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诺看着温小筠被那两个女人快步搀进隔壁房间,又看着雕花的红木色门扇紧紧闭合,后槽牙暗暗咬紧。
女人闺房更衣,他到底不能莽撞进去。
万幸那间屋子距离这里只有一墙之隔,但凡温小筠发出半点声响,他就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黄清石扭头给旁边的李罗华使了个眼色,李罗华立刻会意上前,与黄清石一起拉住鄞诺,笑呵呵的将他按回座位。
黄清石眯缝着一双笑眼,一手亲热的拍着鄞诺的肩膀,一手指着侍立在旁边的歌舞姬两姐妹,“鄞老弟,反正都得等一会儿,不如先看看姑娘们的歌舞吧。人家这一对姐妹花儿为了给咱们助兴,可是巴巴的等了好久。咱们又来占了人家的地儿,又不给人家姐妹花儿的面子,怎么都说不过去嘞。”
李罗华转身对那一对歌姬挥挥手,跟着张罗着,“好了好了,两位姐姐也别站着啦。早就听说你们的新编的舞曲儿精彩极了,今个儿咱们兄弟怎么都要开开眼界。”
站立一旁的歌舞伎听了这话,转而望向杨之拓,见杨之拓对她点了点头,这才抬手掩唇妩媚一笑。
音乐声随之而起,舞姬舒展由粉红色渐变到红色的丝缎水袖,顺着悠扬的音乐,朝着众人款款施了一礼。
再起身时,她那双如丝媚眼蓦地一亮,水袖瞬时翻飞旋转,脚尖轻点着整个人便如蝴蝶一般轻盈的舞动了起来。
最奇的是,随着她性感撩人的舞姿不断变化,她身上衣衫的颜色竟然也会随着变化。
由粉渐红,由红趋紫,又从紫变蓝,从蓝浅到绿,最终褪回莹莹的粉。
几个滕县胥吏立时捧场的拍掌叫起好来。
那粉衣舞姬身段儿柔美,舞姿翩跹,在场中轻跃旋转,宛如花间精灵,堕凡的仙子。
见坐回原位的鄞诺终于安静了下来,黄清石与李罗华才放心的各自走回桌位。
这一边的鄞诺也的确安静了下来,倒不是被那舞姬美丽的舞姿吸引。在鄞诺看来,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就是他家时而凶恶,时而彪悍,时而端淑的母亲,皇甫涟漪。
他一直觉得娶妻就要娶自己母亲那样上得了厅堂,端得刀枪,在外能独撑起一片事业,在内能治整好所有内务的传奇女子。
今天这两位美女固然美,却太媚太艳,总叫人感觉不太舒服。
真正抓住他注意力的是那女子奇特的舞步步法。
表面上那女子似乎步步生莲,在跳着优美的舞步。鄞诺却一眼看出,她踩的点位都暗合着五行八卦的机关阵法。
鄞诺眉头微微皱起,单手不觉摸向别在腰间的短剑,这样一段花里胡哨的媚人舞蹈,为什么会含着如此精准又复杂的机关踩点?
然而不等鄞诺看明白其中的门道,那女子便率先揭晓了答案。
就在她又一次的将水袖飞出一片水波曲线时,从房顶上忽然飞落下几十朵颜色各异的莲花。
鄞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板直了腰身,定睛仔细查看。
这才发现那些莲花并非真花,而是丝缎制成的绢花。
鄞诺微微侧目,望着主位上正在微笑着端起酒杯的杨之拓,揣测着他此番酒宴的真正目的。
然而更叫鄞诺没有想到的是一墙之隔的地方,温小筠正在面临的事情。
其实早在她嗅了陪酒少女头发上的香气时,她的神智就受到了很严重的扰乱。
等到她一口浊气呕吐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那是一种能够麻痹人的感官,却又不至于立刻昏迷的毒。
当时的她想要摆脱两个女人的搀扶,奈何双手被她们扶压在肩头根本不听使唤,张嘴想要向鄞诺呼救,舌头却僵硬着直挺一片,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要停步,双腿酸软无力,只能顺着她们步伐向前走,最终只能任由那两个女人搀扶着走进旁边房间。
听着身后房门被人重重关上,温小筠的心冷到的极点。
她第一次感受到无力无助,鄞诺就在她的身后,她竟然不能求助。
顺着那两个女人急匆匆的步伐,温小筠被快速带到了房间里面的床榻前。
搀扶着她进来的两个女人瞬时一推,温小筠就脸朝下的重重砸在了床榻之上。
虽然床榻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锦被,温小筠的鼻梁还是受到几乎毁灭性的撞击。
又酸又胀的尖锐痛感立时叫她的眼泪从眼眶里迸弹而出。
不过这点痛感也叫她晕胀得难受的头脑略略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