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远公府世代武将出身,您和祖父、曾祖父都是镇守一方的名将,到了我们这一代,我和穆鸿年龄到了也少不得去边关磨练,我朝边境世世代代由我韩家守护,已经上百年了。”韩穆清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骄傲:“无论谁做了皇帝,边境,还是由我韩家来守护。”
韩穆挺直胸膛,眼神清明,嘴角微微带笑:“我韩氏将军世代守边,卸甲还朝之后只袭爵,从不担任实职,这样让人放心的武将世家,满朝找不出第二家,您想,安平王会轻易对我们动手吗?他就算做了皇帝,也还是要靠韩家来戍边的,把我定远公府杀尽,与他有什么好处。”
定远公依旧忧心忡忡:“话虽如此,只是若安平王已然拿到半块虎符,若是再得到我韩家这半块,立刻就能起兵谋反,这种情况下,我不信他不急。毕竟谋逆这种事,夜长梦多啊…”
“虎符在我韩家,爹爹若是安平王,会怎样做。”韩穆清笑起来,似乎胸有成竹。
“拉拢!”定远公语气沉沉:“可我韩家位极人臣,世袭罔替的一等公,安平王想要用什么手段来拉拢我?”
韩穆清微微摇头:“爹爹可知,安平王的女儿沘阳郡主艳名满京城,今年及笄了呢…”
“没错!若是郡主嫁到我家,安平王谋反无论我韩家参不参与都没法摘干净!!好啊!”定远公冷笑起来:“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我若坚持不应婚,他又如何。”
“爹爹若是安平王,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韩穆清冷笑起来:“怕是死也要将韩家绑在他那条船上,因此他就算用尽算计恐怕也定要将沘阳郡主嫁进我家。若是拉拢不成,自然可以威胁…”
“你说的都对!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证据!我若上表弹劾,没有证据又有何用!!”定远公急得直转圈:“沘阳郡主今年及笄,安平王若有此算计,恐怕年内就会让这位郡主出现在你眼前了!!!”
“爹爹!”韩穆清提高了声音:“我是个不听话的儿子,我是要瞒着你化名参加秋闱的!!最近自然要闭门读书!”
“秋闱?”定远公愣了愣,突然一拍手:“对!连着三试,你都瞒着我了!!化名考试!到了明年殿试,若你得中,我即刻上表请罪,上缴虎符!!我定远公府在风口浪尖上,前途不明,安平王自然要避嫌的!!”
“正是!我因此打算和明玉一起应考,在京畿应考!”韩穆清突然笑起来,原本带了几分凌厉的眉眼中染上几分柔和:“明玉我是可以信任的!就凭他是明秀的哥哥,我也愿意信任。王尚书执掌兵部,爹爹虽然之前一直为了避嫌,有些淡淡的,但是现下私下也要联系了。”
“这个我自然明白!”定远公点头:“王尚书为人方正,断不会与安平王沆瀣一气。刚好过些日子要过节,朝廷按例要劳军的,我过几日找机会提点他一下,让他注意一下最近军中粮草动向。安平王若要谋反,光是惦记着未到手的半块虎符可不大保险,他必是要养私兵的,我不信他会放过兵部劳军这一块肥肉。”
“朝廷劳军打赏,边关会派守备到京城来押运。”韩穆清轻轻瞟了一眼窗外:“穆鸿顽劣不堪,十岁尚不服教管,一起带去边关交与爹爹的好友陈将军管教可好?”
“甚好!”定远公沉稳点头:“穆鸿和陈将军家的小女儿订了娃娃亲,刚好让你娘跟着一起过去相个亲家。”
韩穆清轻轻摇头:“娘不必去。穆鸿还小,但妹妹已经及笄,娘现在最大的心事就应该是给妹妹寻个好人家,京中夫人的赏花会,自然是要频繁参加的,娘在这个时候去边关,怕是会引起怀疑。”
“好!就依你所说。”定远公拍板同意:“不过,我定远公府门第高,穆淩的亲事自然要仔细挑选,多看看可以,不急着订。”
“爹爹所言极是。”韩穆清笑了,送走穆鸿,他至少可以少一个后顾之忧。
“咱家现在这个情况,我回头跟你娘说说,把王家的小丫头先送回去吧。”定远公突然想起来了自家后宅还有个别人家的孩子呢!他明年春天过了就要上表请罪,全家还不知要有什么祸事,王家的小丫头跟自己女儿走得那么近,这要是被牵连吃了挂落,跟王尚书咋交代。
“不必!”韩穆清眼角带笑,神色温柔:“明秀在这里很好。我跟她哥哥交好,又一起科考,摘也摘不清楚的。况且,她是穆淩多年好友,突然不来往恐引人怀疑,需要时在外适当避嫌就好了。”
在后宅的钱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男主君主动牵连了,她还指望着定远公揍韩穆清一顿,把他揍老实了别瞎折腾呢。
钱浅在花园的石凳上,眯着眼懒懒地晒着夕阳,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韩穆淩会想起打发人来叫她吃晚饭。不过若是韩穆清挨打了,那估计没人能顾得上她。但那也没关系,饿上一顿若是能换来个让她省心的男主,值了!
钱浅正开心,一片阴影遮住她头顶上的阳光,冷不丁耳边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都没丫鬟伺候着?”
钱浅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了站在她身边完好无损的韩穆清。咋回事?!居然没挨打??
“韩世子在这里做什么?”钱浅一面问一面仔细瞧了韩穆清几眼,似乎想找出他被教训过的证据。
“定远公府的花园,你可以来逛,我怎么不能来?”韩穆清笑起来,坐在钱浅旁边的石凳上。
呃…好尴尬!这确实是韩穆清家的花园!钱浅自觉自己刚才的话问的没道理,于是解释描补了一下:“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听说公爷绑了世子去外书房,淩姐姐都慌忙去救您了,所以看世子您出现在这里,奇怪罢了。”
“怎么?心虚了?”韩穆清笑得更开心:“告完状已经半日了,现在心虚不是太晚。”
“谁心虚了!我还以为夫人他们知道呢,这才说出来的。”钱浅暗暗擦汗,她的确是有点心虚没错。
不过好在韩穆清并没有抓这个话题不放,反而问道:“你呢,你在花园中做什么?”
“呃…等吃晚饭。”钱浅给出一个实诚的回答。
“嗯,不错!那一起等吧。”韩穆清说完也不再言语,学着钱浅的样子,和她并肩坐在一起眯着眼睛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