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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回 江陵城遇旧

梦想岛中文    八关锁凤邑,公子褐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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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手红尘共百年,

  何堪一日受分悬。

  簪花记梦下江陵,

  待到功成鸳鸯眠。

  最是英雄纷斗处,

  迷离扑朔雷雨兼。

  邪魔外道妖风劲,

  弹指一挥看青天。

  两人离船登岸,只得先回朱家别墅再做计较。

  睡至半夜,窗缝中塞入一封密信。陆英起身看时,却没有任何人影。

  想是那刺史府的暗子,他也未去深究。打开看时,上面只有一句话:郗晖快马往江陵而去。

  陆英看罢,就着灯烛焚毁,继续倒头睡了。

  天明后,陆英找到琳琳与薛勇,商议留薛勇、贺丑娘在此照料朱旭,他与琳琳南下江陵,追及郗晖查清他意欲何为。

  琳琳自无异议,唯独薛勇建议他与大哥同往,留大嫂与贺丑娘在别墅。

  琳琳少不了将他“训斥”一顿,打消了他这番念头。

  此去江陵有三百余里路程,一路快马南下,第二日午后便可到达。

  陆英胯下白云乌,琳琳身骑枣红马,两骑并驾直往南郡而去。

  荆州南郡江陵城,乃是荆州治所,春秋时楚国都城。地理冲要,控扼长江与云梦,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沿途村野一路询问打尖沽酒处,果然昨日有十数骑豪客曾疾奔南下。

  到了江陵,陆英与琳琳正要入城,继续追寻郗刺史踪迹,却在离城门百步外望见一人。

  那人青衫棉袍,头上无巾无冠,坐在一方大石上,正与人卖卦卜问。

  琳琳笑道:“申屠景纯!这神棍又在骗人!你说他是不是早知我们要来,特意等候在此?”

  陆英道:“那便找他卜上一卦,问问吉凶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从马上下来,牵着缰绳漫步而去。

  申屠景纯打发了买卦之人,随意收了他几文钱,便闭目坐在石上摇头晃脑嘀咕起来。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待陆英两人走近,申屠景纯并未抬头看来人,而是装模作样将手中钱币一抛,落在地上时却是两光一字。

  他悠然捡起三枚钱币,仍是不动生色,再次将钱抛在地上。如此三次,皆是两光一字。

  申屠景纯再抛,第四次却是两字一光,第五次三枚皆字,第六次又是两字一光。

  申屠景纯自娱自乐完了,哈哈笑道:“陆公子,朱小姐,在下卜了一卦,却得个乾下坎上,乃‘需’卦也。二位可知何解?”

  朱琳琳道:“我们可没说要给买卦钱,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陆英也道:“申屠先生,你可知我们找你何事,这‘需’卦你要怎么解?”

  申屠景纯笑道:“‘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二位远道而来,定然是吉卦。只是…

  “上六曰,‘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就怕于此地主人难言祸福啊…

  “但九五爻是个变爻,一变而为泰卦,泰,小往大来,吉亨。就看主人如何取舍了!”

  朱琳琳道:“少在这云遮雾罩的!看来你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了,那第一个不速之客,可在城中?”

  申屠景纯道:“朱小姐,看你面带春风,近日必有大喜!在下先恭喜喽。”

  陆英看朱琳琳受窘面赤,帮腔道:“申屠先生,不知你现在还施手段骗人财色否?上次若不是跑得快,恐怕嬴县令早打折你双腿了吧…”

  申屠景纯干咳一声,终于正言道:“二位,请随我进城去!郗使君已在殷荆州府中留下,南郡公遣我来此迎接二位。”

  陆英道:“难为小公爷有心。我二人随便找家邸店住下就是,不劳烦别人了!”

  申屠景纯道:“南郡公有大事相商,还请过府一叙。”

  陆英笑道:“我一个闲散文官,小公爷有什么大事用得着和我商量?”

  朱琳琳也道:“莫不是你又想耍花招?”

  申屠景纯道:“两位误会了!在下一向与人为善,绝不敢损害朋友。真是南郡公吩咐的。”

  朱琳琳道:“看来你在此地混得不错啊!达官贵人、公侯贵戚都将你奉为座上宾吧?”

  申屠景纯笑了笑,伸手相请道:“二位请随在下同往龙亢园!”

  陆英给朱琳琳使个眼色,拉起她手道:“既然小公爷厚意,却之不恭!走吧!”

  于是三人牵马步行往桓氏别苑龙亢园而去,一路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正好舒缓久坐马背的疲累。

  路上陆英记起一人,忍不住问道:“申屠先生,敢问贵府上是否有一小姐,闺名叫柔影?”

  申屠景纯开怀笑道:“柔影那丫头呀,人是聪明的很,脾气却不好招惹。你没得罪她吧?”

  陆英道:“既然柔影小姐真是先生的妹妹,那么你定然也认识苏先生了?”

  申屠景纯身子一僵,答道:“有过一面之缘。妹妹自幼随他学武,也算是我前辈尊长…”

  陆英又道:“哦?申屠先生不是行一学院中人?”

  申屠景纯“哈哈”笑道:“陆公子误会了!在下闲云野鹤,怎么会是那等规矩森严处出来的?”

  陆英道:“我没记错的话,先生祖籍是钱塘人。那么柔影小姐也是生在钱塘了?”

  申屠景纯道:“我说陆公子,你已有朱小姐为良配,还一味打听我家女郎做什么?我若是朱小姐,现在定要揪你耳朵了!”

  朱琳琳道:“他跟我有什么关系,爱打听谁便打听谁,关我何事!”

  陆英急忙道:“申屠先生,你这就不地道了!哪有挑拨人家吵架的?”

  申屠景纯笑道:“朱小姐放心,我家妹子眼高于天,他绝不会看上陆公子的!哈哈哈…”

  朱琳琳道:“你是说我眼光不行喽?”

  申屠景纯立刻闭上嘴,乖乖在前面大步而行,与他们拉开十几步远近。

  陆英悄声道:“好古怪…”

  朱琳琳冷哼一声,也大步朝前走去,留下陆英一人于北风中莫名其妙。

  到了龙亢园,南郡公桓敬道携叶奚公主迎出堂外,热情把着陆英与朱琳琳手臂,将他们延入厅中。

  不一时珍馐美馔、歌舞酒乐琳琅部下。桓敬道只简单道了两句久别重逢的话,便连连举觞相劝。

  饮宴了半日,到傍晚时,陆英推辞不胜酒力,坚持要暂去歇息。桓敬道才命人将他二人扶至客房,暂时在此地安顿下来。

  这是一排五间独立的青瓦房,中间为厅,两边为卧房。

  陆英告诉侍婢,晚上不用来伺候,无事切勿打扰。是以只留下他与琳琳两人独居。

  琳琳问道:“你为何要来此处?想那西域公主了?”

  陆英苦笑道:“你之前不是说,接应四名胡僧退走的人是弗沙提波吗!要想知道他和胡僧的关系,以及谁是加害岳丈大人的主谋,还得从此地入手。”

  琳琳道:“你怀疑是桓家做的?”

  陆英摇头道:“我不敢如此认为。那迦行事莫测,恐怕没有人能指使得动!但这几日遇到各方不同的人物,我现在谁也不敢轻信…”

  琳琳道:“申屠景纯说南郡公有大事相商,将我们骗来这里。白日席间桓敬道却一言也无,这又是为何?”

  陆英道:“恐怕这个所谓的‘商量’,只是看我什么态度罢了!”

  琳琳刚要问究竟,忽然闭口不语,指指门口,自己起身往西厢去了。

  陆英知道有人来此,只好正襟危坐,假意倒了杯茶醒酒。

  刚啜了一口,便听有人敲门,申屠景纯在门外道:“陆公子,不曾打扰你休息吧!”

  陆英呼口浊气,将茶杯重重一顿,问道:“谁?”

  申屠景纯门外陪笑道:“请陆公子借一步说话,真是万分抱歉!”

  陆英起身拉开门,没好气道:“申屠先生,你怎么总有晚上敲人家门的恶习?”

  申屠景纯并未进房内,而是带着陆英来到园中闲步,七拐八拐净是枯草残枝。

  一路隐隐听得竹管之音袅袅,让人无端生出许多怅然。

  到了湖边,果然见前方水榭中有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对着湖光月色吹奏洞箫。

  两人来至水榭,陆英道:“秦穆公之女弄玉吹箫,引来乘龙快婿。小公爷却是为得哪般?”

  桓敬道停箫笑道:“此间虽无乘龙萧史,却有当世之英—华亭侯当面,敬道怎能不欣喜鼓舞!”

  申屠景纯道:“公爷敬重英才,陆公子年少英雄,正是珠联璧合也!”

  陆英笑骂道:“胡言乱语!小公爷与我皆是男儿,让你一说好似有断袖分桃之嫌。那凤凰儿做的事,我俩可做不来。”

  桓敬道仰头大笑,也道:“本公可不好男风,陆祭酒莫怕!”

  申屠景纯道:“前有刘关张桃园结义,后有祖逖刘琨闻鸡起舞,男儿汉间便不能相互激励,一起建功立业吗?”

  陆英道:“只怕如华子鱼与管幼安,一为龙头一为龙尾,尚免不了割席之叹!”

  桓敬道听他说起华歆管宁之事,心中已经明白,两人毕竟志向不同,陆英不可能相助于己。

  但他向来城府,当下只道:“管宁见华歆志向不专,不肯静心读书,才割席以明志,乃是激励之意。无奈世人以讹传讹,皆贬损华太尉热衷名利,褒扬管宁隐逸不仕,岂非大谬也!

  “若是儒士皆不为国家效命,朝廷何以治,百姓何以安?如我辈者,正是当仁不让,天下之盼耳!”

  陆英道:“小公爷志气深远,非陆英所及!”

  申屠景纯道:“如二君者,自当宏志报国。不然,若天下苍生何!”

  桓敬道看他一眼,岔言道:“今夜春风虽寒,胜在星月清朗。我与华亭煮酒吟诗,不亦快事。”

  说着轻轻拍手,自有侍婢呈上铜炉美酒,就在水榭中摆下杯盏。

  陆英道:“白日已经多了,此时实不能再饮。”

  桓敬道笑道:“聊以慰怀耳,不必多饮。”

  陆英只得打起精神奉陪,又饮至夜半三更才休。

  夜晚在居处时,陆英梦到与琳琳在江陵城中失散,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人影。急得他声嘶力竭纳喊,但周围人声鼎沸,只能被淹没在洪流中。

  他跑回龙亢园请申屠景纯卜卦,卦象显示琳琳在南方。他骑上白云乌,马不停蹄向南疾奔。

  可是直到洞庭湖畔,也追不上那一缕红裙的影子。陆英痛彻心扉,无声留下泪来,想叫喊却堵住了嗓子,什么声音也无。

  好在鸡鸣三声,他才醒来觉是一梦。

  天明时,陆英与琳琳早起来至江陵城中游逛,一者为看看殷仲康与郗晖两位刺史密会,究竟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二者也是不想在龙亢园待得过于安逸,被南郡公遮蔽了双眼。

  逛至将午,慢慢到了刺史府前,便见百姓从四处来聚,纷纷赶到大街东南的空地,好像有什么热闹观瞧。

  陆英紧紧拉着琳琳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开。上前施礼问过一位书生,为何不论士女老幼,纷纷到此地集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书生告诉他俩,使君请了龙虎山张天师来南郡开坛祈福,而南郡公邀了慧远大师来此讲经。

  南国佛道两大宗师同聚,实乃百年未有之盛景,是以城中百姓纷纷来此观瞻。

  陆英喜道:“琳琳,慧远大师曾与我有一面之缘,智慧深远,道法广大,今日能聆听他老人家讲经,真乃幸事!”

  琳琳道:“我也久闻大师之名,知道他近年在寻阳弘佛,想不到在这里遇到。”

  陆英二人挤入人群,却还未见慧远大师登座,围观的人群早密密堵了数十重。

  忽然,听得身后一声炮响,人们急转头看时,却是刺史府中高台之上张天师施法。

  原来,殷仲康请张天师在府中祈福,大费金银筑台供奉,又请了几百天师道众助阵,势要祈求荆州风调雨顺,江汉之水平静无灾。

  此时天师早已登台,焚符箓、燃香烛、祭三牲感应上帝。方才一声炮响正是向天帝禀告。

  人们还未回过身来,又是一声炮响。便见风云突变,天空霎时乌云密布,呼号北风吹得百姓瑟瑟缩首。

  第三声炮响,哗啦啦下起了雨来。虽说春雨贵如油,但广场上人山人海,这一下便有许多人怕冷散去了太半。

  陆英将袍襟扯起,挡在琳琳头上。好在雨来的虽突然,但并不如何势大。

  琳琳道:“可惜了,慧远大师今日未必能出来讲经了吧…”

  陆英笑道:“你要相信大师,区区风雨岂能阻挡真佛!”

  这雨下了两刻钟,广场上久不见慧远大师现身,除了虔诚的信众,其余看热闹的百姓走了个干净。

  眼看这百十人还在雨中苦苦支撑,陆英心内叹息一声,还是暂且跟琳琳寻个避雨处为是。

  正想时却见云开日明,转瞬间阳光从云间开了一线,正落在广场之上,雨也淅淅沥沥地停了。

  有人忽发声喊,周围百姓像风吹麦浪一般倒伏于地。

  陆英抬眼看时,慧远大师身披黄色僧袍,脚踩麻屩微笑着从街心走来。

  不知他方才在何处,也不知他见了什么人。只见大师一人独步,拈指轻笑,微垂着头缓缓行来。

  陆英笑望着慧远大师鞠躬一礼,大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登上讲坛。

  场中寂静无声,只余众人呼吸声和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心跳声。

  大师诵经讲道,众人如见彼岸净土,无不欢欣舞蹈。

  一时间,天朗气清,再无乌云蔽日,但见百鸟翔集。

  人群久不愿散去,慧远大师对陆英招招手,转身往街上行去。

  陆英与琳琳跟着慧远,三人消失于长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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