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长着花白胡子,头戴深灰色鸭舌帽,身着灰色中山装的人从一个帐篷走出,并往中间那堆篝火走来。
“人醒了么?”篝火边的一人问道。
身着中山装的人摇摇头,“伤及肺腑和魂魄,哪有那么容易!”
“老胡,这里就数你医术最精湛,我叶师弟这伤,劳烦你了。”一个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人说道。
原来中山装老人叫老胡,他点点头,背手望着面前的火焰,眉心皱成个川字,似在深思什么,“你们认为,对方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樊法师手拿一块软布擦拭着一把深褐色的桃木剑,闻言开口道:“目前能确认的,有一只鬼婴和一修炼九婴化血邪法的人,但国内这十几二十年没听过有人修炼这种邪法的。”
“鬼婴,九婴化血,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好对付,它们是怎么混迹到一块儿去的?”一位身穿便服,梳着大背头,背在身后的手上却提着一把拂尘的老人恨声道。
又一人接口道:“废话,若不是鬼婴与九婴化血邪法一同狼狈为奸,又岂会在暗中作孽这么久才被发现?”
“不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胡说话了,“我之前给叶道长检查伤势的时候,发现他背后有一个黑色掌印,明显可以看出是一位外家高手所为,只是不知其掌力为何含有如此大的阴邪煞气。”
“对方应该还有同伙,很大可能有邪道武功高手。”老胡肯定地说道。
一人问道:“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武功高手与练邪法的不是同一个人?”
老胡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那人也不避让,和他瞪起了眼珠子。
“其一:据闻修练九婴化血邪法的人连自身的生气和精气都会练掉一大部分,你认为他的功夫能好到哪儿去?其二:气息不一样。”老胡淡淡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这就更麻烦了啊!”众人心道。
他们这些修道学法的,一般都练过几下子普通拳脚功夫,毕竟抓鬼拿妖有时也需要体能好,身手敏捷,更别提经常需要翻山越岭或者遇到贼人之类的,但在武艺上的修为却都很有限。主要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难以分心两顾,二是他们师父也不懂更高深的武功,所以在这方面也是有心无力,成就有限。
如果对方集合了邪法修士、鬼婴、武功高手一起为祸,那想要对付他们,难度可就不是一加一再加一那么简单了,那战力的提升效果根本就等同于海陆空三军的立体配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忽然,一个有点尖细地声音响起,“人家姜老板拿了那么多钱出来,就为了让你们在这里打嘴炮?照我说,管它什么鬼婴九婴化血,明天多派点人去趟雷就是,人为财死,总有人愿意去。”
稍作停顿,那声音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再说,难道你们带了那么多徒弟来这里就是为了分钱看戏?当人家姜老板是冤大头?”
闻言,众人都面露厌恶之色看向附近一棵树下,那里是一个阴影区,借着火光,勉强可以看到一个头戴黄色道帽,身穿黄色道袍,身型略瘦的老头在那依树盘坐。
可惜那瘦长又偏黑的马脸上,嘴唇上的两撇细长的和下巴那一撮山羊样的胡子,破坏了整体形象,再加上众人厌恶的眼神,足以说明一些东西。
这人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说完话便双目半闭,一副神游姿态,只是其脸上怎么看也是带着讥讽之意。
因为山羊胡道人的话,让篝火那边冷场了好一会儿。在场的人各有心思,也有一直盘腿坐着不吭声的,虽然都不喜他,似乎也不想与他有什么冲突。
“唉!看来只有等赵道友和易道友他们回来,或者等叶道友醒来,或许就能知道一些情况了。”一个席地而坐的老头开口道,“希望能知道它们的老巢所在和出现在这一带的目的。”
“希望他们都能安全回来吧!”老头望着远处迷狗渊地方向,心里补了一句。他刚才用手提探照灯照了那边,仍然是灰雾弥漫。
自他们来到这里,山谷里的灰雾就几乎没散过,也就每日午时,天地间阳气最盛的时候,灰雾才会变得淡薄一些。请来的那位向导是附近的一位老猎人,他对此也是啧啧称奇,说自己虽然也是不敢进去,但以前有时候也会在附近山头下套,从没见过这神秘的山谷起一场大雾就连续数日不散的。
晚上,厚厚的乌云遮挡了月亮与星辰,夜幕之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距离迷狗渊最近的一个山村,此村的人祖辈多以进山打猎和采药为生,随着时代的进步,这里好不容易修了一条小路通往外面的世界,村里的人也出现了养蜜蜂,种植人参、蘑菇或木耳之类特产的人,也有外出打工谋生的年轻人。
村里一套漂亮的两层小洋房院落,亮着一盏奶白色的太阳能蓄电路灯。姜志文坐在院子里一块破裂的石磨上抽着闷烟,在他脚下,已丢了一地的橘黄色烟嘴。
他母亲抹着眼角的泪水从屋内走了出来。
“小琴怎么样了?”姜志文听得脚步声,头也没回,沙哑着声音问道。
“发了一天呆,也哭累了,刚睡着。”姜母哀叹一声,已有不少皱纹的脸上满是悲苦之色,“那些杀千刀的!要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回来这一趟啊。”
姜母呜咽地说着,又用衣袖去抹眼中不断留下的泪水。
姜志文掐灭手中燃了一半的烟,瞪着因疲倦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咬牙恨声道:“我已请了不少异人进山,就算倾尽家产,我也要灭了它们。”
时近半夜,迷狗渊附近的营地。
营地有数个年轻人手执小型探照灯,两人一组分开,在周边巡逻警戒。
主篝火边上的人相互间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会有人朝迷狗渊方向看一眼,带着明显的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