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信仰

　　“没事，阴气对于人体的伤害非常缓慢，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赵浮屠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安慰道。

　　阴气是因为经常有人死亡而汇聚的，在这种阴气浓郁的地方生活，吸血鬼与狼人之流可能没有什么在意的，可若是普通的人类，恐怕身体就要经常被阴寒之气侵扰，绝没有活过四十岁的可能。三十岁之后人身气血开始逐渐转为衰竭，衰竭的速度有缓有慢，但是到了四十岁之后就开始非常明显了。

　　一般到了这个年龄的人都会有岁月如斯的感觉，而他们一旦进入了这样的阴气领域，自身的抗力就非常有限了。

　　现实中也有阴气汇聚的地方，比如说是坟场和刑场，后者的阴气浓度很高，经常凝聚不散。但是赵浮屠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浓郁的阴气，甚至是在他进入这座城堡范围内时，都不由后背惊出来了一丝冷汗。中世纪的欧洲是没有电，这个时代阴气消散的时间更长，这里的阴气会浓郁到这般如有实质的感觉，恐怕不知道到底死过多少人！

　　众人在进入城堡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四周落叶沙沙。

　　这阵风来的诡异，城堡内四周都是高墙围绕，突然刮来的这阵风吹得所有人都是全身冷索索的，莫名的就是一阵寒意。人身阳气与所谓阴气其实就像是热气与冷气，很多时候半封闭的情况下突然关起一阵阴风，就是因为如此。这阵风实在是来得蹊跷，让赵浮屠也不由感到全身发寒！

　　进入城堡之后，赵浮屠等人便被分开安置了。

　　女性与孩童被一小队吸血鬼侍女带到了另一边，她们会接替一部分侍女的工作，并且逐个分配到那些城堡内的吸血鬼贵族下面，成为专供于他们饮血的食物来源。而年幼的孩子则会被他们培养为忠诚的血奴，吸血鬼白天是没有办法活动的，他们白天就需要一些身为人类的忠诚血奴守护！

　　这些血奴，也是死亡军团中士兵的来源。

　　在吸血鬼亲王维克多当政以来，他一直都在尝试驯化狼人的办法，将那些狼人变成他的奴隶与护卫。

　　押送来的这些人里面，成年男性被集中关在了一起，而那些疑似已经被感染了狼人病毒的人，则被单独关押在一个个小牢房里面，牢房里面有着专门的刑具，将这些可能感染了狼人病毒的人，全部套上了手铐脚镣。

　　赵浮屠因为受伤不轻，自然也受到了如此招呼。

　　被狼人咬过的人，基本上是百分之百会感染上狼人病毒的，但是那些只是被狼人利爪抓过的人，感染狼人病毒的几率却只有50%左右，也就是一半对一半，关键就是拼人品。这些人里面，只要是熬过了今晚还没有变成狼人的，那么就算是成功脱险，而感染了狼人病毒的，也要成功扛过第一次变身的过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狼人。

　　清晨时分。

　　有城堡里面的人类血奴过来给众人送饭，饭菜倒也不算难吃，颇为丰盛，最起码都能补血。

　　这一点上，吸血鬼是不会亏待人类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以五谷杂粮为食，吸血鬼亲王维克多的名义下有着大量的土地，他根本就不会缺少普通人类所需要的粮食，而只有将这些人类血奴们喂饱了，喂好了，才能够提供足够城堡内吸血鬼饮用的鲜血。

　　这就跟人类养猪养羊一样。

　　这个时代的吸血鬼其实是非常残忍与嗜血的，他们与后现代那些食用人造血，并接受正规人类教育的吸血鬼完全不同。

　　他们本质上与那些形同野兽的狼人差别不大！

　　人类血奴的脸色苍白，因为长期处于阴气浓郁的地方生活，他们的眼珠子颇为浑浊，而且瞳孔有明显的缩小痕迹，浊白的颜色在眼珠子中占据了大部分。他们自身在作为吸血鬼食物的过程中，也一定程度的感染了一点吸血鬼病毒，但是这些病毒却不足以将他们变成血族，反而将他们变成了现在这副鬼一般的模样！

　　“你没事吧？”

　　赵浮屠的耳边响起了赏金猎人首领凯恩的声音。

　　他的身上套着手铐脚铐，外加颈脖子上有着一个带刺的铁圈，这是为了防备狼人而准备的，普通的狼人在变身的过程中虽然被会铁圈上的刺給扎穿颈脖，但是却并不足以致命，最多也就是痛苦一点。可若是变身的是像赵浮屠所见的由那个铁匠所变身的巨型狼人，那么这些铁圈上的刺就会深深地扎入喉管！

　　当然，也可能是这个铁圈被完全撑爆。

　　感染者的位置都很近，凯恩就被安置在他的左边，而另外一个幸存者屠夫则被安置在右手第三个的位置。

　　当赵浮屠将目光锁定在凯恩的身上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凯恩手臂与胸口上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他和自己被数据化的身体不同，他再强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恢复伤势，是因为他体内已经感染了狼人病毒，并且正在进入了成熟期，使他现在就拥有了一部分狼人的恢复能力。

　　“我杀了那么多的狼人，却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也会变成它们！”凯恩注意到赵浮屠的目光，他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缓缓道。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那一点点的光亮望向了远方，叹息道：“我是主的信徒，不能够自杀。”

　　“但愿天上的父会宽恕我的罪孽！”

　　天主教的信徒是不能够自杀的，因为自杀后据说就没有办法上天堂，关于这一点，作为一个修道之人赵浮屠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佛教关于自杀，更是认为其是非常严重的杀生罪，只会堕落到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当然，关于这最后的一点，现在的万能理论派佛教是什么都能够包容的。

　　凯恩这样的战士，或许并不畏惧死亡，但是恐怕也会畏惧被他的信仰所抛弃吧？

　　许多宗教信仰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们的神能够接受信徒们所犯下的一切罪孽，但是却没有办法接受那些自杀的灵魂。对于凯恩这种为信仰所服务的猎魔人而言，他们认为变成狼人后又被其他人杀死，灵魂能够得到救赎，但是自己在变身为狼人之前自杀，却是要堕入地狱的。

　　这就他们奇怪的信仰。

　　赵浮屠是一个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和道教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他们的核心都是自我，因为有一点最根本的区别。那就是其他的信仰，包括佛教，都是死后进入所信仰神灵的国度，而只有中土的道家，是追求所谓的长生和成仙得道。道家这东西，其实再多的清规戒律里面也有着一股骨子里追求的逍遥，洒脱，自在，与散漫。

　　用一句后现代主义的说法，那就是修道之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浪漫情怀。

　　信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

　　赵浮屠明明感觉到凯恩对于变身成为狼人极度抗拒，可是却因为畏惧自杀后无法获得上帝的宽恕与救赎，而默默地准备承受着这个变身为狼人的过程，直到他被其他人杀死的那一刻！

　　这让赵浮屠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但是他说不出来。

　　也无法用语言文字去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