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词昨夜睡得很晚,应该说,大部分人都睡得很迟,也就是江宴廷和沈知闲夫妇要早起,送孩子去幼儿园,而江震寰、江时亦都要去公司上班,同样起了个大早。
“今天怎么大家都没起床啊?”江江话音刚落,就看到被自己挑出去的胡萝卜,又被江宴廷倒进了他的碗里。
“吃完。”一如既往的渣爹作风。
谁都不想惹孩子不喜,只是长身体的时候,江江挑食还是比较厉害的,肯定要当这个恶人,总不能让妻子来做恶人,只能他来了。
“你看看妹妹,当哥哥,就不能给她做个好榜样?”
“我真的不想吃。”
江江说着就要跳下凳子逃跑,却被江宴廷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又给按回了位置上。
“爸爸,你看那个!”江江指着窗外,“树快倒了。”
“别来这招,赶紧吃东西。”
“我说真的,肯定是昨天的雨太大了,你看,把树都打歪了。”
江宴廷偏头看了眼,那棵树,倒是真的歪了。
“我要去告诉二叔!”江江趁机跳下凳子就往楼上跑,总之是不想吃胡萝卜的。
江宴廷挑眉:这混小子…
江江到楼上时,江锦上已经起床了,而唐菀靠在床边,正在接电话。
“你怎么来了?”由于唐菀在接电话,江锦上刻意压着点声音。
“二叔!”江江抬手,示意他靠过来。
“怎么了?”
“你家的树歪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棵树猪肝都没手腕粗,昨晚雨大风急,难免被吹歪,重新培植一下就行。
江江看唐菀在打电话,说完就走了,而江锦上见她挂了电话,神色似乎不太多,“警察怎么一早给你打电话?”
唐菀怀孕后,难免觉得身子重嗜睡,若不是派出所的电话,她也不会醒。
“梁晗坠楼了,正在急救。”
“坠楼?”江锦上蹙眉。
“梁家之前以为有霍家撑腰,以他受伤为由,一直在给他争取保释,能够由他家照顾,在外就医,虽然故意伤人,也符合条件,所以警方按照程序,同意今早由梁家人把他接走。”唐菀摩挲着手机。
“可是他还有毒.瘾,警方警告了梁家很多次,可是他们家不听劝。”
“刚转到另一间医院,瘾犯了,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三楼,不算高,不过当时腿就折了,正在抢救。”
唐菀是受害人,警方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她。
江锦上无奈,“这能怪谁…”
而此时唐菀手机再度响起,一个没有标注过陌生号码,她又是哪位民警干事,便接了起来,“喂?哪位?”
“唐菀,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
“梁…梁夫人?”
“现在整个京城,只有周医生能救他了,我们联系不上他,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求你了。”那边的人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说什么要给唐菀当牛做马。
“你是她干女儿,你肯定能找到他的对不对?”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求求你…”
她几乎没给唐菀说话的机会,似乎那边又有什么病危通知下来,电话就挂断了。
“梁家来求你?”江锦上轻哂,而此时外面传来车声,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好像是周叔的车。”
“干爹怎么来了?”唐菀急忙下床去洗漱换衣。
待两人到楼下时,江震寰与江时亦早已去了公司,江宴廷夫妻俩已经出门送孩子去幼儿园,只有老太太和范明瑜在接待周仲清。
“干爹,您怎么一大早过来。”
“是我让他来的。”老太太笑着,“这昨天不是出了不少事吗?你外婆身体又不大好,我就担心她不舒服,你也知道,这老人家啊,总是这样,要不是身体实在撑不住,不想麻烦孩子,我就主动让他过来瞧瞧。”
“我今天正好不坐诊。”周仲清笑着看向两人,“你俩怎么样?都没什么事吧?”
“我挺好的…”唐菀摸了摸小腹,“孩子一直很乖。”
“希望出生以后,也这么贴心,可千万不要学哥哥啊。”范明瑜笑着招呼唐菀去吃早餐,“今天江江挑食,又把他爸妈气得不轻,这孩子好的不学,尽学某人的一些坏习惯…”
江锦上佯装没听见。
“干爹…”唐菀私心是觉得梁晗死有余辜,只是那毕竟是条人命,还是把他坠楼的事告诉周仲清了。
“坠楼?这梁家人还真是自作孽啊!”周仲清冷哼,“你知道他家为什么那么急着办保释,又赶着一大早帮他转院吗?”
“那是因为知道我俩的关系,怕我对梁晗不利,趁机对他下什么毒手。”
“我犯得着为一个人渣去涉险犯法?简直是小人之心,现在落地这般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别说我不想救了,梁晗这事儿,就是我想救,那也没办法…”
就算是医生,术业有专攻,内科、骨科、外科…哪有全能的,周仲清是权威,却不是圣手,坠楼断腿这些,还真不在他术业范围里。
江锦上开口,“梁晗这次应该是凶多吉少,所以即便你对这个领域不精通,还是来求你,因为没办法了。”
“若是不保释,不转院,也没这么多事,你说怪谁?”周仲清也是无奈。
自己上赶着作死,谁能拦得住。
“况且我就算能救,这人救回来还好,若是救不回来,只怕以他们家的脾气秉性,怕是要把这责任怪在我头上了。”
“何况那不是我专攻的领域,这个忙,我是有心也无力。”
唐菀点头,那这次梁晗能不能顺利度过,只能看命了。
很快沈家二老与沈疏词便起身,得知老太太特意请周仲清来给两人量血压看病,也是心底感激。
不过很快,有人小跑进来,说是梁夫人来了,许是找人打听,知道周仲清在这里,跪在门口,苦苦哀求,说要见他一面。
声嘶力竭的哭喊,把祁则衍和江承嗣都吵醒了。
得亏江家老宅远离市区,周围又无人家,若不然少不得要引来非议。
周仲清最后还是出面见了她,做医生的,哪儿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们说小晗不仅摔断了腿,还撞了头,导致整个脊柱神经都…他们说没法救了,只要您肯出面,就算能能把人救回来,我们也不会怪您的。”
梁家现在是求助无门,寻求个心理安慰罢了,做父母的,总要为孩子拼尽最后一点心力,总要试一试,万一周仲清就把人救回来了呢?
周仲清知道自己救不回梁晗,还是跟她去趟医院。
据说车子还没开到医院,噩耗就传来了,梁夫人当即昏死过去。
事情传到江家老宅,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梁老因为急火攻心被送进医院,身体本就很差,所以梁晗的事,一直都瞒着他,不敢和他提起。
而梁家的事,却已经传遍了京城,众人觉得可恨又可怜,落得这般田地。
由于嫌疑人已死,唐菀的案子也就撤销了。
梁文忠本就没有领导之才,又要承受丧子之痛,即便没有江家的打压,被霍家搞了那么一出,釜底抽薪,也已撑不住了,就在梁晗去世后的两天,向法院申请破产清盘。
气数已尽,就算神仙搭救,怕也无力回天了。
江家老宅 阮梦西今日来探望唐菀,顺便给她带了些《凤阕》片场拍摄的花絮照片,她最近跟着剧组进山,连消息知道的都比别人迟。
“小姨妈,真是看不出来,你怎么搞定那个钢铁直男的。”阮梦西托腮看着沈疏词,“我就是在山里待了几天,出来后,这天都变了…”
“一个怀孕,一个恋爱。”
沈疏词没作声。
“嗳,小姨妈,他是不是特别厉害!”
唐菀憋着笑,这种话,也就阮梦西问得出来,沈疏词的脸则蹭得一下就红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觉得他们这群里,你家霍霍是最强的,就那个体格,那个鼻子…”
沈疏词是不敢和她说话的。
“这和鼻子有什么关系?”唐菀笑着问。
“你们不知道吗?据说从男人的鼻子就能看得出来,他们…”
沈疏词脸似发烧,红得不像话。
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不过小姨妈也是很厉害的,应该受得住!”阮梦西笑道没心没肺。
沈疏词此时只想让她闭上嘴。
“小姨妈,你俩之间,到那一步了吗?我觉得他肯定是那种,扛着你,直接扔床上,压住你的双手…”
沈疏词伸手捂着脸:求你别说话了。
自打阮梦西知道她和霍钦岐的事,这嘴巴就没停过。
唐菀在边上,已经笑疯了,“你只说小姨妈,你自己的事呢?”
“我最近因为《凤阕》这部剧,已经忙疯了,要跟组跑的,哪儿有时间整天围着我们老板转啊,不过这部剧马上拍摄结束,我也能长期待在京城了。”
阮梦西是那种看得很开的人,爱情很重要,却不是全部,若是连工作都不顾,整天绕着祁则衍跑,估计他也瞧不上自己。
况且女人的价值,不是非要男人体现的。
“你也不怕他被人追走了?”唐菀说。
“他的行程,我比他还清楚,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话,我大概都知道,能跑哪儿去啊。”做助理的好处,在这点上,充分体现出来。
可以明目张胆盯着老板。
“小姨妈,我跟你说,你既然喜欢他,他又喜欢你,你就不要怕,也别有什么顾虑,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走,我觉得你俩都是很直接的人,不要想太多…”
“这要是我喜欢的男人,对我表现出一点好感,我能立马把他扑倒!”
“两情相悦,这是很难得的。”
“就算以后分手,还有我们在啊,菀菀怀孕不能喝酒,只要你给我一个电话,我肯定就陪你一醉方休。”
唐菀特意把阮梦西叫来,无非是知道,有些话,她能说得更直白些。
她余光瞧着沈疏词听得认真,心底还想着,阮梦西正经起来,还是非常靠谱的。
可是她错了,阮梦西在他们面前,真的正经不了太久,因为紧接着,她就说了一句: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不行咱就换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有多厉害呢?”
“万一中看不中用呢。”
“噗嗤——”唐菀实在没忍住。
她说什么…
霍大哥中看不中用?
这种话也就她敢说出口,若是被霍钦岐听到,那是能弄死她。
而沈疏词则彻底没话说了,伸手捏着眉心。
真是,正经不过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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