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烈的到来适时的冲淡了屋内低沉的气氛,陆潇吩咐永真和小雪将陈辅抬回他的房间,带上脸色放缓的靖仇和表情复杂的玉儿下楼迎接。
“别担心。”
陆潇揉了揉玉儿的脑袋安慰道:“你在这趟旅行中的成长很大,张大哥见到你只会感到欣慰,顶多小小的责备几句。”
“哼”
玉儿扭过头嘴硬的反驳道:“我没有担心!”
“那你就别摆出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啊…”
“要你管!”
张烈是一名满脸虬髯的强壮中年人,身高接近两米,在这个时代算是不折不扣的巨汉了。
陆潇是初次与张烈正式见面,扑面而来的豪迈之气让他在初见之时就对张烈评价颇高。
“哈哈!陈小兄弟,许久不见了。”
张烈首先抱拳与陈靖仇打招呼,随后转头看向站在首位的陆潇:“陆兄弟,久仰大名,我那任性的小姨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玉儿不满的鼓起嘴,难得的在张烈面前露出娇憨之色:“姐夫!我才没有任性!”
张烈与陆潇笑着相互见礼,转头看向玉儿时,张烈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顿时消失。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月儿有多担心你的安全吗?”
提到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玉儿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
“…姐姐还好吧?”
张烈没好气的呛声道:“哼总算没被你气死。”
收到玉儿发过来的求助眼神,陆潇适时的站出来为两人打圆场。
“张大哥,我想玉儿已经知错了,这次在外游历也让她成长了不少,暂时放过她吧。”
张烈瞄了一眼小心抽看自己的玉儿,轻轻叹了口气,顺着陆潇的话点头道:“好吧,今天是初遇和重逢的好日子,这个任性的丫头就暂时放一边吧。”
张烈年轻之时忙于报杀父之仇,无心婚嫁,与拓跋月儿结成连理时已经年过而立,在这个弱冠(20岁)就结婚的年代绝对算是晚婚之人。
根据玉儿的说法,张烈今年应该是43岁,由于满脸粗犷的大胡子,他的外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不少。
玉儿的年龄比姐姐月儿小了几岁,今年刚满17。
与其说是小姨子,膝下无后的张烈不如说是把玉儿当做女儿一样看待。
17岁的玉儿已经进入适宜婚嫁的年龄,张烈不着痕迹的试探了一下她和陆潇之间的关系,很可惜没能看到任何粉红气息。
走南闯北多年的张烈早就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慧眼。
虽然玉儿时不时会和陆潇开玩笑的吵嘴,但他依稀之间能从玉儿眼中看出对陆潇的尊重,这种态度对从小以自我为中心的玉儿来说非常难得。
‘亦师亦友吗?倒也不坏。’
将张烈迎上客栈顶层时,小雪和永真已经安置好了昏迷的陈辅。
与张烈的久别重逢让于小雪脸上露出腼腆的喜色,永真则是以陆潇内人的身份与张烈见礼。
一番寒暄后,雷厉风行的张烈很快将话题转入正事。
“陆兄弟,早在魔王砦的异变结束后,我就从程兄弟和叔宝兄弟口中听说了有关你的事迹。”
张烈郑重的说道:“我的看法与你们相同,当日出现在魔王砦的宇文太师绝非本人。”
“根据李靖兄弟查出的情报,诸位在魔王砦与冒牌太师发生冲突时,真正的宇文拓正在料理龙舟大火的后续事宜,忙着安抚暴怒的杨广,根本无暇分身。”
“问题来了,假冒宇文拓的到底是谁,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前往魔王砦抢夺神农鼎?”
陆潇对张烈的情报收集能力颇为赞叹‘不愧是老江湖,只要认真动用起人脉,很快就能通过拼凑的情报碎片接近事情的真相。’
陆潇顺着张烈的疑问说道:“有关这一点…玉儿,你还记得当初那三个冒牌货不小心露出的马脚吗?”
“嗯。”
玉儿下意识的仰头望向屋顶,用手中轻点下唇沉吟道:“我记得,其中一位冒牌货好像脱口而出称呼冒牌宇文拓‘君’什么的。”
“君?军?”
张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满是大胡子的下巴:“难不成是想叫君侯?是哪方势力的首领吗?”
“不,真正的发音不是君。”
陆潇纠正道:“那个冒牌货说得比较短促,而且只说了一半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错听也是再所难免的。”
“不巧,我的五感比常人更好,在那十分短暂的发音中听出了对方的真意。”
“那不是君,而是‘俊’字发音。”
文学功底最高的陈靖仇扳着手指计算道:“俊、骏、郡、峻…”
“等等。”
张烈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到陆潇确认道:“陆兄弟?不会是某位郡王吧?”
陆潇微笑着摇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根据我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确认,已经基本能肯定冒充宇文拓与其部将的人是谁。”
顺着陆潇的视线向客栈北方望去,张烈楞了片刻,随即露出恍然与惊愕之色:“难道…是郡主独孤宁珂?”
由于陆潇造成的改变,陈靖仇和于小雪并没有与独孤宁珂有过深入接触,只是在大梁城离宫外远远的看到过一次。
骤然听到魔王砦的三名大汉之一是娇滴滴的郡主伪装,两人脸上同时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靖仇呆呆的摸了摸头:“我也曾经伪装成女子,混上杨广收集龙舟宫女的船只,女扮男装不是无法理解,但身材矮小的郡主要如何扮成威风堂堂的宇文太师?”
独孤宁珂只有不到1米6,宇文拓则是和陆潇的身材相近,有1米8左右,陈靖仇想不明白她要怎么弥补这么大的身高差。
“很简单。”
当着众人的面,陆潇从随身空间中摸出易容道具,背对着不明所以的靖仇等人摆弄了一番。
几分钟后再次转过身时,陆潇的外貌看上去和张烈几乎毫无差别,被长衫罩住的鞋子经过改造,让他的身高看起来也与张烈相差仿佛。
“这…”
陈靖仇傻眼了,张烈则是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原来是易容术,难怪陆兄弟能以通缉之身躲过大兴城的检查。”
“也就是说,之前我看到的样子也不是你的原貌吧?”
陆潇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所有易容,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事急从权,还请张大哥见谅,这才是我本来的容貌。”
“哈哈!没关系,我能理解。”
一番插科打诨后,张烈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如果那位独孤郡主或者她身边的人也懂易容术,那当初的三个冒牌货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很可惜,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
“是的。”
陆潇点头道:“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独孤宁珂的行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算知道是她搞的鬼,以她皇亲国戚的身份,明面上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嗯…”
张烈沉吟了一会儿,在想不出解决办法的情况下,暂时将这个话题略过。
“先不提如何揭穿她,独孤郡主为什么要装成宇文拓的样子夺取神农鼎?该不会她也相信什么九五之阵,想以女儿之身成为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