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绍与阿史那社尔氽激烈交战的时候,朔方城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影响战争形势的大事!
之前的时候,梁师都虽然预料到朔方城外有唐军,但在他想来,那应该只是夏州境内的府兵,数量不会太多,可谁知道朔方城外竟然会有尉迟敬德从长安带来的数万精锐?
所以,直到尉迟敬德率领大军围城的那一刻,梁师都脑子里面都还有些发懵,主要是他想不明白,这唐国的使者分明才刚走两天,尉迟敬德怎么就来到了朔方城外?唯一的解释就是唐国的使者是跟唐国的主力部队一起来的!
但这样也说不通啊!唐国不是一直号称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吗?带着大军来劝降,这种无礼的事情,大唐朝廷的臣子怎么会允许李二这么干呢?
反正大唐这种“先礼后兵”的策略,算是打了梁师都一个措手不及,得知唐军围城,城内的粮价应声而涨,而且涨得是一天比一天夸张,在朔方城围困第二天的时候,城内许多粮店的粮食都已经被哄抢一空,如今大军围城已经第六天了,许多百姓、官员们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在饥饿濒死的绝境下,顺民也会变成暴民,这几天,朔方城内已经出现了好几十起暴民抢夺富户的事件,更为严重的是,就在昨日,城内还出现了一起暴民冲撞县衙、抢夺官仓的恶性事件,虽然被镇压了下去,但是民间的其他百姓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暴民与顺民就在一念之间,如今既然有人开了个好头,那后面的百姓就能更好地有样学样了!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暗中推波助澜一般,让平稳了十多年的朔方城,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以摧枯拉朽之势逼近土崩瓦解!
当然,更让梁师都焦头烂额的还是军队,这些天军队之中,已经出现将官带领士兵哗变的事件出现了,朔方城的城墙现在的确是固若金汤,但是其内里,已经是风雨飘摇、不堪一击了!
临近正午的时候,朔方城皇宫附近的一处宅院之中,一名身穿莽服的中年男子在院中焦急地走来走去,脸色很是难看!
“王爷!辛将军已经从宫里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来到那男子面前,躬身说道。
那男子急忙问道:“怎么样?我皇兄他同意了没?”
军士摇了摇头,答道:“回王爷,圣上他没有答应,据说还痛骂了辛将军一顿,说是身为大梁国君,他宁死不降!”
原来这莽服的男子,便是梁师都的堂弟,也是大梁国的王爷梁洛仁,这哥们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特别能吃,称之为饭桶也丝毫不为过。如今朔方城四面被围,城外的庄稼也遭受到了践踏,即便现在唐军撤退,大梁国今年也要面临缺粮的局面,这让身为吃货的梁洛仁如何能忍?
所以在大梁国的高级官员中,梁洛仁是最想要投靠大唐的官员,毕竟跟着大唐混怎么着也不会缺了他的吃喝不是?
不过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梁洛仁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这货一向胆小,于是就怂恿着与他亲近的大将前去劝降梁师都了!
此时,得知梁师都死活不愿意归降大唐的梁洛仁,面色一阵不悦,犹豫片刻后,他一脸阴狠道:“哼!我的好大哥,既然你这么不识时务,那就不能怪我了!”
吃货最害怕的就是没吃的,谁不给他饭吃,他就要谁的命!
这种时候,即便是胆子再小的人,被逼急了也会铤而走险!
“天狗食日!天狗食日了!”
就在这时,天色忽然变得昏暗了起来,而且王府外面也传来了一阵百姓们的叫喊声。
“王...王爷!这...这天狗食日,一直都被视作亡国之兆啊!如今出现在我大梁国,恐怕大梁国距离灭国之日不远了啊!”
梁洛仁身旁的那军士,此刻一脸惊恐地说道。
“哼!大梁国早就该灭了,可惜有些人还是死撑着!”
梁洛仁冷哼一声,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旁边那军士噤若寒蝉,不敢接话。
半刻钟后,日食结束,天地间又恢复了明亮,梁洛仁这时说道:“如今天象已显,更是说明我大梁气数已尽,速去备马!本王要去见见辛将军!”
“喏!”
“报!”
“启禀大总管,柴将军在东城门处遭遇突厥狼骑,一番交战之下,突厥人不敌,败退而走,留下了数千具尸首,败退而走!现在柴将军正率军在追击!”
朔方城南面,唐军中军大帐。
一军士疾步进来,冲尉迟敬德抱拳道。
“突厥人败退了?好!好!嗣昌干得好啊!”
尉迟敬德闻听喜讯,放声大笑道:“快与本总管讲讲交战情形!”
那军士连忙开始讲解道:“回大总管,柴将军在东城门三里处的官道上布下了口袋阵……”
军士大致地给尉迟敬德讲解了一番方才柴绍与突厥交战的过程,尉迟敬德在一旁听的是频频点头,末了,他回过神来,连忙吩咐道:“速速快马追上柴将军,令他切莫追的太深入,误中敌人包围!阿史那社尔氽可不是易于之辈!”
“喏!”
军士抱拳领命而去。
就在尉迟敬德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帐外又走进来一个士兵,向他抱拳道:
“报大总管,朔方城南城门已开,梁师都之弟梁洛仁,亲自提着梁师都的脑袋,率领百官出城,说是要归降我大唐!”
此言一出大帐内的一众将官全部都惊呆了!
他们这群老将,不说身经百战,但是几十场战争还是打过的啊!但是像如今这样,都还没有发动攻势,敌军内部就直接将敌首的头颅给送出来认输,这样的战争,他们还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这...这莫非是那梁师都故意弄出的技俩?目的就是为了欺骗我等、让我等放松警惕?”
夏州都督刘旻忍不住说道。
身处夏州、与梁师都打过好几年交道的他,下意识地就以为 薛万钧摇了摇头,道:“不应该是!大开城门,百官出城,我方大军很容易趁此机会夺取城门控制权,届时,朔方城内的局势就能任由我们摆布,梁师都应该不会这么蠢,想出这样一个昏招!”
那军士这时抱拳道:“启禀几位将军,末将已经派人亲自去查验过,那颗头颅,的确是梁师都的头颅无疑!而且据城内的细作来报,就在方才,梁洛仁于宫中刺死了梁师都,并随同梁国大将辛獠儿、李正宝、冯端一同掌控了朝中局势,并携带百官,出城受降!”
尉迟敬德大笑道:“好!好!好!既然梁师都已经身死,朔方城内的官员也不战而降,那我们这算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朔方城!走!众将官随老夫率军入城!”
“喏!”
中军大帐内的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一众武将纷纷抱拳应诺,脸上均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毕竟,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朔方城,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长安城。
日食只持续了半刻钟左右,天地间便又重新恢复了光明。
百姓们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以往遇到天狗食日的时候,所有人都需要敲锣打鼓,用这种巨大的吵闹声,去将天狗敢走,从而“救出”太阳;
但是因为前一阵李泽轩太阳系理论广为传播的关系,今天的天狗食日期间,只有极少部分百姓去敲锣打鼓了,长安城在经历最初的恐慌之后,就变得安静下来,可是到最后,太阳还是重新出来了,这就说明了以前那天狗时日的传说,完全就是蒙人的,根本没有什么天狗!
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李泽轩太阳系理论的正确性!
因此,日食过后,百姓们比往常更快地恢复平静,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家的回家,只是他们的话语间,大多都在感叹天狗食日原来只是因为月亮挡住了太阳!
“陛下,天狗食日之后,百姓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有人传谣,更没有人恐慌闹事!现在百姓们都相信了永安侯之前在《大唐日报》上所说的那些话呢!”
皇宫,甘露殿。
先前那番日食奇景,李二自然也亲自目睹过,此时,他回到宫殿后,没过一会儿,赵松便进来向李二禀告道。
自古以来,历代郡王都对天狗食日这样的异常天象非常重视,所以,日食刚过,赵松就派人出宫,去街道上查探民风。
李二闻言,欣慰一笑,道:“好!如此一来,朕便放心了!毕竟若是有歹人趁机妖言惑众的话,朝廷虽然有能力平叛,但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令尚书省代朕下旨,褒奖李泽轩一番!”
这点小事,当然不足以去给李泽轩封官赏爵,但是褒奖一番还是要得滴!
赵松笑道:“老奴遵旨!”
云山,炎黄别院。
刚“欣赏”完日食的李泽轩,正在院中晒太阳,顺便再心里想着蜀中局势以及朔方城前线的战况。
没错,方才日食来临的时候,他的确是有很认真地在欣赏这个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这货是用了两个涂了淡墨汁的镜片充当墨镜,在观赏日食时候的日冕。
前世他也经历过日全食,但当时他因为眼睛高度近视的原因,并没有机会细看,这一世他因为修炼内功的原因,视力极好,自然不想错失这么一个良机了!
“侯爷!侯爷!贫道方才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现象啊!哎哟!”
就在这时,李淳风兴冲冲地从院门外小跑了进来,并一边跑,一边兴奋地说道。可是刚跑进院子,他便不慎被地上的一根竹棍绊倒在地,整个人来了一个平沙落雁式,摔了一个瓷实。
李家别院这边,可全都是水泥地啊!李淳风先前本来就跑得快,这么一摔,可是摔了个不轻,手掌跟胳膊都在地上擦出血印了。
李泽轩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李淳风这一摔实在是有些突然,所以他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淳风摔倒在地了!
“李道长,你没事吧?小荷!快拿纱布、清水和伤药过来!”
待李淳风痛呼出声时,李泽轩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快步走到跟前,将李淳风从地上拉起,然后大声对院中的小荷吩咐道。
“是!少爷!”
小荷连忙领命而去。
李淳风立刻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贫道方才不过是没看清路面,不慎绊倒,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让侯爷您见笑了!贫道此来,是有要事要与侯爷商讨的!”
“没看清路面?”
李泽轩狐疑地看了李淳风一眼,见其双眼虽然有些迟滞,但终究不像盲人那样死板,他不由松了一口气,问道:“李道长,方才的日食全过程,莫不是你一直都在观测?”
李淳风面色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呃...这个...一时看的入迷,所以...”
“所以你就把本侯之前交待你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哼!你现在没有双目失明,还真是个奇迹!”
李泽轩异常恼火道。
虽说那天文望远镜的目镜和物镜上全部被涂上了墨汁,但这种土方法只能稍微减弱日冕中的光线对眼睛产生的伤害,并不能完全减免,所以他先前在书院的时候才对李淳风千叮咛万嘱咐,让其不要用望远镜看太长时间,可是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连自己的双眼都不要了!
如今,李淳风的一双眼睛没有全部瞎掉,绝对算是万幸了!
“咳咳!侯爷!这个都是贫道的错,但是贫道不后悔,因为在方才那段时间的观测中,贫道发现了一个十分了不得的现象!”
李淳风略微不好意思地道了一声歉,然后异常激动道。
李泽轩见李淳风一直在说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现象,他不由有些好奇道:“李道长方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动了!贫道看到星辰移动了!”
李淳风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把李泽轩给惊了个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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