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依被气得脸色通红,毕竟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谁都要面子的,司清筱一上来就“问候”了她,她如何能忍,丝毫没注意,江承嗣正饶有趣味盯着不远处的司清筱。
说实话,那眼神…
有些痴汉。
江时亦余光瞥了眼,有些无语,昨天刚见过,至于露出这幅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模样嘛。
杨依依强忍着牙颤,“司小姐,您是在说我不配穿旗袍?难不成这衣服还是您的专利?”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什么东西,都要选适合自己的。”
“我觉得这身衣服就很适合我!”杨依依咬牙。
“衣服适不适合,只有自己的身体知道,就好似不合脚的鞋,穿了永远都不舒服,就好像本就不属于某些圈子的人,却硬要挤进来,这过程,必定是不容易的。”
司清筱穿着,举止,似乎和她就是不是一个档次的。
轻飘飘的几句话…
没有指名道姓,却句句都扎心刺骨。
直往她的痛处戳。
她似乎太清楚,如何才能踩得她疼,每句话都能气得她心肝直颤。
“司小姐,您是大家闺秀,说话怎么能…”
司清筱挑眉看她,“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所有人:“…”
您这话说出来,真的不会觉得心痛吗?
杨依依干笑两声,“我之前可能做了些不太得体的事,那都过去了,自从您进来后,我一直没说什么,您又何必咄咄逼人,故意针对,难道说,就是因为我和四爷的关系?”
这意思就是司清筱酸了,太过小气。
司清筱勾唇一笑,“你叫杨依依对吧?”
“是又怎么样!”
“你说我故意针对?那趁着今天见面,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免得日后碰面,你再赖着我找我碰瓷,说我小气。”司清筱调整了一个位置,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搭在腿上。
从容淡定,气质绝佳。
在场的人,大抵都有种感觉,只怕再没人能把旗袍穿出这种风韵了。
“我且问你三件事,你先回答我,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第一,唐老师儿子满月宴,这人前曲意逢迎,背后却与其他人说三道四,论人是非,只因为别人没帮你的忙,就故意诋毁,有这件事吗?”
“我当时只是…”杨依依没想到,她会开始翻旧账。
“第二,当时俱乐部招聘,你以同学身份,让阮梦西帮你走后门,她分明不乐意,你还一直以老同学自居,让人为难,这是你做的吗?”
杨依依看了眼江承嗣,似乎想解释什么,却看到他的视线,居然是直勾勾落在司清筱身上的。
又气得不行。
“第三件事,在唐老师工作室,基于以上两件事,当时我们都不认识,你却警告我,不要乱说话!你承认吗?”
在场民警听着看着,看向杨依依的目光越发不同了。
“这,这些事…”杨依依想解释,可是三件事一起砸来,她脑子一时有点乱。
最主要的是,之前接触司清筱,她并不似这般咄咄逼人。
“你只要回答我,这些都真实发生过吗?”
杨依依涨红了脸,不知从何处开始为自己开脱辩解。
“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攻击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小人之心,故意针对你,根本不会留你到现在!”
司清筱笑容莞尔,“我每天也很忙的,如果没有必要,根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也不喜欢背后论人是非。”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司清筱这话说得太高明。
你分明是按着她的脸,扇了她的巴掌,结果你却告诉她:
我不是想打你,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有能力打你,只是以前不屑。
巴掌你扇了,话也让你说了,理也让你占全了,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杨依依直接气得脸红脖子粗,最后没办法,居然转头看向江承嗣,娇嗔地喊了句:“四爷——”
故意掐着嗓子,撒着娇,摆明就是让江承嗣给她做主了。
江承嗣被她喊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把在座的一群警察给笑疯了。
你搞什么啊!
抖什么机灵。
江承嗣清了下嗓子,“你、你干嘛?”
“你看她…”
“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啊,你觉得哪里不好,你可以反驳啊。”江承嗣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依依差点没被气死,他们现在不是一伙儿的吗?
我要给你作证的,我在帮你,你就这么对我?
“四爷,我现在是你女朋友。”杨依依故意强调,就是向他突出,自己的重要性。
江承嗣依着座椅,腿一翘,那模样:
六亲不认!
直接蹦出一句:“女朋友?我承认了吗?”
“你…可是江老夫人她说…”
“我奶奶的确说了,可你当时也没答应啊。”
杨依依当时若是答应,那就是显得功利心太重,她最后只是没反驳,可这点却被江承嗣当错漏抓住,一时差点把她气出脑溢血。
“江承嗣,当时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江时亦手指轻轻叩着桌子。
一下一声,忽轻忽重,却沉沉砸在杨依依心头。
“这里是警局,杨小姐说话要注意点,我们只是请你过来,为我弟弟做个证明,证明你也做了,话也说了,和警方说话,这随意改口可不行啊…”江时亦咋舌,“我记得做假证,或者假口供,亦或者谎报假消息,是要判多少年来着…”
杨依依就算再傻,此时也看明白了。
她被人耍了!
这江家分明就是挖了个坑给她,让她做个证明而已,什么女朋友,那都是忽悠她的。
可她此时已经和警方说完了证明,她若是改口,可能她的话,就会彻底失去效力,还可能会面临警告牢狱之灾,她玩不起。
“呵——”杨依依哂笑,看着江承嗣,“你玩我?”
江承嗣勾着唇,笑容邪肆,说出一句,让她腿软的话:
“你…”
“不也玩了耿东!”
耿东两个字,许久没人提起,此时江承嗣主动提起他,就好似一记重锤,砸得他莫名心颤。
“听说耿东目前还在这个派出所里,要不麻烦警察同志把他带来问问…”
江承嗣这话说完,杨依依吓得腿都软了。
耿东这个名字,离她已经有一段距离,他也在这里?
心虚发慌,不敢见他。
民警自然不可能因为江承嗣说话,就真的把耿东带来,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我觉得,可能会有不少你们感兴趣的事,比如说,你们一直在查,却没头绪的。”
警方在查的:
违禁品来源。
江承嗣这话一出,几个民警坐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去找队长报告一下。”
杨依依此时再看向江承嗣,有看了看江时亦、司清筱,瞳孔微怔,隐忍着牙颤…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着她。
耿东在羁押,不可能随意出去,圈套,这都是圈套!他们的目的就是引她到派出所,和他对峙,全都是设计好的。
可这些东西,分明是他们设计好的,江承嗣他们,难不成早就看穿了,将计就计?
一大家子人跟自己虚与委蛇?
她后颈彻底凉透了,整个身子都好似堕入了冰窖中,有种被人扼住命门的窒息感。
完了,她这次怕是要彻底凉了。
警方原本只是说起报告一下,其实上头不一定会批,让耿东过来。
可是杨依依心理防线崩塌一半,表情失控,落在警方眼里,那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这事儿…
保不齐还真有些门道。
另一边,医院里 游鸿宪正坐在轮椅上,跟着护士做各种检查,他“救了”司屿山,现在正住在高级病房,有专人照料。
他伸手摸了摸腿,揉了揉胳膊,虽然有一点牺牲,可换来的东西是值得的。
就算家财散尽,只要重获司家信任,这些东西都会重新回到他的手里,唯独江家那小子,不除掉他,不足以消弭自己在生日宴上遭受的屈辱。
若不是他,一切肯定顺顺利利,他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
而此时另一拨人也赶到了医院。
游鸿宪虽然住院,坐着轮椅,却也没有骨折之类,剐蹭擦伤,伤筋动骨肯定有的,所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做些检查。
待他做完检查回去,就听说病房有人等他。
他以为是游云枝来了,检查大半天,一口饭都没吃,游云枝之前说回去帮他做吃的,护工帮他推着轮椅,进入病房后,还没看清人,他就笑着说了句:
“姐,你来得这么快,检查半天,你还别说,我真的有点饿了…”
话音刚落,看到病房里的人,他神情恍惚,笑容僵在嘴角。
此时太阳已非常浓艳,一个男人站在窗口,背着光,逆光之下,五官立体,棱角亦被衬托得太过鲜明,平添了一丝冷硬之气。
而另外一人,则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笑容和善,却…
肤白近妖。
一黑一白,对比强烈。
“二爷、五爷?”游鸿宪没想到会是他们兄弟两个,“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您住院了,特意过来看看。”江锦上笑着,“虽然昨天的事,闹得不算愉快,不过也感谢您费心安排。”
“不用客气,我也没做什么。”游鸿宪心底清楚,江家几个兄弟,外貌不同,智商、情商都不是一个层次。
面前这个江五爷…
那才是难缠的主儿。
“听您说话的语气,好像是饿了,我和我哥过来,也没买别的,就带了些水果,我帮您削一个。”江锦上说着就从果篮中取出一个苹果,又转头去找水果刀。
“五爷,真不用…”游鸿宪哪儿敢吃他的东西。
他觉得这小子碰过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您别客气,今天检查怎么样?一切还好吗?”江锦上已经拿了水果刀,坐在垃圾桶边,开始削苹果。
游鸿宪干笑着,“还行,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江宴廷素来话不多,这次也是如此,护工扶着游鸿宪上床后,房间无人说话,只有某人削苹果发出的窸窣声,分外清晰。
“我这人削苹果啊,喜欢不断皮,要不然看着不舒服,就好比解决事情一样,最好能一次性解决,要不然…真的麻烦不断。”
游鸿宪靠坐在病床上,却只能干笑着陪他说话。
这兄弟俩都不去公司上班吗?今天股票开盘,江氏的股票肯定很精彩,两人不去公司坐镇,跑来他的病房做什么?
护工将轮椅放在边上,就退了出去,屋内瞬时静得更加诡异,而游鸿宪的心底,也隐隐不安起来。
毕竟平白无故的,就算是探病,也该走了,这两人…
待得太久了。
一个不说话,可眼神犀利,看得他心里发毛;另外一个就是太会说话,句句暗指,听得他后颈发凉。
这兄弟俩是不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