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徐铁成远去的背影,赵至刚心中泛起一种无力感。
说实话,如果他没有调往南京,而是继续留在笕桥中央航校校长的位置上,不管徐铁成再得常校长的宠信,他无论如何都会跟徐铁成较较劲,把这个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
可是问题是他在杭城也留不了几日,马上就要的南京去了,跟徐铁成较这个劲儿又有什么意思呢?
算了算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反正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防空工事图的泄露源头出在徐铁成的保安处。如果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阿无卵想要拿这件事情做自己的文章,自己就把徐蛮子抛出来,看看那些阿无卵有没有被徐蛮子草娘的勇气…
想到这里,赵至刚就对周凤山说道:“周局长,这件案子就委托你和杜站长全权查下去了,有什么进展,要及时跟防空司令部通报。”
什么?
听这话的意思,这件案子您也打算撒手不管了啊?
这怎么能行啊!
赵司令,您刚才不是还对徐铁成说,要接他的办公室跟我们谈一下案子,怎么转眼之间就打算撂挑子了?
“赵司令,我们还想请您指示一下,这个案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查。”周凤山连忙说道。
“呵呵,”赵至刚用手往后摸了摸头发,笑了起来,“凤山啊,如果说谈起教人怎么开飞机,我肯定比你和杜成虎在行,但是要论起查案子抓间谍,你们才是行家里手,我这一个外行指示你们接下来怎么查案,不是胡说八道嘛!所以案子具体该怎么办理,我就不参与了。反正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你们觉得这个案子该怎么查比较好就怎么去查!总之,要大胆地去查,只要我赵某人在杭城一天,就坚决当一天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也就是说,只要赵司令你不在杭城,这件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周凤山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扭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苦笑的杜成虎,最后只得对赵至刚说道:“多谢赵司令的信任!我跟成虎一定尽力而为,争取早日把这个案子查清楚!”
“我相信你们是有这个能力!”赵至刚冲着周凤山嘉许地一笑,站起身来说道:“那这个案子就拜托你跟成虎了!航校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处理,我就先离开一步了。”
看着赵至刚扬长而去,林江北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看来国民政府的派系倾轧和官僚主义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啊!
见徐铁成偌大的办公室只留下他们几个情报处的人马,杜成虎轻轻咳嗽了一下,对郑向谷开了口,“向谷,你回来的比较仓促,对案情应该了解的不多,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案子的详细情况。”
却没有想到郑向谷却用手一指跟王见刚站在一起的林江北,面容十分严肃地问道,“杜站长,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让他参与到我们杭城站的机密案件当中来?”
杜成虎这才想起来郑向谷是直接从南京情报处总部空降到杭城担任副站长的,并非是浙警系出身,之前没有见过林江北,于是就介绍道:“噢,我忘记给向谷你介绍了,这是林江北,毕业于浙警正科第四期,目前在雄镇楼杭训班甲班第六期受训,在犯罪搜查学方面有着杰出的天赋,这次观湖楼歌场经理王龙飞是日本间谍的线索,就是他首先发现的!”
郑向谷悻悻地闭上嘴巴!
他本来是想找杜成虎的茬,却没有想到林江北是杭训班的成员,更没有想到,是林江北发现的王龙飞是日本间谍线索。
林江北却从杜成虎和郑向谷这次短暂的对话中,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心中暗自说道,难不成不仅仅是省保安处跟情报处之间有派系倾轧,情报处杭城站内部也有派系倾轧不成?
杜成虎本来是打算亲自向郑向谷介绍案情的,见他如此不识好歹,也懒得再照顾他的面子,扭头对林江北说道:“江北,你来向郑副站长介绍一下详细的案情吧!”
杜成虎既然发了话,林江北就不管郑向谷怎么想,开口把案子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郑向谷听了林江北的介绍,心中不由得暗暗惊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有想到这个林江北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这般厉害,这整个案子几乎是靠林江北一己之力在往前推动着…
只是可惜,这个林江北是正宗浙警系出身,不能够为他们黄埔系所用,否则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这个林江北从杭训班那里挖过来!
杜成虎等林江北介绍完案情之后,让郑向谷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郑副站长,案子的详细情况你也了解了,对下一步的行动,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谈其他想法都为时过早。”郑向谷沉吟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先到吴文军的住处进行搜查,然后根据搜查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杜成虎扭头看了看周凤山、林江北和王见刚,见他们对郑向谷的提议都没有意见,遂点头说道:“好,那郑副站长你先去把邓兴农提出来,我们带着他一起到吴文军的住处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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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一行人押着邓兴农赶到了吴文军的住处。这是一处三进的四合院,吴文军租住在第二进的西厢房里。根据邓兴农在路上的介绍,吴文军尚未成家,在杭城是一个人独居,并没有什么家属。
一行人来到第二进院子的西厢房前,郑向谷看着门上的大铁锁,把手一挥,就让调查股的手下上去砸锁。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上去抡着枪托哐哐两下,铁锁就被砸开了,效率竟不比林江北用工具开锁慢多少。
壮汉取下铁锁,推开房门,然后闪到一边。
周凤山、杜成虎和郑向谷三个人上前往房间里面望去,只见里面一片凌乱,如同被盗匪刚刚抢劫过一样,由此可以想见,今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吴文军走的是如何匆忙。
三人正想迈步走进去,忽然听到林江北用手指着西厢房东南角的屋檐下一根绵延的黑线,惊讶地喊道:“怎么会有电话线?电话公司不是说吴文军家里没有装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