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某餐厅包厢内 江承嗣手指轻叩着桌子,视线定格在手机上,他在等阮梦西发送视频过来。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她最后甩尾漂移,一个干净利落的停车,无论是踩点刹车,距离把控的精准度,这都绝不是一个新手。
他目前最认可的女车手,只有俱乐部试营业时,曾经破了他记录的。
厉害,却有些业余,不像受过正规训练的。
同一个人?
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悸动澎湃,玩车到了他这个级别,很难遇到一个让他欣赏、心动,可以激发他斗志的人。
等不及阮梦西的视频,他就给今天坐在副驾的小寸头打了个电话,“寸头。”
“啊——”对方忽然激动地大喊一声,“哥,四嫂也太帅了吧,卧槽,一路火花带闪电,一顿操作猛如虎啊,帅的一逼。”
“嫂子收徒弟吗?能不能指导我一下啊。”
“我都激动死了,您藏得也太深了,我现在就是嫂子的脑残粉,你都不知道,当时多刺激,我们比Kelly落后了七八分钟,那叫一个惊险啊…”
对方咋咋呼呼说了半天,吵得江承嗣脑仁疼,直至没得到回应,小寸头在压抑狂乱的心跳,“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给机会让我说了吗?”
“我就是太激动了,您有事就吩咐。”
“今天的事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嫂子去吗?”
“你想死嘛,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年纪不大,脑子装了一堆什么废料。”江承嗣捏着眉心,“我想问你,你今天觉得她整体操作怎么样?”
“牛逼。”
“多说点。”
“厉害,又A又飒,你都不懂那个操作,不是自己的车,还能掌控得那么行云流水,简直帅爆了好嘛。”
江承嗣皱眉,鉴定完毕:这小子彻底疯了。
电话没接听完,他手机震动着,微信提示,有条信息,估计是阮梦西发了视频过来,他立刻就挂了电话,还没点开视频,阮梦西的电话就来了。
“四爷,视频发过去了。”
“收到了。”
“明天周一,上下午都有面试,您别忘了。”阮梦西只负责初步筛选,助理和经理岗位,肯定要江承嗣自己把关。
“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阮梦西低咳一声,还特意斟酌了一下措辞,“关于您的这个记录不是被人破了嘛,马上要正式营业了,您是不是要把记录追回来?”
破纪录这事儿,一直被人指指点点,正式营业当天,肯定又会被人拿出来说道。
“再说吧,不打扰你吃饭了,其他事明天我到了俱乐部再说。”
若是再耽误时间,只怕祁则衍要弄死他了。
阮梦西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还愣了半晌。
“发什么呆,下楼要吃饭了。”祁则衍站在她边上提醒,她的视频有备份在云端,用的是祁则衍的电脑,两人正在二楼书房。
“四爷有点奇怪。”阮梦西托着腮,“平时只要提到记录的事,他就很不爽,而且他自己说,正式营业的时候,要把记录破回来的…”
“怎么回事啊?”
“对俱乐部的事,他素来都很上心的。”
祁则衍深吸一口气,“今天是我们两家人正式碰面的日子,咱能不能不聊工作,不提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跟我聊江小四?
“抱歉。”阮梦西低咳一声。
两人下楼时,两家长辈坐在一起,气氛很好,阮妈妈和祁则衍母亲一起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剩下的三个大佬爷们儿,由祁老爷子掌控全局,正在聊近期最热的一个国际新闻。
双方心照不宣,都没提孩子订婚结婚的事,就是很纯粹的见面吃饭。
阮大强发现,无论是祁老还是祁则衍的父亲都是非常能干讲究的人,他打量着祁家三代人,说真的,祁则衍除却和他们长得有点像之外…
其他方面真的是…一言难尽。
可能是先入为主,加上知道某个小渣男就是想勾搭他女儿,反正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阮先生,听说您以前还学过武术?”祁老笑着。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送我去的。”阮大强直言。
祁则衍瞄了眼长得魁梧健硕的男人…就这个体格,还真的看不出小时候体弱。
“还得过奖?”祁老喝了口热茶,“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有空给我们露两手啊。”
“哎呦,现在身手退化了,不行啦,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没关系,让则衍配合你。”
祁则衍:“…”
长辈在说话,他坐在边上,一直没敢说话,忽然被cue,还是他的亲爷爷,要送他去当沙袋?
阮大强直摆手,“现在不行了,您看我这肚子,要是伤着孩子就不好了…”
“没关系,他皮糙肉厚。”祁老简单直接。
祁则衍坐在边上,无语望天,这还是亲爷爷吗?
阮大强只是一笑,说实在的,他是很想胖揍狠踹祁则衍的,拐走他女儿也就算了,居然连家中唯一考上了公.安.大.学,是所有人的骄傲,都被他给带坏了,居然学会撒谎、帮他打掩护。
一下子拐走带坏两个人,阮大强如何不气闷,可他还得忍着。
要是动了手,这小子直接碰瓷,往他们家一赖,还得让自己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会疯。
阮梦西则跑去厨房帮忙,没让她动手,她就站在边上,陪着母亲与祁则衍的妈妈说会儿话,还暗戳戳给唐菀发了几条信息。
因为是周末,唐菀和江锦上并没待在家里,而是带着小歪脖子树去了河西的栖湖山别墅,到江宴廷家里吃饭。
这是江小歪第一次出门,小家伙很乖,一直安静趴在江锦上肩头。
霍钦岐和沈疏词那只定情的小猫,最近一直由江江和陶陶两个人在养着,此时被关在笼子里,大体是没见过猫,小家伙一直盯着看。
沈知闲在厨房做饭,唐菀则负责帮厨。
“江江和陶陶去谢家了?”唐菀瞧着两个孩子并不在家。
“嗯,周末嘛,昨天谢夺过来,把他们接走了。”沈知闲是难得清静,“听说西西今天去祁家吃饭,怎么样啊?”
“给我发信息,说还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江锦上则把儿子丢给了江宴廷。
江江小时候几乎是江宴廷一手带大的,他有经验,小歪脖子树靠在他怀里,倒也安分。
“把两个孩子都丢给谢夺,谢公子怕是要疯了。”江锦上笑出声。
谢夺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帮他哥哄孩子吧。
“我和你嫂子也需要一些时间独处。”江宴廷说得倒是理直气壮,“承嗣最近是怎么回事?”
“四哥怎么了?”江锦上故作不知。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江宴廷虽然不知内情,可他了解自己弟弟,江锦上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听说他带了个姑娘在附近山上飙车。”
“还有这种事?”
“…”江宴廷深吸一口气。
奥斯卡怎么没颁个影帝给你。
而此时江小歪哼哼唧唧起来,江宴廷则抱着他在屋里走了两圈,反观谢夺这边,就有些崩溃了。
江江和陶陶都有辅导班,他上午陪两个人去上什么心算课,下去谢彤彤陪陶陶去学钢琴,他就跟着江江去踢足球,晚上还有一堆作业要他盯着。
陶陶自然是很乖的,江江则不然,上蹿下跳,让他写作业,他玩铅笔。
你爸欺负我,连儿子都欺负他。
江宴廷中途还打电话告诉他,江江的作业具体有些什么。
“江宴廷,你是专门把这小子派过来克我的吧。”
“我只是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带孩子是什么滋味。”
“对了,下次记得喊我姑父。”
谢夺从没想过,盯着孩子写作业,都能发疯,好不容易做完几道题,说什么要和他玩什么蜘蛛侠打小怪兽,让他演怪兽。
若是配合他演出,某人就能乖乖听话,也就罢了,江江还嫌弃他态度不好,不认真,仍旧不愿写作业。
离开了江宴廷的控制,就像是脱缰的小野马,难怪外面一直说他是江家的小祖宗,小魔王,真是一点不假。
这个周末,有人紧张忐忑,有人过得悠闲从容,也有人鸡飞狗跳,自然还有江承嗣这种,思绪千回百转,震惊诧异,却又悸动澎湃的。
“肖小姐”只是去趟洗手间,顺便整理了一下仪表,回来很快,江承嗣根本没来得及再次翻看视频。
“什么时候开始玩车的?”江承嗣知道,有些事要看天赋,可饶是再有天赋的人,不练习都是白搭。
“十八那年,第一次独自出国旅游,正好遇到有赛车比赛,看了两场,就迷上那种感觉了。”
就好比看演唱会,你在电视上看,是如论如何都体会不到现场会有多嗨。
“一直在学?”
“自己看视频,学习摸索的。”
“没找人教?”江承嗣喝着水,那就说是她是业余的。
“家里人肯定不许我学这个,不敢让他们知道。”她抿了口热茶,低低笑着,看着温软无害。
江承嗣点了点头,家里人不支持,大抵是觉得,玩车很危险,他奶奶就很反对,况且她一个女孩子,父母不支持也正常。
他瞬间又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个共鸣点。
“想学吗?”江承嗣看着她。
“嗯。”
“我教你。”
她此时还担心自己之前去俱乐部的事情败露,不曾想江承嗣压根没提,反而说要教她开赛车?
吃完饭,江承嗣送她回家,他们之前来河西,是从京郊绕行,此时则是从市区穿过,这里限速,车速并不快,她坐在后面,原先是抓着后侧的扶手…
慢慢的,江承嗣感觉自己后侧衣服似乎被人紧紧拽住,揪撮着。
她手指慢慢收紧,攥住了他靠近腰两侧的衣服,明明隔了厚厚的意料,江承嗣的心还是猛地促动了下。
他没作声,无声地纵容了她的亲近。
这么多年,投怀送抱的人不少,第一次有异性亲近他,让他不觉得反感。
这种事,第一次都是惊心动魄的,慢慢的就习惯了,她余光打量着面前的人,头盔微微抵在他背上。
呼出的热意包裹在头盔里,经久不散。
满腔的失重感。
到了小区门口,她下车后,还把头盔递给了他,手套则自己留下了,江承嗣知道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也没多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有空学车?”
“我都有时间。”
“你不上班?”江承嗣此时才忽然发觉,自己和她见了这么多次面,连她姓名,工作甚至年龄都不知道。
“我自己做点事情,时间比较充裕。”
“那就明天吧。”
择日不如撞日,主要是江承嗣很想看她开车到底是什么样子,今晚太黑,没看得太清,询问坐在她身边的见证人…
小寸头好像疯了一样,跟他说了一堆废话!
她多厉害,自己心里清楚,需要他科普吗?
“好。”她点头应着,“对了,听说今天他们搞赌注,你把车压上去了?”
“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如果是假的,就当我没说。”她低咳一声。
“是真的。”江承嗣只是没想到这群人嘴巴这么大。
“如果我输了,那你的车岂不是…”
“你是我带出去的人,给你撑腰是应该的。”江承嗣手中扣着她的头盔,“今天的事,我会处理,给你一个交代的。”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江承嗣说得直接,“她激怒挑衅你,无非是因为你是我带去的人,可能因为…”
“你是第一个女生。”
她点着头,“那个…我先走了。”
江承嗣目送她离开,才在心底喟叹:
神特么的第一次,怎么又窜出个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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