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流程拿到户口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为了不在晚上折腾、影响落落的休息,杨言和夏瑜商量好,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再去给落落办出院手续。
“你把落落从医院接出来后,住哪里?该不会是带她到你们男生宿舍去吧?”夏瑜忽然想起了这一茬,叫住了准备回去的杨言,询问道。
杨言灿烂地笑道:“不是宿舍,前两天我就去找房子了,一个师兄介绍的,就租在了学校附近,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别看杨言是大男生,他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周全的!
在做出收养落落的决定后,杨言开始考虑落落从医院出来后在哪落脚的问题。显然,在寝室里带孩子是不妥当的,且不说舍友们会不会有意见,学校会不会允许,杨言也不希望落落生活在乱糟糟的男生宿舍里。
不过,空口无凭,夏瑜还是不太放心,她让杨言带她过去看看。
“虽然你户口卡上跟落落是父女,但你我都知道,你不是落落真的爸爸,所以既然是收养,我就要代替福利院、代替社会来行使这个监督的责任,确保落落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夏瑜一边开着车,一边严肃地跟杨言说道。
夏瑜也是很关心落落的。
“我明白。我也希望落落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杨言老实地点了点头,认真地承诺起来,“而且你放心,就算我风餐露宿,也不会让落落受一点苦的!”
夏瑜故作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轻轻地挥了挥手,慷慨地说道:“那倒不至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嗯,我也算落落半个干妈吧?反正你要是缺钱给落落买奶粉什么的,打个电话给我!”
杨言哈哈地笑了起来,开着玩笑说道:“好,我先替落落谢谢干妈了!”
杨言租的房子,距离学校西门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可以说步行就能回学校。
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居民区。这里的楼房,基本上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或者更早时候修建起来的。
因此,大部分都是矮小的、有着深厚的历史背景的筒子楼——狭长的走廊、公共的卫生间,每当夜幕降临,邻里之间锅碗瓢勺的奏鸣便成了它独特的旋律!
沿着阴暗的楼梯走上楼的时候,夏瑜就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她孤陋寡闻,没见过这样的房子,相反,她不仅见识过,而且以前在市局实习的时候,夏瑜跟着老师,没少在这样的楼房里抓捕过不法分子。
杨言没有注意到夏瑜的脸色变化,他走在前头领路,还高兴地跟夏瑜介绍起来:“这里的房子可难租得到了,也是我师兄认识的一个朋友,刚好去外地工作要退租了,我就接了过来。”
想到落落要住在这样的地方,夏瑜感到了各种不适应的,但她这次就没有跟刚才在车上说得那么直白了,毕竟夏瑜也隐约感觉到杨言手头不是太宽裕,所以她犹豫了一番,谨慎地问了一句:“可是,这样的房子,环境会不会比较差?”
“不会啊!”杨言回过头自信地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来看我们这边,这里有一个很长的阳台,虽然是公共区域,但它可以晾晒衣服,下午的时候,这里都是阳光灿烂的!”
也就是走廊这边会西斜,不过还好,因为很多筒子楼的走廊是狭长阴暗的,两边都有住户,这栋房子的设计就相对合理一些,单排住户,不仅是增加了采光,也提升了空气质量——毕竟通风透气、也不潮湿阴暗了!
不过,在夏瑜看来,这样的筒子楼还是隐患重重,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把落落的衣服晾在外面的阳台上?要是被人偷了怎么办?”
杨言有点讶异地看了看夏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被人偷了?楼下都有门禁的啊!而且,谁会偷一个小孩的衣服啊?”
“我说的是,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夏瑜都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得更加委婉一些了。
杨言终于弄明白夏瑜的意思了,他哈哈一笑,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跟她解释道:“不会的,夏瑜,你都不知道,你别看这边的房子外表简陋,实际上,房东都是有做过精装修的,而且咱们沙坪街道你也知道,最繁华的LC区,又是在南粤大学附近,租金可不低的,一般人还真的不愿意租在这里。”
“据我所知,光是住在我这一层的,就外企的白领,保险行业的精英,还有在银行工作的两个合租的女生…”杨言在推开门之前,看了看夏瑜,笑道,“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怎么会觊觎一个孩子的衣服呢?”
杨言租的小单间的门被他推开了,灯打开,里面如同公寓一般的精装修,瓷砖铺就、极简的家居风格,甚至还有墙上中国风的艺术涂料绘画,也让夏瑜看傻了眼。
倒不是说有多豪华,夏瑜只是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老旧的筒子楼,里面居然还有这么诗意盎然、文艺范十足的住所!
这已经颠覆了夏瑜的认知!
杨言给夏瑜拿了拖鞋,笑道:“大多数东西都是上一个住户留下来的,除了电视、洗衣机被卖掉了以外,其他的家具,他都留下来给我。不过我不看电视,洗衣机的话,估计也不需要,因为洪师姐跟我说,落落的衣服,条件许可的话,尽量要用手洗。对了,我昨天过来打扫了一下卫生,你看其实还是蛮干净的。所以…我觉得基本上是齐全了,夏瑜,你觉得怎么样?”
夏瑜微微点头,因为想起刚才她还质疑过杨言的选择,脸色微微有点赧然,淡淡地说道:“还不错。”
至少,已经符合了她心中落落居住环境的最低标准。
杨言兴致勃勃,跟献宝一样,给夏瑜介绍起来:“这是一个一室一卫的单间,虽然卫生间不是很大,可是也足够了,我看过这附近另外一栋楼,他们都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整个房间,包括卫生间,面积大概有二十五平方,说大不大,但应该够用了,你看这后面,还有一个窗台,虽然对着街,但早上的时候会有阳光照进来屋子里,这也是很不错的!”
屋里的家具其实还是比较简陋的,有一个书桌,但没有椅子,所以杨言安排夏瑜坐在床上,接着给她倒了一杯水,自己站在一边解释道:“本来是有椅子的,但以前的住户工作比较忙,早出晚归的,基本上都是洗个澡就睡觉了,所以他的椅子送给了隔壁的两个女生,回头我再买两张,昨天打扫完卫生后比较累,忘记了。”
夏瑜轻轻地点头,没有在意,她再度环顾了一下这个单间。
其实坐在里面看还算不错,作为房间来说空间不小,二十多平方米,如果拉个帘子,完全可以隔出一个客厅来。
但在夏瑜看来,还是稍微简陋了一些,她沉吟一番,问道:“你这个房子,租下来,一个月多少钱?”
杨言依靠在桌子边缘,说道:“一个月一千三,如果再算上水电费、网费、管理费,一个月大约是一千五的样子。”
“这么多?”夏瑜诧异地看了一眼杨言,说道,“我们单位有个同事租了一个两房一厅的套间,也才两千左右。”
“夏姐姐,租房子的价格,你要看地段的啊?”杨言苦笑着说道,“城中村还有几百块钱的房子呢!这里是南粤大学本校区附近,又是中心城区,自然会贵一些。”
“那你为什么不花多一点钱,租大一点好一点…”这话脱口而出,夏瑜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她又忘记考虑杨言这样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的经济状况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别的地方,便宜又好的房子。”夏瑜连忙补救一下。
夏瑜的顾虑是对的,杨言为了租这个房子,押二付一,自己平时给师姐实习打工挣得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此之前,杨言已经在攒读研究生时候的学费了!但落落的忽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杨言的计划,他甚至都顾不及想得太久远,一个劲地给落落花钱,买奶粉、买尿布、买衣服,现在又要租房子,杨言这几年的积蓄真的是几乎被掏空了!
此外,住院费这个大头虽然是夏瑜出了,可杨言还是偷偷地在自己的小本子记上这笔数,等以后有钱,他作为落落的父亲,还是要把钱还回给夏瑜的,所以这样算的话,现在的杨言已经是负债的情况…
不过,杨言还算乐观,因为过一段时间,他上个学年拿到的国家奖学金也会发放到位,这样他就不会再捉襟见肘了。
八千块呢!平时好好学习还是有用的!
夏瑜的及时补救,缓解了杨言的尴尬,他顺着夏瑜的话题,解释道:“住在学校附近还是比较方便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我还是在校学生,如果要去学校上课,走路就到了,这就比较方便。”
“其二,我以后还要继续留在南粤大学读研,长远考虑的话,住在学校附近也减少未来的折腾。”
“其三,我还要在学校的饭堂吃饭啊!我又不会做饭,你说是吧?”杨言笑道。
其实这只是借口,第一个原因和第三个原因的省钱效益才是重点。
夏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她微微颔首,再环顾了一周,开口说道:“杨言,你还没给落落买婴儿床吧?明天落落回来,她睡哪?”
杨言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我给忘了!”
这还真的是杨言忘记了,百密一疏,杨言毕竟还只是一个菜鸟奶爸!
“走!”夏瑜站了起来,潇洒地拎起自己的警服外套,跟杨言示意一下,“我们现在去买!”
“夏瑜,你不要回家吗?家人不担心?”杨言怕麻烦到夏瑜,跟在她身后问道。
夏瑜回头,那双美目犹如春水盈盈,笑道:“我家人啊?他们都在荷城,所以回去一个人也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