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巫术
安静的房间中，山姆威尔与梅丽珊卓相对而坐。
红袍女巫手中握着一支造型古怪的细瓶，瓶口不断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一样。
随着梅丽珊卓念出一句古怪的咒语，瓶口猛然跃出银白色的火焰，仿佛盛开了一朵花。
“陛下，请将手伸过来。”
山姆威尔摊开左手，就见梅丽珊卓立刻将细瓶倒扣在他掌心。
那朵银白色的火焰花卉在山姆威尔手中绽放。
哪怕他拥有了不焚者天赋，也依然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灼烧感。
片刻后，梅丽珊卓将瓶子取走。
山姆威尔的手心便留下了一个六角形的银白色花朵，像是纹身一样印在皮肤上。
与此同时，由于精神属性暴增带来的各种异象得到了极大缓解。
虚空中传来的诡异呓语渐渐消失，直至几乎不可闻。
“这个封印能让您暂时不受元素海的干扰。”梅丽珊卓道。
山姆威尔正好奇地抚摸着掌心的印记，闻言露出疑惑之色：
“元素海？那是什么？”
“那是巫师们力量的根源。”梅丽珊卓道，“但也是危险和诱惑的根源。”
山姆威尔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女巫，等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我们所掌握的超凡力量都来自元素海，那是虚空中的未知存在，聚集着风、火、水、土、光明、阴影、雷电…等等元素，它们狂暴而危险。
具有一定天赋的凡人能够扰动元素海，并借用微不足道的一些力量，也就成了我们所说的巫术。
比如我对火焰的掌控和使用，便是基于元素海中的火元素。”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忽然觉得，或许所谓的魔潮就是这个元素海的某种波动。
马尔温博士说诸神都是一群被困在魔潮中的囚徒，或许正是因为祂们都只能存在于元素海中，随着某种规律的波动才能每隔一段时间将影响力投射到这个世界。
梅丽珊卓还在继续说道：
“我最初是在亚夏的红神庙中修习的巫术，一直被告知红神拉赫洛是火元素的主人，是光明和阴影的主宰。所有的咒语都是向祂祈祷，唯有借用祂的伟力，凡人才能从元素海中获得力量。
但现在看来，这恐怕是一个谎言。”
说到这里，梅丽珊卓目光中微微有些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继续说道：
“经历了之前的渎神之举，光之王拉赫洛已经抛弃了我，我的祈祷已经没有了回应，也无法再从火焰中看到幻象，我原以为自己将无法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我的确无法使用一些巫术，但只是一些，而不是全部。
我的力量虽然减弱，但并没有彻底消失。
所以，拉赫洛显然并非真正的火元素的主宰，也不是光明和阴影的主人。
祂只是…”
说到这里，梅丽珊卓还是顿住了，或许是无法承受长久以来的信仰在面前崩塌。
“一个谎言。”山姆威尔冷漠无情地补充道，“或许诸神都是谎言。祂们不过是被困在元素海中的强大巫师，跟凡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或许吧…”梅丽珊卓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收拾心情，转而道：
“陛下，我来教您巫术入门的知识吧。”
“好。”
“您有不焚者天赋，又能驾驭巨龙，所以我建议您从火魔法学起。”
“可以。”山姆威尔并不在意这是光之王拉赫洛的领域，甚至还抱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挑衅心态。
梅丽珊卓取出一个古老的卷轴，摊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个个扭曲的符文，仿佛跳跃的火焰。
“陛下，请跟着我念。”
“血橙熟透了。”
阳戟城的流水花园中，亚莲恩·马泰尔公主用疲惫的声音道。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自己跟父亲道朗亲王好像。
熟透的橙子掉落在花园中，迸裂开来，流出血红的汁水，浓郁的甜味很快充满了鼻腔。
娜梅莉亚·沙德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道：
“殿下，您该管管安德斯伯爵了，他在城中说的一些话非常难听，这会严重影响马泰尔家族的声望。”
“我知道了。”亚莲恩公主收回心神，道，“你去告诉安德斯大人，我在旧宫等他，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当面说清楚。”
“是。”
娜梅莉亚离开后，亚莲恩公主再次看着满地的血橙发呆。
她至今还不敢相信安德斯伯爵带回来的消息——
父亲竟然失败了。
在她的印象中，道朗亲王已经成了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
不管遇到多么艰难的局面，只要有他在，就总有办法安然渡过。
可现在，道朗亲王自己都成了凯撒的俘虏。
而亚莲恩公主也就暂时成了多恩的统治者。
从前她无比渴望这个身份，可如今真的当她发现自己必须亲自面对那些困境，必须为多恩的未来做出抉择时，这种可怕的压力犹如潮水一般涌来，像是要将她淹没。
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责任。
她是亲王长女，按照多恩继承法，是未来的多恩统治者。
啪——
又一只血橙砸落在地，鲜血般的汁液流了出来。
亚莲恩公主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换了一身庄重的礼服，黑色的纱衣配蓝宝石发带，然后坐着父亲的轿子，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离开流水花园。
沿着滨海大道一路往南，亚莲恩公主很快就再次见到了阳戟城。
它还是如记忆中的那般喧闹嘈杂，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因为提前通知了守卫，当队伍抵达时，三重曲门已经打开，可以直抵旧宫。
亚莲恩公主掀开车帘，一眼见到了高耸的长矛塔，当然还有街道边聚集的人群。
“给亚莲恩殿下让路！”侍卫驱赶着人群。
但他们依然在发出声音：
“我们不要战争！”一个老妇人厉声尖叫。
“赎回我们的领主！”一位骑士敲打着自己的盾牌。
“我们要食物！不要供养俘虏！”一位怀抱着婴孩的母亲喊道。
这时突然一枚石子朝马车砸了过来，幸好没击中亚莲恩公主。
但侍卫还是劝她放下车帘。
亚莲恩公主想要找到向自己扔石子的人，但很快她就放弃了。
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
对马泰尔家族的愤怒。
这肯定是有人挑拨！
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居心不良！
亚莲恩公主忽然懊恼起来，当时消息刚传回来的时候，她就该立刻处理，而不是拖延到现在，更不该任由安德斯伯爵在城中散播不利言论。
不过她也清楚，光凭安德斯伯爵是没法煽动这么多人的。
这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这几年马泰尔家族确实让多恩人失望了。
战场上的一次次失利，士兵、骑士甚至亲王的战死，让多恩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他们渴望复仇，但道朗·马泰尔却又一次让他们失望。
虽说道朗亲王困住了三境大军，但这既是筹码，也是负担。
沉重的负担。
哪怕有河湾提供廉价的粮食，供养这样一支大军也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多恩经济雪上加霜。
阳戟城的粮价越涨越高，流民、乞丐越来越多，人们对马泰尔家族的愤怒也越积越多。
正好趁着这次血礁岛事件，彻底爆发出来。
嘭——
又有什么东西砸在马车上，看起来像是柿子。
亚莲恩公主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终于，在侍卫们的保护下，马车进了城堡，铁闸门吱嘎吱嘎地落下，将喧闹和呐喊声挡在外面。
亚莲恩公主下了马车，与前来迎接的代理城主曼佛里·马泰尔爵士见礼。
“情况很不妙，公主殿下，安德斯伯爵纠集了不少人前来…”
“我知道。”亚莲恩公主打断了曼佛里爵士的碎碎念，“我会处理的。”
她走上太阳塔长长的石台阶，来到拱顶下的巨大圆形大殿。
大殿的高台上有两个座位，其中一把的椅背上用黄金镶嵌着马泰尔家族的金枪纹章，另一把上则是洛伊拿人的日曜纹。
当年战士女王娜梅莉亚跨海西渡而来的时候，舰队桅杆上飘扬的正是这一图案。
亚莲恩公主在日曜纹座位上坐下。
幻想着当年那位洛伊拿传奇女王坐在这里时的姿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
台下站着数十位来自各大多恩家族的骑士，为首的，正是伊伦伍德家族的安德斯伯爵。
亚莲恩公主从来都不喜欢这位骨路领主，但也不得不承认，伊伦伍德家族是在多恩领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大诸侯。
“安德斯大人，您是作为凯撒的使者前来阳戟城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