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去摸手机,结果摸了个空,这身古代的衣服没有口袋。
我又摸摸自己的头,头上梳着发髻,还戴着一堆珠钗簪花,跟圣诞树似的。
我是谁?不,这人是谁?看她的脚就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以我的恢复力,就算把脚砍断也能长回去,想裹小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吗?陈教授?于队长…顾队长…”我提起裙子膝行至门口,“啊呀呀,硌的好疼!”
这身体不是我的,太弱了,而且我居然可以感觉到肉疼。
房门打开,外面是一条走廊,我不敢再用膝盖支撑全身,双手撑地改用四肢爬行。
吱嘎——
我爬了一段,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门内人爆声粗口,抬脚就来踩我。
“住脚!”我往旁边一躲,坐在地上,冲门没人吼道。
古人骂脏话不是这个词儿,我看向那人,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我是冷芙蕖,你是哪位同志?”认不出脸和声音,我选择自报家门。
“冷组?!我是小邱,你、你怎么也变样了?”
“小邱,邱吉尔?”
“是我,你这干嘛呢,吓死我了,我以为见鬼了!”
哦,我忘了,这身体穿的是一身红,头发被我抓乱了,在地上爬着走确实挺吓人。
“没办法,你看我的脚。”我不是古人,没古人的诸多忌讳,把穿着绣花鞋的‘小jio’抬起来给小邱看,又把他吓一跳。
“这…这脚怎么走路啊,疼死了吧。”
“刚才摔一跤,不行,我不习惯用这脚走路,你去找找其他人,我得给自己做个交通工具。”
小邱点头说行,让我注意安全,他是别组的外勤,押血棺过来的货车就是他开的。
他的样子也变了,他本来的身体是个彪形大汉,现在这身体十分瘦弱,看打扮好像是店小二。
“我不会是老板娘吧?佟湘玉,还是金镶玉?”都是玉,差别可不小,一个喜剧一个打剧,不过就我们身处的环境来说,很可能是恐怖片。
我出来的房间有面照不清人的镜子,小邱出来的房间,有根吊在屋顶的绳子,标准上吊绳,绳套都是打好的。
我把它解下来,换了一种方式打结,我盘腿坐地上,用绳套兜住下盘,再把绳子分两边,像背书包那样套在双肩,双手各抓一块砖,‘划砖’前行。
次啦——咚次啦——咚 砖划过木制地板,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但走了一段我发现,楼里只有我‘走路’的声音,小邱的脚步声没了。
他刚刚一边走一边喊,说是这样我可以知道他走到哪啊,这会儿突然没声,难道是楼里的空间太大,他走到声音传播的范围外去了?
走廊里有微弱的光,房间都是木门木窗,用纸糊的面,房间里的灯光透出来,朦朦胧胧的。
血棺不知跑哪去了,我挨个房间找,除去我和小邱出来的房间,这一层还有四间屋子,里面没有人。
一间屋子里全是血,桌子、床、地板,到处都是血,但没有尸体。
一间屋子像是被火烧过,我闻到了里面有尸体烧焦的味道,但还是没见到尸体。
第三间屋子有许多抓痕,不知道是熊是老虎,反正看爪子挠出的痕迹,肯定不是小动物。
第四间屋子和我出来的房间一样,没有特别的惨,就是掉了一地针,我怕扎到我所以没进去看,现在我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不能拿受伤不当回事了。
“有人吗?来人呀…”我边划边喊。
‘救命呀!’
突然,我的大脑接受到一道声音,是大脑‘听’到,不是耳朵听到。
嘿?我的能力还在?!
我立刻发送思想信号‘你在哪?’。
‘在楼梯上。’那道思想回答我。
我的房间离楼梯最近,但我一直往走廊深处探索,‘听’到它报出位置,我立即掉头,往楼梯方向划。
‘你是谁?’我的行动速度慢,趁着这会儿功夫和它先聊聊。
‘我呀,金金。’
‘金金?谁?’
‘嘤嘤嘤…’
‘啊!井底之蛙呀。’
‘不是蛙,你快来,我怕黑…’
‘你在箱子里困着,埋在地下多少年了,怕什么黑!’
等我划到楼梯口,往下看,就看到一个‘黑’人趴在楼梯上,张嘴要吞一个东西。
那东西缩在楼梯台阶的死角,眼看要进‘黑’人的嘴。
‘黑’人的嘴本来不够大,一口吞不下那东西,但在一阵咔吧咔吧声过后,‘黑’人的嘴张大到碗口那么大。
千钧一发之时,我扔出手里的砖头,这是小邱那屋垫床脚的,让我抽出来了,此刻正是用它的时候。
原来的体能没了,但准头还在,砖头刚好砸中‘黑’人的眼睛,它吃痛低嚎,退开几步,不甘地瞪我,最终还是转身爬下楼,它爬的时候胸膛、肚子都贴着地,像蛇一样‘游’走了。
我挪下楼梯,移动到角落,想看看井底之蛙是不是还活着,它突然不‘说话’,我以为它被吓死了。
“呃,这什么玩意儿?癞蛤蟆!”我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肥家伙,这东西果然不是青蛙,是只癞蛤蟆。
‘不——我是金金,不是癞蛤蟆!’装死的玩意儿突然跳起来。
‘金…癞蛤蟆。’
‘不是癞蛤蟆!’
‘嘶行行,知道了,你不是癞蛤蟆是蟾蜍。’反正一个意思。
‘金金!’
‘差不多得了,再聒噪把你宰了炖汤。’
‘嘤——’
这癞蛤蟆并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它真的在流泪…
‘金金悲伤到想吐。’
‘忍着,敢吐剥了你的皮。’
威吓过后,我带着它一起行动,它坐在我膝盖上,委屈地抹着眼泪。
它个头很大,快赶上王八了,三条大肥腿,还有啤酒肚,长的虽然寒碜,不过眼睛挺萌,又圆又大又亮,水汪汪,当然有可能是哭的。
‘你怎么出来了?’我看就它这体型,那多宝格里很难再装别的宝物,又庆幸又遗憾。
‘它、那个贼,拆了我的家,我无家可归了,嘤’
‘闭嘴,不许哭。’
癞蛤蟆金金的两条前腿类似于人的胳膊,它弹跳依靠后面的单腿,不过它前肢有些灵活得过份了,不仅会抹眼泪,还会‘搓手手’、‘对手指’。
这又是一个妖孽,让我捡着了,这东西应该不会害人,回头交给专管活物的同事,说不定能给它找到‘同伴’。
我问金金那个贼跑哪去了,它说不知道,贼撕碎它的家,它吓得魂不附体,只想逃命,就往楼上跑,又遇上‘黑’人。
‘你知道什么是穿越吗,咱们现在穿越了吗?’我带着金金往楼下去。
‘不知道。’
‘问你等于白问。’
‘我跟你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
跨种族对话即将结束,楼下忽然跑上来一个人,妈呀一声惊叫,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朝我扔过来。
我本能地闪躲,没看清什么东西,但闻到味儿了,汗脚味。
“谁呀?拿鞋扔我!”我怒道。
“嗯?你是谁?是人吗?”那人站住没动,试探着问道。
“我是冷芙蕖。”
“啊,冷组!”那人噔噔两步跨到我近前,一脸惊喜道:“我是大伦。”
大伦跟小邱是一个队的,他捡起掉在我身后的鞋穿上,他的样子也变了,本人是型男,现在‘圆’了,上圆下圆,跟个雪人似的,身上一股葱花油烟儿,腰上还系着条油渍渍的围裙,八成是个厨子。
“你见到陈教授他们了吗?小邱刚才下去找你们了。”我说。
“都在楼下,你腿怎么啦?”大伦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同情。
“别提了,走路不方便。”
大伦想背我下去,我没用,他背我、那癞蛤蟆哪往趴,还不得趴我背上、头上?我宁愿它坐我腿上。
大伦自然注意到我身边多个活物,他问我在哪捡的月宫金蟾。
我说在楼梯上捡的,可能是从血棺藏身的箱子里掉出来的。
大伦说那怎么可能,箱子在地下埋的年头不短了,往少了说也得有二三十年,他估计可能是六、七十年代埋的,那片小区是八十年代末建成,以前是某厂的家属区,但不管怎么翻、怎么建,那棵老梧桐树始终没动过,所以箱子才得以保存下来。
也就是说,活物在箱子里不可能存活至今,箱子空间被金金占去大半,即便存了食物,也吃不了多久。
“害,奇事何止这一件,怪事年年有——”
“冷组身边特别多!”大伦一激动,嘴快地把下句接出来了。
“哦吼”
“咳咳咳,冷组别生气,开玩笑、开玩笑的。”
“这是玩笑吗?”
“呃…”
“这是事实。”说完我自己先无奈地笑了,大伦跟着笑起来。
他们跟我不熟,不了解我的脾气,他们在群里整天编我的八卦、顺口溜,我早知道了,只是这种事没什么好介意的,他们多半是出于好奇心理,没什么恶意。
陈清寒他们果然都在楼下,一楼的大厅中间,摆着十几张圆桌,一群人站在地中间,没人去桌前坐着,现在看着这些全是我不认识的人。
但他们的身体中,困着一个个我熟悉的灵魂。
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是我的腿,因为盘着腿,也没用裙子遮,穿着绣花鞋的‘小jio’就摆在明面上。
这脚裹的特别‘成功’,不多不少正好三寸,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怎么走路,反正我现在走不了。
我们齐聚一堂,没等开口挨个重新认识一下,大厅的灯突然亮了。
不,应该说是灯笼亮了,不止灯笼,还有各式灯盏,将大厅照得灯火通明。
眨眼的功夫,大厅里就挤满了人,所有桌子都坐满了。
大厅前边有个戏台子,此时锣鼓点响起,有穿着戏服的人登台表演。
我们一群人站在地中间特别突兀,这时候有个跑堂打扮的小伙子突然过来拽大伦,说老板正找你呢,快走、别让老板等急了。
灯光一亮,这就开演了?
原来我们是带着角色穿来的!
大伦被拉去后厨,所以他的角色果然是厨子。
小邱是跑堂的,因为他很快也被‘同事’拉走了。
陈清寒来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来,金金蹦到他肩膀上坐着,不知因为什么瑟瑟发抖。
‘你抖什么?’我知道这东西必然不一般,它的反应可能代表着什么,于是用思想问道。
‘好可怕,嘤’
‘谁可怕?这个帅哥吗?’要不怎么说命运不公啊,小邱和大伦扮演的角色都比他们本人丑,身材也走了样,陈清寒却换到一张大帅哥的脸,跟他本人没多少差别,只是风格变了而已。
‘不不,坐着的那些,还有台上的…好可怕。’
它刚‘说’完,台上就飘出一位身穿蓝衣的旦角,嘴里唱的调子和我之前在仓库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说,那座木楼是给死人表演的舞台?”我小声问陈清寒。
“是,而且这楼是在一座古墓中发现的。”
“哈?那得多大的墓啊,能装下一座楼?”
“这事说来话长,我觉得最好跟大家说一下,别分开行动。”
陈清寒说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同事被各桌的客人拉走了,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一会儿叫‘兄’、一会儿叫‘弟’。
同事中确实有几个人穿的比较好,像是富商打扮,比如顾青城他们队的五个人,那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陈清寒穿着一身黑,不是刺客那种黑,用我的感觉来形容,是超级超级有钱的那种黑。
布料特好、上面绣着暗纹,腰间挂着玉坠,好像电视剧里四处转悠,以便偶遇女主的王爷。
出于我敏锐的直觉,我肯定不是他要偶遇的女主,我们并不是真的穿越时空,很可能只是被人用某种力量拉入了一个虚构的、虚拟的世界。
有人给我们安排了角色,我想它一定不会让我当女主角。
台上唱戏的姑娘忽然抛出一条手帕,白手帕飘啊飘,先是落到陈清寒脸上,然后才落到地上。
你看看,女主角自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