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罗华转脸望向跪坐在堂下方向,拨弄琴弦的女妓,眯细了眼睛,咧嘴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着说道:“只不过是这一对姐妹花儿魅力逼人,从来没有舍得提前离席。无论她们这一舞要舞到什么时候,从来没人能舍得提前喊停。”
黄清石笑着挥手,圆着场的说道,“不过鄞兄弟呐,你要是真想提前走,老黄我倒是也有个办法,能替你说说情,只要能讨得了她的欢心,莫说这些朵莲花,就是十倍百倍的量,一眨眼的功夫儿就能碎成一地渣渣呢。”
鄞诺唇角微勾,他想要开口反问,将他们一军,却不想舌头又麻又硬,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对于鄞诺的表情,另外几个人完全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继续调笑。
黄清石转脸盯着舞池中乔姐儿纤细圆润的腰肢,眼底闪动着贪婪的光,“要说咱们滕县这一对乔氏姐妹花儿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今个儿咱们能瞧见她们的新曲新花样儿,那绝对是借了杨公子的大面子。”
李罗华又接过话茬,“要不说咱们杨公子对于自家兄弟向来最厚道呢。”说着他放下碗筷,向前探了探身,望着鄞诺的目光也变得沉肃了些,“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兄弟就跟鄞兄弟你说点交心的话。前面说到护送物资,探听山匪消息的事,既是咱们兄弟对你好心的建议,也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这话再说回来,之前剿匪几乎全军覆没,实在太伤咱们滕县元气。这件事不仅丢了滕县那么多人命,更丢了滕县的脸,剿匪失利的消息已经报往上面去了。
朝廷盛怒之下,定然会调来鲁地驻军,前来剿匪。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朝廷对此没有大动肝火,不会从鲁地都指挥使司调来大批人马,也会从鲁地巡抚衙门,兖州州府衙门派遣专人来剿匪。
有了援兵虽然是好事,事后却必然追究咱们滕县剿匪不利的罪名。
所以咱们滕县官吏,无论哪一房,哪一职,对于查匪剿匪的事,都应当责无旁贷的主动出击。能在上面派人来之前重伤山匪最好,即便不能,咱们也要找出这其中的关键之处。绝对不能叫外面的人看咱们滕县的笑话。”
鄞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对于这帮官油子的把戏,他打心眼里一万个瞧不上。但是涉及到剿匪的内情,他却不能不关心。
即便这帮孙子对于真实的案情会有欺骗隐瞒,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大概推断出案情的真相。
说到这里,坐在杨之拓旁边的杨永也面色凝重的开了口,“本来今夜是鄞兄弟的接风宴,不应该说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只是探查山匪消息的任务实在重要非常,若是错过明后天,这事就算彻底错过没戏了。
鄞兄弟,现在的你也许还不明白咱们兄弟说的话,但只要在任上干上些时日,你就会发现剿匪这件事,咱们滕县之所以长期根治不利,最重要的就是消息不严实。”
说到这里,杨永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目光越来越阴寒,话语声也压得越来越低,“之所以消息不严密,就是衙门内有人跟山匪勾结。眼下这次差事,如果鄞兄弟你不主动抢过来,也就算又落到那帮吃里扒外的孙子手里了。咱们兄弟纵然想要插手,奈何职位所限,与这次任务都挨不着。如今可算是老天爷长眼,叫鄞兄弟来当咱们滕县快班班头,兄弟们也就算有盼头了。毕竟鄞推官刚直不阿的名声那是天下闻名。
再加上兄弟放弃官身世家,只为襄助父亲查案,委身做了捕头这般卑微行当,不邀功名,不惧权贵,屡破奇案的名头,兄弟们就相信,你在滕县一定能番大作为。”
听到这里,鄞诺心头不觉斗升疑云。
无论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表面上都是滴水不漏,不露任何把柄的。
而且他们抓人的弱点,抓的也很准,只要自己一个晃神儿,没准就真上了他们的当,信了他们的说辞,答应下这一次的差事。
可是在说服自己的同时,这帮家伙竟然名目张胆的对自己下药,这不是摆明了要激怒自己,认定了他们对自己肯定没安好心吗?
如此前后不一,互相矛盾的言谈行止,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他们想事本来就这般不严密,还是在暗处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