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撒尿时间都很长。”
这句话当年黑手党教父卢西安诺在面对警察,向他们解释自己和另一位教父马塞利亚一起吃饭,但是为什么没有看到有人乱枪干掉了马塞利亚。
而且这句话还成为了第二天《纽约时报》的头条。
而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佩罗德理直气壮地出了同样的一句话,而且他的理由比起那位教父来,更加充足。
因为卢西安诺还是设宴请对方来吃饭的,而佩罗德两人却是来到了卡拉多斯的地盘上。
而且出来外面,坐在草坪上晒太阳,也是卡拉多斯自己决定,亲自下的命令。
这样被人给挂了,再怎么样也怪不到佩罗德老人家的头上。
更何况,一上来,就有一些兔崽子对自己挥刀大叫,更是令他火大~
做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的圣骑士,更加有身份的教廷高层,他没有当场将那个王八蛋当成‘一个心怀不轨,妄要谋害教廷高层的异端’当场诛杀,就已经是他老人家心慈手软了。
佩罗德要不是看在这里是卡拉多斯的主场,围着他的人也都是卡拉多斯的徒子徒孙们,在这里动起手来先不讨不讨得到好处。
真要是闹将起来,卡拉多斯的死自己就有点不清楚了,更何况,佩罗德这次来,可真是在配合洛林的刺客们刺杀卡拉多斯的。
心里有鬼的,佩罗德脸上就更加愤怒了。
看到佩罗德怒气冲冲的模样,那牧师当下苦笑了一下,佩罗德是他这个牧师惹不起的大人物,人家不愿意配合,他什么话也不出来。
牧师只能转身询问地看向了旁边的马佐维亚。
马佐维亚转头看了一眼卡拉多斯的尸体,叹了口气,认真地道:“出了这么档子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很痛心,要知道我们失去了一位朋友,同样也是很痛心的。
但是我们刚刚确实是一直在撒尿,院子里的侍卫一直在我们身后,所以,没有看到谁杀了卡拉多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他。甚至不知道卡拉多斯大人是怎么倒下的。”
那牧师回头看了看众人,见他们也是一脸的黯然,却也无一反对,当下点了点头,道:“好吧,谢谢两位大人的合作。”
佩罗德却是极其的不屑,道:“好个屁~一点儿都不好,老子一点儿都不好~”
他顿了一下,然后怒声咆哮了起来:“你们这些个王八蛋狗咋种,老子的朋友被杀害了。可是你们不去搜捕抓人,却在这里不住地纠缠我们。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怀疑你们当中有人是内奸~
有人是故意这样做的。以便拖延时间,阻止搜查,以便放跑了真正的凶手~”
众人听了他的诛心一般的指责,当即全都一惊。
紧接着,就见佩罗德双目如电一般扫视了过来。
在他那充满了怒火的目光之下,众人气势立时为之所夺,纵然是心中坦荡,但是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佩罗德当下冷哼了一声,然后一甩袖子,道:“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卡拉多斯真是瞎了眼睛,找了你们这帮饭桶当成手下。他真是活该被杀。
马佐维亚大人,我们走~”
那名牧师看了,急忙叫道:“大人,大人…”
佩罗德当下停下了脚步,一脸的不悦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要把我们抓起来,严刑拷问。”
他顿了一下,然后怒声喝道:“少他娘的跟老子来这一套,想要推卸你们保护不力的责任,也不是这样推卸的。老子以前就是干这个出身的。”
旁边马佐维亚听了,当即很是冒了一下虚汗。
他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以前光是听佩罗德身为圣骑士,多年以来一直奔波在侦办异端案件的第一线,破案率极高。
不管是什么女巫,亡灵,异端,到他的手上,立时手到擒来。
原来还以为他是一个破案的能手,没想到他原来是一个‘切生猪肉’的能手。
那牧师当下一阵苦笑,道:“佩罗德大人,您误了。我们是想要请你坐镇指挥。帮助我们捉拿凶手。”
佩罗德不屑地一撇嘴,道:“抓个屁啊~你们跟我在这儿闹了半天,有这个功夫,就是只乌龟也早就窜到海里去了。不定刺客现在已经出了梵蒂诺地区了。”
他看着那名牧师,阴声怪气地道:“有本事,自己抓凶手去。老子还是有嫌疑在身,不跟着你们沾这个腥气~刺杀了卡拉多斯的很可能是黑暗议的人,我得赶快赶回去布置圣骑士们在梵蒂诺戒严。”
着,一甩袖子,拉着马佐维亚,两个人扬长而去。
众人却也无一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当佩罗德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在场的这些人都卡拉多斯的心腹,也都不是傻蛋,佩罗德的有道理,光天化日之下,大人在草坪上被人刺杀,而且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刺客的踪影,这里面一定有人是内奸~
只有串通好了,才能做到一点。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卡拉多斯这些忠心的手下们互相打量着对方,眼中闪着怀疑和警惕的目光。手中紧紧地按着刀剑的把柄。
那位圣骑士不愧老辣,只是区区的几句话,就将‘猜疑’这个人性当中最为邪恶的种子成功地种在了他们的心中。
这也并不能怪他们。毕竟从三百米外远距离狙杀,这种事情,他们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过的。
直到此时,他们的思维仍然陷在误区当中,还以为卡拉多斯是和其他的那些被杀的主教神父们一样,被人抄了家伙,拿着那种奇怪的炼金武器,对准脑袋开枪,轰爆了脑袋。
此时那名牧师站了出来。
他高举着双手,道:“各位,现在咱们不是猜忌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抓到刺客,赶快派人出去封锁路口,禁止可疑人出入。然后再进行搜捕巡查,这才是正理。只要抓到了刺客,谁是内奸只要一审就知道了。”
旁边有人冷然道:“菲西牧师,这里是我们这些大主教大人亲信才有资格发号施令的地方,你一个外来人最好闭上嘴巴。”
菲西牧师当即气得全身发抖,攥紧了拳头,愤怒地看向了那人。
他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要什么,但是最后却还是神色黯然地闭上了嘴巴。
旁边有人却是道:“凭什么菲西牧师不能话,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他是曾经得罪过洛林,被驱逐出来的。相对的,他的嫌疑也是最。我倒是觉的,应该由他来领着我们…”
另有一个身穿红袍的牧师当下叫了起来,道:“凭什么,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一个外来人,就想要领导我们…“
那人冷笑了起来,道:“你倒是有那个资格,但是你的能力行吗?连个乘法表都背不下来。你干什么?”
那红袍牧师当即气的涨红了脸,厉声叫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你就很厉害么,还不是靠着卖屁股爬上来的。”
“你…找死~”
眼看着没人主持场面,这两个人倒先要打起了了,此时,另有一名骑士怒声叫道:“都别吵了~现在你们都有嫌疑…”
旁边的众人立时全都大叫了起来,道:“卡西多,我们再有嫌疑,也没有你的嫌疑大吧?”
那骑士大即勃然大怒,‘锵’地一声抽出了长剑,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大人刚死,尸骨未寒,你们不想着帮大人复仇,反而在这里争权夺利,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的?”
旁边另有一个瘦子冷笑了起来,道:“卡西多,你想干什么?大人刚死,你不想着帮大人报复,反而是在这里争权夺利,你就是这样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的?”
那瘦子为人极为尖刻。虽然的这些话,几乎是一字不差,但是却也是原封不动,全数回敬了那名骑士。
那骑士在气急之下,当即就要挥剑相向。
瘦子一挺胸,指着自己的心口,看着骑士轻蔑的道:“来,照这砍。”
旁边众人看了,急忙拦下骑士。
那个尖刻的瘦子放下手,继续道:“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我看,就你的嫌疑最大。大家这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你就在那里大扣帽子。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内奸?
又或者根本就是你想要大人的位置,所以借机将大人给杀害了~“
那骑士气的胸膛欲炸,双目尽赤。
他看着那个瘦子,嘶声力竭地叫道:“肖特,你少在那里血喷人。有本事,咱们来打一场。“
那瘦子看到骑士脸涨的通红,脑门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众人都差点抱不住他了,当即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道:“你想要杀人灭口吗?你本领高强,那又怎么样?内奸这种事情并不是谁本领高,谁就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肯定,后院猪圈里的那头猪肯定不是内奸。”
那骑士气极之下,头发根根直竖,恨声叫道:“我…我和你拼了…”
着,用力冲破了众人的阻拦,挥动手中的长剑,就要扑过去。
那个瘦子不住地后退,也是高声大叫道:“大家快来看啊,大家快来看啊。卡西多,那个内奸被我中,他这是要杀人灭口了~杀人灭口了…”
卡拉多斯身为红衣大主教,极为精通政治,搞了一辈子的权力制衡。
此时,他这一死,尸骨未寒,那帮手下痞子们已经是为了争夺权力打的不可开交。至于什么捉拿凶手,替他报仇?
大家虽然比不上那些眼光高远,坚忍不拔的政治家,但是也全都是合格的政客。而合格的政客,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家全都是狗养的~
万一真要是捉住了凶手,大家还能从哪一个地方,找出这么好用的一个帽子,向政敌的头上扣过去啊?
替卡拉多斯大人报复?
这种事情,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当然是勇字当头、积极表现,但是现在他死翘翘了,大家再表演给谁看?
就是抓到了刺客,又怎么样?反正卡拉多斯已经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卡拉多斯的那些财产和资源。
替他报复,这种事情有自己多抢一些钱,包奶养三,来的重要吗?
更何况,在这个院子里的谁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那位爵爷干的~
但是谁有那个胆子?
卡拉多斯大人这么牛叉,权势滔天,牛叉到华丽丽的大牛叉。而且还是教宗陛下的第一继承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他给挂了。
自己去替他报复,找洛爵爷算帐?
这个时代,白了拳头硬的是老大,洛林爵爷身为当是第一强国的边镇总督,又是皇家的女婿,手里有人有粮,更不用还有神秘却嚣张的党卫军。
别是出“报复”这句话了,就是心里面有这个念头,被别人看出来了,不定在下一秒钟,自己也被那些党卫军轰爆了脑袋,成为一具尸体了。
而现在,卡拉多斯刚死,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如果不趁着现在多争些权利,等到回头大家全都明白过来,再来争夺,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此刻,这些人心里反倒开始羡慕那个隐藏在他们中间的内奸了,卡拉多斯一死,这可是大功一件,在洛林那里少不了各种奖励,又有党卫军护着,以后可是前途光明。
而卡拉多斯这颗老树已倒,他们这些猢狲正要各谋出路那。
有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人,看看谁更像是洛林的卧底,要是能看出端倪来,这时候投靠过去,不知道晚不晚。
因此上,众人只是吵闹不停,以给自己多争一些权利。
就在此时,就听一个尖厉的声音高声大叫道:“着火了~”
众人愕然一愣。纷纷转头看去,当即一阵胆寒。
不知什么时候起,后院已经黑烟升了起来。
那滚滚的浓烟如同一条黑色的恶龙一般,扭曲翻滚,直冲天际。
菲西此时见了,当即挺身跳起,高声叫道:“留两个人看住大人的尸体,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救火,快,快去救火啊~”
着,当先一步,就冲了过去。
其余的众人见此,迟疑地互相看了看,
菲西转头看他们还站在原地犹豫,急得一跺脚,大声嚷道:“发什么愣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众人纵然是极不情愿,但是却也跟在菲西的身后,向着火场跑去。
当他们来到了后院,却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当初卡拉多斯高价雇来的佣兵,那些个青皮流氓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老板死了。
这些痞子们知道,自己的新任老板是被洛爵爷派了杀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教廷两位同样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当下一阵胆丧。
那位爵爷居然派出了可以隐身的绝世杀手~这种刺客谁防得住啊。
这种人物绝对不是自己这种杂鱼角色可以对付的~与其费那功夫还要冒着被掉的风险…
这些下溅的痞子们全都是经验丰富,只是在脑子里一转,就选择了一条最有前途的光明大道——跑路~
但是跑路是需要钱的。而且给老板干了这么久,也没有发工资。
做为封建时代的有理想有文化的合格流氓,可不像那些个无权无势又没有力气的农民工一样,只用自残的方式讨薪。
大家都是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因此上,在前院那帮教士骑士们争权夺利的时候,这些痞子们已经开始动手抢东西了。
拉斐尔画的圣母画,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佛罗伦斯的珠宝,塞班阿的黄金首饰,塞里斯的丝绸…
教廷总部这些大人物们的奢华可是名闻大陆的,多少国家的皇室都不上一位红衣大主教豪绰。
卡拉多斯这个老货捞了一辈子了,手里的好东西可是多的不得了,这些粗陋的佣兵们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甚至于连洗衣房当中那些肮脏未洗的内衣,他们也没有放过~
——那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上面却也是绣着圣城的最为著名的服装店卡尔皮丹的纹章。如果拿到乡间,这是某位修女的,难保没有一两个有钱又缺心眼儿的土包子变态高价买去。
这些痞子们像是蝗虫一般,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全都洗劫一空。
在混乱当中,或许是有人打翻火烛,又或者是有人打算掩盖罪证,当下就将房子点燃了,大火一过,谁也不再在意屋子里原来的东西到底怎么没有了。
尽管大火升腾而起,但是那帮佣兵们却仍然是大包包,像是过年一样,背着刚刚抢来的东西,喜气洋洋地来回乱窜,想要再找一些东西塞进自己沉重的包裹里面。
当菲西众人来到了后边,看到那一片的狼藉。当即惊的目瞪口呆。
而一众佣兵们看到他们,当即发了一声喊,然后四散奔逃而去。
此时一阵狂风袭来,火头当即暗了一下。
紧接着,那火头像是伏低的猛虎一般,借着风势,猛地窜了起来。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烧的那些木料噼啪做响。
烈焰升腾,热浪滚滚扑面而来,令人几乎窒息。烧烤的众人的脸上阵阵痛疼,不得不向后退去。
此时,那幢楼当中,在确认卡拉多斯被击毙了之后,那两个狙击手迅速将长枪拆解成散件,放回一个箱子里面,将弹壳捡起收好,收拾好了现场,然后穿上了一身黑色苦修士的长袍,以帽兜罩住了头,快步出了阁楼,大开院门之后,这才缓步走了出去。
这个楼虽然仍然在卡拉多斯手下的驻扎警备范围之内,但是地处偏僻,周围的居民都早已搬走了。
而且这个地方已经早就被那些个痞子们搜刮了数遍,一粒米都没有。别是人了,就连条狗都没有。所以他们这才潜入这里,做为狙击地点。
两人按照原来的计划,沿着偏僻的路,快步地走去。
他们身上穿着苦修士长袍,这种打扮的人在这个地方极多,纵然是碰到了巡逻队,也不担心有人盘问。
而且苦修士一向是没有什么油水,也不用害怕有人借机敲诈勒索。
但是当他们拐过一条道,正打算穿过大街,走到对面的道上之时,猛地一个佣兵从大街上跑了过来,恰好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佣兵看到他们两人,当下犹豫了一下,掂了掂背后的沉甸甸的包裹,仍然是觉的有些不甘,当下叫道:“站住。”
两人立时愕然地停了下来。
那佣兵狐疑地看了他们两眼,只见他们的面容全都藏在帽兜的阴影之下,根本看不清楚。当下用手中的刀子一碰他们的皮箱,用流氓特有的油滑语气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打开让我看看。”
很显然,如果皮箱里面有什么东西的话,马西大爷就不只是看看这么简单了。
两名黑衣人对望了一下。
其中一人冷然问道:“你确定?”
马西当即一挥刀子,恶狠狠地道:“废话~老子当然确定,卡拉多斯已经死了。现在大家都是自求活路。你快点打开箱子,否则大爷的刀子可是要不客气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名手中没有提箱子的黑衣人当即身形一伏,如猎豹一般窜了过去。
马西当下大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拉到了巷当中。一把寒气森森的短刀架在了脖子上面。
他看着那两人冰冷的面孔,突然明白了过来:就…就是这两个人杀了卡拉多斯红衣大主教~
马西顿时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升起。全身的寒毛全都根根竖立了起来。
他低声地哀求道:“别…别杀我…别杀我。两位大哥,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家里还有八十的老母,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那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低声道:“你抢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也有八十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婴儿吗?
真是奇怪的逻辑。
下辈子,老老实实地做人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马西顿时感到胸前一痛,随即双膝一软,缓缓地坐倒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他也是不住地奇怪,是啊?为什么我以前抢别人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们也有母亲和孩子?
那两黑衣人看他倒了下去,然后对视了一眼,随即飞快地离开。
他们一路疾行,来到了河边,上了一条船,最后又来到河中间,登上了一条三帆的快船。
快船随即顺风起航,向着大海驰去。
在他们的身后,那场大火越烧越旺起来。
这一场载于史册的大火足足烧了七天七夜,这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