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鸿遇这声“谢旅长栽培!”一出口,差不多就算直接表明了态度,自己是打算跟着王庚这个新旅长干了,在座的其余众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冯老总捋了你的旅参谋长位置,可好歹用炮兵团长这个肥缺做了补偿的!
16混成旅的军官任用,虽说是能上能下,但到了旅参谋长位置的干部,再下放到团长位置上去,摆明了是因为功高震主的缘故,铁定要压制和沉寂一阵子的,若不是李鸣钟张之江和张树声平时也都和蒋鸿遇处的不错,少不得背后骂他忘恩负义。
上午冯老总刚走,到晚上你蒋鸿遇就改换门厅向新旅长输诚表忠心了?蒋鸿遇的角色位置,在座的没有人把“谢旅长栽培!”这五个字当客套谦虚的话一带而过!
席间的冷场王庚自然瞧在眼里,这厮却不放在心上,蒋鸿遇没有推辞自己伸出的橄榄枝让他感到一丝欣慰,便笑着道,
“我这参战筹备督办编练三师六旅十万大军的担子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咱16混成旅居然把静庵这样堂堂陆军少将放在团长的位置上,这怎么说得过去?这幅担子你怎么也得替我一起来挑!”
众人目光都投向了王庚身边的邱斌,不少人在替这厮可惜,好不容易才混上参谋长的位置,看来要让位给原主蒋鸿遇了!
邱斌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论德论才论资历论人缘,蒋鸿遇都在他之上,要说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可人到了这个位置,啥错没犯就要被拿下心里总不是个滋味,这厮的脸色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静庵兄,炮兵团长就别干了,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我打算成立参谋本部,就劳你大驾过来,还是你的老本行,给我当个参谋长!军衔什么的我现在自己还是个少将,等日后咱再看!”
王庚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邱斌和其他一众军官心里松了口气,蒋鸿遇闻言却是一愣,心里暗忖:
“参谋本部?多大个衙门?难道是参战军参谋本部?那岂不是要管三师六旅还是说只是挂个虚职的参谋?”
邱斌和其他众人一样,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发现蒋鸿遇不但是升了,而且是直接跃升为王庚这个参战督办的参谋长,可不是区区一个16混成旅的参谋长了!
“恭喜静庵兄高升!”这边刘郁芬跟蒋鸿遇既是同学又素来交好,回过神来后倒真是为老朋友高兴,这个王庚,有眼光,自己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呢,这一晃蒋静庵今后只怕比师长都大了!
刘郁芬这么一说,下面几个团长才回过味道来,感情是调到参战筹备处去当王庚这个督办的参谋长啊,众人瞧着蒋鸿遇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虽然我这参战筹备督办现在还是光杆司令,不过我已经跟段总理说好了,就在16混成旅的基础上把参战筹备处的衙门建起来,静庵替冯老总干了两年多的旅参谋长,我觉得是最好的参谋长人选了!不是说邱参谋长不行,而是16混成旅的担子还得你邱参谋长多挑几天!”
王庚笑着把眼神转向了身边的邱斌,邱斌老脸一红直摇着手道,“蒋参谋长众望所归,就是要邱某人让出这个旅参谋长也绝不是问题,静庵兄,要不咱俩换换?我去参战筹备处?”
蒋鸿遇到了这个时候哪还肯谦让,明知道邱斌是说着玩的,这厮却认真道,“蒋某既蒙王督办栽培,所谓学有所用正要显一番身手,邱参谋长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吧!”
“旅长,属下斗胆问一句,这参战筹备处的参谋本部是什么职责范围?权限多大?跟北京那个隶属大总统的参谋本部一样?”张之江打破砂锅要问个究竟!
“参谋本部掌管参战军平时防务和战时用兵,统辖全军大小参谋军官,管辖本军附属所有军事学校,办理军事交通和对外联络交涉,在后勤本部未成立之前,兼管后勤本部工作,在参战军司令部成立之后,将和后勤本部一起隶属于总司令部!”
王庚不慌不忙的道,一边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老蒋!你这真是大发了呀!”李鸣钟忍不住嚷了起来!心里羡慕嫉妒恨五味齐全。
众将也议论纷纷,蒋鸿遇则老脸微红,显然自己都有点不信,王庚许得差不多就是总参谋长的位置,当然也得看日后参战军能不能顺利编出来。
“静庵兄,我是沙场初点兵,点的对不对准不准,可就靠你多多帮衬了!”王庚笑着冲自己未来的参谋长拱了拱手,蒋鸿遇红着脸差点说不出话,双手作揖,口中直道,“惭愧!”
“诸位,我知道冯老总练兵有一套,培养军官更是有一套,模范连的规模太小,咱日后咱三师六旅得多少军官才够用?我决定设立参战筹备处模范教导团!所有参战军日后编练的队伍,军官都要先进教导团重新回炉打造一番!”
王庚此言一出,席间静悄悄的大家都没有说话,显然新来的旅长手脚快的出奇,酒桌上谈笑风生,手底下可一点没耽误培植打造新班底的活。
“怎么样?有没有自告奋勇的?我知道模范连第一任连长可是李团长!现在这个模范教导团,谁愿意来挑这个担子?”
王庚话里意思显然不打算自己兼这个教导团的团长,这倒让在座的军官们出乎意料,若换了冯老总,是铁定要自己兼团长的,这个西点来的旅长想法可真不好琢磨!
李鸣钟、张之江和张树声三个是主力团长,这会儿可真不敢轻举妄动就举手要来干模范教导团,刚才谈笑间一个炮兵团长就让王庚给招安了去了,都不知道空出来的那个团长位置能落到哪个幸运儿头上。
这会儿他们仨又想抓住模范教导团这个机会,又怕再被架空一个主力团长的位置,因此一时犯了难,毕竟参战军那三师六旅还八字没一撇呢,16混成旅这四个团可是冯老总和大家伙的命根子。
王庚见众人表情复杂一时冷场,便笑着道,“没有人自告奋勇么?推荐别人也行!”
除了三个团长,像参谋长邱斌、军法官石敬亭都是冯玉祥在奉天讲武堂的同学关系,包括2团团长张之江,这里头王庚其实属意石敬亭,一来他只是挂个军法官的职位等同闲置,二来这厮虽然没有上过陆军大学,却是非科班出身的冯部将领中难得的知识分子。
当然刘郁芬来当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厮一来贪财二来日后曾投敌,关键时刻的立场有些软弱,所以王庚的眼神最后还是落在了石敬亭身上。
而当王庚的眼神再次落在了上校军法官石敬亭身上时,坐在他身边的蒋鸿遇终于出声道,
“督办,卑职推荐筱山兄来挑模范教导团这副担子,他家书香门第,虽然没上过陆军大学,但论学识风度气质才能,都是模范教导团的上佳人选,模范连那么多教官里,他执教和执法一样铁面无私,却深受学员欢迎!”
“对对!静庵兄说的对!军法官既是冯老总奉天讲武堂的同学,又参加了滦州起义,这么些年一路看着兄弟们过来的,他来当这个模范教导团团长再合适不过了!”3团长张树声一拍大腿道。
李鸣钟和张之江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也直夸好!可不是,用一个军法官换个教导团团长干干,对16混成旅的变动不大而收益巨大!
石敬亭如何不知道众人的盘算,推自己出去,好是好,不过他的想法跟这仨团长又不同,历来教导团这样嫡系的队伍,哪个不是老总自己兼的?石敬亭倒是愿意像蒋鸿遇一样跟了王庚干干看!
可这厮留了个心眼,教导团的团长一职是绝对要留给王庚这个参战督办自己兼的,要不然日后又演变成功高震主的戏码,自己上哪喊冤枉去?
“若督办自己肯兼任团长,那石某愿意当个副手替督办带教导团!”石敬亭提出了自己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