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温小筠追问道,“如何不可能?”
鄞诺目光坚定,语气也十分肯定,“因为验尸的仵作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兖州府的徐仵作。你是知道的,徐仵作不仅为人正直,做事更是细致严谨。别的我不敢说,只要是出自徐仵作之手的尸检文书,必定不会有假。更何况苏白一族身份特殊,血缘奇特,是百年也难能一遇的验尸对象。
当时的徐仵作特别验查了苏雪心的头发与指甲。
因着我对苏白一族也很好奇,事后还特别跟徐仵作问过验尸的细节,问他苏白一族到底与正常人有何区别?才会被人们叫做妖孽邪祟?每一处徐仵作讲的都很仔细。
假冒苏白人,白色指甲与白色头发也一定是假的。只要是假的,绝逃不出徐仵作的检验。”
听到这里,温小筠眼角忽然弯出一抹浅淡笑容,“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看着温小筠脸上笑容,鄞诺忽然觉得温小筠刚才那个猜测根本就是故意猜错的。
对于小院里死掉的那个人,她心中分明早有了定论。
想到这里,鄞诺不觉又兴奋又有些心酸。
兴奋的是温小筠只不过听了他的描述,竟然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甚至能做到一眼识破重重迷雾隐藏下的真正真相。
跟温小筠一起共事查案,不光长本事,更叫人觉得敞快的不行。
只是除了兴奋,心酸也是不能避免的。
两厢这么一对比,竟显得自己这三年捕头根本就是白当了。
没有温小筠的指点,他根本看不出其中的致命要害。
只是这一点,就叫他有羞又愧。如今他才算理解了一点父亲为什么一直不放自己远赴边疆投身军旅。
就他之前的那点脑力,别说是阵前能及时探查敌人的心思了。怕是连军队内情事物的评断,他都不能做出最佳的判断。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不觉又沉了陈,看着温小筠哑声问道:“什么问题?”
“那具顶着苏雪心名号的苏白族尸体,长相到底如何?”
鄞诺略作思忖,“长相并不出众,寻常男子的长相吧,只是皮肤特别白。”
温小筠眸光微动,分析道:“尸体既不是苏雪心本人,又不是外族人假扮,唯一的解释,就是苏白家另一名仆人。”
鄞诺不觉一惊,“你是说山洞的痕迹是被人故意弄出来的,为的就是隐藏山上还有另外的苏白族男子?”
温小筠点点头,“很有可能。毕竟苏母一个妇道人家,应该是从来没有下过山的,这次下山寻子,身边带着个仆人护佑在旁边,感觉还是挺安全的。而且按照案子里的讲述,苏雪心应该是个绝对的美男子才对,死的那具尸体面相恐怖,头发和指甲都是可怕的白色,很容易引走别人的注意力。
再加上只要有死者亲属出来认尸,尸体的身份也就确定了,并不需要别人的鉴别。苏母为了保护真正的苏雪心,很可能会故意认错尸体。
所以这案子被隐藏掉的部分,应该是苏雪心因为一些私人仇怨,冲动之下杀了王保延,正巧苏母带着男仆下山寻子,他们按照王保延留下的地址,先来到了王家别院,但是别院里没有王保延和苏雪心。仆人将苏母送出去后,苏母就带着男仆一路打听着找到苏雪心单独住的地方。
没想到却碰到了苏雪心的杀人现场。苏雪心与王保延的积怨应该很深,也许是两人起了冲突,苏雪心为了自保,或者是气愤之下失手杀掉了王保延。
没想到这事却被自己的母亲撞到,惊惧之余,母子两个迅速想出一个金蝉脱壳的逃生之计。
他们索性将身边的弱智男仆杀掉,洗去他染黑的头发,露出他变白的指甲,伪作成苏雪心的尸体。
其中苏母向官府讲述的苏白族人白指甲的特性,就是为了误导官府,叫她的凶手猜测显得十分合情合理而故意设计的线索点。
用仆人的血,掩盖住王保延的血,伪造现场后,苏雪心便带着王保延的尸体悄悄离开了杀人现场。
之后苏母嚎啕大哭,惊动周边百姓与官府前来报案。
于此同时,苏雪心假借王保延的名义雇来车马,说是第二天要离开滕县,之后又解决了王府里的仆人。
毕竟曾经在那里住过,苏雪心对于那些仆人和王保延应该都很了解。不是买通他们叫他们快快离开,就是通过其他诱骗的方法,解决掉了他们。
总之等到半夜,苏母离开官府的视线后,苏雪心便接着自己的母亲,两个人一起返回王家别院,演了最后的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