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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五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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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树亭坳村,范鸿宇才知道曾书记的介绍实在有点“坑爹”。

  他说的七八里路程,说的只是刚刚走过的这段山路,以看到树亭坳为准。殊不知望山跑死马,真正要抵达树亭坳村的中心地带,只怕还得走上小半个钟头。

  尚为政喘了口气,说道:“这个村子很大啊,想不到在这大山深处,还藏着这么大一个村落。”

  从这边看过去,山谷之中密密麻麻的散布着不少农家院舍,粗略估计一下,也该有一百多户人家,说不定有两百户。将近一千人在这山林之中生活,确实算得是一个大村落。

  包围着树亭坳的山岭绵延起伏,葱郁苍翠,居然不是树木,而是一片一片的竹林,山风刮过,竹涛阵阵,好不惬意。

  “尚老,马上就要到了,歇一会吧。”

  薛益民在一旁低声说道。薛主任也在大口喘息,论疲劳程度,似乎不在尚为政之下。可怜薛主任这十来年,何曾想今天这样锻炼过?

  “好,歇一会。”

  尚为政也有点吃不住劲,顺势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秘书连忙地上干净洁白的卫生纸,请尚老擦汗。

  坐在一旁的张力华也向秘书伸出手,秘书忙即递了两张卫生纸给他。

  张局长此刻亦是大汗淋漓。

  只有范鸿宇和谢文健体力充沛,只额角微微见汗。

  年轻就是好啊。

  谢文健看着一片片的竹海,低声说道:“这满山满岭的竹子,每年能采不少竹笋呢,算得是天然的蔬菜了…”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比较而言,竹笋没什么营养。而且煮起来比较费油,不算很好的蔬菜。倒是可以考虑生产竹笋罐头,或者烤笋干。如果能够形成规模,统一销售,经济效益应该很不错。尤其是烤笋干,原材料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工艺简单,规模生产的话,投资不大。很适合搞。”

  谢文健苦笑道:“就这交通状况,怎么搞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笋干做出来,只怕也销售不出去。”

  “所以说要修路。修路是发展经济最关键的一个环节,物流不畅,人流不畅。任何经济发展规划都只能停留在纸面上。如果有可能,曾书记,我倒是建议你们马崮区和枫林镇的领导商量一下,让他们支持一点,再找市里拨点款,把马崮区的主干线翻修一遍,和枫林镇连接起来。从马崮镇算起。这段路不到十五公里,仅仅翻修路面,不扩展路基的话,花费应该不大。呵呵。顾书记和卢镇长现在是阔佬,不妨打打他们的秋风。”

  后面这一段话,却是冲着马崮区委书记说的。

  曾书记不由眼神一亮,压低声音说道:“范处长。要是你肯去给顾书记和卢镇长打个招呼的话,肯定没问题。只要有人出钱。我们自己出工出力,把路修起来。”

  枫林镇现任镇委书记顾养浩虽然不是范鸿宇的老部下,而是前任市委书记宋珉的秘书,但现在宋珉已经调离,彦华市是岳西亭当家,谁不知道岳西亭和范处长关系好?至于枫林镇镇长卢大正,压根就是范鸿宇一手提拔起来的,担任镇长之时,和范鸿宇一样年轻,现在也才二十三岁。范鸿宇说什么就是什么,卢大正绝不会打折扣的。

  可以说,眼下范鸿宇只需发句话,也许比市委书记岳西亭还好使。甚至整个彦华地区的干部们都要买范处长的面子。

  只是尚为政薛益民等中央大领导就在旁边,曾书记心里再兴奋,也不敢大声说话。

  张力华扫了范鸿宇一眼,眼神冷冷的。

  范处长,您今儿可是陪同我们来调查的。

  这种“江湖把式”出身的基层干部,满身“匪气”,一点不懂规矩!

  范鸿宇理都不理,微笑着对曾书记说道:“行,我去跟顾书记和大正说说,好好合计一下这事。枫林镇当初的定位,就是发展为整个彦华市西部的经济中心,带动周边区镇发展也算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单单一个地方富裕起来,在全局而言,作用不明显。”

  无论什么时候,范鸿宇都喜欢站在全局来看问题,这也是尤利民最欣赏他的地方。一个合格的秘书,如果同时还是一个合格的高级幕僚,岂不是更好?

  曾书记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却不敢再说话。

  张力华那冷冰冰的眼神,他可也感觉到了。

  并不是每一个基层干部,都和范二哥一样牛逼哄哄,底气十足。

  “走吧!”

对范鸿宇等人的对答,尚  为政恍若未闻,略事歇息,便即站起身来,举步向前。

  大伙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进树亭坳村,家家户户堂屋大开,几乎每户人家的堂屋里都有人在编织竹席和其他简单的竹制品,尚为政等人走过,大伙只是好奇地打量几眼,并不跑出来围观。只有一些幼儿跟在后边跑。

  曾书记便向尚为政解释道:“尚老,树亭坳的群众,都有编织竹制品的手艺,靠这个东西赚几个油盐钱。”

  尚为政微微颔首,说道:“就地取材,很不错。”

  范鸿宇插话道:“这些手工编织的竹制品,工艺太简单,式样也比较老,附加价值不高。如果能在工艺和品种方面加以创新,形成一定规模的生产能力,加上良好的销售渠道,效益会成倍增加。”

  “是呢是呢,曾冠青就是这个想法,他打算搞一个竹制品加工厂…”

  曾书记连声附和,话说到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薛益民便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

  曾书记神情益发尴尬。

  貌似在区公所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对曾冠青不了解,这下子却是说漏嘴了,连曾冠青回乡之后想要干些啥事都一清二楚。

  看来,“言多必失”果是至理名言啊!

  接下来,曾书记慌乱之中又犯了个“错误”,居然并没有向村里的村民打听,径直就将尚为政等人领到了曾冠青家里。

  这是一栋很古老的土砖屋,只有半米高的青砖基脚,墙壁上应该刷过一层石灰,不过很多地方都剥落了,露出了里面黑黄颜色的老土转。

  所谓土砖,制作工艺极其简单,原料就是来源于稻田之中的泥浆,用一个木制的坯模,将稻田里的稀泥铲入其中,用脚踏平,置于阴凉之处风干,就是成品土砖,可以用来建房子。自然,这种土砖谈不上质量,仅仅只是最简单的建筑材料,其坚固结实程度,和经过烧制的红砖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最大的缺点是无法经受雨淋。

  但在过去的艰苦环境之中,烧制红砖是扎扎实实的“奢侈品”,贫苦人家很少建得起红砖瓦屋。一路行来,树亭坳村绝大部分民居俱皆是这种老式土砖房子,红砖瓦屋极其少见。

  建国四十年,树亭坳村依旧不通公路,与外界交通极不便利。完全可以想象,在建国之前,这里是如何的贫穷落后。估计那个时候,就算这样的土砖屋恐怕也见不到几间,多数村民就是茅棚栖身。须知建造土砖屋,也只能节省红砖,诸如房梁,椽子,青瓦这些建筑材料都是必不可少的,得花一大笔钱。

  土砖屋前,一名年岁极高的老妇人安详地坐在堂屋外边,手里摆弄着一些竹篾,正在编织一种小型的三角状容器,有点像是撮箕的模样。

  这位老妇人穿着老式的青色对襟褂,头发斑白,看上去至少也有八十开外了,很专心地编织着手里的竹撮箕,没有注意到尚为政等人的到来。

  “五阿婆…”

  曾书记大步上前,高声叫道。

  敢情这位就是曾冠青的母亲。

  五阿婆闻声抬头,遍布皱纹的脸上立即绽开笑容,看上去十分慈祥,笑呵呵地说道:“哟,是曾书记来了?快,进屋坐吧…”

  说着便放下手里的竹制品,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倒是无需别人搀扶,身子骨似乎颇为硬朗。而且一眼就能认出曾书记,可见眼睛还很好使。

  “五阿婆,不忙不忙,来贵客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央来的大领导,尚老…”

  曾书记便忙不迭地给五阿婆一一介绍尚为政等人。

  五阿婆慈祥地笑着,一一点头,神态安详,似乎并未被尚为政等人的身份“吓住”,就好像来的是普通客人,含笑接待。

  说起来也是,到了五阿婆这个年纪,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多少事值得她惊讶不已呢?

  中央来的大领导也好,隔壁村里来串门子的亲戚也好,在五阿婆眼里,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热情接待。

  “你好,五阿婆。”

  尚为政疾步上前,主动和五阿婆握手,很是客气。

  “你好,尚老。”

  五阿婆以方言答道,难为她这么大年纪,曾书记一介绍,就能记住尚为政的“名字”,而且气度安详,应对得体,显然见过“大世面”,不是普通乡下老妪可比。

  曾书记早就介绍过,五阿婆是当年的支前模范。

  第472章谁是主角?

  尚为政哈哈一笑,说道:“五阿婆,尚老不敢当。我叫尚为政,你叫我的名字吧。”

  他不过七十来岁,五阿婆已经八十几岁,叫他“尚老”,确实不敢当。

  薛益民便在一旁含笑说道:“五阿婆,这是尚书记。”

  曾书记就紧着做翻译。

  薛益民说的是正宗京片子。

  “尚书记。”

  五阿婆从善如流,笑着改了称呼。

  尚为政满面含笑问道:“五阿婆,五阿公呢?老人家在家里吧?”

  谢文健神情微微一滞,瞥了范鸿宇一眼,范鸿宇神色自若,没有任何反应。谢文健不禁暗暗惭愧,范鸿宇明明比自己小了十来岁,这份镇定可了不起。比较而言,自己就落于下乘了。看来这人就该给大领导做秘书,见大世面,才能养成如此雍容的气度。

  五阿婆笑呵呵地答道:“他不在家,到县里开会去了。”

  彦华县改市是在十几年前,老辈人还是习惯性地称“县里”。

  “开会?”

  尚为政微微一愣,有点疑惑。

  八九十岁的老人家,去县里开什么会?

  谢文健连忙解释道:“尚老,五阿公是老赤卫队长,市里每年都要请这些还健在的老人家聚一聚,开个座谈会,了解一下老革命的生活是不是有什么困难,给予必要的帮助。”

  尚为政便连连点头,说道:“嗯,这个好,对这些为革命事业做出过贡献的老同志,党和政府就是应该多加关心。”

  张力华插话道:“这山路可不大好走,老革命会不会累着?”

  曾书记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五阿公身体还很健朗,走十几里山路不成问题。每年市里开会他都参加的,每年座谈会请的也是那些身体还好的老革命。身体不大好的,就不开会了,民政局把慰问品送到家里去。”

  张力华点点头,不住打量四周的情形。

  “尚书记,各位贵客,请屋里坐。”

  五阿婆招呼道。

  尚为政笑着说道:“五阿婆,我看这堂屋门口挺凉快的。又能晒晒太阳,我们就坐在这里吧。”

  “好好…”

  五阿婆连连点头,颠着一双小脚,就要进门去搬凳子。曾书记和区里随行的干部们便抢先跑进屋里,搬了一些竹椅子出来。摆放在堂屋门口,恭请尚为政和领导们落座。

  五阿婆却还是进到屋里,不一会端着两个竹制的小盘子出来,里面盛着一些瓜子花生,摆放在一个竹制的茶几上飨客。

  树亭坳竹林茂盛,举凡家具用品,多数都是自家编织的竹制品。虽然外形不是很漂亮,在范鸿宇眼里,却是百分之百的绿色环保。

  “尚书记,喝点米酒吧?”

  五阿婆笑着说道。

  尚为政连连摆手。说道:“五阿婆,谢谢谢谢,这就很好了,不用喝酒…”

  五阿婆却“不听劝”。再次颠着小脚,进了屋里。很快就提了个锡壶,拿着几个酒杯走了出来,摆放在茶几上,第三趟出来的时候,端一个青瓷大海碗,满满当当的堆着一碗泡制的小竹笋,红红的辣椒混在一起,酸气四溢,让人一见之下,便即胃口大开。

  曾书记忙即介绍说:“尚老,这是我们这边自制的泡茶,主要就是小笋子,味道还不错,就是比较辣…您尝尝。薛主任,张局长,各位领导,请尝尝树亭坳的特产吧。”

  不由分说,拿起锡壶,给大伙都斟了满满一杯米酒。农家米酒,都用大杯子喝,不用小酒杯。

  就地取材,这样的泡茶,家家户户都藏着好几大坛子,平日用以佐餐,下酒,都是好东西,方便实惠。

  尚为政笑哈哈的,拿起筷子,夹了一条泡笋,放进嘴里,略一辨味,便即赞叹道:“不错不错,味道纯正,开胃爽口,比在市场上买的泡菜好吃多了。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东西,开胃,每顿多吃一碗饭呢,哈哈…”

  尚为政动了筷子,其他人不敢怠慢,也忙即拿起筷子夹泡菜吃,大声夸赞,似乎天下美味无逾于此者。

  见客人们交口赞叹,五阿婆便十分开心。

  “五阿婆,中央大领导想要找曾经理了解一些情况…曾经理在家不?”

  曾书记尝了一点泡菜,便即动问。

  尚为政跑这么远山路,可不是为了来吃泡菜喝米酒的。

  五阿婆笑着说道:“在家在家,刚刚去支书家里了,商量修路和办工厂的事呢,我去叫他啊。”

  却也不问中央大领导要找她儿子了解什么情况,相当淡定。

心底无私  天地宽,五阿婆坚信她儿子没有犯事,不管来的什么领导,都无需惊慌。

  “不用不用,你老人家坐着,我去叫我去叫…”

  曾书记忙不迭地起身,向尚为政告一声罪,飞也似的去了。曾书记的心思,可不如五阿婆那样单纯,无论如何都要叮嘱曾冠青几句,千万不要在中央大领导面前“乱放炮”。貌似曾冠青就是这么个喜欢放炮的脾气,任谁都敢顶撞。六十来岁的人了,性格还和年轻人一样火爆霹雳。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一辈子在百货公司当个副经理,不要说当大领导,连百货公司的经理都捞不到手。

  但这一回,实在非同小可。

  得罪市里的领导没什么,曾冠青立过战功,又是全省劳模,正直无私,市里领导拿他没辙。尚为政却是“中央大脑壳”,远非市领导可比。

  当真得罪不起的。

  五阿婆便坐着陪客,尚为政一边喝着米酒,一边有说有笑的地她聊天。范鸿宇临时充当“翻译”。

  “张局长,东西不好吃吗?”

  和尚为政聊着天,五阿婆忽然朝张力华问了一句。却原来五阿婆“眼观四向”,嘴里和尚为政聊着天,眼睛却观察着每一位客人的神情反应。尚为政喝一口米酒,吃一口泡菜,津津有味,薛益民等人也陪着吃喝,唯独张力华酒不沾唇,也没有动一筷子泡菜,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见五阿婆问起,张力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没有,我吃饱了。”

  张力华还真的是看不上这山村里的东西,也不知道卫生不卫生。别看张力华老家是农村的,因为伯父的关照,很小就到首都城里读书生活,早已经是扎扎实实的京城人士,一贯以“人上人”自诩,对“下里巴人”的一切都有些看不顺眼。

  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洁癖。

  五阿婆倒是人情练达,笑呵呵地说道:“吃不惯坛子菜,张局长吃点瓜子花生吧,干净的。”

  难为她偌大年纪,对这些中央大领导的职务,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好好…”

  张力华伸手抓了两颗花生在手里,并不吃。

  五阿婆也就不再理会,眼神略略有点不悦。老人家虽然八十几岁了,身上衣服,屋里屋外都是整整洁洁,在这小山村里,算得是个体面人。张力华对农村人的轻视傲慢之意,如何察觉不到?

  尚为政略略蹙了一下眉头。

  张力华只做没看见。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吓得住”张局长的,纵算尚为政,张力华也不是那么畏惧在意。

  不一会,一名六十来岁的男子和曾书记一起走了过来,应该就是曾冠青了。看上去,曾冠青个子很高大,严格来说,是骨架粗大,手长脚长,却并不十分壮实,衣服穿在身上,有点空荡荡的。走路大步流星,和年轻人一样,不显丝毫老迈之态。只是脸上皱纹很深,皮肤较黑,颇有风霜之色。长相和五阿婆有几分相似。

  “娘,来客人了?”

  曾冠青大步走了过来,笑哈哈地问道,嗓门粗大,笑声很是爽朗。

  曾书记便紧着在一旁给他作介绍。

  尚为政站起身来,主动向曾冠青伸手,说道:“你好啊,曾冠青同志。”

  曾冠青和尚为政握手,说道:“你好,尚老。”

  又一一和其他领导干部见礼,轮到范鸿宇的时候,曾冠青眼神一亮,说道:“你就是范鸿宇?枫林以前那个范书记?”

  范鸿宇微笑说道:“对,曾经理,我就是范鸿宇。”

  “哈哈,范书记,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啊。你在枫林搞起那么大的工业园,几千群众在你的工厂上班拿工资,厉害厉害…”

  曾冠青紧紧握住范鸿宇的手,连连摇晃,满怀仰慕。刚才和尚为政握手,曾冠青却平静得很,没有丝毫激动之意。似乎在他眼里,中央来的大人物还不如这个年轻人那么“厉害”。

  范鸿宇笑道:“曾经理过奖了,枫林工业园不是我一个人搞起来的,是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哎,范书记,你就别谦虚了。我还听说,整个彦华的香港老板,都是看你的面子来的。”

  谢文健顿时就在一旁微微变色。

  这个曾冠青,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知道中央调查组正在调查的就是那些“香港老板”么?

  这边正寒暄着,那边却恼了张力华局长,脸色微微一板,有些不悦地说道:“曾冠青同志,我们是中央调查组的,专门来彦华调查国企改制的一些问题。想向你了解一下彦华百货公司的改制情况。”

  请你搞清楚,今儿这里谁才是主角!

第473章牛人  “知道知道,张局长,请你略等一下,我先和范书记商量个事…”

  谁知曾冠青压根就不吃张力华那一套,头也不回地说道,继续紧紧握住范鸿宇的手不放,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范鸿宇就不见了。

  顿时满场黑线。

  张力华瞠目结舌,张开了嘴,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曾书记和区里的干部,冷汗“唰”就下来了,脸变成了绿色。

  不是吧?

  见过牛的,没见过这么牛的!

  这可是中央调查组啊,尚为政正儿八经是享受副国级待遇的老省委书记,就张力华自己,那也是扎扎实实的正局级干部,和彦华地委书记行署专员平起平坐的大领导。曾冠青这泥腿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难怪他会被香港老板“开除”,那么老资格的干部,市里领导谁也不帮他说句话,也不给他安排个其他的工作,就这样看着他卷起铺盖回了这穷山恶水的树亭坳。

  倒是五阿婆神情坦然,似乎觉得儿子这么干,没什么不对,很是理所应当。

  曾冠青才不去理会,一迭声地说道:“范书记,你来得正好,你面子大,跟枫林那些大老板说说,让他们给我借点钱,把咱们树亭坳这条路修一修,另外再借点钱,我去买几台机器…我有个想法,想要建个竹制品加工厂,咱们这村里,没别的东西,就是竹子多,只能在这上面打主意,但我们没本钱,找你想想办法,化个缘…”

  曾冠青说着。神情激动,满脸放光,仿佛范书记就是财神转世,脑袋就是棵摇钱树,只要这么点上一点,立马就有大把钞票从天而降,直不楞的砸在他曾冠青的头上。

  我看上去这么像冤大头么?人傻钱多的典范?

  范鸿宇忍不住腹诽了两句,苦笑说道:“曾经理,这事啊。咱们慢慢商量,不过我挺认同你的想法…尚老薛主任和中央调查组的领导都在这里,我们还是先聊聊彦华百货公司的事情吧。来,这边请坐!”

  不由分说,便拉着曾冠青的手。将他按坐在一张竹椅子里,面对尚为政。

  曾冠青反正六十岁了,又是“下岗职工”,可以不鸟尚为政,尚为政也只能干瞪眼没办法。他范处长可不能这么牛逼哄哄的,那不是欠收拾么?

  “嘿嘿,尚老。对不起啊,我这人呢,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可不是故意要怠慢你,请你不要见怪,多多原谅。”

  曾冠青也没有不好意思,朝着尚为政。裂开大嘴就是个笑。

  尚为政摆摆手,笑着说道:“没关系。老曾,我就喜欢直性子。我年轻时候,也和你一样的性格。”

  曾冠青虽说比尚为政年轻了十来岁,却也已满头斑白,脸上的皱纹看上去比尚为政还多,尚为政却以“年轻”名之,除了五阿婆,其他同志人人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谁知接下来曾冠青的话,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嘿嘿,看得出来,脾气犟的人,相貌都与众不同。”

  曾冠青说着,便仔细端详尚为政的面相,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也不避讳。

  薛益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没有想到,这曾冠青六十岁的人了,还是这样二百五的性格。想尚为政何等身份,只怕这十几年来,再无第二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只是当此之时,大声呵斥曾冠青固然不妥,就算想要很隐晦地提醒他两句,缓急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措辞才好。

  这才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好在尚为政也不是普通人,能一步一步做到封疆大吏,岂能仅仅是脾气犟而已?自有其过人之处。

  “呵呵,看来我今天是碰到同道中人了,很好很好…老曾啊,你现在是村里的干部么?对村里的事情挺上心的。”

  尚为政非但不曾生气,反倒笑着说道,看上去,他的笑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不悦之意。

  曾冠青一挥手,说道:“不是,我就一不适应时代发展的下岗老头子,既不是支书也不是村长,不过支书村长都是我的侄子。他们年轻,经历的事不多,见识太少,我得帮他们张罗张罗。不然这树亭坳,再过几十年也是这个穷样子,乡亲们的日子好不起来。”

  这话说得豪气。

尚为政双眉微微一扬,说道:“你刚才要和小范商量的事情,我也听到了。有关这个修路的事,我赞成。不修好路,乡亲们进出大山都不方  便,万一有个急病,搞不好就耽搁了。这个事,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小薛啊,你们体改委研究一下,给树亭坳村拨笔专款下来,帮他们把路修一下。”

  这话却是对着薛益民说的。

  薛益民微笑颔首,说道:“好的,尚老。曾经理,你们村里打个报告上来吧,看看修好这条路要多少资金…曾书记,这个事,你们区里帮忙把把关,我尽量给你们想办法。”

  曾冠青大喜过望,叫道:“薛主任,你说真的?真给我们拨款修路?”

  薛益民笑着点头。

  国家体改委虽然不是个管钱的机构,但帮这小山村修条毛坯路,也用不了多少钱。不要说尚为政亲自发了话,就薛益民自己点个头,也能把这事办妥了。

  曾书记也是喜出望外,一迭声地朝尚为政和薛益民道着感谢。

  尽管这笔钱肯定是戴着帽子下来,区里不可能从中捞什么油水,没那个胆量。然而国家体改委直接给他们马崮区的一个村子拨款修路,那就是天大的脸面,曾书记脸上颇有光彩。尤其要紧的是,尚为政亲自关照拨款,就证明尚老心情颇佳,今儿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大风险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欢快起来。

  “老曾啊,听说你原本是彦华百货公司的副经理兼党支部书记,怎么回老家来了,还没退休吧?”

  “嗨,退什么休啊?我是让人家给优化组合下来了。尚老,我听曾书记说了,你们是专程来了解我们百货公司改制情况的,那我也不隐瞒,把我的想法跟你们谈谈吧。”

  尚为政含笑点头。

  秘书便紧着打开了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这就是正式的谈话了。

  谢文健脸色微变。虽然他一直在暗暗要求自己,努力向范鸿宇学习那份养气功夫,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紧张。看来这个东西,一时半会真学不到位。

  “尚老,我明白跟你说,对百货公司现在这个搞法,我有意见。这样搞不对。”

  张力华在旁听着,不由精神大振,忍不住插口问道:“曾经理,怎么不对了?”

  “就是这个合资的方法不对。让香港人占大头,我不同意。百货公司是国营单位,全民所有制,现在香港人占了大头,那我们这些原先的干部职工算什么?到底算是国家干部和工人,还是黄文越这个香港资本家的雇工?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了。我老曾上过战场,为国家打过仗流过血…尚老,我不是在这里摆功劳讲资格,我不是那种人…但我这个国家干部的身份,却不是香港人给的,是国家给的,是上级组织确认的。现在黄文越一来,就让我们优化组合,组合不上的直接回家呆着,不给发工资,只给发生活费。这算怎么回事?彦华百货公司还是不是国营单位?到底归市里管还是归香港人管?这个问题不搞清楚,绝对不行。我去年就向市里反映过,市领导谁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答复。我记得那个常务副市长陆月,是个年轻人,态度相当横蛮。我当面向他反映问题,他爱理不理的,尽给我说歪理。谈不了几句话,起身就走,说是要去开会,把我晾在那里…还好他调走了。这个干部不行,高高在上,就知道打官腔…”

  一言及此,曾冠青忍不住愤愤然起来,满脸不高兴。

  他说前面那段话的时候,尚为政,薛益民,张力华等人破颜微笑,秘书走笔如飞,记得很来劲。一谈到陆月,那笔顿时就沉重起来,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记录。

  一丝尴尬之意,飞快地在薛益民张力华眼里闪过。

  怎么绕来绕去,绕到陆月头上了?

  张力华尽管对陆月并不如何感冒,陆月本身也毫不足道,却正儿八经是他们老张家的孙女婿,这个身份改不了。中央调查组下彦华,摆出这么大阵仗,查来查去,若是最终查到陆月头上,未免过于讽刺了。

  且不说张老爷子和张部长如何反应,单只自己那个宝贝侄女张冰,就绝不会答应。张力华没参加调查组倒也罢了,既然亲自到了彦华,却查出个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交不了差。只怕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自己瞧不上陆月,而是张冰瞧不上自己了。

  想象着张冰那蔑视的神情,张力华忍不住了,说道:“曾经理,陆月只是常务副市长,这样的大事,通常都是由市委书记和市长来做最终决定的,陆月只是个执行者。何况他早就已经调走了…咱们继续谈百货公司存在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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