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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回 内外忠贞之士,往来仗义之人

梦想岛中文    八关锁凤邑,公子褐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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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英心念飞转,此人从不曾见过,他为何知道我姓名爵位,还专门在此阻拦?

  当下轻轻点头,还礼道:“正是在下。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那人一跃下马,躬身道:“冯邑人郭质,参见陆祭酒!”

  陆英大吃一惊,原来这就是苏先生暗中结纳的郭质。他年前传檄三辅,声言讨贼保民,引得无数坞堡群起响应。想不到竟在此地相逢。

  陆英也忙下马,拱手笑道:“郭先生,幸会幸会!久闻大名,未见其人。今日一睹真容,果然英雄了得!”

  郭质道:“不敢当英雄之名,惭愧啊!在下此来是有一事告知,以免陆祭酒蒙在鼓里。”

  陆英奇道:“郭先生所言何事?”

  郭质面带三分苦涩,言道:“在下有一逆子,名叫郭珣。此子忤逆不孝,贪图富贵,如今已经离家叛逃,盗取十余郡县各堡聚行军运粮之图册,投奔羌贼而去。”

  陆英大惊道:“郭珣!可是那个…”

  他昨日救了郭珣与表妹邵氏,还伤了追击他们的十数人。此刻想来若是郭质叛子,那自己岂非助纣为虐?是以额头冷汗直下,实在无法说出口来。

  郭质点头道:“正是陆祭酒一时义举,却错放了逆子离去。本来我派人追赶,严令就地格杀,绝不允许其侮辱家门。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在您手中逃出生天!”

  陆英愧悔不已,只得道:“郭先生,在下一时糊涂,不辨缘由就伤了你的人,还酿成如此大错。真是百死莫赎!”

  说着就躬身到地,向郭质赔罪。

  郭质连忙扶起陆英,言道:“在下并非责怪陆祭酒,只是来告知一声。如果此行我不能亲手诛除逆子,他往后祸害良善,陆祭酒切莫再轻信!”

  陆英听他话中意思,应该是要去长安追杀郭珣,忍不住道:“大错因我而起,就交给在下来办。郭先生肩负重任,不可轻身赴险。陆英这就赶去长安,一定将郭珣生擒活捉,交到郭先生面前。”

  郭质摇头道:“万万不可!陆大人国之栋梁,苏先生看重之人,岂可为了郭珣一人深入虎穴?还是我亲自去灭了此子,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陆英道:“先生放心,在下龙潭虎穴走惯了,不差这一遭。郭珣欺我无妨,叛家叛国却罪不可赦。我绝不肯放过他。”

  郭质见他坚持,只得道:“既然如此,那陆祭酒便与我们同去如何?我等在长安有些耳目,混入官府禁地也非难事。”

  陆英点头道:“也好!我就陪郭先生走一趟,再会一会长安豪杰!”

  两行人并作一路,同往长安进发。陆英请郭质遣人往洛阳传个消息,免得朱孚与沮渠蒙逊等人心焦。

  待至长安郊外,已是夜深时分。郭质安顿随行人马分散入各村野,明日早晨分批入城,各扮作行商脚夫,省得引人注目。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英与郭质稍做易容,混入城中先到隐密落脚点碰头,又派出人手四下打听郭珣与邵氏女下落。

  陆英与郭质闲聊才知,原先慷慨赴义的堡主郭亮竟是郭质兄长,当真是忠烈之门。

  不想却出了郭珣这样的子弟,郭质每每谈起都愧恨不已。郭珣自幼聪明,却娇生惯养,吃不得半点苦楚。自从父亲郭质起兵后,合族老小常常奔波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时间一长,郭珣与父亲意见每每相左,不时流露出归顺姚苌,换取功名之念。郭质恨铁不成钢,不知训诫了多少次。但他始终难以幡然回首。

  自从与表妹邵氏女子相识后,更是只知花前月下,幻想富贵荣华。

  前几日,郭质当着众人之面,将儿子痛责一顿,没想到他竟起了歹念,偷取了郭质联络结盟的上百家坞堡行军图籍,带着表妹趁夜逃走。随后就有了陆英见到的一幕。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道前日在大街上,许多人看见南安公主车驾被当街拦住,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跟着去了公主府。

  还说现在街上人人都在传,皇帝陛下病重,正在乘轿赶回京师。

  陆英略一思索,对郭质言道:“郭先生,南安公主与我颇有交情,不如在下入趟公主府,打探打探情况。”

  郭质道:“陆大人,如今你与姚氏分属敌国,纵然有旧,也不可轻身犯险呐!”

  陆英笑道:“无妨,我自有计较,绝对不会有事!”郭质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好阻拦,只得随他自往。

  陆英来到公主府门前,自称龙虎山张安道求见。不一刻管事出来亲迎,请陆英直入内院。

  公主与五溪正在练琴讲谱,陆英一上堂,公主就笑道:“华亭,还是你琴艺了得,快来指点指点我!”

  陆英笑道:“殿下,我哪敢在方家门前卖弄,听五溪先生所论,便知更在我之上远矣!”

  五溪垂首微笑,言道:“你倒是会夸人!可惜我老婆子见惯了花言巧语,不吃你这一套。”

  陆英尴尬道:“五溪先生说笑了,在下岂敢!”

  公主道:“华亭可寻到令夫人了?为何又来长安见我?”

  陆英道:“劳烦公主动问。夫人暂时还未能相见,只是胡乱来长安玩耍一遭。不过此来,却是听说有一桩趣事,特向公主求证!”

  公主道:“什么趣事?我怎不知。”

  陆英道:“听闻前日公主车驾回京,路遇民间男女二人喊冤,公主垂怜百姓,特意把他们带回了府中。可有此事?”

  公主道:“这事平常无奇,有什么趣处了?”

  陆英道:“我可听说,这对男女曾经路遇强盗,险些被杀身死。此来长安,能遇到公主殿下,真是他们的造化。我与他们也有一面之缘,说来真巧啦!”

  公主道:“哦?还有此事?可惜他们已经去了东宫,面见太子哥哥,不能与华亭叙旧了!”

  陆英心头一沉,只得答道:“倒是也没有什么旧情可叙,只是觉得过巧罢了!”

  公主又道:“如此说来,华亭还曾出手搭救过他们,难怪对这二人如此用心。”

  陆英道:“路见不平罢了,总是有些缘分。”

  公主忽作恍然道:“对了,太子哥哥昨日吩咐我,若再见到华亭侯,一定要请你赴东宫少叙。他还说,如今父皇病重,不敢设酒宴款待,只能与你论论文,品品茗。”

  陆英不知太子何意,是要报洛阳城外之仇,还是知道了点什么风声。此时非要见自己何干?于是只得胡乱应承道:“承蒙太子殿下美意,若得清闲,一定去拜访。”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陆英辞别离去,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心中不免愁闷,郭珣入了东宫,倒是不能轻易除之了。

  走到丞相府巷口,想起曾经蒲丕与段冲当街叫板,如今却已齐归尘土,不禁心内戚戚。

  又想起沮渠蒙逊刚来长安时,被安顿在鸿胪寺馆舍中,而当年在姚子略席间初遇韩旭,他也住在鸿胪寺。那么郭珣会不会也在彼处,只有等夜深人静时去探个究竟。

  他无意间一转头,看到巷中有位身穿缁衣的老和尚笑望着自己。陆英只当是云游僧人,礼貌地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

  走出数步,忽然惊觉回身,那老僧却已转身往巷中行去。

  陆英在后面高声叫道:“老伯,请留步!”

  那老僧好似耳背不闻,仍不紧不慢走着。陆英凝聚心神,警惕周遭动静,跟在老僧身后十步远近,随他一同走入巷中。

  老僧推开一扇破门,当先走进破落小院中,陆英亦随之而入,反手将门带上。

  老僧立在院中,仰头看着屋顶瓦片,默然摇头不语。

  陆英恭敬施礼道:“赵老伯,别来无恙!”

  那老僧转身,手中持着一串佛珠,挤出个笑容言道:“你还记得我啊,陆小友!”

  陆英笑道:“当年老伯放下尘缘,离开长安而去。如今为何又故地重游?”

  这老僧正是前北汉国中书太监赵整,蒲刚在世时宠昵鲜卑,屡屡不听劝谏,终至国破家亡。赵整独身离去,遁入佛门不理世事,这些年也不知在何处安身。

  赵整合十道:“小友,贫僧朽木之身,本已无牵无挂,只等灰飞烟灭之日。但自从陛下崩殂后,贫僧常常梦到他满脸是血来找我…姚苌逆贼弑君犯上,我若不看着他得报应,纵死也不能瞑目…”

  陆英见他手上青筋突起,连带衣袖微微颤动,本来清明的眼中一片血红,不由凛然生敬。

  陆英缓缓道:“赵老伯此来是为了杀贼报仇?我听闻姚苌重病缠身,恐怕不久于人世了,您何必再冒大险?”

  赵整摇头道:“贫僧少年时虽然习过武艺,但自从陛下有志于统一四海,便严令我不能以刀治人。是以贫僧早已发过重誓,此生绝不动刀!”

  陆英道:“原来如此。那老伯找我的意思是?”

  赵整盯着他眼睛道:“贫僧听闻,陛下去时将神术宝刀赐予了陆小友,请你手刃羌贼,为天下锄奸,可有此事?”

  陆英被他盯得发毛,血气一涌答道:“是!神术宝刀是先帝所赐。赵老伯,实不相瞒,我已经…”

  赵整打断他道:“陆小友,贫僧不是怨怪你,只是有一桩心事还需言明,否则寝不能安。”

  陆英诧异道:“不知老伯有何心事?”

  赵整道:“贫僧少年时曾师从‘河东刀王’玄野公学艺,还记得刀王的九式拿手刀法,特来传与你,助你成此大功。”

  陆英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赵老先生还真有趣的很。

  于是笑道:“多谢赵老伯厚爱。不过,有件事我也要言明…”

  赵整还道他不愿冒险杀贼,略带失望道:“何事?”

  陆英道:“在下数日之前,已于大散关内一刀斩下老贼首级,大仇得报,也对得起先帝了!”

  赵整闻言呆若木鸡,怎么也难以置信,仍忍不住问道:“城中都在传,姚苌病重,正在乘轿回京途中,怎么…”

  陆英道:“此事其中另有牵连。恐怕是秦国朝廷不愿社稷动荡,故而秘不发丧,等乘與回了宫中,再发布遗诏,利于太子从容继位。”

  赵整道:“你可敢对天起誓,绝不欺弄老夫!”

  陆英无奈,只得指天发誓道:“皇天后土共鉴,世祖先皇帝在上,陆英若有半句假话,必遭天谴!”

  赵整噗通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数个响头,垂涕告道:“陛下…”

  陆英连忙扶起赵整,慰抚道:“老伯不必如此,贼人已经诛除,如今沧海沧田,世道变迁,您不必执着于旧事,安心归老吧。”

  赵整泣道:“神术宝刀可否借给老朽一观,祭奠陛下英灵…”

  陆英道:“这不成问题。今日我出来不曾带刀,等晚间取来给老伯便是。”

  赵整道:“听闻小友曾在洛阳城下力败姚兴,果然英雄出少年!”

  陆英道:“不敢当老伯谬赞。只是凭一腔热血罢了。”

  赵整了却心事,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渐渐恢复了高僧神态,跟陆英畅谈许久,才依依不舍放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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