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意外,那可真是太多了。
陈错心里暗道,旋即给陆受一、玉芳二人交代了一声,就起身打开了门。
屋子里突然多出两人,这肯定瞒不住,那位昆仑道长修为高深,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现在让人来问,其实就是来探查的。
果然,一见这屋子里的两人,过来通报的仆从只是略显惊讶,跟着就说昆仑仙长,请陈错与两位来客去正堂见面。
陆受一与玉芳对视一眼,点点头,就跟着陈错一起前往前院。
在正堂,陈错拜见了秋雨子,那秋雨子一看,先是一愣,跟着又看向陆受一两人,然后嘿嘿一笑,道:“一个是蜀地剑修的路数,一个是泥丸宫中藏神光,你们是南朝供奉楼的人?”
陆受一上前道:“我等确实是供奉楼的修士,在下出身峨眉,见过道长。”
玉芳也快步走上来,行礼道:“奴家玉芳,出身黄庭观,见过道长。”
“峨眉、黄庭观,嘿,难怪了,说说吧,怎么来的?”秋雨子正待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
外面,忽然有一道黑光自天边而来,转眼来到秋雨子面前。
“哼!”秋雨子冷哼一声,抬手一抓,将那黑光抓住,摊开手,一点黑水悬浮起来,传出几缕意念。
与此同时,陆受一和玉芳二人腰间的玉佩同时震颤起来。
二人摸着玉佩,神色都是一变。
“行吧,两个小辈,某家也不为难你们,回去告诉黑水祸君,某家如今有事在身,过阵子再去拜访他,哼!”秋雨子最后一声冷哼。
陆受一和玉芳脸色同时一白,却不敢多言,只能拱手道:“多谢道长通融!”说罢,又看向陈错。
“正事要紧,我在陆君这里,还有秋雨子道长坐镇,不会有什么意外。”
“多谢君侯理解。”
二人说完,顾不上其他,忙不迭的离去。
秋雨子也不看两人,目光落到陈错身上,道:“你突破了?”
陆忧本来神色如常,听到此处,却有一阵恍惚。
“果然瞒不过道长,但没有找准路径,正想着向道长请教。”陈错知道瞒不过去,索性直接请教,毕竟他对如何塑造神通还心存疑虑。
“你来这是疗伤的,伤势还没恢复,心神倒先突破了?当真是好资质!”秋雨子啧啧称奇。
说完之后,他又摇头,道:“可惜,某家不擅长教人,修得也不是香火之路,贸然指点,说不定误人子弟,你先自己摸索摸索,或者过几日与我同去昆仑,自然有人指点。”
陈错没有应下,笑道:“既然如此,我先定定心神,巩固境界。”
“也好。”秋雨子点点头,“你就在这里修养,至于那两个供奉的事,某家也不多问。”
等陈错回返静室,秋雨子却道:“这小子,定要拉入昆仑,即便不是转世仙人,这等资质,比之门中的几位天之骄子也不逞多让!怕是很快便能悟道长生!”
陆忧在边上听着,先是叹了口气,旋即目露坚定。
另一边,陆受一与玉芳匆匆离去,因为供奉楼那边催的太急,二人甚至顾不上隐藏行踪,一路留下不小动静。
山林之中,有两个道人发现踪迹,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人,在建康城外,居然半点都不避讳?”
这两人正是周游子与云渺子师兄弟,那云渺子更是不免感慨。
周游子摇摇头,收回目光,重新忧愁起来。
他们今日要拜访昆仑宗的门人,但在离开王府之前,却得到消息,说是临汝县侯昨天傍晚离府,之后就没有回来。
“外出未归,果真没什么变故?”周游子一想起这事,就担心起来。
云渺子,道:“暂时无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离去之前,这老道就让人取来陈错的随身之物,一番掐算,他虽不擅长占卜,但有物品为引,还是能探查吉凶的。
周游子则问道:“只是什么?”
“没什么,”云渺子摇摇头,“还是先拜访昆仑门人,然后就去寻临汝县侯。”
“也好。”周游子叹了口气,知道辨出陈娇是转世仙人,自家师兄对那位君侯其实不怎么上心了,但他一人无法对付恶鬼,只能先顺着师兄。
“贫道听青溪潮沟的官宦人家,称此地为东山。”云渺子忽然问道,“可是晋时名臣谢安的隐居处?”
周游子摇头道:“安石公的东山在会稽东,但这里也住着一位声名远扬的隐士。”
云渺子点点头,眼睛半眯着,道:“陆家的转世仙童,陆忧。”
“那陆忧,已经被昆仑宗看中,所以才有昆仑师叔借住,”周游子直接道:“师兄带着辨心镜,昆仑大宗的师叔若是发现了,肯定会讨要,万一因此牵扯到王府的三娘子,最后也被昆仑抢了去,岂不是弄巧成拙?”
“昆仑为大宗,早晚是要知晓的,”云渺子看着自家师弟,“不用多虑,你这般念头起落,何日才能将心田耕耘出来?”
周游子脸有愧色。
说话间,远处隐现一片屋舍。
周游子眺望片刻,道:“陆家底蕴深厚,陆忧说是隐居,其实劳师动众,围了好大一片山林,屋舍连片,更有假山、清池,倒也算得上风雅。”
师兄弟二人越走越近,还未抵达门口,就有仆从过来,问清来历后,就进去通报。
很快,两人被领到主屋,见到了一身白衣的陆忧,以及虬须道人秋雨子。
“定心门派人来此,也想引领转世仙人?”不等陆忧这主人开口,秋雨子先问了一句,语气半点也不客气。
“见过师叔,”云渺子则恭敬行礼,才道:“我定心门以功德立身立心,此来建康,一方面是为了转世仙人,另一方面,是受陈廷邀请,入太常寺,编撰经典。”
“嗯?”秋雨子有些意外。
陆忧让人拿来茶水瓜果,然后笑道:“太常掌祀与礼,敬天地鬼神,道长加入太常寺,司掌礼法祭典,编撰典籍,对仙门有很大好处,能沐化世人。”
云渺子点头,说道:“陆君说到了关键,南北佛门因为与朝廷关系密切,受惠良多,免税与白衣佃农且不多说,每年所获钱财也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弘法传道,渐有正统之意,仙门如果不效仿,早晚在凡俗失势,到时候,就算有洞天福地,也是无根浮萍。”
“和某家说这些做什么?”秋雨子眉头一皱,“定心门说是源于昆仑,但山门入蜀之后,又是学香火道,又是仿功德道,佛门香火的那一套也学了不少,现在都开始琢磨凡俗朝廷了?也不怕吃撑了,这是小宗门该想的事吗?”
云渺子心平气和的道:“总要有人做这些事的,望师叔能将我门主张,传话于昆仑。”
他说着,起身行了一礼,正色道:“佛门不仅僧徒众多,而且产业丰富,财源雄厚,门人弟子无论是学法还是练武,都能专心致志,百姓也因此向往,以入佛门为荣,此消彼长,仙门难免要衰弱,贫道去过周边道观,已经得到印证,他们也正忧愁此事。”
秋雨子没有出言,眉头皱起。
“定心门的人,是吧?”
桃木剑忽然出声。
云渺子目光一转,起身稽首,道:“不知桃花仙子已醒,失礼了。”
“抬举我了,”桃木剑震颤出言,“你该是带着法宝吧?这味道…唔,当是那辨心镜。”
“辨心镜?”秋雨子听到这个,顿时来了精神,“正好,正好,借某家用用。”
云渺子眼皮子一跳,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道:“师叔说笑了,辨心镜乃吾门镇派之宝,岂能轻易外借。”
“果然是带着。”秋雨子一跃而起,拿起手上葫芦,“某家也不白借,拿这葫芦灵酒与你交换,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