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家占据的新川郡,西面早被神保长职打得千穿百孔。椎名康能稳住局面,就是依靠角川一线的防御体系。
鱼津城,金山城,天神山城,三城呼应堵住神保大军,保护角川上游,立山所在的椎名康居城,松仓城。
神保长职一时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椎名康又投靠越中一向宗。
她得到了新川郡一向宗各寺院的支援,以及神保长职身后砺波郡一向宗的支持。这才让神保长职疲于奔命,难以吞下虚弱的椎名家。
如果上杉辉虎从东面的越后国出兵,跨过镜川拿下宫崎城,椎名康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防守后方。
在神保上杉两家的东西夹击之下,椎名家会迅速溃败。
神保长职给出的价码,就是黑部川以东的新川郡领土,大概占据整个新川郡三分之一。
越中国平原不少,川流又多,土地肥沃,石高有三十八万。神保长职忍痛割让的土地,大概能有五六万石吧?
这个价码不低,足够越后武家心动。
最重要的是,斯波家正在筹划关西七成货物走北陆道商路,其中蕴含的利益巨大。
神保长职不知道北陆道商路的巨利,并不清楚斯波义银心中的急切,这才给出了一个好价。
有了这个报价,越后武家有土地可拿,出战越中能登的士气当然高涨,这场仗才好打。
谈好价码,斯波义银满意点头,说道。
“神保殿下有心了。
能登畠山家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你给我详细说说。”
虽然上杉辉虎已经派人去能登探查,但多一条渠道验证总是好的。越中的神保家与能登畠山家关系密切,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小岛职镇恨恨说道。
“这能登畠山家,实在是乱得厉害。”
她娓娓道来,义银仔细倾听。
能登畠山家是畠山分家,与宗家关系极好,长期为宗家在北陆道的领地纠纷仲裁。
畠山家在越中国设置三守护代体系,游佐家,神保家,椎名家。三家守护代发生纠纷,一般都是由能登畠山家出面斡旋。
八代将军之乱后,畠山家与其他幕府名门一样走向衰弱,逐渐放弃北陆道。
越中国三守护代,游佐家被一一向一揆干掉,神保家与椎名家相互攻伐,能登的畠山分家日子也不好过。
能登畠山家的问题在于一门众凋零,地方土豪众组成畠山七人众评议国事,把主君堵在七尾城,政令不出。
七人众中最强的两家是,温井家与能登游佐家。
温井家督总贞担任七人众笔头期间,联合各家踢开游佐家,独揽国政。
而这次能登之乱,就起源于北陆道商路大兴,畠山义纲与温井总贞对于七尾港的利益分配谈不拢,激化了矛盾。
畠山义纲自持北陆道商路身后的武家联盟,以为时机成熟,砍死了前来七尾城赴宴的温井总贞。
温井家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勾结加贺一向宗发动内乱,赶走了七尾城的畠山义纲。
能登畠山家与越中神保家关系深厚,双方又有七尾港货物的利益连接。
被驱逐的畠山义纲不甘心家业败落,便不去近幾投奔幕府,反而前往富山城寻求神保长职的帮助。
神保长职见到被驱逐的畠山义纲,顿时头都炸了。没有七尾港的低价货,极力扩张的神保家哪来的军需支撑,攻伐椎名家与一向宗。
不得已,她只能强调斯波义银的特殊地位,让畠山义纲直接向越后方面求援。
当初斯波义银走北陆道,用畠山高政的一封家信联络畠山义纲,达成了七尾港的开通。
畠山义纲与斯波义银有这层幕府地方实力派的关系存在,当然是欣然答应,这才有了她向越后写信求援的故事。
义银揉揉太阳穴,无话可说。
要不是北陆道商路开拓,畠山义纲大概率还在七尾城窝着装孙子。即便混不下去,也是被赶去京都,灰溜溜投奔畠山宗家。
她会留在越中神保家,写信向越后求援。就因为斯波义银这位幕府地方实力派领袖在此,可以替她做主。
这是义银推搪不掉的责任,他整合地方实力派的势力为己所用,就有庇护追随者的义务。
畠山高政给他的那份信,为他打开了能登畠山家的大门,也惹来了今天的麻烦。这是权利与义务的对等,他责无旁贷。
义银听完小岛职镇的埋怨,心里也是膈应。畠山义纲以为背靠北陆道商路的武家联盟,羽翼丰满,这才敢给温井总贞一刀了事。
可温井家在能登混了这么多年,都爬到头号家臣的位置,怎么可能是善茬?
如今温井家引狼入室,勾结一向宗作乱。人微力薄还不占理的畠山义纲只有跑路,来找斯波义银主持公道。
公道个p!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b!
义银总算是明白了能登之乱的始末,但他暂时顾不上那头。下越新发田之乱已经开始,他要先按下这头的麻烦。
于是,对小岛职镇说道。
“事情我已经明了。
我给你写封信,你回去春日山城,将神保殿下的请托告知上杉殿下。黑部川划界之事,两家具体商谈清楚。
椎名康犯上作乱,被我剥夺了越中守护代役职。如今又勾结一向宗扰乱越中,罪无可恕。
我相信神保上杉两家可以合作,拔除这幕府叛逆。
至于能登畠山家之事,等你们两家达成一致后,再议吧。”
小岛职镇的条件,义银可以接受,但越后的主力是上杉辉虎的新上杉家。
对于椎名家这块肥肉怎么分,还得神保上杉两家自己去谈清楚。免得日后扯皮,义银难做人。
能登的事,上杉辉虎已经派了忍众去探查。等她理清军情,自会找斯波义银回去御馆商讨。
总之,先暂时放一放。
小岛职镇恭谨行礼告退,义银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起下越新发田之乱,以及其身后隐隐露出端倪的奥羽诸武家,头疼欲裂。
想在这越后之地做点正事,可真是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