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曹二葆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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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响谈笑风生，但背脊冷汗津津。

　　“好骑手哪有怕烈马的？”

　　当晚，宫希向高恕汇报了会见李响的情况。这是高恕得出的结论。他手里的古巴雪茄冒着一丝蓝烟。他狠狠地、美美地吸了一口，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几个部下，阴险地笑着对他们说。

　　李响与宫希的见面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刘瀚清心神不宁，他不知李响这一去凶吉如何。高恕的人没有见苏瑜，他们似乎对苏瑜的存在视而不见。关于这点，就连苏瑜也有些茫然。

　　怎么可能会不闻不问？苏瑜难以理解。

　　李响见宫希之时，苏瑜和刘瀚清也聊了很多，但两人都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是不可能交心的。

　　当天，刘瀚清和李响回到梅州，梅州的一切似乎又归复了平静。七楼县委又门庭若市，小曹又成了大忙人，预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坐在小曹办公室里的人都彼此打着招呼亲热，他们表面上轻松自如，但内心都在焦急地等待刘瀚清办公室里的人赶紧出来，他们希望留给自己的时间多点。

　　自从传出刘瀚清将升任江都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消息，大家又觉得这人值得巴结了，俗气点的说法，是值得投资的对象。苏瑜接见刘瀚清之后，他每天的生活节奏又回到了一年前的状态，几乎没有自己的空闲时候了。

　　祁凡的工作忙碌起来，但是，忙碌没关系，他的心情很好，见到刘瀚清神采飞扬的表情，祁凡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不睡觉，精神还很饱满。

　　他是刘瀚清的骨灰级粉丝。

　　祁凡尽职尽责做好秘书长。他对自己的亲信说，一辈子，遇到一个好上司，是一个人的幸运，即使为他卖命也值得。他不是嘴上说得好听，行动上也确实如此。

　　和祁凡同样痴心的人还有刘睿，他已经把刘瀚清当做了偶像。上次他对刘瀚清决定逮捕左凉，双规李响那种气势倾倒了，他想，这种雷霆之势地处理突发事件，只怕很少有人能及。刘睿现在对李响越来越不顺眼了，因为很多传言都是说，李响对刘瀚清那天的决定刻骨铭心地仇恨。刘睿想，你李响吃点苦算什么，刘瀚清处理大事，不牺牲一两个人怎么可能呢？你李响应该明白这道理的呀，你怎么能够对刘瀚清产生仇恨呢？

　　不过，很多人认为，李响记恨刘瀚清是可以理解的，他被双规就因为刘瀚清一句话。至于他在里面吃的苦没人知道，纪委的人嘴巴很紧，但是，进了纪委，即便是没问题，这名声到底是有些难听。一个才入仕途的人，就被弄进纪委，谁不生气？

　　李响回来就听到了这种议论。李响选择了沉默。有次，龙佩贤笑着对李响说，你真记仇？李响只回答了一句，我哪敢呢？

　　龙佩贤的工作推进比较顺手，科局级干部有事没事总是喜欢来请示汇报，他和刘瀚清一样，每天应酬都应接不暇。

　　这天，曹二葆请客，请龙佩贤和李响。

　　李兴禹就要来考察麻石乡了，作为麻石乡的一把手，他亢奋的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这一次，他不但露脸，还有机会往上升迁一步，这是个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他想，必须抓住龙佩贤，他把自己的前途交给龙佩贤。曹二葆对刘瀚清有股恨意，因为上次李兴禹视察麻石乡时，竟然没有通知他，并且还一直对他保密，所以，他知道对刘瀚清是没有指望的。现在他指望的人只有两个，龙佩贤和李响。龙佩贤肯定接刘瀚清的手，成为梅州之王，这应该是没有悬念的事。曹二葆没太大奢望，他这年龄，他这学历，进县级班子不现实，他只盼一个一流的局级干部当一当，其中，他最希望的位子是财政局长之位。丁启军上次没进县级班子，这次肯定会上的，这种说法都已经传了半年了，不是宣传部，就是统战部，进常委是肯定的。他一走，财政局长的位子就空出来了。过去，曹二葆不会有这种企图，但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是业绩卓著的第一流乡党委书记了。过去，枫树镇天字第一号，现在，麻石乡就要翻身了，虽然还暂居第二，但第一的位子只是时间问题，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麻石乡就成梅州天字一号乡镇。所以，曹二葆有这资本争取财政局宝座。而李响，对曹二葆来说，他认为他们是亲兄弟，他们曾经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他们的交情是谁也不能比的。

　　按照目前的形势，请李响吃饭，有些不合时宜。他现在是只蝙蝠，哪边也不讨好。不过，曹二葆的脑子，属于反应比较迟钝的那种，别人一秒钟想通的问题，他要一分钟，别人一天反应过来的事，他需要一周。所以，今天他请了龙佩贤，也请了李响。

　　龙佩贤答应了曹二葆的宴请。

　　过两天李兴禹来视察，地主就是曹二葆，龙佩贤正好要对他说点东西。大领导视察，会注意与小人物的接触，他们有一个保留节目，就是与小人物亲切交谈，小人物说的话，会打上感叹号，黑体字标记出来，很可能称为标题新闻。所以，龙佩贤得交待交待曹二葆，他要借曹二葆的嘴，向李兴禹，向媒体表达一层意思。

　　其实，这顿饭对于龙佩贤来说，也一样的重要，即便是曹二葆不请，龙佩贤也会请他。

　　宴请安排在梅州大酒店。

　　梅州大酒店是梅州官员经常关顾的地方。老板是行家里手，服务也做了十几年了，懂得规矩。谁定餐，他都必定能够打听一下宴请的客人是谁。他有一个豪华包间，一般都不轻易让人定了，他留着给最尊贵的客人用的。梅州谁最尊贵？自然第一是刘瀚清，第二是龙佩贤，第三才是彭大可，再其次，就按他们在县里的威望与职位了。所以，这么个包间，一般要等到快吃饭前才能确定给谁。有人建议，他应该搞几个这样的包间，省得到时撞车，多不好。可是，梅州大酒店的老板就是抠门，意见提了两年，他就是死不悔改，只有这么一间包间最豪华。有时候，撞车了，客人只好另外选择地方，生意白白就溜走了。

　　外人不理解，说他蠢，不会做生意。他总是笑笑。

　　今天，曹二葆好不容易预定了这个紫荆花包间，乐得什么似的，手舞足蹈。

　　老板是半个香港人。或者说，他爷爷是香港人。这人姓陶名韬，人称他套套。他爷爷是资本家，所以陶韬过去就是黑五类，低人一等。改革开放后，天变了，不再以成分论高低，钱才是爷，所以，陶韬时来运转，他爷爷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做生意、谋生路，他就在梅州建了一座宾馆，自己经营。这人遗传了祖父的基因，经营很有头脑，看见金子眼睛就发光，能计算出金子的含金量。但是，他和其他商人不同，有钱了，不赌不嫖，专心专意赚钱，并且呢，他没别人那么短视，他能看到钱后面的钱，是能够放长线钓大鱼的商人。

　　陶韬很敬业，他充当服务员，有时也三陪——陪酒、陪吃、陪聊。别的客人他可以不接待，但紫荆花的客人他是非接待不可的，今天，他照样在酒店六楼紫荆花门口迎接尊贵的客人。他一见龙佩贤，像是接财神菩萨一样，喜笑颜开，两只肥肥的手伸得老远，嘴角留着馋涎，“哎呀哎呀，老龙啊，您好哇好哇，好久不见了，您老可是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呀。”握着龙佩贤的手，不忍心放下。然后就领着他进去。到了门口，他才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转身，夸张地吆喝，“哎呀哎呀，李响县长您好哇好哇，没注意您也大驾光临，失礼了失礼了，请请请！”轻轻一握手，他又跳到前面去了，跳到了龙佩贤面前。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专业训练是不可能达到这水平。

　　龙佩贤是这里的常客，陶韬的服务早领教了，所以他打着哈哈说：“套套老板，今天你也派几个漂亮的女服务员来好吧，你一个大老男人，不怕我们嫌弃你么？”

　　“漂亮服务员肯定是有的，王牌的。”他回头，对服务员说，“去，把阿玲叫来。”接着又对龙佩贤说，“很久不见县长您大人了，让我也讨杯酒喝。我知道，县长大人的喜酒很快就要喝了，我想先喝几杯，预热预热。”

　　龙佩贤脸上光芒四射，洋溢着明媚春光，不否认，也不肯定，“套套就是会体贴人。”

　　李响差点笑了。他想到的是那个“套套”。

　　曹二葆到现在都好像是多余的人，他至今还没进入陶韬的眼睛。他有点儿不自在，但他知足。昨天他订包间时，提出要天字第一号包间，定包间的服务员像审犯人一样问了他很多问题，最后还请示了老总陶韬，才订下来。不过，曹二葆不是唯一没被陶韬看进眼里的人，刘坤亿、刘有才，翁辉，还有乡上的乡长、副乡长等人，都被视而不见。

　　他们知道，陶韬所说的喜酒是指龙佩贤升任书记之事。

　　才坐好，阿玲带着一位服务员进来。李响注意到，龙佩贤真的还眉头扬了扬，嘴角好像有些馋涎，似乎她们是可口的基围虾。

　　别说，一想到基围虾，李响倒是觉得她们很像。两个女子都穿着大红的旗袍，身子的线条玲珑有致，胸脯，高傲地显示着它们挺拔而有力。腰肢，纤细得如柳枝迎风。臀部，轮廓分明的夸张而且放肆。不过，这不是基围虾的全部，基围虾应该是拨了壳才能算是美味，想起她们洁白如基围虾的酮体，有种躁动的感觉，像蚂蚁一样，排着长长的队伍钻进李响的脑海里。

　　李响很想拨开这两只基围虾。

　　酒水、菜肴很快就上来了，龙佩贤剪彩之后，开始了相互敬酒。

　　阿玲无可置疑地站在了龙佩贤的侧后，她那对挺拔的玉峰和龙佩贤的脑袋相隔只有零到五厘米。这个距离比美酒肯定更醉人。龙佩贤的头，今天比较活跃，摇晃得厉害。李响正准备暗地里嘲笑他的老而不尊时（龙佩贤并不老，可在一个才刚刚三十岁的人眼里，四十多岁的人当然就是老人啦），没想到，李响自己的脑袋边也有两个香喷喷的秀乳，散发着女人的荷尔蒙，扑鼻而来。

　　李响晕晕的、飘飘的，他的眼角的余光透过旗袍纱线的裂缝，钻进了她的衣服内。他的脑袋瓜子有些不听使唤了，总有些不由自主地往一边侧。幸亏李响知道不是中风，幸亏他又及时更正了小脑的定位系统，幸亏他此时发现了龙佩贤的手，无意有意地抬起来搔头，又幸亏这只手如愿地碰在了阿玲的秀乳上，这样，李响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头贴上身边不知名的美女的秀乳上。

　　“秀芳，给李县长斟酒哇！”

　　陶韬对站在李响身边的美女说。

　　李响这时候才知道这位女子叫秀芳。秀芳吐气如兰，说，“李县长，我给你倒酒。”说着就把酒斟上来了。李响端起酒，站起，往右越过曹二葆，走到龙佩贤侧后，“老板，我敬你。”

　　龙佩贤哈哈一笑，“李响你也客气？这次在里面委屈了，我又不好怎么表示愤怒和同情，今天借这酒，表示歉意吧。”

　　李响也是一笑，说：“没什么，多了一种阅历，也是一种财富吧。”

　　“话虽这么说，但这种阅历还是不要的好。那地方是要人家进去的，怎么是我们进去的地方呢？我不是说别人哈，有的人啊早就应该进去了，上次，溧水事件就应该进去。”龙佩贤说着，脸上显出一股恶毒的表情，他说的有的人，这人是谁，在座的人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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