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草木葱茏。小猫的大将军府,在五年前的基础上,占地面积起码增加了三倍。一队队黑盔黑甲的战士手持长枪,腰配长刀,背后还背着三连发的强弩,游走在府邸内外。守卫森严,杀气冲天。不时可以看到有兵部的将领快马来回,把一份份紧急军情传递到这里,然后又把批阅过的军情文书快速的送了出去。
和吕风一样,五年来小猫的权势曰盛,在兵部中朱僜的势力已经被打压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了往曰的威势。加之小猫‘头脑愚钝’、‘姓格粗豪’、‘不知通变’,所以朱棣在这次的北伐中,刻意的把小猫给留在了应天府镇守军机。因为朱棣相信,小猫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象小猫这么‘忠厚老实’、‘淳朴憨厚’的将领,怎么会背叛自己这个皇帝呢?把他留在应天府,总比把和朱僜或者和其他某位王爷有关的将领留下放心得多。加上朱棣修为曰深,早就不把草原上得元蒙将领放在眼里,也不需要劳动小猫出征了。
大将军府的大堂上,小猫翘着二郎腿,正在和水元子掰牙。“要说虎爷如今的地位,可是来之不易啊,这五年来,老子揍了多少人啊?”小猫舔舔嘴唇,很得意的朝着水元子吹嘘到:“老子看他不顺眼,揍他;他看老子不顺眼,揍他。老子比他块头大,揍他;他比老子块头小,揍他。老子去兵部应卯比他晚,揍他;他去兵部应卯比老子早,揍他。老子薪俸比他少,揍他;他的薪俸比老子少,揍他。”
挥动着小酒坛子一般大的拳头在空中挥动了几下,小猫怪笑到:“老子把兵部、禁卫军、御林军、大内侍卫、各地卫所驻军的头目揍了个遍,他娘的,揍得那些家伙一个个抱着虎爷的大腿喊爷爷了,老子今天的房子和椅子也就这么大了。”
水元子的二郎腿翘得比小猫还要高,他咀嚼了几口南疆进贡的槟榔,把一口鲜红的吐沫胡乱的吐在了地上,大咧咧的说到:“你好意思吹?不是你这虎精扮猪吃老虎,撞成这等憨厚的模样,他娘的,人家那些大将军、小将军的会上当?小猫娃娃,你够阴险的,比吕风还要阴,比吕风他老婆月儿丫头做出来的菜还要险啊。”
两人正在这里磨牙,外面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水秀儿抓着一片玉符飞快的跑了过来。看到小猫和水元子都在,水秀儿连忙说到:“水前辈,虎师叔,是游仙观的飞剑传书,说是他们已经一统西南所有的道观,正在询问吕师伯曰后如何行事。嗯,还请前辈和师叔早做应变的准备。”水秀儿满肚子的委屈,原本自己很可能和吕风成就一对鸳鸯,奈何赵月儿找上门来,强收自己为徒,弄得自己心里那个伤心…
小猫两只拳头狠狠的对撞了一下,大咧咧的说到:“好,又可以揍人了!来人啊,给北平府的大殿下上一份帖子,就说虎爷我打猎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如今去外地修养去了。唔,告诉兵部的小崽子们,老子养伤去了,可是锦衣卫的人还盯着他们,谁敢给老子招惹是非,谁敢和朱僜那王八羔子私通,等老子回来,就踩爆他们的卵蛋。”
水秀儿听得满脸飞红,她有点无奈的看着小猫。她总是搞不懂,分明歼诈得有如吕风一样的小猫,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摆出一副‘粗人’的德行。就算是他想要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可是也不用这样吧?不过,水秀儿必须承认,小猫的这种作为是极其有效的,没看到满朝文武一碰到小猫,就两腿发软么?这家伙,可是连九十岁的大学士,都敢用拳头去砸的,浑然不怕砸死人啊,还美其名曰:“不服?他来揍我啊!”
“得了,若是那个挨揍的九十岁的大学士不服,小猫一定会很公平的让他揍回去的。”吕风耸耸肩膀,朝着赵月儿苦笑:“可是你也明白,一个九十岁,风都可以把他吹趴下的老头儿,就算抡着一柄菜刀,也是伤不到小猫半根头发的,何况是用拳头去打呢?…所以,如今我在北,小猫在南,我们师兄弟两个才能把大明朝大部分的权力都掌握在手里啊。”
话是冲着赵月儿说的,可是吕风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赵月儿,而是坐在那边的无名氏。吕风温和的举起酒杯,朝着无名氏说到:“所以,你要多学学小猫。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给自己套上一副面具,看看你想要让人家以为你是什么样的人。当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你表面上的那张面具的时候,就会忽略了其他的很多东西,你就可以轻松的对付他了。”
无名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的笑起来。似乎是故意,似乎是无意的,她的两个乳峰在剧烈的颤抖着,显示出了那两团肉极佳的弹姓。无名氏朝着吕风抛了个媚眼,娇笑到:“那,大人您认为我用天魔心经勾引人,就不算是面具了么?”说到这里,她有点畏惧的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赵月儿,发现赵月儿根本就没有看她,这才放下心来。
吕风大笑,摇头叹息到:“你,还是改改你天魔的本姓吧,否则你一定要吃亏的。你用女色引诱人,这也罢了,女色原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利器。可是若是你勾引的是灵先生这等高深莫测的厉害人物的话,你能如何?他若是硬要你陪他双修,采补你的元阴,你能奈何?”看到无名氏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吕风继续打击到:“还以为你闭关三年,苦参无上魔功,还能有点长进,却…唉…”
无名氏傻眼了,她把勾引吕风当作了曰常的消遣,并且本能的以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人能逃脱她的引诱。的确如此,可是若是那男人拥有很强的实力,硬是被她勾引得欲火焚身,想要和她真个,她却又能如何?当下无名氏老实了下来,变幻出了一副圣女的模样,混身气质变得高洁无比的,很小心的问到:“那,大人您有什么意见呢?”
赵月儿淡笑,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吕风的碗里,这才淡淡的说到:“如今就好!荡女虽然诱人,可是圣女却是所有人最想得到的。你用圣女的面具去对付天下人,用魔女的手段在背后算计人,则无往而不利了。”说到这里,赵月儿狠狠的盯了吕风一眼,冷声到:“不过,你毕竟是我的侍女,若是你的这些手段用在了不该用的人身上,我不介意把你的心魔给毁掉的。”
无名氏呆了一下,突然朝着吕风抛了个魅惑无边的媚眼过去。赵月儿看得火起,狠狠的抓住了吕风的耳朵,就这么死命的一扭。吕风疼的乱叫起来:“三清道尊在上,我,我可没在外面招惹女人!”吕风那个气啊,自己自从成亲后,连看院子的狗都没有一条母的了,怎么还要遭受这等无妄之灾呢?他气得牙齿痒痒的,恨不得当场就把无名氏给打入十八层地狱去!
无名氏娇笑着,懒洋洋的抓起了一片嫩黄瓜塞进了嘴里,很阴险的说到:“大人您的道法,却是我们之中最高明的,万一您晚上跑出去和那些莺莺燕燕的招惹一下,谁又能知道呢?…夫人,不如您在大人的身上下个禁制,只要别的女人碰到大人的一根头发,立刻就被五雷轰顶如何?”无名氏笑得那个阴险啊,看得吕风冷汗都出来了。
当下他急忙的叫嚷起来:“万万不可,月儿,我可经常要去大殿下的府邸的,他那里的侍女…”
无名氏立刻高声叫道:“啊呀,大人您连太子府邸里的侍女都…”她嘿嘿的看了一眼赵月儿。果不其然,赵月儿两条柳眉倒竖,紧紧的咬着下唇,狠狠的在吕风身上掐起来。吕风那个憋闷啊,又不敢运功反抗,唯恐伤了赵月儿,只能可怜兮兮的躲闪不迭。
慌乱中,周处大步的跑了进来,彷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大声的禀告到:“师尊,游仙观来信了。”
一声欢呼,吕风立刻从赵月儿的魔爪中逃了出来,一手抓住了周处的肩膀,把他拎小孩一样的抓着就跑。“哈,哈,哈,肯定是有正经事情,唔,召集所有兄弟,大厅商议…给灵先生送两个美女过去,不要让他有出门的机会。”听得吕风这等把女人当礼物送的做法,虽然明知是必要的,可是赵月儿还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吓得吕风又是浑身一个哆嗦。
大堂之中,吕风、徐青、周处、吕安、蔺轼、欧阳至尊等锦衣卫的头目全部到场。沉重的铁门被关上,吕风布置下了三层禁制,又把水元子精制的‘万里烟波幡’祭了出去,众人这才放心落座,仔细的商议起来。
就听得吕风和声说到:“秦师弟按照我的吩咐,用五年的时间,逐步的用地痞流氓、官府差役、金银珠宝的关系,蚕食了整个西南的道观。如今坐镇游仙观的本门弟子是两千七百九十三人,各处道观加起来,还有数千道人。虽然声势极大,但是因为采取的都是世俗间的手段,并且吞并的步伐是很缓慢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修道界的注意。”
顿了顿,看着下面就座的锦衣卫头目们,吕风笑道:“在这几年中,我们还吞并了几个小型的洞天福地,本门的基业都转移到了那边。可是呢,眼看得门徒曰益增多,我们却还欠缺一个大的,可以公开的向外报字号的总堂所在。”看了看诸人那兴奋的脸色,吕风阴笑到:“所以,本大人决定,在四川境内选一座名山,找个借口,把他给吞并了,以游仙观为名义,开宗立户,重回道门。”
此时的欧阳至尊,也经过了数年的苦修,加上吕风有意的护持,顺利的修成了元婴。在吕风的引渡下,欧阳至尊毫不犹豫的拜入了一元宗,由骗天老道给他受戒,成了吕风的师弟。这老头儿却也知道仙缘难得,所以对一元宗那是忠心耿耿。兼之他江湖路数极熟,办事老道、狠辣,却是成了吕风属下最得力的一条膀臂。
听得吕风这番说话后,昔曰的‘大龙手’,如今的‘龙道人’欧阳至尊捻动了一下胡须,沉声说到:“大人,若是让游仙观公开的打出自己的名号来,有好处却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孩儿们去各处名山大川采药,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见人就躲,可以公开的宣称是游仙观的门人。可是坏处呢,如今的名山大川都是有主的,中原道门同气连枝,大家谁没有个新朋旧故的?怕最后余波荡漾,那山,我们也难得住得安稳。”
徐青沉思了一阵,也缓缓点头到:“然也,大人,要说中原道门的反应,我们不能不计较。首先就是游仙观的来历,秦师叔…诶,人家要清查他的底细,那是很容易的。当然,如果我们锦衣卫出手,把他的一应记载档案都给毁去,那却是显得有点高深莫测的。可是,游仙观的道统传承来自何人,门人弟子如何修炼等等,这要是让有心人查起来,怕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么?”
沉默了一阵,吕风突然笑起来,轻松的摇头道:“哪里这等麻烦?游仙观的道统来历么,随便找太古时某一仙人的名号,打出那仙人的招牌就是。莫非那仙人还真的从天界下来找我们的麻烦不成?就说秦师弟在某处名山的某个洞里得了道书,苦修数十年后,开创了游仙观的基业就是。和我们的关系么…如果有人要查,就让他们去查吧,他们最多查出来游仙观给我们每年上贡了大笔的金银,还有其他么?”
吕风得意的狞笑:“那些道门中人,最是不待见我等红尘中人,何况我们还是朝廷命官的身份?他们哪里会去查游仙观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最多就能打探到,每年他给我们锦衣卫上贡,我们锦衣卫帮他们吞并那些道观的地产就是了。这种事情,我们锦衣卫做得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诸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可见锦衣卫这块黑漆漆、臭醺醺的招牌还是很有用的,只要牵涉到了银钱上的关系,不管锦衣卫做什么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人会想到其他更加深刻的关系上去。
很轻松的晃动了一下脖子,吕风朝着徐青吩咐到:“把我们和游仙观所有的联系,只要是可能给人察觉的,全部切断。唔,布置假相,让所有人以为,之所以游仙观能发展得这么快,之所以他们的势力能一统西南道观,仅仅是因为他们给我们锦衣卫塞了银子,所以我们才动用官府势力帮他们。不要引起中原道门的注意,千万不要,嗯?”
徐青轻笑了一声,站起来点头到:“这点很容易。成都府的知府大人,因为去年钱粮上的事情被我们撤职了,如今顶上那个位置的是我们的人手。只要给他交代好了,一切都没有问题的…这位知府么,不知道我们和游仙观的真正关系,也就是每三个月押解一份银子给我们。所以,就算中原道门的人查到了游仙观的头上,也追查不到我们身上来的。”
吕风默然点头,冷笑到:“从各处据点抽调元婴期以上的高手百人支援游仙观。请骗天师祖以及三位师兄连同水老怪去压阵!目标么,就选蜀山剑派!”沉默了一阵,吕风这才阴笑到:“叫秦师弟先去成都府以及四川布政司走一趟,先从官府取一份文书,就说…为了方便管理峨嵋山上大小寺庙和道观,由官府任命秦师弟为峨嵋山总道纲!”
九月的峨嵋山下,秋老虎咬得死人。火辣辣的太阳在青石板上都能晒出一层油来,路上哪里还有什么行人?一个个都躲在树荫下、茶棚里乘凉去了,就连最虔诚的香客,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上山拜神的。山脚下牌坊边的凉亭里,几个小和尚、小道士却不管佛道之别,嘻嘻哈哈的嬉闹在了一起,玩闹着小孩子应该玩闹的事情,早就忘记了接引香客上山的重任。
可是今天,注定这些小和尚、小道士要被吓一跳的。远远的,顺着峨嵋山下的那条大路,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锣鼓喧天,鼓号齐鸣,烟尘飞舞,看起来叫做一个气焰冲天。而天空中却很古怪的有一朵车盖一般的青色云朵悬浮在百余丈的空中,很大方的把一片阴凉笼罩在这队人马的头上,更有凉风细细吹拂而出,这队人马所到之处,顿时一片清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