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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水墨丹青

梦想岛中文    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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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刚过,洪家别院中响起一段儿轻曲儿之声,音色婉转,时而高亢清鸣,时而浅调平音。

  “严冬,便属你最为坚韧了。”

  青蛮手中捏着几片摘下不久的青绿竹叶,望着在白裹寒霜下峭立如初的幽绿,欣然笑道,蓦地,他屈指一动,手中的竹叶凌空翻转,在风中打了一个旋儿,飘摇而去。

  一个身着鲜亮衣衫的年轻公子缓缓步入别院,嘴角噙着一丝冷傲笑意,径直入了长廊,在经过青蛮身旁时,不经意的瞥了眼,旋即擦肩而过。

  青蛮之前便已见过他,只是那时还不知晓他的身份,青蛮亦是礼节的朝他点点头,后者自然没有理会,待得他彻底消失在眼帘,这才回过头来,便笑:“炼气中期境修士。”

  在第一次见面时,青蛮亦察觉此人身怀修为,并非世俗常人,但察觉此人气机甚微,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适才王钟与青蛮言语了街头发生之事,青蛮这才凝神瞧了瞧,洪兴复的实力,与自己所思量的,倒是没有多少出入。

  午后,青蛮没有外出,独自在房中执笔墨画,乐在其中,正当时,却是有一人来访,看着多日不见的权叔,青蛮略有些意外,怔了片刻,将其迎进屋内。

  权叔笑意吟吟,仍是那般朴素的打扮,只是比之往日厚实了几分,想来亦是受不了这愈发寒冻的气息。

  “小子这便去寻王兄。”

  听得权叔言起王钟,青蛮笑了笑,便要起身,却被权叔打断,他笑着摇头道:“不用,我来此便是来见见你的,并非寻那小子。”

  权叔见得青蛮诧异,也未急着言语,却是将目光一转,落在了仍旧放在案台的那副丹青之上,凝眸点了点头,这才回首道:“你可是奇怪,为何我今日要来寻你?”

  青蛮讪笑点点头,若是曲老爷,或是曲夫人来此,他都不会奇怪,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可是曲老爷的贤侄,明面儿上总要做做样子的,但来人是权叔,青蛮便真不解其中缘由了。

  “权叔若有何事需要小子帮扶的,但言无妨。”

  青蛮想了片刻,仍旧没有头绪,轻笑道,权叔闻言,却是朗声一笑,“哈哈,别说,此次我还真是有一事相请的。”

  笑了片刻,权叔才将此行的来意言明,青蛮闻后,不禁错愕,实则,要寻他的,亦并非权叔,而是曲小姐。

  “这,这不太适宜吧?”

  青蛮踌躇一下,无奈笑道,原来,是曲小姐在洪家大院儿中呆了几日,因无相识之人,连个说话儿的人也没有,实在有些憋闷得紧,便是在曲府,虽然多亦是足不出户,但大大小小的丫鬟,杂役,终归是常常相见之人,加之曲府大院儿因为曲老爷心善之故,上下之间,亦不似旁的人家那般多规矩,说起话来,亦是天南地北,不着边际,便能为深居闺阁的曲小姐解些乏闷。

  在马车上共度的几日内,曲小姐时常能在青蛮口中听到些志趣奇异之言,颇觉有趣,这两厢情形一较之下,难免又念叨起这青衣公子的好来,终于,在她苦苦央求下,曲老爷知会过洪府后,答应让她出府半日,去郊外散散心,再上佛寺还个愿礼。

  今日权叔前来,便是为她传话儿,想让青蛮虽她一同出行,亦好趁此机会再听听他言语的故事,她知晓青蛮的“真实”身份,待得她大婚之后,定然是会离去,从此便天各一方,此生怕是亦无多少再见的可能了。

  青蛮倒是并非不喜这个在他瞧来,尚且年幼的女子,只是想着,别人即将大婚,在这个当口,随其出游,若是被旁人瞧见,总会惹来些闲言闲语。

  “青公子倒是心思细腻,能为小姐着想。”

  权叔眯了眯眼眉,面容愈发和蔼了些,却是道:“当时,小姐托我向你传信儿时,我本亦是不同意的。”

  青蛮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权叔乃是在曲府做了数十载的家奴,哪能会不知晓这其中利害,只是他又疑惑的看向权叔,既然他来了,自然也就是改变了想法,同意了。

  “到现在,我仍是不同意。”

  权叔轻声一叹,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不同意归不同意,我的话总是做不得数的。”说子,自顾笑了起来。

  青蛮无语颔首。

  没多久,权叔出了房门,亦不知与青蛮言语了什么,青蛮却是答应下来,同意明日与曲小姐一道出游,将权叔送出别院,却是迎面走来了王钟,王钟见得二人一同谈笑风声,心中暗自诧异,面色浮喜,上前与权叔见了礼。

  权叔亦未与他多说什么,便是交待了几句,莫要怠慢了青公子,复少爷,渲少爷,及其它亲眷都要好生侍候着,王钟点头称是,而后,权叔拒绝了王钟相送回去的好意,独自一人摆手离去。

  青蛮与王钟一道而归,两人言语一番,青蛮这才知晓,王钟本是想去他房中观其练笔的,听王钟说来,瞧他练笔,倒好像是在观摩上乘武功,颇为有趣,这番言语虽是笑谈,却让青蛮暗暗一怔,“看来,王兄的资质倒是不浅啊。”

  若是身怀修为之人,从青蛮的字里行间瞧出玄妙,倒也不足为奇,可王钟却是个十足的武夫,哪有半点修为在身,能从青蛮笔下感受到些许不同,亦是极为难得了。

  青蛮对于王钟映像不差,自己的笔墨无形中融入了大道妙法,让其多观多悟,于他而言亦是有不小裨益的,加之王钟亦是有恩于他,自然也就乐意为之了。

  两人同步入屋,其间王钟倒是没有问询权叔来此的缘由,只道他是来拜访暂居于别院中的曲府之人。

  入得屋内,王钟一眼便被那副摊开的墨画吸引,两步上前,俯身而观,良久,这才直起身来,满脸不敢置信的望向青蛮,“青公子,这,这是你画的?”

  画中人是一女子,鬓发轻盘,着衣若素,手持一柄长剑,身姿跃起,这是一幅长卷画,横向开来,虽是未有用笔墨分割,却是能一眼瞧出乃是由数番景象构成,同是一座山峰,同一女子,唯一不同的便是女子的姿态。

  青蛮轻笑点点头,王钟咽了口唾沫,眼放异彩的再次低眉而观,这次却是看得极为仔细,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青蛮见他眼眉时皱时展,唇角紧抿,暗自点点头,知晓他亦是瞧出了其中端倪。

  这幅丹青乃是青蛮兴起之作,这画中的峰崖,能够与他的记忆重叠,便是落霞峰一隅,至于那舞剑的人儿,更不必说。

  青蛮见他渐渐入神,亦不打扰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一盘,随手拾起一册《通州地志》翻阅起来。

  王钟是武夫,却又算不得登峰造极,在曲府中还是一号人物,但放眼通州城,比他强横的亦是不少,便如那洪家大公子便比他强上三分。

  十八般武器他每样皆会,耍的极为熟稔,其中更是将剑法与刀功引为恃傲,然而,此刻他的心境却是掀起一丝涟漪,渐渐荡开,随着时间的消逝,逐渐变作滔天巨浪。

  “这是何等精妙的剑法?”

  王钟脑中勾勒出一道人影,这道人影正以他难以顾暇的速度比划着,划出道道轨迹,直引天地变色。

  “妙,太妙了。”

  王钟面目充血,状若无人般失声喃喃。

  “半柱香了。”

  青蛮望了眼桌案上的香炉,轻声一语,再见王钟此刻的模样,轻轻合上书册,站起身来,轻轻在他身上一拍,一丝无形的气劲儿打入其体内,道:“王兄!”

  王钟吓了一跳,陡然回神儿,转瞬便从方才识海那令人惊骇的景象中退了出来,“蹬蹬”退出两步,蓦地发觉后背一阵温凉,又是一怔,大冬天里,竟是被惊出了冷汗。

  青蛮就这般笑望着他,亦是明了,似他这般全无修为,即便有所领悟,亦是不能吃透,越去想参悟其中奥妙,便越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半柱香亦是他的极限,再坚持下去,非得神智错乱不可,所以他在会出手切断了王钟陷入画中的心神。

  王钟兀自沉吟半响,皱眉望着青蛮,好一会儿,才道:“青公子,你,你是如何作出这幅画来?”

  王钟并没有从曲老爷口中听得青蛮乃是仙家弟子的风声,若说青蛮的行书让他生出些许异样,却还能在可接受的范畴内,可这幅丹青,却是无法同等视之,这哪是什么墨画,活脱脱一份简略剑谱。

  虽然他还没有全然领悟,但亦是能够肯定,这定非凡夫俗子能够使得出的,便是面对曲兴复,他亦未有这般惊骇的感觉,而青蛮的身份此刻在他眼中亦是万分神秘起来,陡然,又是一惊,面色瞬冷,直直的看向青蛮。

  青蛮怔了半响,却是猜到了好端端的,王钟为何会显露出冷意,多半是将自己当做了于曲家不利的人,旋即笑道:“小子知晓,王兄定然对青蛮疑惑颇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小子对曲老爷,曲小姐,及整个曲家,都是没有半分恶意的。”

  青蛮眼色澄澈,王钟虽不尽信,但也缓和下两分颜色,只是未曾落座,青蛮见他如此,也不强求,便自顾解释起来。

  解释的言辞不过,区区数言便已道尽,便如那日与曲老爷独处一室所言的一般,将那神秘的“老人家”当做了托辞。

  王钟仔细听着,神色逐渐缓和,最后冰容尽逝,反是换上一副歉然之色,连连拱手道:“原是这般,却是在下错怪公子了,还请公子切勿见怪,我,我就是....。”

  说着,王钟又停顿下来,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青蛮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拉下王钟落座,笑着道:“王兄不必介怀,面对此事,便是小子,亦定然如王兄这般着想,尽忠职事,小子却是佩服王兄呢。”

  王钟尴尬的讪笑两声,心情放松下来,眸光却是又不经意从那丹青之侧拂过,却是不敢细看,踌躇道:“青公子,你既然是老神仙的弟子,除却这丹青字画之功,可还习过仙术武功?”

  此话一出,王钟平复的心境又显得有些切迫起来,七上八下,不敢放松的看着青蛮。

  青蛮怔了怔神儿,笑道:“老爷爷倒是未曾教授过小子什么仙术功夫,便是这丹青水墨之术,亦须小子穷下毕生精力了。”

  王钟神色一黯,不过转瞬又疑惑道:“青公子,这画卷中当是隐藏有什么绝妙仙术吧?我看着总觉着有人影在脑中挥之不去,你既能将其作出,没有根基体悟,如何能行?”

  青蛮哑然片刻,却是没想到王钟能问到这一层,沉吟片刻,苦笑道:“实不相瞒,这画中之人,并非虚妄,乃是小子曾今随那位老爷爷一同出游,在一座仙山上遇见的,这画中的情形,便是小子当是眼见的一部分罢了,至于这其中是否有何玄妙,小子却是不甚明了了,不过那位仙子姐姐,端的是厉害无比,这剑招或许真就暗藏玄机亦不定。”

  “绝代芳华!”

  良久,王钟吐出四字,这倒并非言指那画中女子的容貌,而是他所感受到的那股盎然之气。

  可听在青蛮耳中却是另一层意识了,他暗自苦笑,心道:“姐姐的确可当此称呼。”

  不多会儿,王钟告辞离去,这粗略一观之后,他心中便生出一丝欲罢不能之感,迫切的想要参悟方才所感的玄妙,可在此亦不便施展开来,便只能暂且离去。

  青蛮相送屋外,亦是知晓他的去意,而此刻亦正当如此,抓住这一丝玄妙之感,或许真能有所成就亦不定,这幅看似寻常的水墨画,其中所蕴含的大道却是非比寻常的,不单有着几分上官千湄的影子,更夹杂许多青蛮自己对于剑道的领悟,能参悟其中一二,便足够王钟受用一生了。

  送走王钟后,青蛮折返身来,关上房门,静静来到案台前站定,将目光落到画卷上,这一副长卷,此刻却是半展,并未显露其所有的面貌,青蛮徐徐将后半卷推开,赫然是一姿态妖娆,魅惑娇笑的女子,同样有三幅场景。

  第一幅画面上,是一间装饰出彩的小阁楼上,那儿站着一个柔媚女子,凭栏伫足,眼眸扫望下方。

  第二幅画面上,婆罗别院,皓月凌空,一男一女,依身而立,男子持剑侧望,女子淡然自若。

  至于第三幅,同样是一男一女,却是相拥入怀,一副离愁之色,执手不离,细看之下,却是能瞧见二人指尖一缕细丝般的着墨,虽是墨色,却总能让人感觉到浓浓情意。

  青蛮看了半响,眼眸有些湿润,长出一口气,将画卷合上,收拾一番后,低眉望了眼隐藏在袖口之下的红绳,轻声念道:“弱水。”

  一剑,两剑,三剑,汗水湿透了衣襟,饶是以王钟的体力,只时亦觉手臂酸麻,“哐当”一声铁器落地的闷响,王钟一手托着一手,略微踌躇,既是兴奋,又是苦笑道:“果真不愧是仙家术法,其中玄妙,的确非是我等凡人能够轻易揣摩的。”

  自从青蛮那儿归来后,因无趁手兵刃,王钟便去街市上购了一柄剑兵,虽是寻常铁器,但却是极为沉重的,他亦是故意为之,取得之后,便没日没夜在这偏僻的小院中舞动起来,循着心中那丝感悟,足足三个时辰,未曾有一刻停歇,虽未能参悟心头那玄妙之感,但手法却是纯属了不少,比他往日训练一年半载,还来得有效。

  力竭的坐在地上,此刻亦是夜深人静,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此刻却是不觉着严寒了,“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声粗气,抓了一捧白雪包入口中,这是他们这寒地之人的一个习性,用雪的冰凉来提升,还有减缓干渴的作用。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雪歇风停,洪家别院外,便已停上一辆马车,算不得多么奢华,却也让人一看便知,非是寻常人家享用得上。

  青蛮却是没想到权叔这么早便来了,不过他亦无妨,昨夜虽是睡得极晚,但仍就不会有什么疲惫之感,简单的梳洗过后,便随权叔一道出了别院,沿途中亦是未有遇得别院之人,这般寒天,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还窝在软榻之上,便是醒了,也不愿这么早起来的。

  径直上了马车,曲昔亭亦是等候多时,见得来人,含笑的嘴角愈发向上扬起,眼眉弯弯,喜道:“青公子,你来了。”

  几日不见,曲昔亭的衣装打扮亦是有别以往,不复那怯生少女的姿态,反是软玉凤簪,宽袍罗袖,颇有几分端庄姿态,倒是让青蛮怔了怔神儿。

  这并非前来通州时的那辆马车,略小一些,但也不会显得拥挤,只是隔得稍近一些,便好似亲近了几分,青蛮款款落座,所处柔和,淡淡的龙诞香弥漫车厢,向着曲昔亭拱拱手,见过礼。

  随着“吁”的一声轻唤,车轮缓缓转动,“踢踏,踢踏”向着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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