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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回 怀璧其罪

梦想岛中文    八关锁凤邑,公子褐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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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两人与薛勇、贺丑娘同席而座,畅谈别后事情。陆英讲了数月来在京师的所遇,朱琳琳讲了洛阳的战事与襄阳半年来的暗流涌动。

  薛勇摆出一副憨傻的模样,大哥陆英不提,他绝不多说一句,生怕泄露了大事。

  贺丑娘更加腼腆害羞,别说主动讲述什么,就是问到她也支支吾吾没句完整的话。陆英今日多亏了她相助,也不好强人所难。满心的疑问与不解,只好都压下来。

  饮至夜深,贺丑娘告辞离去,薛勇知道他们小两口有说不尽的私话,也识趣地避开。

  只剩陆英与琳琳边饮边聊,仿佛回到了长安扬波楼,江东汤山墅,甚或会稽天台山。

  琳琳忽然问道:“那传国玺你说还会在刺史府中吗?”

  陆英道:“恐怕未必。不被韩旭取走,也有别人惦记。这襄阳城内外到处是耳目,瞒不了人的!”

  朱琳琳道:“早知道如此,我爹何必受这许多罪,直接告诉郗晖就完了。”

  陆英道:“岳丈大人应该另有顾虑,那时告诉郗晖,恐怕性命也难保…”

  朱琳琳道:“明日我去城中,看看郗晖有何动作。如果得便,就去找找那玉玺还在不在。”

  陆英道:“郗晖身边不知有多少好手,韩旭、那迦、弗沙提波,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千万不可鲁莽,我陪你同去。”

  琳琳道:“你又不能打架,去了有什么用?”

  陆英笑道:“为夫虽然功力大减,但往那里一站,任谁也不敢看轻了去。况且我与他们都有交情,谅也不至于上来就打打杀杀!”

  朱琳琳嗤笑一声,不再理他胡说。

  第二日,两人结伴来到城中,陆英大方请见郗使君。不一时司马刘西礼出来延入府内,直登二堂之上。

  陆英抬头见原来堂上挂匾额的地方空空如也,不禁诧异问道:“前两日来时,堂上似乎悬得有匾额,为何如今摘去了?”

  刘司马笑道:“也不知道如何招了贼,昨夜有三四波窃盗,都来二堂匾后翻找。后来干脆将匾额打落在地,摔个细碎。使君闻报,只得命人将其撤去,择日再书新匾。怎么,难道陆祭酒也对匾额感兴趣?”

  陆英笑道:“刘司马说笑了,在下随便问问。”

  言罢回头看了看琳琳,两人不动声色落座,等着郗晖出面。

  见主人久不露面,陆英又道:“刺史府中遭贼,难道兵丁没有擒获贼人吗?听司马所言,窃贼还不是一个两个,怎得没有听人说起?”

  刘西礼道:“窃贼高来高去,府中也是天明后才知道此事。至于擒贼,府中兵丁恐怕没有那个本领!”

  说着笑望陆英,似乎在暗示什么。陆英洒然一笑,也懒得与他争辩。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郗晖迟迟未见,陆英问道:“若是使君公务繁忙,那我等还是改日再来吧?”

  刘西礼道:“使君近来确实多务,让陆祭酒空耗这许多时光,实在抱歉!若是陆祭酒没什么急事,改天下官再相邀您来府也好。”

  于是陆英与琳琳起身告辞,出得刺史府,来至街中闲步。看街上人烟稠密,还是正月里光景,直有恍如隔世之感。

  陆英道:“看情形,郗晖应该已得到了宝物,只是不知他打算献给谁…我想他立刻便会有行动,不至于待在府中静等危难临头。”

  琳琳道:“如果你得到了传国玺,打算献给谁?”

  陆英一怔,这个问题还从没想过。若是以前,肯定要交给大吴皇帝,但现在先帝已逝,交给朝廷恐怕别生事端。

  难保会稽王得到了传国玺不生出一些想法。若是交给别国,又心有不甘。纵使拓跋涉珪与自己亲如兄弟,毕竟是外族之人。

  想了许久没有头绪,只得摇头道:“我也不知该给谁…”

  琳琳笑道:“我猜郗晖有两个选择:第一献给吴国朝廷,换取高官厚禄。第二…自己留着,称王称帝!”

  陆英大笑道:“他恐怕还不敢做此想!若是给桓敬道,说不定小公爷敢!”

  琳琳道:“那他会不会真给桓敬道送去?”

  陆英道:“不会!他如今已是雍州刺史,再进一步无非入朝为卿相。跟着别人造反,结果也不过如此,风险却大上百千倍,以他的性子,不会如此冒进。”

  两人商量半天没有结果,只得在城中信步乱走,不知觉出了城,来到汉水江畔。

  坐在江岸上,看着偶尔经过的船只,陆英一面思索恢复内力的法子,一面和琳琳说些对当前处境的想法。

  忽然,他凝目望向江心一艘楼船,仔细辨认那船头闪过的身影。

  那楼船舱高三层,描金漆朱,正是与韩旭查访过的刺史游船。而从船上闪过的身影,隐约便是郗晖。

  朱琳琳见他观望入神,忍不住出言道:“你认识这船?”

  陆英微眯双眼,笑道:“看来刺史大人早已迫不及待,这便打算金蝉脱壳了!”

  朱琳琳道:“郗晖在船上?要不要追…”

  陆英看她一眼,点头道:“好主意!”

  于是两人沿江寻到一艘快船,给了船夫一吊钱,让他命舟即刻顺江而下。

  船家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今日本是出来摆渡行旅,挣点家用。他自称姓白,今年刚有了小子,言谈间忍不住的骄傲。

  这白大哥颇为健谈,一路上不停地套近乎。

  询问他们将去何处,为何不一大早出发,若要去远乡时,今日难免不能即至。等到晚间,船上窄小,恐怕挤不开三个人。

  陆英笑着陪他对答,声言必不至于在船上借宿,若天晚,定然要寻个市镇过夜。

  就这样一路顺流而下,远远缀在那楼船之后。

  白大哥见他总是抬眼观望前面大船,不禁笑道:“公子,你真好眼力!那船可是使君大人的私船,襄阳人士谁不艳羡!

  “可惜寻常人根本无缘近观,平日也极少去远处,只在襄阳左近游荡。今天不知有什么贵客,竟然往南走了这么远。看来船上的贵人们打算夜游云梦了,到现在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陆英笑道:“天色将晚,使君大人也不怕遇到水匪盗贼?就这么孤船而下,周围也没有兵丁警跸…”

  白大哥道:“公子说笑了,襄阳重镇不比别处,还从来没听闻有水匪盗贼!纵然有一两个毛贼,刺史大人身边高手还能少了?定然无虞的!你别看那船远望不大,可足足有三层之高,里边藏个百十人毫无问题…”

  陆英道:“如此最好!”

  他也不忍心反驳,就算是三层楼船,大部分空间也只是供贵人们享乐罢了。真要装上百十兵丁,还有什么玩兴可言。

  陆英刚转过头看了一眼楼船,就见下游猛地冲来一条小舟,横江而渡,如箭般射向郗晖坐船。

  陆英急忙起身,在黄昏的江波上看着小舟:其上两名道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不是酋阳子师徒是谁。

  琳琳也看到了小舟,凑过来言道:“酋阳子也追来了!”

  陆英点头道:“嗯!那个高瘦道士,便是他师父,九灵真人。看这小舟无人摆渡,却去势如此迅疾,九灵真人得到了王老道的真传呐!”

  朱琳琳道:“元象宗的人锲而不舍,也难怪能做下许多事情。”

  陆英对船夫道:“白大哥,追上楼船,靠过去!”

  船家道:“公子,你,你,要做什么?”

  陆英道:“我打算与使君夜饮千杯,共话江风明月之事!”

  船家道:“公子,就算你认识使君大人,可,可是这般靠过去,也恐不大妥当!”

  陆英道:“你只管依令行事,我再给你一吊钱。”

  船家道:“公子,小的不是嫌钱少,如今家中添丁进口,还指望我撑持老小生计…”

  朱琳琳“噌”地拔出长刀,寒声道:“再废话一刀将你砍翻,扔水里喂鱼!”

  白大哥急忙点头道:“是!是!小姐站稳了,小的这就遵命行事。”

  陆英暗暗竖了竖大拇指,望着已经快要登上楼船的酋阳子师徒叹息一声。

  不知道此去是凶是吉:九灵真人若是不留情面,自己与琳琳能全身而退吗?

  白大哥加快了速度,只过了一刻时光,便追至楼船后方两丈处。隐隐已经能听到船上的吵嚷声了。

  朱琳琳自腰间摘下一块玉佩,扔给船家道:“送给你小子当满月礼。再往前靠一丈,我们登船后,你便回去吧!”

  朱琳琳搀着陆英胳膊,一跃登上楼船,只留下船家一人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好在他还满心惦念着刚出生的小子,摸摸那块冰凉的玉佩,拼命划着小船靠岸去了。

  他虽然老实本分,也知道今日之事绝不简单,还是暂时抛了船只,躲躲风头的好。若是被这楼船上的贵人迁怒,恐怕家破人亡也没处说理去。

  二人登上大船,其时夜色已降。只有最顶上三层有灯火映出,船板下还有水手摇撸之声。

  而方才吵嚷的人声,一时间皆寂不可闻。陆英握着琳琳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去。

  在舱壁的木梯上,见有一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陆英将他翻过来,依稀认得是那曾经被自己撞破好事的仆役,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只将他放在一旁,又当先往上走去。

  登了几级台阶,酋阳子从上方探出脑袋来,一见陆英不由骂道:“姓陆的,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师父让你上来。”

  陆英哈哈一笑,也不答话,慢腾腾登上三楼,便见舱中九灵真人当心而立,背着手遥望汉水,并未发一语。

  而舱中坐着一名官吏,自斟自饮,却并非郗晖,反是刘西礼。

  刘司马身旁站着三四名军士,各个怒目相向,手中刀已出鞘,恐怕方才就是他们与酋阳子在争吵。

  陆英环视一周,扶着琳琳纤手一同进入船舱,笑道:“刘司马,好雅兴啊!不知使君何在?”

  刘西礼抬头望他一眼,又望向杯中醇酿,也慢吞吞地笑道:“不知诸位怎得都来此处寻找刺史大人,难道是听信了奸人所言,想要谋刺不成?”

  陆英道:“谋刺当然不敢!不过我亲眼见到使君在船头现身,你却说他不在,恐怕有悖常理吧?”

  酋阳子插言道:“你也被耍了?哈哈,方才有个人长得跟郗晖有几分相似,穿着轻裘缓带,装出一副名士派头。道爷看着生气,已经扔下水里去了!”

  陆英恍然道:“刘司马好手段,原来如此!”

  又转身对九灵真人施礼道:“前辈,看来郗晖刺史故意与我们捉迷藏,让您也白跑一趟了。”

  九灵真人冷哼一声,还是一言不发。

  朱琳琳道:“刘司马,你以为郗晖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纵然我们遇不到他,别人恐怕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去。”

  刘西礼举杯沉吟道:“刺史大人乃是当朝重臣,宵小之辈岂敢放肆?大人为何要躲,朱小姐这话欠考虑了…”

  朱琳琳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是当朝大臣!你们这招弄巧成拙,必然得不了好处!”

  刘西礼继续低头饮酒,一副懒于争辩的模样。

  陆英从桌案下面见他双腿微微打颤,心中暗笑道:这刘司马也是有趣,嘴硬得好似河底的石头,内里却也知道害怕。

  只是如今茫茫夜中,又在汉水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味嘴硬又有什么用处?

  果然,九灵真人忽地转身,一挥袖将他面前桌案拂个底朝天,杯盘碗盏碎了满舱。刘司马再装不成从容不迫,怒道:“你怎敢如此无礼!”

  酋阳子见师父发怒,心内早求之不得,上前揪着他衣领喝道:“郗晖在哪里,说是不说?”

  身旁左近两名军士挥刀便斩,看来也是积郁良久,终于忍耐不住。

  岂知这胖道士看着其貌不扬,身上功夫可丝毫不弱。只见他将刘司马往前一晃,趁军士分神之际,左右腿连踢,又疾又狠正中二人胸腹。

  可怜那俩军士只来得及在半空发出一声呼叫,便撞破船舱,从楼船上落入了江水中。

  另两名军士大吼一声,壮着胆子冲了上来。酋阳子将刘司马身子抡起,如使大棒一般再将两人砸出舱外。

  刘司马惊叫连连,末了“哎呀”一声重重被扔在地上。

  酋阳子踏住他肩头,又逼问道:“郗晖何在?”

  刘司马浑身颤抖,口中荷荷作响,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陆英皱眉看着,见他已然便溺失禁,于心不忍地劝道:“刘司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何必再硬撑下去呢?”

  刘西礼仿佛没听到任何人说话,只顾自己抖个不停。酋阳子脚下一用力,喀喇一声踩碎了他肩胛骨。刘西礼眼珠一翻,倒在地板上再无动静。

  酋阳子恨恨踢他一脚,叫道:“别装死,给爷爷起来!”

  骂了两句始终不见回答,还待再打时,九灵真人开口道:“我们走吧,这人已经死了!”

  酋阳子惊讶地摸了摸他脖颈,嗤笑道:“还真死了!也太不禁吓了点!”

  陆英叹息道:“这又何苦呢…”

  酋阳子道:“姓陆的,少在这假惺惺!要不是我师父还有大事,把你也扔下江里喂鱼!”

  九灵真人已自顾走出舱外,闻言立住身形,说道:“陆英,看在你师父面上,今日不与你计较。往后莫再大胆妄为,否则休怪贫道不客气。”

  陆英拱手道:“多谢前辈教诲!不知前辈与家师有何渊源,日后也好向他老人家禀报!”

  九灵真人从船头一跃而下,直落在方才来时小舟上,对陆英所言置若罔闻。

  等到酋阳子下船,九灵真人一挥衣袖,小舟飞速往下游而去,就似张了大帆一般。

  陆英总是感觉这九灵真人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想必当年自己年龄太小,记忆已然模糊。

  不知二人又要往何处寻找玉璧,正是:

  南船北马度江湖,

  一剑光寒十九州。

  我有知心舒红袖,

  千难万险尽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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