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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三军南下

梦想岛中文    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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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张迈的询问,曹元忠应道:“元帅所言甚是,如今幽云震恐,河北人心动摇,正是传檄而  定之时!”

  张迈望向范质,范质却道:“质以为,尚欠三事。”

  “哪三事?”

范质忽然跪下,行叩拜大礼,道:“元帅既欲向石贼开战,是将问鼎天下。石敬瑭当灭,然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元帅若不即皇帝位,难定天下士民之心。”

  曹元忠一愣,张迈笑道:“又来劝进,难道要我在这定安县即位么?”

范质见张迈不再像以前一般有意推托,似有默挟意,心中大喜,忙道:“即位登基乃第一等  大事,自然不能草率。”

  张迈道:“那就再议吧,还有两件事情是什么?”

  范质道:“上京大捷,至今尚未公之于天下,这段时间河北虽然一直有传闻,却未能笃信,

  若能使中原确切知道我军大败契丹,河北逆军必将胆寒,士民必将归附。”

  张迈点了点头,道:“这事我已有安排,半个月内,便有消息。第三件事情呢?”

范质道:“先前之檄文,似有不妥,赵普无学,不能为元帅是缺补漏。元帅之军令未经润色,虽然简洁而豪迈,能使下层百姓一听便知元帅之意。然质朴之行令,可以用之于胡地,不可用之于中国,可以动诸胡不文之辈,不足以动中原有识之士。以如今形势,需再行一道正  式檄文,以坚天下士林归附之心。”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是委婉责备上一道檄文太过草率粗鲁,尤其那句“可以用之于胡地,不可用之于中国。可以动诸胡不文之辈,不足以动中原有识之士”,是在提醒张迈不能用对付胡  人的手段脾气,用来对付中原。

张迈来自一个斯文末世,传统文化,一扫殆尽。身上是一股质胜于文的野气,不计较衣冠,不计较礼仪,不计较文采,临事不讲道德仁义,全是裸的利害计算,有时甚至连遮羞布都不披,身上固然有几分先秦“古风”,同时却也很有几分“胡化”的味道。他自穿越以来一直活动在西北边疆,接触的敌人大多都是半开化的胡人与半胡化的汉人,因此他直来直去、以利  害为准则的野风让天策政令能够畅行于胡地。

但到了中原这边,面对河北、山东,他的檄文传出,得到响应的却多是那些盗贼与起义军,儒林有识之士、两河豪强士绅只是恐惧,却并未起而呼应。可以说并未达到张迈预想中的  效果。

曹元忠在旁边眼睛眯着,等候着张迈的反应。只要张迈眉宇间有一点怒动便要起来喝骂范但张迈却是默然,说道:“我听你和道济为我讲说历史,说到唐朝以后,世家大族衰亡殆尽  ,到了今天,难道山东的世家还有那么强的力量么?”

  范质道:“中原虽遭百年丧乱。但毕竟有上千年的文华积淀,世族虽衰,斯文的根底尚在。

元帅欲服天下人心,必须身行汉家王者之表率,不可使中原士民有胡风炽炽之感。其实元帅  在秦西、晋北所行仁政已经传遍天下。有识之士,莫不叹服,洛阳诸公也都翘首以待太平,

  如今需要的,只是最后推一把的力气。”

  张迈道:“是我推你们,还是你们推我?”

  范质道:“元帅为天下人开创一个太平,臣下就得辅佐圣主,开创一个盛世!”

  张迈哈哈笑了两声,抬头望向穹顶。

他的历史知识再差,却也能想见五代时期中原的华夏文化必定还有深厚根底的,否则不会接下来就孕育出一个文化那么灿烂的大宋来,自东进以来,一方面他所建立的政治秩序正在逐步改造着这片古老的土地,但另一方面,这片古老土地所孕育的英才也在潜默地渗入天策内部。这是历史的惯性在与张迈博弈,然而这一次张迈没有抗拒的意思,软弱的东西固然要  改掉,文明的习性,却不必泼脏水连同孩子般地泼掉。

  “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再拟一道檄文。”

  范质见张迈纳谏,喜形于色,他有倚马立就之才,更何况在北上的路上就已经打了腹稿,

  这时挥笔而就,重拟了一道檄文,虽非骈四俪六,却也甚有文采,拟毕提交张迈。

张迈让他读了一遍,觉得引典过多,便让删节,再易一稿,定稿之后,不用那些廉价的新式印刷,而是传来这次从关中引来的十二个文士,以佳木为轴,以南纸手抄,按两河、山东  和中州的主要州镇再加上洛阳为目的地,仔仔细细到抄写了一遍,然后请张迈过目。

张迈随手拿起一份,入手就觉得古色古香,和之前曹元忠搞的那些印刷品的确不可同日而语,有些轻叹古人在文华上面的坚持与用心,说道:“这不是檄文,这是艺术品了。发出去吧  当天策大唐在云州拟定设东枢、定河北的大计划时,洛阳方面石晋政权正在忙着救火。

经过宰执的推举,范延光被委派往邺都筹划军务,以阻挡天策南下的兵锋,同时饬令杜重威一定要将唐军拖住。本来石敬瑭是要下旨斥责杜重威的,但在桑维翰的极力劝谏下才改斥责为抚慰——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时候若洛阳流露出对幽州大军的不信任,说不定就会将杜  重威推到天策那边去!

范延光得令即行,点了几员宿将,便外出调遣兵马,直奔邺都,临行前向冯道讨要了一个懂得算术的白身门人作参赞军议的参军,好助理兵粮后勤事务——因冯道受命负责兵粮调度和后勤配合,范延光虽然避嫌不便直接与宰相直接过往,却也委婉地作出了示好之意,冯道  便推荐了一个尚无功名的门人李昉给他。

这李昉是河北深州人氏,其嗣父李沼、生父李超都在朝为官,范质在洛阳一番激辩后。李沼李超兄弟服其宏论,感觉石晋已无前途,竟双双告病辞官回了河北老家,因李沼与冯道交  好,便让儿子留京随冯道读书。

  李昉年纪甚轻,都还不到十八岁。范延光见是冯道推荐,不好推托,就署了他一个官职,

却是闷闷不乐,对他的一个心腹门客张奇迹道:“冯乐老太算计人了,我向他要人,虽然有向  他示好的意思,但他也不应该就给我这么个小毛孩!”

张奇迹在投入范延光门下前是个算命的,属于下九流。读书的水平虽然不能和大儒们相比,消息却是灵通,这时答道:“恩主这么说可错怪冯乐老了。这个李昉,是前工部郎中李超的儿子,过继给乃兄李沼作了嗣子的。他的才学且不论,就说这李氏兄弟,在河北儒林广有名声,交游广阔。人脉深厚。既是冯乐老送来,又有他两个父亲的背景。以此子为媒介,便可  撬动半个河北儒林。这不是算计,是一份大礼呢。”

  范延光一听,这才转愠为喜,道:“这么说冯乐老的为人,还是厚道的。”

那头李昉也向冯道告辞。临行前问道:“先前听说深州遭兵,学生深感忧虑,幸亏日前得到家书,知悉家父、家叔彼时访友在外,躲过了兵灾。此去河北当能与父亲、叔父团聚。临行  在即,却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别的吩咐。”

  冯道说道:“此去若见到了你父亲,告诉他要以家国天下为重。”

  “就这样?”

  冯道没再搭腔,挥了挥手道:“去吧!”

这时的北方中国尚武之风未泯,李昉虽是儒生也能骑马,紧赶慢赶赶上了大队,等他到达邺都时,折德扆的兵马已经攻进了邢州,目前正准备继续南下。邢州以南人心惶惶,眼看折  德扆只要度过漳河就能威胁邺都了。

范延光老于军伍,进驻邺都之后,没两日就将数万大军布勒完毕,他清点粮草,整顿城防,肃剿奸细,石敬瑭派来的监军见他行动神速,十分满意,那张奇迹又暗中贿赂了监军,监  军便向洛阳发去文书,盛赞范延光治军有度。

这时河北烽火遍地,邺都以北许多受了兵灾的家族纷纷逃入邺都避难,邺都以南未受兵灾  的豪强也派了子弟就近打探消息,范延光也一一加以安抚,又命其部将孙锐展示军威兵力,

  又派遣前锋冯晖引强兵巡视漳河。但他越是如此,满城军民就越是忧形于色。

范延光向门客们问计,但张奇迹等人擅长的只是阴谋诡计,并不懂得人心大势,一时失语  ,张奇迹道:“不如就问问那个李昉。”

范延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召见了李昉问策,李昉道:“晚生才疏学浅,不敢妄言,然而家父为避兵灾,如今正在邺都,他老人家与河北士林诸君子素有往来,颇知上下民情,将军不  如召家父一询如何?”

  范延光大喜道:“于沚先生就在城中么?那我自当前往拜见!”

范延光是个典型的武人,不见得有多礼贤下士,拜见只是说说,不过李沼曾在朝为官,不掌实权却颇清贵,范延光也不敢太过怠慢,而且现在又用得着人家,将人请来后,安排歌舞  宴会,客客气气地执礼询问。

李沼一阵还礼后说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范延光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些闷闷不乐,张奇迹见他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一声使个眼色,范延光就推说去茅房,张奇迹跟了过  来,范延光道:“这个李沼,也没什么本事!”

张奇迹道:“恩主,人家这不是没本事,是嫌恩主还不够礼遇于他。他们这些文人都有些臭  毛病的,把自己肚子中的策略吊高来卖呢。”

  范延光反应了过来,道:“原来如此。”

回到大厅,屏退歌舞侍从,只剩下四人,忽然下座向李沼深深行了一礼,他是镇守邺都的  大帅,如今石敬瑭给他的权柄已不在杜重威之下,李沼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右资善大夫,

何况如今又已经辞官,忽然见范延光如此礼下,赶紧也下座还礼道:“将军行此大礼。叫沼如  何敢当!”

范延光道:“于沚先生,我老范是个粗人,不识礼数,但一片赤胆忠心,还是有的。我是相州人,相州就在这邺都西面。咱们都是河北人,说起来与先生算小同乡。我的老家临漳就在漳水南岸,如今天策的前锋越逼越近,渡过漳水,临漳县便首当其冲!我范延光别的什么都  能不管,但说什么也不能坐视家乡遭兵灾!因此这次是真心求教,请先生定要指点于我!”

  “将军言重了,将军言重了!”李沼道:“沼不是不说,只是不敢说!”

  范延光道:“为什么不敢说?”

  李沼笑道:“我怕说了实话。将军会把我的头砍了!”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害先生!”范延光见李沼还是微笑不语,便指天立誓道:“我范延光  当天立誓,不管先生说了什么,我都一定不会加害,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李沼忙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既然将军如此诚心。那沼便为将军剖心置腹吧!”

  范延光心道:“这些读书人,真够作的。”却还是脸露喜色。两人再次坐定。

  李沼说道:“将军到邺不足三日,便能整顿好兵马,这份能耐,果然不负朝廷重托。”

  “那是,”范延光道:“若非老范我还有几分能耐,陛下也不会临危将这份重任交给我了。”

  李沼道:“可是…邺都士民。怕的也正是这个啊。”

  范延光一怔,一时想不通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沼道:“将军刚才说,老家临漳就在漳河南岸,可有老家的人赶来,请将军派兵去救人卫  护没?”

  范延光道:“这倒没有。”

  李沼笑道:“那这就对了!”

  “对了?对什么?”范延光更是不解。

李沼笑道:“将军的老家临漳尚未落入天策之手。老朽的老家——深州饶阳,却早就给天策占了。但从老家传来的消息,却并未听说天策的兵马曾祸害百姓,相反,目前天策占领的州  县,秩序都相当好,虽然未像晋北那样施行仁政,但他们的兵马,确实做到了秋毫无犯——

  这些消息,河北州县怕是传遍了,将军想必不会不知。”

  范延光听得一怔,但他却也知道李沼没说假话,当今世上,论起军律天策唐军若数第二,

就没人敢认第一,高行周和折德扆沿途攻州克县,对百姓却是秋毫无犯,甚至行军之时也刻  意避开即将成熟的麦田,宁可迂回也不敢践踏田亩,其自我克制如此!

相比较起来,倒是那些逃散的石晋官军,反而就成了沿途百姓的祸害!而这等事情若被天策得知,必会派出骑兵,搜缴败兵,将之当作盗贼进行严厉处置,因此运河以东、邢州以北  ,在范延光到达邺都之前又有好几个县城不战而降了。

李沼继续道:“既然天策唐军秋毫无犯,那又何来兵灾之说,既然没有兵灾,将军的老家自然就不需要派人来求救了。不过,将军若继续厉兵秣马,那到时候不止邺都,只怕临近的州  县都要惶恐不安了。”

  “为什么?”范延光其实有些明白了,却还是继续询问。

“很简单啊,因为他们不怕城池陷落,就怕将军出兵与天策厮杀啊。”李沼道:“到现在为止,那些主动投降的州县,全部安然无恙,倒是那几个抵抗的州镇破坏甚剧,百姓也因此受苦  受难。殷鉴在前,就由不得邺都的士民不担心了。”

范延光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忍不住拍案道:“先生这话,难道是要叫我束手就缚吗?还  是要我领军南撤,将邺都送给天策?”

李沼深深看了范延光一眼,一时揣不透他的心意,过了好一会,才道:“将军不用激动,老朽的意思只是说,将军不妨镇之以静,也不需要特别地加紧巡防,内部谨严,外示宽松,让  百姓觉得这仗未必会打起来,人心便安。”

  范延光哼了一声,不说话。

一直没插口的张奇迹道:“于沚先生这话说的轻松!若不加紧备战,如何向陛下交代!这边  若不加紧些让陛下心安,回头就不知道监军会怎么写了!”

李沼哈哈笑道:“监军怎么写,那随他去!现在四方有警,大兵压境。邺都已经成为黄河以北最后一道屏障,将军既然手握兵权,还怕什么?此时此刻,应该不是将军怕天子,而是天  子怕将军啊!”

范延光这段日子在洛阳被羁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在石敬瑭积威之下便有延续性的恐惧心理。被李沼这么一点拨,跋扈之姿态重新点燃,猛然间哈哈大笑,道:“对!对!于沚先生果  然高才!是我范延光糊涂了!”

他心念既转,行动便有所改变,当晚回去后就清理宿卫,然后第二日开始果然将原本军令  改弦更张,用了李沼的建议,内部谨严。外示宽松,果然不出几日,邺都市井便安定下来,

  只是人人暗中议论,不知将来何去何从。

范延光眼看邺都稳定下来,先是开心了一阵,跟着眉头紧皱,张奇迹道:“恩主。现在形势转好,怎么恩主又不欢喜?莫非是怕洛阳那边见责么?我看恩主就不必太担心了。于沚先生的话是有道理的,陛下如今正要倚重恩主的,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杜重威犯了那么大的过  错都被原谅,何况恩主这点小小的策略变动?”

  范延光眉头未因此话而舒展,反而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

范延光叹了一口气。道:“我担心的,是民心啊!天策还没打过来,这边的士民居然都不想  打了,我组织兵马御敌,他们倒不高兴了!背后是这样的民心。怎么打!”

张奇迹也听得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凑近了低声道:“恩主,要不我们是不是也考虑…高行  周的模板,也不见得不好!”

  范延光冷冷道:“老夫合家老小,都被扣在洛阳呢!”

张奇迹道:“恩主无父母高堂在上,不过一寡婶在洛阳而已。妻妾如衣服,至于儿子,恩主  不还藏了两个庶子在关中、临漳两地么?这事小人早办得妥当,若真到需要决断时…”

看到心腹门客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范延光也稍有心动,但造反之事,总是不那么容易  下定决心的。他只是略一心动而已,马上拉下脸来,喝道:“住口!此事不许再提!”

  张奇迹慌忙道:“是,是!”

范延光又道:“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呢!民心背离又怎么样,天策压境又怎么样!如今我手绾  重兵,邺都又是河北名城,没有二十万大军,想要拿下邺都?做梦!”

范延光在门客面前的豪言壮语,并没有持续多久,天策七年的秋天,来得不迟不早。七月  将尽时,长城之外忽然出现三支骑兵!轰轰南下!

第一支人马,进入长城旧址,从燕山缺口翻过,扫荡了石晋留在儒州的势力,虽只不到三  千人马,却是气势如虹,直扣居庸关!

守关兵将一番试探,发现来攻的人马竟是当初北援临潢府、带着张迈赤缎血矛的汗血骑兵团!知道对手是这样一支名震天下的劲旅后,晋军连打都不敢打,直接紧闭关门,火速向幽  州回报!

  消息传出,幽州上下无不惶恐震惊!杜重威更是如遭重锤!整个人懵在帐内!

  “来了,还是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但对晋军来说,形势的恶化,这时却才刚刚开始!

几乎就在同时,第二支约三千人的人马从野狐岭进入,经归化州南下,直逼易县,这一支  人马,横刀如雪,铠甲鲜明——赫然是张迈的近卫部队、跟随杨易出征的龙骧铁铠军!

  关中一战中出现的龙骧铁铠军是假的,真的龙骧铁铠军早去了漠北,随杨易扫荡契丹——

  这个消息,随着漠北一战的结束而传得天下皆闻!

  而如今,龙骧铁铠军竟然出现在了燕地东南,这意味着什么,就连村妇村夫也都明白!

  然后,还有第三支人马!

这支人马,其实进入长城更早,但一直在晋北行军,然后忽然之间出现在了定州附近,跟  着朝着定州东北的雄州方向开去!

高行周向东,折德扆向南,而在定州东北方向,还有几座军州挡在幽州的南面!其中最重  要的,就是雄州!

  而逼近雄州的这支骑兵,赫然竟是鹰扬铁骑!

  猎猎作响的鹰扬旗,看得雄州守军目瞪口呆!

  汗血骑兵团来了!

  龙骧铁铠军来了!

  鹰扬铁骑也来了!

  三支人马,虽非大军,却尽是精锐!

炫兵于幽州的三个方向,耀武于燕冀之间!暂时虽未与晋军爆发激烈的冲突,但它们的出  现,已足以证明那个势必轰动天下的“传言”——

  契丹临潢战败!

  天策上京大捷!

  只是一旬之间,漠北远征军南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河北!

  没有人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契丹败了!

  契丹真的败了!

  契丹彻底败了!

  完败契丹之后的天策已经移师南下!

  当初企图拖天策后腿,结果没有成功的石晋,这时铁定了要面临张迈的反噬之怒了!

而就在北征兵马南下之际,一道檄文同时传布开来,这道檄文的出现,让之前那道粗莽的檄文变成探路石般的前锋,而这道被视作正章的檄文,则迅速打进了士林圈子,引发了中原  士人的争相抄诵!

  其武功也煊赫,其文章也斐然!

  文武双途,并肩南下,直攻人心!

  其檄曰:

  伪晋主石敬瑭者,族本沙陀,而冒汉姓,其为人臣,趁李氏多难,不顾臣节,引胡入寇,

遂窃据中原,而后裂金瓯,割幽云,面北而称儿皇帝,使神州万姓,为契丹禽兽之奴子奴孙  矣,此举国大辱,华夏亘古未尝有也!

  及其登极,心如虺蜴,性如豺狼,穷海内之民力,罄天下之资财,内以奢欲,外奉辽虏,

  苛政杂税,不知其极。四海动荡,百姓万号而不作一应,边境有事,契丹一言而奉若金旨,

乃兴兵幽云,助胡攻汉!契丹之掠幽蓟也,石贼知之而不救,反设钳制于诸边,使我幽州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保,坐视万家流离,尸骸蔽野,血流成河,而石氏略不怜恤  ,幽蓟诸州,万户成空,千尸之坑,何止十数!其内残外忍之性,穷之古今未曾见也。

  石虏之罪,恶贯满盈,人神所忌,天地难容!

今我大唐天策上将,视中原之民,久无所主,因天下之望,顺宇内之心,爰举义旗,以清  暴虐。代罪吊民,法古用兵。将出生民于水火,以复汉家之威仪。

特移檄中原贤士曰:公等身居中原,承圣人之教,寄万姓之命,文武官将,皆系汉家赤子,谁非炎黄之后?时势所屈,委质虏廷,察其本心,非所愿也。若能弃暗投明,共立除残去秽之勋,无废家国天下之义,爵赏之誓,同于山河。或临阵改图,以州路来归者,不吝裂土;以邑镇来归者,度地纪勋;率兵来归者,论其多寡授职;洁身来归者,计材选用。若其眷  恋穷途,歧路不返,王师定鼎之日,即助纣者见诛之时。

  机不再举,时不再来,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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