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堂上?!
大理寺正卿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见涉案的陆家兄弟明明都已押至跟前,王家六姑娘又是这番说辞,不由得心下一沉。
难不成审了半天,审错了?
当即板着脸问衙役:“怎么回事?涉案之人不是都在这了?”
王六姑娘不待衙役回禀,跪直身子尖声抢着回道:“打我八妹的正是燕王妃,陆家家主陆挽澜!”
“哦?”
燕王妃三字一出,大理寺正卿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审问陆家几个皮糙肉厚的兄弟倒是没所谓,毕竟他们几人都有前科,而刑部尚书陆云礼主动退出主审行列在侧旁听,为得就是保证断案结果的公正。
若燕王妃变成被告,那可就不好办了。
他倒不是惧怕坐在堂后监审的燕王,也不会因满堂均是燕王妃的兄长就网开一面。而是燕王妃为皇家媳妇,若真要提审,也应禀明圣上后,与宗人府一同审理。
可当下还不是时候。
这边时疫的案子已经火烧眉毛了,他怎么可能放着陆云归不审,跑去圣上跟前说要先审燕王妃?
岂非舍本逐末?
大理寺正卿故作沉着,左右摆头看了看与自己同坐主审之位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刑部左侍郎。
见二人都是黑着一张脸,引而不发,便清了清嗓子对王六姑娘道:“既然如此,你递了状纸就先回府等候,改日提审之时自会传唤。”
说着,挥了挥绯色衣袖对衙役道:“来啊,把一干人等带下去!传陆云归!”
哪知这大理寺正卿话音刚落,还不等王六姑娘回话,就见一个艳红色身影猛地窜到她跟前,抬手照着王六姑娘白皙的脸蛋就抽了一巴掌:
“老子才说不娶你!你就来冤枉我家小妹!”
这“啪”的一声,震得堂上众人霎时愣住。
谁都没料到这陆家的浪荡二郎,竟会在公堂之上对一个女子大打出手!
就连王六姑娘自己,也是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地装晕的陆云昭率先反应过来,在衙门里当着三卿面前打人,那是要从重治罪的!
再者说,小妹不过是因为那王家八姑娘出言不逊,还将姚家姑娘前日夜里来过定国府的事儿宣扬出去,实在气不过才推了她一下。
谁知这么一推,就被讹上了。
王家人不但报了官,还煽动其他人家的媒婆小厮一起来告自己的状。
几人趁乱将小妹塞回大门,就被官差衙役扭送进了刑部衙门。
虽然兄弟三人打定主意,无论是谁审案都会一口咬定是自己推了王家八姑娘。可陆云昭看得出,以这王家六姑娘不依不饶的架势,让小妹上一次公堂在所难免。
好在大理寺正卿发话说现在不予提审。
谷他正想着等过了这一阵子,让老三去找王家人私下了结,再上下打点疏通一番,小妹也就没事了。
现在倒好。
一个没出来,又搭进去一个。
二哥现在闹这么一出,是脑子被驴踢了?
“二哥你疯啦!有一个王八姑娘讹人还不够,你怎么还打这个疯婆娘?”
陆云昭见陆云帆又要抬手,忙去拉他的衣襟。
却见陆云帆此时全然没了男子风度,撸着鲜红阔袖愤愤开骂:
“老子不但打了你那王八妹妹,现在还要打你这个贱人!你和老四的春宵一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穿了裤子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今天老子就断了你这念想!有种你就把老四下大狱!”
方才还要拉架的陆云昭听罢这话,登时五雷轰顶:“二哥!你说什么呢!”
“你胡说八道!你凭空污人清白!”
王六姑娘本就疼得眼泪夺眶而出,没想到又被陆云帆这混账无赖空口白牙羞辱一番,心中已是羞愤难当。可又见堂上的衙役官员皆一副震惊模样,似乎信了这些胡言乱语,当即哭喊着“我不活了”,便向长案桌角撞去。
随身跟着的丫头婆子,连忙去拉自家六姑娘。见陆云帆仍不停手,又与之扭打起来。
场面登时混乱不堪。
大理寺正卿急忙令几个衙役上来捉拿:“都反了反了!都给我拖下去!”
惊堂木落下的刹那,堂上堂下终于恢复肃然。
却听堂后响起一声沙哑的咳嗽:“洪大人......”
大理寺正卿手臂微抖,起身就见豫王萧逸寒拄着拐杖挪步出来,微笑着对三位主审官打着招呼:
“本王奉命监审,却听了这么久的大戏,你们该不会是与陆大人串通一气,合谋搪塞本王吧?”
“豫王殿下多虑了。”大理寺正卿不卑不亢施了一礼,“事发突然,微臣这就把不相干的人打发了......”
萧逸寒忙摆了摆手:“无妨,反正本王闲得很,不介意多看几出戏。”
话音刚落,便端坐在陆云礼身侧,偏着头唏嘘道:“陆大人端坐此处旁听亲兄弟受审,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陆云礼不慌不忙起身:“豫王殿下谬赞,微臣本意是想回避,只是圣上口谕说并非必须。”
“皇兄的意思,本王明白。”
萧逸寒勾了勾嘴角,看着萧晏之面无表情地从堂后走出,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的眼神平静如水。
便又低笑着将嘴凑到陆云礼耳边,似玩笑般低语:“他是生怕陆大人你也要一同被审,来来回回麻烦得很,才让你在一旁等着。”
“哦?”陆云礼眼中闪着微芒,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