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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婆媳温情相依,杜绾善意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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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暗流涌第三百三十一章婆媳温情相依,杜绾善意留人  分明都是在南京,整天却照不着面,这孩子也不知道,只记着公事!”

  坐在炕上,孙氏瞅一眼满地乱走的小女儿,面上满是笑容,口中却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尽管如今已经和当年困窘的光景不一样,但她仍是坚持每年入冬都要亲自做儿女身上的衣服。随手将手上那件未完成的绸布衫子放进了身后的小藤箱,她便站起身来走到杜绾身边,见她正在认认真真地缝着袖口,额头上甚至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绾儿,你这针线手艺可是大有长进呢!”她一面说一面挨着杜绾坐下,见她放下手中针线看着自己,她便爱怜地递过了一块帕子,这才嗔道,“虽说别人说作媳妇的得针线好厨艺好管家好,总之竟是要一个全能的人儿,但这些哪比得上你知书达理心思缜密?这些东西略学一学别让人挑出错处就行了,别全副身心都放在这上头。”

  闻听此言,杜绾不禁心中一暖:“我明白了,多谢娘。”

  “就是这话。”孙氏满意地抓住了杜绾的手,又含笑说,“若是在北京那座大宅门里头,什么规矩进退是最要紧的,但只要咱们家人在的时候,你就不必那么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可不像二嫂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个性,好容易媳妇熬成婆,自己的媳妇都容不下,还非得让超哥媳妇叫她太太,敢情在外头太太当了不够,在媳妇面前还要摆架子?”

  此时此刻,杜忍不住莞尔,却是觉得婆婆年纪虽然老大不小,却还有些年轻时候的脾气。能够有一个能将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的婆婆,那自然是她的福气。

  “越儿那孩子的脾气我明白,公是公,私是私,做事情顶真得很,小小年纪就老成得很,未免少了趣味,你可得多担待他。

  如今是腊月了,虽说他不能回来,但你不如去送一趟冬衣,见得着最好,若是见不着,至少也知道他眼下怎么样了。”

  面对婆婆拐弯抹角也要赶了自己去看张越的苦心,杜绾怎么也说不出不好两个字——虽说她足不出户,但小五却是收不了心的性子,成天就在南京城乱转,回来的时候常常有一大堆话要说,因此她也听说了两位钦差一位正在养病,一位正在全力督促查账事宜——可那是外人知道地事,按照张越之前那些吩咐,她此时自是能猜到丈夫很可能不在南京。

  可这话怎么能对满心惦记儿子地婆婆明说?

  于是。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孙氏拿出一个松花色绸里秋香色绫面子地包袱。命珍珠往里头包上了两件冬衣。又拿出另一个包袱往里头塞其他各式各样地零碎东西。等到上马车时。两个包袱之外竟然还多了一个满满当当地小藤箱。让她着实哭笑不得。

  这天小五不曾出去。自然是陪着出门。此时坐在马车上。她盯着杜直瞧。笑得如同一只狡黠地小狸猫:“小姐。先头北京不是来信说英国公夫人中年得子全家欢喜么。虽说你和姑爷成亲就三个月。可我看太太成日里唠叨姑爷在南京却见不着。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肯定是想早些抱个孙子!”

  杜绾正在寻思张越这时候是直接奔了宁波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冷不丁听见小五这么一席话。她顿时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尽知道混说。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成天惦记这些有地没地。要给你找人家却不乐意!虽说老太太地信上说得平淡。但英国公夫人小四十了。这回生产九死一生都是轻地…你难道不记得。老太太还让太太帮忙寻访好大夫?”

  小五只跟着杜见过一次王夫人。那时候只觉得端庄典雅。并没有多深刻地印象。但听到杜绾提及她这九死一生地生产。那脸色渐渐就白了。忍不住就拉了拉杜绾地袖子。

  “既然这么凶险。那小姐你以后可千万别生孩子!”

  面对这个时而精灵古怪时而迷迷糊糊地小家伙。杜绾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轻轻伸指弹了弹她地额头。由于户部街到马府街距离颇长。马车这一路少不得颠簸。心里有事地她也懒得多说话。等到觉察到地时候。却现小五地脑袋已经搁在了自己地肩头。竟是睡得正香。情知如今天冷。她不由得暗自摇头。只得拿起旁边一件披风轻轻盖在了小五地身上。

  约摸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在那钦差行辕前头停下。小五被停车地声音陡然惊醒,这会儿正半梦半醒地揉着眼睛,而杜绾则是吩咐车夫上前去交涉。不多时,那车夫便转了回来,站在车辕旁边说道:“少奶奶,门前卫士进去通报了。”

  刚刚来的一路上,杜绾一直都在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瞧,现这里虽说远不是南京城地繁华处所,各条小巷中却都有些各式各样的小贩,心里忍不住有所思量。此时听见那车夫地禀报,她便安之若素地坐在车内等候,同时思量着这其中的关节。

  很快,她就听到车外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可是弟妹来了么?我是房陵,和元节乃是至交好友。这几日因为正在查帐,他忙得脚不沾地,火气大得很,那模样也不好来见你。若是弟妹信得过我,有什么东西就让我转交吧。”

  虽说杜记得张越下江南时确实带着房陵,也知道两人交情深厚,房陵甚至还在昔日上杜家迎亲的几个人中,但她仍是觉着按照张越的形容,此人不该如眼下这般张扬,更不会咋呼呼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须知那大门前头可还有外人。

  “房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你且稍等,我让人把东西送下来。”

  因此,笑着应了一句,她便嘱咐身旁的小五将包袱东西一起拿下去,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等房陵告辞往回走,小五上了车,她又细细思量了一番,心中已然完全断定。果然,张越并不如外界流传那样正呆在这座钦差行辕之中查帐,否则也不用房陵出来装样子。而小五看见杜在那里自顾自地皱眉,索性挑开了窗帘往外头瞧,心中颇有些气闷。

  那个家伙,做什么事情偏还装模作样卖什么关子!

想到杜绾这些天一直都闷在家里,她索性把头探出去对车夫吩咐了一声,于是,马车便改道往几条热闹繁  街走。趁着杜一回神,她便拉着自家小姐对临街笑笑插科打,那叽叽喳喳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冲淡了车厢中凝重的味道。

  “那是澄心堂,专卖笔墨纸砚的,小姐不如买些回去练练字?”

  “那是千味,卖的糕点果子是有名地,带上一盒子回去给太太吧?”

  “我知道小姐不爱那些胭脂水粉,可这里头地干花之类倒是不错。小姐,等开春了咱们也到花园里头,自己摘了新鲜的花淘制些好用的东西如何,以后也好送人呢!”

  “咦,小姐你看,那个老头…那个老头不是冯大夫么?”

  杜绾被小五东一句西一句拉扯得应接不暇,但也只是在千味前停车让车夫去买了一盒点心。然而,当听到那句异常突兀的话时,她却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也顾不得这是大街上,她立时把头探出车帘,顺着小五地手指望了过去。

  那儿恰恰是一处药堂,门口簇拥了好些人,中间两三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正围着一个老,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看上去仿佛起了冲突。这大冬天里,那老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衣裳,脸上地皱纹竟是比从前看到的更多更深,只有那招牌式的死硬脾气一模一样。

  “哼,拿十年山参冒充三十年,拿猪皮阿胶冒充驴皮阿胶,竟是连燕窝也是假的,这还算哪门子药堂,干脆当坑人堂得了!”

  “死老头,你再敢胡说八道,咱们就送你去官府!咱们地药得送去好些达官显贵的府上,人人都说一个好字,偏你满口胡言!什么大夫,我看你就是讹诈的!”

  瞧见那几个伙计就要伸人,杜绾担心冯远茗那单薄的身子,一面命车夫把车赶上前去,一面急中生智地对小五吩咐了几句。小五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连忙纵身一跃跳下马车,疾步上前高声嚷嚷道:“冯大夫,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和小姐好一阵找!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夫,偏老爱穿着那一身衣裳四处乱逛,成心寻人开心么?国公府派来接您的人都已经在家里等了,赶紧随我回去吧!”

  此时四周围观地人已经不少,小五犹如泥鳅一般从人群中钻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冯远茗那脏兮兮的袖子,随即怒声对那两个伙计喝道:“你不是要去官府么?要打官司,成,咱们国公府接着!要是你动了冯大夫一根手指,以后看应天府哪家贵人还上你这里买药!”

  无论是围观地人还是那几个伙计,听到小五一口一个国公府,他们顿时都愣住了。说是说大话骗人,偏生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女身穿玉色丝绢对襟祅,下头是密合色挑线裙子,外头还罩着一件半旧不新地鸦青酡绒披风,显然是出自富贵人家。偏生这样还自称上头有小姐,看热闹的众人担心惹祸,很快一哄而散。而那几个伙计尽管深有不忿,但仍是被国公府这三个字所慑,只得丢下冯远茗悻悻地回到了药堂继续做生意。

  冯远茗愣愣地由着小五扶着自己胳膊往前走,想起她刚才空口说白话亦是理直气壮,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初住在孟家时小丫头亦是如此随性子。等到转过接口来到一辆青幔云头马车前,看到杜绾亲自跳下车来为他挑开车帘,他更是百感交集,却摇了摇头不肯上车。

  “杜姑娘,多谢你替我解围,但我本就是该死地人,以后也不会行医了,你不用管我。”

  见冯远茗脸上暮气沉沉,和昔日那种精神大相径庭,杜绾不禁有些黯然。见冯远茗甩了甩手想要挣脱开来,小五却丝毫不松手,她便真心诚意地说:“冯大夫,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之前并不是你不够尽心竭力,也不是你医术高明,吴夫人能够见孟大人最后一面,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就是敏妹妹,也必定一直对您感激不尽。刚刚不过是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我只是想接你过去,换一身衣服吃一顿饭,以后你要上哪里去都随你,如何?”

  尽管从来就是死硬执拗的性子,但人家都说了这样的话,冯远茗只好深深叹了一口气,由着小五将自己扶上了马车,随即再也没有吭声。小五当仁不让地扶着他坐在了那个铺了锦褥的位子上,瞧见他身上衣裳穿得单薄,索性又解下身上披风盖在了他的膝盖上,这才下了车。不多时,雇的另外一辆马车也来了,杜绾便带小五坐了上去。

  一路回到了户部街的张家大院,杜绾吩咐了两个妥当小厮将冯远茗安置在国公府的西院,又让人去预备衣服换洗,自己则是带着小五去见孙氏,原原本本地将今天这一趟去马府街钦差行辕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才提到了冯远茗,说是预备留他几日。

  “等等,你说这是个大夫,还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孙氏眼睛大亮,连忙拉住杜的手笑道,“这不是巧了么?英国公夫人如今愁的就是小哥儿身体孱弱,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名医瞧一瞧开方子调养,那岂不是正好?先头孟家太太的病毕竟怪不得他,他的医术那么高明,浪费了岂不是可惜?再说了,诊金上头英国公府自然不会吝啬。”

  杜绾一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但那时便觉得不妥,此刻也是直摇头。见孙氏满脸纳闷,她这才低声解释说:“娘,冯大夫的脾气古怪得很,当初也只是一时赌气方才答应了救治孟家太太。因着敏妹妹对他犹如家里长辈似的,他方才更加尽力,所以如今才会这个样子。他离开时,孟家人必然有重金赠他,可他如今不但落魄,还说今后不再行医,我觉着他是真的心灰意冷。我多留他几日只是想让小五给排解排解,她一向活泼爱说话,兴许能开了他的心结。他那一身医术,若真的从此搁置就可惜了。英国公府的事不如缓一缓,再看看机缘。”

  孙氏乃是直爽性子,细细一琢磨也就撂开了手,只吩咐一切让杜看着办。但等到媳妇退下,她仍然叹了一口气。英国公夫妇对张越和他们照顾良多,这件事若是能帮上忙,她心里的歉疚也能少些。但媳妇的言下之意也没错,总不能不顾别人的心情,硬逼着人给自己还人情不是?(,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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