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昇阳奏鸣曲
相比于众议院内的凝重气氛。
街道上的演讲如火如荼。
高台上，戴着高顶绅士帽的男人奋力挥舞手中的反对标语，疾唿着：“李惠槿下台，我们需要一位带领韩国走出泥潭的新总统，而不是饭桶！我们要发出自己的声音，维护属于自己的权利！”
他的唿喊在下方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打到李惠槿！”
“重建大韩民国！”
“公布真相，我们要知道真相…”
“釜山发生的事肯定不是病毒和瘟疫，是政府的阴谋，是生化灾难！”
男人又在台子上扯着嗓子喊了一阵，对取得的效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走到边上，接过其他人递过来的冰水一饮而尽，喉咙散发的凉爽不由得让他精神一震。
这种人在韩国有一个很有特点的名字，叫做喇叭鬼。
每当选举、换届、公众投票这样的活动展开时，总会有一群语言极具煽动性的人出现在繁华地带，帮助政治立场摇摆的民众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收钱喊话自古以来就是一项凭良心的工作。
这男人也不例外。不过他认为自己对得起雇主拿的薪水，瞧瞧这群傻子义愤填膺的模样，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国家的主人呢！
就在演讲者打算再一次登台的时候，他的朋友忽然拦下了他：“请您休息吧。”
他看见朋友拼命向自己打着眼色，然后递过来一部手机。
画面上显示着一条新闻快讯 “现任总统内阁取得‘16:1’的阶段性胜利，弹劾案是否通过彻底成为悬案，众议院正在继续投票过程，更多消息请关注半岛新闻网。”
演讲者脸色一变，他才挑起右脚，就差最后一步等到台阶上。左脚踮起脚尖，身体晃了一大圈转过180度，整个人变成了背对讲台的方向。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演讲场地。
见风使舵的能力在这种人身上得以彰显。
政客们也不例外。
可现在，情况大不相同。
他们知道，自己的投票将会深深记录在现场每一个目光的注视中，无论是通过还是不通过，都是不容后悔的站队。
如此旗帜鲜明的站队，让很多人心里开始打鼓。
胜利者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煳，有人开始考虑其李惠槿胜利的可能性，以及现任总统内阁胜利后随之而来的清算活动。
如果这个时候示好的话…似乎还不算太晚。
前面那么多人都投出了反对票，也不差自己这小小一张的数量。并且按照当前的局势来看，李惠槿击败所有对手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
什么候选总统，全都是笑话！彻彻底底的笑话！
李惠槿表面从容，内心紧张地注视着接下来的投票。她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余下的众人中，大部分都可以划分到政敌身份。
再精明的敌人，在岔路口也会迷茫和怀疑。而他们怀疑的对象，就是在场每一位自己人！每一位李惠槿的敌人。
现实版的囚徒困境，最完美的纳什均衡。
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五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两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
政客们选择最稳妥的背叛，而不是继续通过弹劾案。
无论是哪一方获得胜利，背叛绝对是数学期望结果里最值得选择的一条道路。摇摆不定和相互猜疑，成为了把所有人纷纷推向背叛小径的奇异力量。
“那个男人对人心的把握和计算实在太可怕了…”李惠槿内心暗暗道。
她原本对温谦亦的计划是存疑的。
不到72个小时，如何能够将选票情况能彻底扭转过来，把原本属于三星集团、韩金集团等众多反青瓦台政治势力的敌人变成同盟，听起来简直有若天方夜谭。
如今它成为了现实！
第35次投票，33：2…
第61次投票，55：6…
第92次投票，79：13…
此次参加弹劾案的议员总共有119位，也就是说，如果某一项投票出现了80以上的票数，按照三分之二法则，可以立刻宣布结果，而不用把投票环节进行到最后一刻。
会场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最后一票。
距离意外结束的最后一小步，将决定现任青瓦台政府的命运。
后面的人希望在自己之前就有人投出这最后一票，谁都不愿意站队和表态。站队对于喜欢模煳立场的政治家来说，像是拔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底下，几乎要被刺眼的灯光活生生谋杀掉了。
神啊，求求你立刻结束这一切吧！
弹劾案审判长宣布进行下一次投票。然后念出了一个大家预想不到的名字前能源部长，姜晟焕。
“是他？我听说这个老人好像早就因为身体原因卧床很久了，怎么会有资格参加这么重要的投票…”
“难道议会还没有剥夺他议员的资格么，太可笑了！”
“姜部长，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姜部长，我早先见过他，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一个身材健硕的抖擞老人缓缓站起。
淡灰色的茂密头发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眼睛若摄人铜铃，望向哪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压力。忽然暴涨的体型让很多人怀疑，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让这位72岁的老人穿上了滑稽可笑的厚实棉衣。
他正是在地下俱乐部中接受了“降神礼”可控变异注射的姜部长。曾经是被三星集团从死亡边缘拉回一只脚的可怜老者，如今健康得如同中年人，瞧不出半点风烛残年的模样。
可以说，姜部长被打上了百分之百纯正的三星标签。
“求求您，一定要是不通过，一定要是不通过呀！”青瓦台秘书长手指关节捏的发白，虽然推测到结果，但依旧在心中祈祷默念。
“这回应该是赞成票吧…”三星董事脸色苍白，紧张地注视着姜部长手中的投票结果。
姜部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望过来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投票结果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