他:“不舍得走吗?”

  开心这才醒觉,自己一时失神,屈着手指轻搓了下鼻尖:“怎么,生气了?那花魁…”

  无忧直接翻了个白眼,他这话说的,倒象是她跟那个ji子争风吃醋。

  然这大牢里,岂是跟他瞎扯的地方,冷冷道:“下次逛花楼,多带些银子,真的很丢人。还有啊,你身上真的很臭。”将他推开,任慕离落下。

  开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回去洗洗不就成了,如果怕我洗不干净,你看着我冼,直到你满意为止。”

  牢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忙憋回去,埋着头。就近有听见这话的犯人,嘻哈起哄,牢头忙上前吆喝制止。

  无忧对着这个么无赖,实在连话都懒得回:“既然不舍走,那叫牢头将你再关回去,多呆一阵子。”

  “走,老婆大人都亲临了,怎么能不走。”开心伸了个懒腰,手叉了腰,往外晃。

  无忧暗暗咬牙,真是个混蛋,正要离开。

  听身后传来女子破哑吃力的声音:“小姐,行行好,叫他们赏我口水喝吧,他们两天没给我口水喝了。”

  无忧转身看去,那女子也只得二十来岁,面黄肌瘦,憔悴不堪,粗布囚服,血迹斑斑,唇更是干裂得不成样子,血块糊了嘴角,张嘴都极为困难,竭力睁着布满血丝的眼,双手紧紧握住木栏,乞求的看着她,眼一转不转,叫人看着心酸。

  狱中虐待囚犯的事,在哪个朝代,都会出现,实在叫人无奈。

  无忧轻叹了口气,对牢头和声道:“这位官爷,不如就行个方便吧。”

  她开了口,牢头哪敢不听,忙去取了个碗,舀了满满一碗清水过来,递了过去。

  女囚颤着手捧着碗,激动的险些落下泪:“谢谢小姐,谢谢官爷。”

  无忧掏了几个碎银,塞给牢头:“往后给她些吃的,喝的,别再饿她,怪可怜的。”

  牢头砸了砸嘴皮,欲言又止,终是收了银子:“郡主放心,只要她在这儿一天,我就不亏了她。”

  无忧轻点了点头,走向大门,到了门口,回头又瞅了眼,正捧了碗,一喝一个呛的女子,女子的衣袖滑下,露出手背到手腕间的一块暗红陈年旧疤痕。

  眉头微皱,这样的地方,关来关去都是些没权没势的穷苦百姓。

  出了大牢见开心歪歪哉哉的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睨视着她。见她出来,伸了手过来揭她的慕离:“这么好天气,戴着这玩意做什么?”

  “到这种地方来领你,我丢不起这个脸,当然得遮一遮。”无忧打开他的手,然他握了一角面纱,在手臂回缩之际,也揭去了她头上慕离帽。

  “哧”开心一声笑,将手中慕离帽随手往前来探监的一个妇人藤篮中一塞:“我家夫人送你的。”

  妇人一愣,束手无策的看看开心,又看看无忧。

  无忧眉头一皱,这个人的行为实在荒诞,完全没有条理可言。

  开心活动着腰肢:“在大牢呆了这半天,人都霉了,得晒晒太阳,去去霉气。”

  无忧冷瞅着他,实在不愿与他在这种地方纠缠,转身就走。

  千千怕二人再次闹僵,开心的那些尺寸,无忧猴年马月才能搞得到手,苦着脸,怨念的瞅了开心一眼,追着无忧去了。

  开心抬头看了看头顶艳阳,舔了舔唇,嘴角意味深长的微微勾起,也赶了上去,瞥了她少些血色的面颊,在阳光下越加盈白如瓷:“喂,春宫女,你也是在牢里呆过的,怎么也沾了些霉气,一起晒晒,省得霉上半辈子。”

  “真该让你在里面呆一辈子。”无忧呸了他一口,本想看他下一步去哪里,结果他却一步不离的跟着自己,倒有些意外:“既然你想晒太阳,那不如寻个地方赏花?”

  “赏花?”他微微一怔,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赏花这样的风雅事。

  “满月楼有株喜阳的花,也是到了开花的时候,现在闲着无事,倒不如去看那花,怎么个开法,如何?”

  开心皱了眉,实在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提不起兴趣,半眯了眼,见她原本苍白的面颊,晒了这一阵,已微微泛红,眉稍一扬:“只要能去了这身霉气,怎么都好。”

  无忧轻挑了眉,对千千吩咐道:“你先去花满楼,叫人在后院,阳光好的地方,摆上桌椅,叫他们把那株镇院之花,搬上桌,我和白家少爷一起赏花。另外差人给不凡带个信,叫他给我送一千黄金过来。”

  打探子言的消息和日后跑路经费,这钱不能随便在府上拿,但涉及到兴宁的夫侍的事,这钱就不该她出。

  千千苦了脸,她哪知道什么花是镇院之花,见无忧背着开心,将眼一眨,忙点头应了。

  开心看着无忧上马车,也不拦着,接过家仆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现在日头正高,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花满楼本不接女客,但一听‘常乐郡主’要来,心里就打起了小鼓,把她的夫郎送进了大牢,她来兴师问罪也是在意料之中。

  能开上花楼,都是有靠山背景的,也不见得就怕常乐,但她人来了,也不敢当面得罪,得了千千的信,便差了人在门口候着。

  关于无忧和宁墨的那场梦,大家可以翻看前面的30章,前后对照就很容易明白,宁墨去到二十一世纪的四小时是冥王所为。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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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带着夫郎逛花楼  无忧大刺刺的跟着老妈子到了后院,千千已经在低矮花丛中摆下一张花几,两个软垫,立在花几前候着,身体拦了身后案几上的植物。

  将老妈子退开,只让她留下两个人远远候着,听使唤。

  开心瞅了眼无忧,眉稍又是一扬,这样全无遮阳的地方,如果无忧当真是换皮而来,怕是撑不了多久。

  只是她冲着这花满楼来的目的自不用多想。

  无忧也笑吟吟的回看向他,如果他还有进一步的行动,与她耗上些时候,难保不急。

  开心大大咧咧的踱到花几前:“让我先看看,月满楼的镇院之花。”

  千千朝他勉强挤了个笑,不让开,拿眼溜无忧。

  开心往旁边挪开一步,望向花几,千千也跟着挪一步,仍拦在他面前,冲着他又挤了个笑。开心换几次位,千千也跟着他换上几次,始终拦着身后花卉。

  无忧说什么镇府之花不过是胡乱编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哪理千千捣鼓什么花。

  径直绕到花几一侧坐下,视线落在千千身后的那一盆植物上,险些笑出了声。

  千千拦了两圈,见开心的脸沉了下来,不敢再拦,赔笑道:“公子慢赏。”话是这么说,人却不让开。

  开心皱了眉又往旁迈出,见千千没再跟来,低头往案上一看,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指着桌上那盆仙人球,似笑非笑的睨向无忧:“这就是你说的镇院之宝?等它开花?”

  无忧‘嗯’了一声,手托了下巴,伸指去轻触仙人掌的刺:“不是镇院之宝,我们家白公子怎么能碰都不能碰一下呢?”

  开心撇头哧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原来还是介意那花魁之事。”

  无忧两手臂抱了搁在案面上,向他凑近些:“怎么能不介意?如果你把她睡了,也就算了,结果人没睡着,却送进了大牢,岂不是说我府上的人不够魅力,也就是我眼光不行,很没面子的。”

  开心仔细的看着她脸上每一处肌肤,想在太阳下寻出一点起包或起皱之处:“那个女人我真睡不到。”

  “你就这点出息?”无忧直视着他的眼:“或许…今天的事,是你跟她串通好的?有意往大牢里逛一圈?”

  “哪能。”他扬眉笑了,心却沉了一下。

  无忧坐直回去,当真饶有兴致的赏起了那盆仙人掌:“这么说,还是美人有刺啊?”

  开心只瞧她的脸,结果发现,她的脸在太阳下,除了微微泛红,还能看见极幼细的浅浅绒毛,煞是可爱,甚想伸手去轻轻触摸。

  如果她身上覆着人皮一类,毛囊死去,这些细小汗毛也该落去,不会象她现在这样活灵活现。

  刹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有误。

  “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钱。”

  无忧眼皮也不抬一抬,爽快回答。

  有昨夜那事,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都会有人来试探她是否易容。

  在开心提出晒太阳,就想到了这点,既然他要想她晒,她就晒给他看,让他死了这条心。

  坐了半柱香时间,果然洪凌大步迈进院子,到无忧面前停下,见了她也是冷着一张脸,取出三张银票出来,放到她面前几案上:“三千金票。”

  无忧笑了笑,他倒是大方,随手拿起:“谢了。”

  洪凌不屑的瞥视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无忧对洪凌的态度,全然无视,慢慢起身,睨着仍坐着不动的开心:“走啊。”

  “去哪儿?”开心蹙眉,这丫头,真是片刻不肯消停。

  “我今天非得要你把那花魁给睡了。”无忧埋低头,凑到他耳边。

  似梅似菊的幽香袭来,开心眉头敛得越紧。

  “怎么?没胆?不敢?”无忧眼角轻挑,手臂压了他的肩膀,直伏到他耳边,唇几乎贴了他的耳,低声道:“如果不敢,那就老实告诉我,你跟你要找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开心埋头轻笑,再抬头,迎着阳光的笑颜,比头顶艳阳还耀眼灼人。

  “谁告诉你,我去大牢是为了寻女人?”

  “你无需知道。”无忧保持着俯视着他的姿势。

  蓦然腰间一紧,一阵天眩地转,已被他打横抱起。

  他眼睑微垂,在她被晒得白里透红的面庞上看过,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常乐,戏谑道:“不如我们去开间房。”

  无忧挣扎下地,抬高下巴,不急不燥的道:“今天,就这两条路,如果你哪条路都不肯走,挨间换牢房的事,你自个去跟我皇姨解释。”

  照着姨娘的说法,将那女人弄到这儿来,又不急着处置,那就是母皇下的套,到底等谁去钻,就不得而知。

  她套用了这说法,不过是让对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的眼眨也不眨的看了她一阵:“那女人,我真睡不到。”

  “睡不睡得到,也得去了才知道。”无忧招手唤了候在一边的小管事过来:“领我去你们花魁那儿。”

  “这…晴烟姑娘这两天不接客。”小管事为难的搓着手。

  “今天,我还就要她接。”无忧脸色一冷:“带路。”

  “你当真的?”开心到这时才发现,无忧不只是嘴里说着玩玩。

  “当然,今天你不把她睡了,你明天就滚出‘常乐府’。”无忧一脸正经:“当然,你可以考虑,我给你的另一条路。”

  “这不是为难我吗?你那第二条路,根本是没有的事…喂…”开心见她走远,只得跟了上去:“只有上门捉奸的,哪有出钱给自家男人找姑娘的?”

  无忧回头缓缓笑了,眼角微微挑起,带了些恶作剧的俏皮:“所以说是难得的机会,一会儿美人在怀,你别忘自己姓啥,省得你爹的扫帚挥到‘常乐府’去,我可不会帮你接着。”

  开心僵角一僵:“你就不能不扯上我爹?”

  无忧嘴角笑意更深,看这小子能挺多久。

  常乐在婉城从小就浑惯了的,小管事见她那张脸说变就变,哪敢跟她硬来,一边朝一边丫头使着眼色,叫她去求助,一边老实的在前面带路。

  进了一个单独的小楼,赶紧给门口守着的小丫头递眼色:“快去告诉晴烟姑娘,常乐郡主来了,让她赶紧下楼接着。”

  “不用了,我们自个上去。”无忧拦着,径直蹬上屋角楼梯。

  “春宫女,你上去了,可别后悔。”开心到了这儿,反而成了一副将有热闹要看的神情。

  “到这儿了,还真得上去。”无忧回头睨了他一眼。

  开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跟在后面。

  楼上到一半,便见一个衣着齐整的年轻女子急步过来,见她们已经上了楼,只得让在一边。

  无忧抬眼看去,那女子长得倒是清秀可人,衣裳料子极好,但款式却是雅致,并不象一般花楼女子那样浓妆艳抹,这么副素净打扮,不知是今天没接客的原因,还是平时就拿着这调子勾人。

  上了楼,隔着前面珠帘,一眼便看见里面床前脚榻上摆了双男人的鞋。

  暗‘哧’了一声,还以为多清高呢,侧眼看她:“你就是晴烟?”

  “是。”女子垂头应了,看似柔顺。

  无忧径直走到八仙桌边坐下。

  晴烟偷看了开心一眼。

  开心耸耸肩,挑眉一笑:“我家郡主非要来,不怪我。”

  晴烟只得走到无忧前面,为她斟茶:“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心里明白着,也不用跟我装,今天是你把他送进大牢的?”无忧指了指开心。

  晴烟又看了开心一眼,只得点了点头:“行有行规…”

  “成,既然是行规,我们就按规办事。”无忧将一千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搁:“接客。”

  晴烟脸色微变:“郡主或许不知道,晴烟不卖身。”

  无忧朝里间轻抬了抬眼:“如果你当真清清白白,我今天或许也就算了,既然你那床…有男人上得,那么,你今天就得接。

  晴烟脸色瞬间煞白:“他不同,不是郡主所想。”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里面床上那位。

  无忧笑了:“你可别跟我说,里面那位是你家夫君,我还没听说过,有裤腰上系着个丈夫的花魁。”

  开心‘噗’的一声笑,感情这里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就是来看热闹的。

  “他并非小女子夫君…”晴烟做为花魁,不管来她这儿的男人是什么目的,终是将她捧在手心上的,几时听过这些重话,又气又恼,瞅了里面床幔,忍着不敢发作,眼里包着泪,欲滴不滴的,显得楚楚可怜。

  “那就得了,别磨磨蹭蹭的,如果嫌钱少,开口,听说你头回挂牌也不过三千两,不过你都不知头了几回了,这一千两都没少你。”

  晴烟唇一哆,没了血色。

  “她也是出来混个饭钱,你何必拿话堵她。”开心看不下去了,撇脸笑了,上前两步,俯身下来,手臂压了无忧的肩膀:

  “你钱给了,余下的事,也就是我跟她的事,你可以走了。”

  果子写书,很少会平铺直叙的过去,一直比较喜欢一环扣一环,这么写法,大家就会觉得遇上很多疑问,也就是伏笔,其实喜欢猜情的可以猜猜,不喜欢猜的,大可把这疑问放在这儿,看到后面,自然明白。

  就比方说无忧和宁墨那个梦,为什么会是宁墨,这些都肯定有这么设定的原因,不会是随便写写。

  还有就是作为读者看书永远是上帝的角度,什么都知道,但做为角色,是不会知道的,我以前也说过。

  比方说,一个小孩死了,你亲眼看着把他埋了,或者烧了,n年后,突然看见一个跟那小孩长得很象的大人出现在你面前,有些习性也很象,你会认定是那个埋了,烧了的人复活了还长这么大了不?

  肯定不会,只会觉得这个人跟那孩子很象。

  如果那个死了的孩子是很亲近的人,那就很容易生出亲近感,去亲近他,但这都不表示,会认为是死了的人活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不凡对无忧就是这样的感觉,而不会出现有些读者所想的,这么明显,他怎么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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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腾床  “女人的眼泪就是好使,还没开办事呢,就已经心疼上了。”无忧将他的手臂推开:“不过,我干嘛要走?叫丫头给我沏壶好茶来,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完了事,我们一起走。”

  开心哧笑出了声:“你这听床,也近了些,我脸皮厚,让你听听没关系,人家姑娘怕是要难为情。”

  “奇怪了,我虽然夫侍一箩筐,终是没大婚,我都没难为情,她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无忧脸不红,气不喘,说得理直气壮。

  开心嘴角一抽,这丫头敢剥了自己的裤子,趴在桶边看风景,是何等厚脸皮,她能有难为情一说?

  无忧施施然的转向脸色难看得已经不是一般二般的晴烟:“还怔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着叫里面那位腾床,顺便叫人换换床单。”

  “你…你这是仗势欺,强人所难…”晴烟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这是欺男霸女?这可是花楼,花楼图的不就是个钱势,你可是花魁,头回挂牌,收的人三千金,别跟我说,你在这里是免费凭爱心谈风月,叫化子上门,你接吗,不接吧?”

  无忧眼风飘过里面脚榻上的男鞋:“那双鞋,你敢说是你的?既然开了门做生意,接了别的男人,今天就得服侍我们家开心,谁要你将他送进大牢,他进大牢,打得可是我的脸,我的脸岂是你打的?除非你对外宣称,你对他有非份之想,勾引不遂,才因爱转恨,将他送入大牢。”

  晴烟喉间一哽,偷偷往里面睨了一眼,满眼的难言之隐。

  她真这么做了,以后这花魁也当不了了。

  开心笑着摇头,伸手抬了无忧的下巴起来:“你还真在意大牢之事?”

  “嗯,在意了。”无忧眼角斜了开心一眼:“尽快完事,我可不愿多等,两盏茶功夫,够了吧?”

  开心哭笑不得,拉了张凳子在她面前,与她膝对膝的坐下,手撑了膝盖,托着下巴,将脸凑到她面前:“喂,春宫女,这男女之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无忧微愕:“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跟我懂不懂有什么关系?”

  开心失笑:“那你说,光脱衣服,穿衣服,一来一去的就没了一盏茶功夫,剩下一盏茶时间,交流交流眼神,再剩下的时间,还能做啥?”

  “该干啥,干啥啊。”无忧怔了怔,想起昨夜里的那个春梦,脸刷的一下红过耳根,转念一想,了了不就一碰就完事了吗?

  “你就不能直奔主题?三盏茶功夫。”

  在开心眼中,无忧的脸皮比钢墙还厚,这会儿居然会脸红,很是稀奇,然听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噎在那里,眼睁睁的瞅着她,真是哭笑不得。

  无忧也不是当真非要他跟这女人上床,也就是跟他看谁耗得赢谁,他看她,他也就这么将他睨着。

  二人眼对眼的僵持着,谁也不说话,也不肯让步。

  里面帐内传来一声“哈哈”大笑:“这丫头,果然有些意思。”

  声音入耳,无忧顿时一怔,将面前开心挤过一边,从他身边探头往里望去:“凤止?”

  开心挑眉,在她耳边低声戏笑:“我就说,这女人,我睡不了,你偏不信,这下信了?”

  “谁说的?”无忧白了他一眼:“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挪一挪。”

  开心望天:“还不死心。”

  无忧起身,走向里间,将床幔撩开。

  里面锦绣团被上侧靠着个年轻的男子,紫袍松敝,黑发如缎,松松的从鬓边垂落。

  手撑了头,春花般的斜挑眼角犹带了些未完全褪去的睡意,半阖半睁,微微抬眼向无忧看来,邪魅的眸子幽沉灼热,闪着野兽发现了有趣的猎物般危险光芒。

  还真是与冥王酷似的那个神棍凤止。

  “大仙这日子过得好不风流快活。”无忧扁了扁嘴,原来神棍还是个色棍。

  “男人不风流,枉活一世。”凤止将她从上到下的细细打量,眼里闪着的光芒,越加炙热,修长的手指轻敲额头:“对了,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人说过我不能人道。”

  “那又如何?”无忧满不在乎。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借此良机,还我个清白。”他声音低沉慵然,语气轻挑。

  “你能不能人道的事,我们以后再议,现在你得腾床。”无忧脸上全无表情,二话不说,伸手将他拽下床。

  凤止错愕,他刚才那话,如果是正经的女子听了,定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而浪荡的女子听了,自是一拍即合,顺理成章的一场风流。

  不料,这话到了她这儿,却成了这么个结果。

  一时没防范,竟被她给拽滚下床,鞋也没穿,无忧又是一拽,将他拖下脚榻。

  无忧将他又拖又拽,弄到外间,才停下,转身又奔回床边。

  风止平日极注意形象,现在仅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衣裳被她拉扯了这一阵,里衫外袍全歪在了一边,实在狼狈不堪。

  外间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凤止从来没在人前如此狼狈过,刚皱了眉头,从里面一前一后,飞出两件事物,忙一手一个接了,却是自己的两只鞋,苦笑了笑,看向对面的开心。

  开心揉着鼻子发笑,对上凤止纳闷的目光,向他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唇角笑意更浓。

  无忧拍着手出来,睨向凤止:“你先下楼等着,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可以回来继续。”

  开心如果不是极力忍着早笑出了声。

  凤止一脸黑线,瞟了涨红着脸的晴烟一眼,再看无忧若无其事的模样,一扫脸上囧相,坐到一边凳上穿鞋。

  将无忧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瞧越觉得有趣,世间竟有这样的女人,有意思。

  无忧直接无视了凤止,在开心小腿上踹了一脚:“那床,你也不用上了,省得换被子浪费时间,里面有个屏风,你们就在屏风后凑合凑合吧。赶紧去,早些完事,早些回府。”

  话落,又坐回了方才坐过的那张凳子,当真摆出一副在这儿等的架势。

  开心方才由着她闹,是知道凤止在此,想看看她如何收场,万万没想到,事情被她生生扭成这样。

  抱着看热闹的心来,却弄得自己下不了台,望向慢悠悠穿着鞋的凤止。

  凤止穿好鞋,没走的意思,在桌上翻了两个茶杯,斟了两杯冷茶,推了一个到趴在了桌上百无聊赖的无忧面前,自己端了另一杯,慢慢的饮:“你当真的?”

  “嗯,当真。”无忧玩着桌上的杯子,当不当真,可得看白开心的。他不肯,当真能让这位晴烟强了他不成?

  “晴烟,好好服侍白公子。”凤止只瞅着无忧看,话却是对身后女子说的。

  晴烟的脸色明明白得不象个活人,听了他这话,却垂了头,当真往里走。

  无忧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奇怪道:“她怎么这么听你的话?难道你就是她的男人,包下她的那个男人?”

  “她确实是我包下的,但我不是她男人。”凤止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裳:“你这么喜欢晴烟,我把她送给你。”

  “临时男人,也是男人。”无忧‘嗤’了一声,又踹了仍立在旁边的开心一眼:“快去啊,人家姑娘都去了,你还等什么?”

  开心终于挂不住脸,握了无忧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闹够了,该回去了。”

  无忧将手一摔,挣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这姑娘,睡不成。”

  开心斜了凤止一眼,想不明白,他怎么肯将晴烟就这么送出来,回头果然见晴烟已绕到屏风后,她身上穿的那件素色外袍正搭上屏风。

  拧着眉头,蓦然将无忧揽腰一抱,搭上肩膀,往楼下急走。

  开心服软,无忧也是愿意顺着下这台阶,只是胃顶着他的肩膀,十分难受,挣了挣,双腿被他抱得极紧,没能下得来,手撑了他的肩膀,深吸了口气,才舒服些:“放我下来,我快吐了。”

  开心板着脸不理,径直下了楼。

  候在楼下的千千正拦着赶来的老妈子,闹的不可开锅,见开心扛了无忧下来,怔了。

  “白公子,请留步。”

  晴烟只穿着中衣,从楼上追了下来,手里捧着那张银票,垂着眼:“我们公子说,晴烟以后是郡主的人了,白公子随时可以过来,晴烟定会好好服侍。如果,郡主不喜欢这地方,晴烟可以随郡主回府。”

  无忧小有得意的瞟了开心一眼。

  开心的脸更是黑如锅底:“不必。”

  晴烟赫然抬头,大眼晴含了泪,小声道:“白公子是嫌小女子…小女子当真是只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清白之身。”

  无忧挑了眉,虽然她和冥王也曾经同一屋檐下,但从刚才上楼所见凤止的情形,实在叫人想不出,他们二人会没沾染。

  晴烟在花场已久,自懂得察言观色:“小女子是公子的奴婢,服侍公子多年,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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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开心释情  无忧对她的话并不会相信,只是觉得这些事与自己无关,拍拍开心:“人家一片真心,你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啊?”

  开心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喂,银票还没拿。”无忧急得揪他的衣裳,事没办成,哪能白白丢下一千金。

  开心无奈,只得回转。

  “我家公子问郡主,刚才您说以后再议的问题,何时议?”晴烟手扶了门框,脸色绯红。

  开心冷笑,转脸向无忧看去:“你与他倒是弯刀配瓜瓢。”

  无忧不示弱的回瞪他:“配他总强过你。”

  开心冷哼一声,心里莫名的怒气涌来。

  二人臭着脸,同时转开,谁也不愿再看对方一眼。

  “约个时间如何?”头顶传来凤止慢悠悠的声音。

  无忧抬头。

  凤止正趴在窗口,摇着把象牙骨折扇,笑盈盈的看着她。

  开心冷眼瞅着,心里越加不是味道,箍着无忧的手臂,却更紧了些。

  无忧朝楼上扬脸笑道:“你是想我家了了吧?我家了了也挺想你的,前两天还跟我说起,想让我代他向你约个时间,好好探讨一下你们谁攻谁受的问题,至于你这个能不能人道的问题,也就可以一并解决了。”

  ‘啪’的一声,凤止手中折扇跌了下来,象牙骨摔断不止一根两根。

  无忧‘啧啧’两声:“可惜了把好扇子。”

  开心飞快向她看来:“何为攻受?”

  “断袖。”无忧胃更加不舒服,扭来扭去想从他肩膀上下来。

  开心想起了了从‘暮言轩’出来后的反常举动,陡然一惊,向上瞟了一眼:“了了,当真与他…”

  无忧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道:“骗他的。”

  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从开心肩膀上翻滚下来,本能的正想变换姿势,落地时不必摔个四脚朝天。

  身子一顿,打横跌进开心臂弯中。

  他将她在怀中箍紧,不让她下地,咬牙低笑:“你嘴里就没半句真话。”

  “彼此,彼此。”无忧利牙回击,再次暗骂兴宁不学无术,害她空有一身功夫,全不能用。

  出了满月楼,开心直接跃上无忧的马车,将她丢在软垫上,高大的身驱随即压覆上去,任车帘在身后自行落下。

  无忧一脚踢出,她快,他比她更快,抬腿压下,她挥掌。

  他十指一扣,将她的手腕握住,按在她身体两侧,抱了她就地,滚了两滚,将她的双手,背到她腰后,一手紧紧捏住,腰飞快沉下,将她的身体和双手牢牢固定在身下。

  身下娇驱柔若无骨,纤腰只得一握,淡淡幽香自她身上阵阵袭来,熏然欲醉,这一切都再熟悉不过,和密室中女子一般无二,再无需怀疑。

  虽然不知她到底是谁,为何要假冒常乐,但这一切,不重要。

  一颗心怦怦乱跳,无法抑制的欢悦在胸腔中荡漾。

  目光在她面颊上一点点巡过,最后紧锁着她的乌黑晶亮的眼,拇指在她粉嫩细滑的面庞上轻轻摩挲,眸色一沉之后,随着化开的笑意渐渐明朗。

  “下去。”无忧皱紧眉头,搞不懂这人怎么有这么个怪癖,不是挤人,就是压人。

  他的指腹抚上她拧成堆的眉头,笑了,满足的一声轻叹,还是这么凶。

  这些日子不断的幻想着,她该是什么样子,然怎么想,也想不出,原来竟是这么个模样。

  比他想象中更娇柔,更俏皮,也更蛮横。

  怨气也慢慢消散。

  目光下移,落在她娇若晨花的唇瓣上。

  只是这么看过,记忆中的美娇滋味已含在口中,撩得心痒难止。

  体内邪火燃起,在腹间乱拱,牵扯得身下那处涨热难耐。

  浓睫垂下,不由的一抿唇。

  竟想要她…

  浅吸了口气,强压这不合时宜的萌动。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现在实在不是贪恋儿女私情的时候。

  无忧等了一阵,见他不理不动,不耐烦起来,在他身下扭来扭去,试图从身后抽出手。

  他刚压下欲望,被她没轻没重的一阵蹭,铺天盖地的反涌回来,灼得他浑身血液都将沸腾。

  闷声低喘了口气:“别动。”

  无忧见他神色有异,不安的又动了动,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本能的往旁边让了让,那东西便在她腿侧划过,抵在她腿间。

  他咬牙切齿:“你真敢…”

  无忧这才醒起是怎么回事,身子一僵,不敢再乱动弹:“喂,你该不会是方才见了晴烟,产生了想法,又碍着凤止和我在场,不好意思办事,现在寻地方泄火。”

  开心磨牙道:“是,如何?”

  无忧干咳一声,心虚的打着商量:“不如我们打道回满月楼,我把凤止弄走,你去办事,一柱香时间。”

  开心一阖眸,这该死的丫头,真想把她掐死算了,痛苦的呻吟道:“闭嘴。”

  无忧撇了嘴角,这就是兽性,憋住了就是柳下惠,憋不住就成了禽兽。

  现在这处境,只能想办法让他成为柳下惠,而不是禽兽。

  否则他一旦成了禽兽,自己只能跟他打上架,打上了,假兴宁的身份在他面前就算是到头了。

  眼珠子转了半圈,有了主意。

  望着车顶,清了清噪子,扯着喉咙开始哼歌…两只老虎…

  开心听了一阵,终于忍不住笑,睁开眼:“你这唱的什么?真难听。”

  难听?无忧望天,他越说难听,越寻些难听的来哼,故意拉腔拖调,完全听不得。

  被她这么一阵胡闹,开心体内萌动顿时消减不少,吸了口气,翻身背靠了车壁而坐,再不敢动她。

  踢了踢她的腿,蹙眉笑了:“你这是哪学来的?”

  “开山自创。”无忧耳根烫了烫,歌词盗用,曲子自创,算是半自创。

  一骨碌爬起来,缩到车厢一角,真想展开手脚的将他捶一顿。

  开心侧脸哧笑,揭开窗帘,伸手摘了片在窗前掠过的树叶,在掌心中拭抹几下,放到唇边,轻吹起来。

  信手摘来的一片小小树叶,到他唇边,竟如一把上好的乐器,奏出极是动听的曲子。

  明明是极欢快的一首调子,却透出淡淡的忧伤。

  无助,彷徨…

  无忧听了一阵,此曲竟如同她的心境,鼻子微酸,险些落下泪。

  曲毕,他轻掀窗帘,随手弹去树叶,脸上反而没了一丝嘻笑,只是头靠着身后车壁,半阖着眼将她看着:“这是我家乡的曲子。”

  无忧吸了吸鼻子:“吹的很好,你们那儿的人,都是用树叶吹曲吗?”

  他笑了笑,唇边却带了抹苦涩,起身去揭车帘:“我不随你回靖王府了。”

  “你要去哪里?”无忧心里莫名的一紧,飞快的抓住他触了车帘的手腕。

  “我这样游手好闲的人,还能去哪里?去赌上几局,累了就回家睡觉。”他搔了搔头。

  “随我回府。”无忧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紧。

  “怎么,不舍得我?”他没了正经。

  “我不知那女人是什么人,但我知这是皇姨下的套。”无忧迫视着他的眼。

  开心心里一动,她刚才有意去满月楼闹,将这事闹开,生生的将他入大牢,扭成是女人与女人间的醋意斗争,来掩盖他探查大牢之事。

  然这件事…就算再大的风险,他也得去做。

  “哪来的女人,为了个花魁,折腾了这大半,还没玩够?”他偏了偏头,唇边又是平时惯有的浪荡不羁的浅笑,向她凑近些:“和你这么呆着,我想那事,怎么办?”

  “我给你寻条母狗。”无忧恨得咬牙。

  他猛的臂上一用力,将她拖拽过来,身子一转,将她按在车壁上,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高来,迫她看向自己的眼,挑着眉尾一笑:“哪有点郡主样?”

  无忧撇嘴,本来就不是郡主,无心与他斗嘴:“我不哄你,别去。”

  他敛了笑,凝看了她一阵,蓦然唇飞快的向她覆下。

  唇贴着她的唇,也直直的凝看着她的眼,她双眸缁黑诱人,心微微一颤,伸手按了她后颈,微偏了头,下唇含了她的唇。

  柔软微凉的触感刹时传开,直抵四肢百骸,整个心都燃了起来,灼热了整个身体。

  无忧自认识他以来,他对自己向来是表面嘻哈打笑,实际是极为厌恶,就是刚才那个禽兽反应也是因晴烟而起,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对她如此。

  全不顾礼数,也不顾身在何处,如此的胆大妄为。

  长睫轻轻一颤,瞬间瞪大了眼,望向他的眼,他深褐的眸子,搅着炙焰,全然不加遮掩。

  心脏突的一跳,象是要被挤出胸腔,唇被他一点一点的咬过,痒痒痛痛,他身上滚烫气息隔着薄衫向她烫过来,暖着她冰冷的肌肤,刹时回神,用力推着他的身体,他象是铜墙铁壁一般纹丝不动。

  她的反抗,让他眸色微黯,心飞快的跳动,环了她的腰,向一侧滚倒,乘她惊得微张嘴之际,舌灵活的抵入她口中,霸道的搅动吮咬。

  无忧用力推搡着他,然无论怎么用力,到了他身上,全然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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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心动  她越是推拒,他将她箍抱得越紧,恨不得将她箍进自己身体才好。

  无忧再好的脾气也被他磨得没了,气得倒抽一口冷气,暗骂了声:娘的,还真是好事不中,坏事百分之百的中,刚刚才想过憋不住就变禽兽,转眼功夫当真就变了禽兽。

  早知如此,到不如刚才不坐在楼上看着他,让他自个和晴烟捣鼓。

  也不管伤不伤着他,猛的一合牙关。

  她牙关一动,开心已有所察觉,及时退出,离了她的唇,留连的舔了舔在她唇间辗转发烫的唇,她残留在他唇齿间的淡淡清梅寒香,还撩着他体内燃着的欲望。

  此生从来没有对女人上过心,更没为女人心跳过。

  自从在常乐的暗室中第一次见她,便被她不经意的撩起了一丝好奇。

  她在触动陈府宝库门环的一瞬间,他便已然察觉,只是万万没料到来的人会是她。

  她在他身边擦身而过,她独有的体香让他感到意外,更多的却是惊喜。

  办完自己的事,本该离开的他,却神使鬼差的逗留着并不离去,算着她将去的库房,处处抢先,一来是想确认来人确实是她,二来是压不住对她的好奇,想知道她的身手到底好到什么程度,结果她远远超出他的估计。

  练就一身轻如飞燕的功夫,有多辛苦艰难,他再清楚不过,她做为一个女子,居然做到了。

  那一刹,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惺惺相惜。

  他凝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叹息着一笑,在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为她心动,就在那一瞬间,喜欢上一个完全不知长相的女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偏偏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无忧大口的吸了几口气,总算没被憋死。

  他唇角微微翘起:“如果再久些,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憋死?”

  无忧脸皮虽厚,但向来都是她占别人的便宜,回来后,却接连四次被人占了便宜,其中两次栽在他手中,这怨气就大了:“我憋死前,一定先咬死你。”

  开心哈哈大笑,爽朗的声音飘出车厢,远远传开。

  车轮压过一处凹坑,一阵颠簸,车帘半掀,他抬望从帘缝中望望天色,时间已然不多,放开箍紧她的手臂,还没从她身上翻下,无忧已经一把将他推开,起身便去抛车帘。

  他将她拽了回来,对上她含怒的眼:“你又想做什么?”

  “调头回去接晴烟。”无忧决定,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先将这家伙的邪火给泄了。

  开心失了笑,这丫头对男女之事,还当真…迟顿得厉害…

  深眸微闪,格外的深邃,如果能过得这关,真想教她知一回男女之情…

  无忧刚揭了车帘,正要唤人,只觉身后有风拂过,回头一看,已经没了开心的身影,只得一抛一落的窗帘,微微一愣,扑到窗边,一把掀开车帘。

  果然见开心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车外路边,回眸含笑向她望来,急驰的马车转眼已将他丢在车后。

  忙唤停马车,却见他脚尖轻点,要向路边密林中跃入。

  无忧皱头一皱,马车进不了密林,等他进了林子,根本就没办法再追得上。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朝林中急望过去,见一人一骑从开心身边奔过。

  开心突然向后急退,然脚下刚动,身子一歪,就扑面跌倒。

  骑马的人,立刻调头,仍从来路而去,宽大的黑色斗篷在树后飘飞。

  无忧脸色一变,急跃下马车,向林中急奔。

  跑到开心面前,骑马的人又已经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一阵远去的马蹄声。

  蹲下身,将扑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开心翻了过来,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拂开他脸上的碎发和落叶,见他双目紧闭,满面通红,脸上肌肤,烫得出奇。

  无忧吃了一惊,把向他的脉搏,脉搏很快,身上却是湿冷,分明是醉酒的症状,奇怪的‘咦’了一声。

  朝密林中望去,前方连马蹄声都已经听不见,实不知那人是什么人,对开心做了什么手脚。

  唤来车夫和千千,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开心抬回马车。

  无忧等马夫和千千退去,才取了银针出来,给他细细查过,除了这醉酒的症状,却实再无其他中毒反应。

  回到靖王府,刚下马车,十一郎从大门里飞扑出来,欢愉的一把将她抱住:“郡主,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无忧微微一怔。

  “你们都不在郡主府,实在无聊,正好陆管事要来婉城,我便求了他带我出来看郡主。”十一郎没得她同意,私自来找她,怕她责骂,怯怯的放开抱着她的手臂。

  无忧此时挂记着昏睡不醒的开心,没心思理会十一郎,顺口问道:“惜了了呢?”

  “回茶苑了。”十一郎见开心被人从车上抬了下来,睁大了眼:“开心哥哥怎么了?”

  “喝醉了。”无忧怕十一郎添乱,将他推给千千:“他既然出来了,你便领他四下玩玩。”

  十一郎刚见了无忧,便被打发走,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违逆无忧,又瞅了满身酒气的开心一眼,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一回头的随千千去了。

  无忧医术已然不错,断定开心是醉酒,但毕竟刚才的事,太过蹊跷,今天没喝过半滴酒的开心,突然莫名其妙的醉成了这副模样,实在不放心。

  又唤了府中最好的太医过来看过。

  太医收拾着药箱:“郡主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叫人熬些解酒汤过来,给他喝下,睡到明天,也就会醒了。”

  无忧暗松了口气,送走太医,回到床边,见他昏睡中蹙紧着眉头,不舒服的喘着气。

  暗笑,这下倒好,也不必去寻晴烟给他泄火了。

  将软巾湿了冷水,给他抹脸,见他身上衣裳已被冷汗打湿,干脆掀了被子,将他身上衣裤脱去,仅留了贴身中裤,全身上下抹了个遍。

  她学医之时,不时会帮着照顾病人,已养成自己动手的习惯。

  他身材高大,这个活做下来,可不轻松,给他擦完身,她自个却累得一身汗。

  给他盖上薄被,看着他渐渐舒展开的眉头,翻了个白眼,居然还得伺候这该死的混蛋。

  端了盛着水的铜盆转身,十一郎握着麦芽糖卷挨门边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千千忙从她手中接下铜盆,无忧这才想起可以叫个小厮来做这事。

  十一郎往床上瞅了瞅:“开心哥哥没事吗?”

  “没事,太医说了,睡到明天就醒了。”无忧甩了甩酸软的手,往外走。

  到了门口不见十一郎跟来,回头见他立在了床前,歪头将开心看了一阵,捏着鼻子去推他:“开心哥哥,开心哥哥。”

  “他醉死了,你叫不醒的。”无忧回转身将他拽了出来,顺便收拾了开心的衣裳交给丫头,尽快洗过烘干,总不能让他酒醒了,光着身子到处游逛。

  一柱香的时间后,无忧离开‘靖王府’,前往茶苑。

  王妃依在朱红桥栏上,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在三步外停下,也不回头,问道:“开心进大牢的事,是你派人传的消息给宁儿?”

  “是。”不凡坦坦然,眸子澄清,望着立在塘边喂鱼的王妃,反问道:“开心闹大牢的事,是王妃命他去的?”

  “你既然知道将消息放给宁儿,便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为何还要再问?”王妃将手中鱼食撒入塘中。

  “如果开心真的有什么事,王妃如何向阿福交待?”不凡虽然已经猜到这一切为王妃所为,得到证实,心里仍然微微一凉。那件事,王妃既然知道有诈,根本不必理会,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开心不肯按她的心意接下阿福手上的摊子。

  “不让他吃些苦头,他岂肯上进,难道就由着他这么闲混下去?”

  王妃慢慢转身,看向垂眼看着前方地面的清峻儒雅的少年:“你怨我?”

  “不凡不敢。”不凡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你们一起多年,感情自不同于他人,但男儿总得有些志向,岂能终日在赌场上滚荡。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王妃看了他一阵,神色缓和下来:“沙华的病,可有起色?”

  “不见有起色。”

  王妃柳眉轻皱:“宁墨那脚,除了沙华?难道一点办法没有?”

  不凡默而不答。

  王妃揉了揉涨痛的额头,抬头见王爷朝这边走来,扬了扬手,轻叹了口气:“算了,你下去吧。”

  等不凡离开,王爷慢慢踱到王妃身边:“就不能让宁墨避一避?”

  “能往哪儿避?只要不出‘常乐府’,虽然吃些苦头,但终是宁儿的夫,皇姐会有所顾忌,出了府,一旦落入皇姐的暗傀手中,还能哪里去寻他?”

  王爷也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听人说,他现在得靠着了了的毒止痛,这么下去,还能撑多久?”

  王妃呆了一阵,眼里却蓄了泪:“全怪我,如果我不是看着忧儿那样,怕她养不活,处处惯着,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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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宁墨求画像  投上一票王爷叹了口气,揽了妻子:“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提来做什么。”

  “忧儿从小饿着,怎么还能跟宁儿长得一样呢?”王妃伏在丈夫肩膀上,摊开自己的手,低声哽咽:“全是我造的孽,我出生手上便沾着,与我一胎所生的妹妹的血。为人之母,却还要亲手埋了自己的女儿,可怜你连孩子长成什么样子都没能瞧见。”

  “皇家来来去去都为了维护皇权,自古不允许双胞胎存在,你何需自责。我们尽了力,保不得,那是她的命。要怪,只能怪老天。”王爷又是一叹,轻拍着妻子后背,低声安抚:“快别哭了,叫下人看见,成何体统。”责备的话,却是用极温柔的口气说出。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长得一样,皇姐为什么宠着宁儿,却要那样冷落忧儿,忧儿…”她想着有一年出史提前回京,皇姐去了移宫泡温泉未归,她径直去探望无忧和子言,那时已经入冬,无忧小小的身子重重叠叠的裹着子言的单衣,而子言却仍穿着夏季的薄衣,心如刀绞。宫女见了她,才吓得匆匆去捧了冬衣过来,虽然将‘末央宫’的宫人尽数打得半死,却也知道,不过是图一时痛快,她一走,两个孩子仍难有好日子。

  往事在脑海中浮过,恨得咬牙,然孩子没了,再恨,又能如何?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些话岂能随便说得,如果叫人听见…”王爷抿了抿唇:“这些话,以后不可再说。”

  王妃抬头,果然见远处有下人走动,忙拭泪,随着夫君一同步下小桥。

  直到靖王夫妇走远,立在假山后的不凡,才抬起头,望着天边艳红的晚霞,眼圈微微泛红,唇角勾起,浮起一抹浅笑,那笑只停在唇边,丝毫入不了眼,眼里凝着的却是刺骨的寒,唇角的浅笑最终也化成苦涩。

  良久,才深吸了口气,漫步离开别院,坐上马车,怔看着落下的车帘一角,耳边反反复复盘绕着‘双胞胎’三个字。

  保不得,那是她的命…命吗…当真是命吗?

  他讥诮的笑了笑…

  车夫等了半晌,不见他吩咐去向,贴着车帘,问道:“公子,去哪里?”

  连问了三声,不凡才回神过来:“呃,回府。”

  不凡仰头看着头顶的‘寒梅冷香’四个字,良久才收回视线,踱进院门。

  看见墨梅树前坐着的冷萧侧影,有些意外。

  宁墨性子偏激,又喜静,极少出他自己的‘墨隐’,而他这里不时会有人前来禀报事务,所以这个院子,宁墨几乎是不会踏入。

  平儿垂手恭恭敬敬的唤了声:“纥公子。”

  不凡走到宁墨面前停下,看向无忧为他改造的轮椅:“这轮椅可还好用?”

  “甚好。”宁墨神色间仍是冷冷清清:“每年冬月初七,墨梅花开,一年一度的花期,你却生生的不让它顺应天时,是为何?”

  不凡随他一同看着窗前的墨色梅花,笑笑道:“不是凡事都要顺应天时,如果顺应天时,三个月花期一过,我拿干什么来下死令?”

  “它不过是长成了黑色,品种少见些,就如同宝石中也会生出黑色的一般,并无其不同。至于墨梅不祥之说,只不过是一些心怀叵测的妖邪之人,为了饱满私囊,编出来欺骗天下民众的谣言。你又非那些妖人,何必硬要将它扭成‘死亡梅’。”

  宁墨向来少话,除非不得已,才会开口,就算开口,也是惜字如金,这会儿竟会长篇大论的为这几株墨梅打上报不平,倒是稀奇。

  不凡静静听完,微微一笑:“你今天来,就是想让我放过这些墨梅,任其花开花落?”

  宁墨这才将视线从墨色梅花上转向他,漆黑的眸子冷冽照人:“不是。”

  “里面坐。”不凡步上台阶,推开房门。

  平儿将人带椅的将宁墨搬上台阶,将他推到桌案前面,退了出去。

  不凡知道宁墨无事不登三宝殿,等送茶的小厮出去后,带上了房门,径直开口问道:“有事吗?”

  宁墨轻点了点头,也不绕圈子:“我想讨一张兴宁未毁容前的画像。”

  不凡正端了茶,听闻他这话,端着茶盅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宁墨入府时,兴宁正出着麻疹,一张脸烂得不象样子,所以宁墨从来没见过兴宁未毁容前的模样。

  这么多年,从不见他问过,这时突然问起,有些奇怪。

  放下茶盅,绕到书案后,摊开纸笔,磨了墨,提笔勾画。

  整个过程,宁墨不曾向桌案上的画纸瞟上一眼,直到不凡放下笔,吹干墨汁,将画纸转过一个方向,才将轮椅转过来,停在书案前。

  视线落在案上画像上,画上是个约六岁左右的女童,半侧着身,仰了头,象正在往天上看着什么,耳根处有粒小小的痣。

  虽然只是草草几笔,却是生动形象,女童眉清目秀,冰雪可人,与现在的无忧确实有几分相似。

  原本苍白的脸,更加的白了下去。

  不凡坐在桌案后静静的看着宁墨脸上神情。

  宁墨看了好一会儿,才抬眼起来,望向书案对面,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眸色越加的冷:“这只怕不是兴宁。”

  “为何这么说?”不凡淡淡的睨视着他。

  “兴宁容貌毁于九岁,这画像上女童只得五六岁的模样。”

  “我初进府时,她确实是这模样,至于她九岁时,府中事务繁多,看得少,反而记不大清楚。”不凡的眼黑得难辨神色。

  “难道你连这颗痣怎么来的,也忘了?”

  那痣是在宁墨入府那年,也正是兴宁出麻疹一直高烧不退,脸烂得不可收拾的时候。

  王妃都以为可能养不活了,正好南极神巫赶到,说用纯阳赤血,凝痣可以避兴宁体内的阴毒。

  兴宁只剩下一口气,王妃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自然是南京极神巫说什么就是什么,而纯阳赤血之人只得宁墨,所以兴宁耳后的那颗红痣是在她九岁时,由宁墨的血凝珠渗入她的肌肤而成。

  当时不凡在一旁看着的,见宁墨信手一点,却落在兴宁耳根处,整个人怔了许久才回神。

  过后还问过宁墨,点那痣的位置可有讲究?

  宁墨答的是,并无讲究,不过是随意而为。

  兴宁自点了那赤血红痣,果然当夜便退了烧,一天天好起来。

  不凡看着画像,自嘲一笑:“总看着,看得习惯了,画的时候没有多想,就顺手点上了。”既然是六岁时的画像,哪来九岁时点上去的红痣。

  宁墨垂下眼,又扫了画像中,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女童,滑动轮椅,向门口移去。

  “宁墨。”

  宁墨手指触碰珠帘,环佩相撞,发出‘叮咚’脆响,微侧头静等着不凡的后话。

  不凡喉间滑动一下,踌躇片刻才开口道:“还是那句话,离开‘常乐府’。”

  “我也仍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宁墨回过头,揭了珠帘。

  “那你就和她圆房。”不凡紧盯着他坐在轮椅上的背影隐在珠帘后,珠帘乱摇,‘叮咚’乱响。

  宁墨身形只是微微一顿,便一刻不停的到了门口,拉开房门而去。

  不凡闭上眼,靠向身后书架,心如同乱响的珠帘。

  惜了了刚为几个重要的客人斟上茶,抬起头,看见从门外进来的无忧,整个人僵住了。

  无忧站在门口,茶香扑鼻,环视了下茶苑,茶苑的桌几短凳,雕花梁柱,镂空的隔间挡板均是由沉香所做,古色古香,华而不侈,稳而不沉闷,典雅精致,不得不佩服了了的品味和眼光。

  目光转过,与了了望来的目光一对,也不多盯着他看,随意的转了开去,自行走到角落一张无人的矮几前坐下。

  茶苑从来不接待女客,她的出现,造成小小的骚动。

  茶侍忙奔了过来,弯着腰,十分客气的道:“小姐,我们这儿…”

  他虽然口气极好,但无忧见他空着两手,也不问自己要什么茶,已然明白,人家是来下逐客令的。

  由此可见,以前兴宁不是没来过茶苑,就是来了也是蒙着脸,她现在顶着张真容前来,自是没人认得。

  手撑了下颚,笑笑道:“不接待女客,是吗?”

  茶侍没想到她居然是懂得规矩的,既然懂得规矩,还要进来,那么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有重要的事寻掌柜,微微一愕,仍恭恭敬敬的道:“是。”

  无忧不再搭理茶侍,偏了头看向惜了了。

  惜了了被她一看,脸上微微发热,忙避开视线,回头对客人说了两句话,站起身,自行去取了套茶器,亲自捧着,走到无忧桌前。

  放下茶器,垂着眼,不看无忧,于她对面坐下。

  茶侍见掌柜亲自过来招呼,弓身退下。

  茶苑中此时也有不少茶客,能让他亲自送上茶器的,实在少之又少,何况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由的纷纷向无忧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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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第六感  十一郎见无忧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不敢对她多加纠缠,安分的随着丫头回屋去了。

  无忧回寝院,见涤洗房的丫头捧了一叠洗好烫干的黑衣过来,认得是开心的,上前接过,朝着厢房走去。

  将衣裳放在床头角凳上,揭开床幔,见开心脸上赤红褪去不少,伸手入被,把了把他的脉搏,也比之前平稳许多,但呼吸仍促,对了了所说,更深信不疑。

  不过以他现在情形看来,要醒来,不是一时半会儿。

  无忧很无良的希望,在饿不死他的情况下,一直睡到这件事解决了才好。

  想着他平时的可恶,伸手捏了他的鼻子。

  开心呼吸不畅,不耐烦蹙了眉头,竟知道挥手来扒无忧的手。

  无忧‘噗’的一声笑,怕将他弄醒,又得花心思跟他周旋,丢开手,开心翻了个身,呢喃着沉沉睡去,果然与醉酒之人没有半点区别。

  从厢房出来,见千千立在台阶下,两眼晶晶满是期盼的将她看定。

  无忧迷惑的瞅了她一眼,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她期盼的。

  千千搓着手跟在她身后,轻咳了一声:“白公子的衣裳不是送了去洗吗?”

  “嗯,送了,怎么?”无忧睨视向她:“难道你想去帮他洗衣服,挣表现?或者你想说那些衣裳其实是你洗的,想我帮你意思意思的转告?”

  “我挣什么表现?”千千微怔。

  “给他做通房啊。”

  “我…我…我哪能有这想法。”千千又是一怔后,说话都不顺畅了。

  “不想给他做通房,巴巴的候在门口,问人家衣服做什么?”

  “尺寸啊,没穿衣服,不正好…咳…”千千难得的脸皮红了一红。

  无忧顿时凌乱,开心中招,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开心所中的毒上,哪能还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听千千说起,当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腐得不可救药。

  “他还穿着中衣呢,要不你进去把他剥了,自己量。不过你动作轻些,把他弄醒了,把你打出来,或者酒后乱性,可不关我的事。”无忧这时候没心思与她纠缠,不敢说开心被她剥得只剩一条贴身裤子。

  千千听着前半句,本有些雀跃得跃跃欲试,听到后半句,顿时象焉了的茄子,以开心那性子,万一醒了,发现她正在剥他的衣裳,极有可能将她打出来,扁了嘴:“还是等郡主有机会的时候再抄吧。”

  无忧笑了笑,回到屋里,已摆了饭菜,想着开心已是一天没吃过饭,如果半夜醒来,定会饿得难受,捡了几样清淡些的菜,盛了饭,叫人搬了个小炉子到厢房,将饭菜用蒸格装了放在小炉子上温着。

  她自己随意吃了些,便洗漱了上床睡觉。

  睡得正沉,突然感觉窗外有人掠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听见远处传来鸡鸣,抛了床幔,拖着软覆三步并两步奔到窗前,推开窗扇,院中一片漆黑,廊下守夜的老妈子,正打着哈欠站起身,低骂不知谁养的猫惊了她的好梦。

  无忧第六感向来准确,心底掠过一丝凉意,略一沉吟,便开了门朝着厢房奔去。

  推门进去,快步走向里间,握了珠帘,向床上望去。

  见开心正依着床栏,坐在床上,被子已被踢到一边,右腿屈起蹬着床沿,左腿搭在床下,赤脚踩着脚榻,裤子已经穿上,上衣松松披着,敝胸袒腹。

  一脸酒后初醒时的痛苦状,搁在右膝盖上的手揉着额头,似在思索什么。

  抬头起来,与立在门口的无忧对视一阵,恍然所悟:“这是哪里?”

  “靖王府,我的寝院厢房。”无忧的视线在他身上一点点看过,他眼中还带有酒后的迷离,照这模样,确实象是刚刚醒来。

  可是心里的阴影始终拢在心里,没能去掉,视线最后落在他敝开的衣襟上,这到底是在脱,还是在穿?

  丢了珠帘,向他走去。

  “是你把我弄回来的?”他放下揉着额头的手,神情散漫。

  “嗯。”无忧走快两步,到了床边,伸手朝他半敝着的衣襟里摸去,手掌直接贴上他的胸脯,往下抚去,入手干爽温热,长吁了口气。

  开心一怔,呼吸顿时窒住,低头看着贴在自己腰腹间的小手,整个身体僵住,连姿势都没想到换一换。

  如果他刚刚从外面回来,高来高去的,难免身上带汗,而且心跳也会比正常的快速,无忧的手掌又挪回到他胸口。

  无忧感到手掌下一片温热,并没有想象中的汗湿冰凉,心跳也平稳,才松了口气,刚刚还平稳的心跳,突然在她手掌下剧烈跳动起来。

  她刚才一门心思只想得到求证,并没往别处多想。

  这时松懈下来,才发现他胸脯宽厚,肌肉健硕,掌下垒块分明的胸肌,坚实富有弹性,随着他加促的呼吸,一起一伏的挤压着她的掌心。

  心脏突的一跳。

  再看自己外袍未穿,身上仅穿着睡觉时的中衣裤,站在他两腿间,手还插在他衣裳里,他也由着她摸,完全是一副过去电视里所看过的,女爱的暧昧前戏场面。

  她脸皮虽厚,调戏下了了,过过手瘾,感受一下比女人还幼滑细嫩的手感,很是不错,但面前这个无赖…

  神色一僵,忙要缩回手。

  手腕已被牢牢握住,暗叫了声苦,正要挥出另一只手臂,将他一巴掌扇开。

  腰上一紧,身体离了地面,滚进床上堆作一堆的锦被中,身上压覆下来的重量顿时让她吸气多,出气少。

  暗暗心惊,开心看似不学无术,可是身手敏捷得总能抢在她反应的前一步,这敏捷程度让她想起银狐。

  头顶响起开心带了欲望的沙哑声音:“看来,你真是等不急了。”

  “我…我什么等不急了?”无忧猛的抬头,凝视着她的那一双眼,火花暗隐,大胆无畏的紧盯着她,眼中欲求丝毫不掩。

  头痛的皱紧眉头,就知道这混蛋不同于了了,可不能随便乱动。

  “不是等不急了,天还没亮,连衣裳都不多穿一件,就巴巴的来勾引我,图的是什么?”

  他目光顺着她的身体往下巡过,单薄的雪白中衣,隐约能见面里窄小胸衣的轮廓,隐在眼里的火苗瞬间大燃。

  “鬼才勾引你,我只是来…”无忧一时间竟寻不到借口。

  总不能说,睡梦中突然生六感,有人从窗外掠过,她怀疑是他,所以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过来捉现场。这么说,不知又会被这家伙扭曲成梦中都想着他,纳闷得险些咬了舌头。

  她被他死死压在锦被中,他衣襟敝开,身上滚烫的体温,隔着她单薄的中衣,在她身上肆意的滚来荡去。

  他将她贴着自己胸脯的手腕紧攥在掌中,不容她挣开,向自己胸脯按压得更紧,带着她的手沿着她方才抚过的路线,重新抚过一回,脸向她一点一点贴近:“不是勾引我,方才你这般…是什么?”

  无忧僵着手指,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手碰触到他的肌肤能少一些,最后连手掌都僵了,也没能逃脱,他身体上的触感在掌心中化开,这具上上下下透着阳刚之气的身体,手感实在是诱人…

  虽然无忧从来不介意无聊时,调戏调戏美男帅哥添加些生活乐趣,但有一个原则,危险品一定不碰,眼前这位,浑身上下,无处不标榜着‘危险’二字。

  转眼间,他的唇已到唇边,忙别开脸,他的唇擦过她的面颊,落在了耳根,炙热的呼吸轻拂在耳边。

  无忧身上滚过一层战粟,一咬牙,放软身体,手顺着他紧实窄腰,抚上他后腰。

  她的举动,让他身体一僵之后,瞬间焕发开来一样,收回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烫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腰侧,轻轻揉捏,她的腰纤细柔软得让他留连不肯离去。

  暗叹了口气,如果这次不是生死难料,真想让她知一回男女之事。

  他轻舔上她的耳根,轻含了红得透血的小小耳珠:“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低沉暗哑。

  “想知道?”无忧被他在腰间轻轻重重揉捏的龇牙咧嘴。

  “嗯。”他微撑起身,紧锁了她的眼,这次万一失败,在黄泉路上,念念她的名字,也不至于无聊。

  无忧咧嘴一笑:“无忧。”

  开心‘哧’的一声:“你何不说你叫常乐?”

  “常乐是称号。”无忧扁嘴,说了,还不是不信。

  开心揉着她的腰的手停下,身体微偏,另一只手撑了额头,眉头一皱即松:“也罢,不说就不说吧,希望有一天,能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的真名。”

  眸色略沉,希望能有机会。

  无忧挑眉,心里道:真名还是叫无忧,跟这混蛋就是再说一百遍,也是对牛弹琴,他都会认定她是说谎。

  感到他一反平时的无赖野蛮,目光沉柔,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瞅着自己怔怔出神,这种时候往往就是人放松戒备的时候,瞧准机会,扳着他的身体,猛的一扭身,配合手臂力道,翻身而起。

  开心察觉之时,已经被他扳下,仰身平摔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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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捉奸在床  无忧敏捷的翻身骑坐到开心身上,俯低身,手臂压上他的肩膀,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手腕横过他的咽喉最薄弱处,只要轻轻一压便能让他呼吸困难。

  开心哑然失笑,这丫头…

  这一招对付其他人绝对见效,对付惯于在黑夜中屏息行动的他,却是全无用处。

  佯装不知情的,运气到脸上,将脸涨得通红,装做呼吸困难,深吸急喘,透不上气。

  无忧将手肘压得松些,也装作惊讶,问道:“你怎么了?”

  开心急吸了两口气,半眯了眼,缓了缓才道:“你压得我好难受。”她压得他确实难受,不过不是脖子,而是腰下。

  他抱着她那一阵厮磨,身上热血早沸沸腾腾,腹间更是团了一团火,无处可泄。

  无忧翻身上来,好坐不坐,偏坐在他腰下那处硬涨上。

  她臂上用力,身体也自然下沉,压得他那处越加亢奋,真恨不得就此泄了这一身的火,偏偏还不能动,隐忍得体内邪火乱窜,生生的要将他一身的热血熬干了去。

  无忧有些小得意,低声问道:“你老实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过?”

  他放在身侧的手掌爬上她跪在床榻上的小腿,她小腿纤细,手掌一握,隔着薄薄的裤管也能感到她肌肤的细腻柔滑:“醉成这样,还能去哪里?”

  无忧见他半眯着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泽,腿上传来一阵搔痒,低头看去,才发现他的手掌正从自己小腿抚上,滑到大腿上,轻轻摩挲。

  脸腾地一下直红过耳根,怒气上涌,这混蛋…

  二话不说,肘间又是用力一压。

  开心轻抚着她修长崩紧的大腿,正浮想翩翩,全然没注意到她突然下黑手,真被她压得险些断了气,好在她一压即松,却又不完全松开,让他能勉强吸气,却又不能胡乱造次。

  犹是如此,开心仍呛得一阵咳。

  然她身体用力,一起一落,他身下亢奋受力下,畅意瞬间化开,魂飘魄荡,舒服得欲仙欲死,恨不得她再来几下。

  无忧进来时,便摸过他的身子,并不象刚刚运动过,问他是否出去过,只不过是因为胸间那抹阴影散不去,出言试探。

  他说没有,也并无不信。

  见他神色不对,只道是自己手上力道重了,怕当真将他压闭了气,又放得松了些。

  开心正在舒服处,身下受力一轻,心间象有千万只蚂蚁爬过,痒得难受,又搔不到,那种欲求不得的难受滋味瞬间化开。

  忙双手握了她的小腰,将她压回,哑声道:“别动。”声音带着别样的暧昧湿暖。

  这一压间,比方才更加贴得紧密,刚缓的畅意,刹时又再袭来,身心俱荡,化开圈圈涟漪,比方才又舒服了何止一点半点,呼吸一促,绷紧双腿,喉间哽出一声叫人遐思绵绵的低沉呻吟。

  无忧一怔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这眯缝着眼,快要死去的神情是怎么回事,身侧传来一声抽气声。

  二人一同侧头看去,脸碰了脸,也没察觉。

  见千千站在珠帘后,捂着嘴,瞪大着双眼,直勾勾的将他们看着。

  千千身后还跟着个不凡。

  他一身白衣,在这大清早的,也是平整无褶,微别着脸,视线避开床上叫人看着脸红的一暮。

  千千怔忡看过无忧,又将视线看向开心:“郡…郡主…白…白公子,二位好兴致,大清早的…”

  无忧脑子转了半个弯,再低头看向自己和开心。

  开心衣襟尽敝,硕健的胸脯,窄紧的腰腹尽数裸着,而她坐趴在他身上,双臂压着他的肩膀,二人几乎是脸贴着脸,他的双手又握在她的腰间。

  这画面,姿势…

  任谁看了,再被千千的言语一点,都会想去别处。

  无忧神色一僵,如果这么落荒逃去,和这混蛋的关系,更洗不干净。

  干咳一声,保持镇定,向开心道:“千千这丫头…其实么,很少看见男人和女人一起,所以有些误会,才会想歪…其实她平时是个很正经的丫头,绝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她会胡说八道…”

  无忧话音没落,千千迷惑的声音传来:“白公子平时来去如风,爽爽朗朗的一个人,我以为会是个攻,没想到居然会是受…”

  开心昨天明明听无忧解释攻受是断袖,可是他与她怎么能是断袖,迷惑问道:“何为攻,何为受?”

  “攻为强,受为弱,比方现在,郡主在上,就是郡主为攻,公子为受…”千千很顺溜的就答了,还一手圈了个环,另一只手的食指往那环穿去。

  开心顿时囧了,他居然沦落为受…

  不凡脸色越加难看。

  无忧微微一僵,看向不凡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无力的瞪了千千一眼,缩回压着开心咽喉处的手臂:“他…他酒后乱性,不关我的事。”

  把这囧事推到开心身上,说完从开心身上滚了下去,无地自容的跑掉了。

  千千这才醒悟自己又说错话,忙跟着无忧一同逃走。

  开心微微一愕,看着无忧鼠窜向门口的娇小背影,撇脸‘哧’的一声笑,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侧身过来,半眯了眼闲懒的睨视向仍立在那里的不凡:“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凡这才慢呼出口气,揭了珠帘,走向里间,在床前站定。

  开心吊儿郎当的神色不变,笑笑然的看着不凡全无表情的淡然神色:“你来就是为了坏我好事的?”

  不凡这才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垂下眼睑:“你昨夜一直和她一起?”

  开心屈膝坐起,双手合在脑后,靠了床柱,一脸惬意:“你差洪凌给我下毒,不就是想我留在这里。怎么,我留下了,你又吃醋了?不过不该啊,你对常乐…”

  他笑着摇头,不凡处处护着那邪恶的常乐,但若说不凡对常乐有情,打死他也不会信。

  “好些休息,不要胡乱走动,你该知道,醉魂虽然对身体无害,但终归是毒,三日用内功,极易血液倒流,筋脉错乱。王妃对你不满也非一日两日,多这一次,也是无防。”不凡不答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外走。

  “不凡。”开心望着他的背影,双眸一黯。

  不凡站住。

  “以后不要如此。”开心收了嘻笑,皇家的人,难有情义,他这么违逆着王妃的意思行事,被王妃知道,那便埋下了一个祸患。

  “就算你什么也不做,王妃短时间也不会对阿福如何。”不凡回头睨了他一眼,朝门口走去。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我爹。”开心哪能不明白,只要父亲一日能动,王妃便不舍得放弃父亲一日,所以自己在她看来,再无为,暂时也不会因此对父亲做下什么。

  “你顾好你自己。”不凡手攥着珠帘,顿了顿,便大步离去。

  开心手枕着头,滑躺下去,望着床幔,苦笑了笑,如果是别的事,倒也罢了,然这件事…他岂是因为王妃…

  无忧一边穿衣,一边看着两眼放光的千千磨牙。

  千千虽然极想向她讨要酬金,但见无忧象要吃人的神情,扁着嘴,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诺诺开口:“纥公子,给你带了水晶汤包。”

  无忧挽着发的手一顿:“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听说白公子醉得人事不知,将水晶汤包交给了下人,就去了隔壁,结果…”

  结果自然就是‘捉奸在床’。

  无忧嘴角一抽,暗觉蹊跷,不凡被受令清查军中的不良份子,而为了这件事,靖王夫妇也留在军中别院,并没回王府,他为何会大清早的到这里来?

  收拾妥当,开门见不凡立在院中一株扶桑花树下,白衣浴了晨光,如同他身边树枝上的霜花一般清新。

  他转头过来,黑沉的眸子里带了几条赤红血丝。

  无忧以为他会质问刚才在厢房发生的事,不自在的扭着衣袖,让开门户:“要进来坐坐吗?外面冷。”

  “不了,就走。”不凡语气温和,丝毫听不出对刚才所见的事,有什么想法,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无忧望着他眼中那些血丝,心里莫名的一软:“一起用过早膳再走吧。”

  他略为犹豫,台阶上少女清雅宜人,一双大眼,虽然极媚,却黑白分明,澄清灵动,实在让人无法将刚才所见与她联系在一起。

  无忧对上他温如暖阳的眼波,脸上便是个‘囧’字,怎么丑事全让他撞上,然她与开心确实没什么,他要乱想,只能是他心术不正,眉角一扬,朝他做了个鬼脸,嘴角挂了一抹浅浅的俏皮笑意。

  不凡禁不住莞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越来越胡来了。”

  其实她再有一个月,便满十五,对男女之事好奇,也是难免,何况开心又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两人闹出些什么并不稀奇。

  “我与他…我刚才只是去看他酒醒没有…”无忧撅了嘴,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见他全无反应,干脆不解释了:“哎…反正不是你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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