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后第三天,云峰再次拜访天机门,并与其达成了协议史传费祎识悟过人,每次省读书记,举目稍视,已能究知其意旨,其度数倍于人,且过目不忘云峰在与费的交谈中,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原来,费氏除了家传记账法之外,还有一套强闻博记之术,大致类似于现代的记,只是略显粗糙了些,但效果并不输上多少,据说草书的出现就与记有关这一次,云峰的主要合作对象是费,由费氏出面编写《会计》一书,云峰还把会计衡等式改头换面加了进去,然而,资产负债表等诸多报表他也记不得内容,只能委托天机门根据实际情况自行摸索编张表格出来《会计》的推广与专业财会人员的培训也以天机门为主,条件成熟时,将强制有固定店铺的商贾使用的记账制度,为开征所得税扫平障碍当然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机门不是慈善机构,而是一个有政治诉求的利益团体,不可能免费帮他云峰,云峰暗示以未来政权中的审计权作为交换才得到了费氏的鼎力相助说实话,其实云峰心里挺不舒服的,可他自已不懂这方面又能怪得了谁?通过这件事,也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政治的真谛在于妥协,也在于平衡从走出天机门的那一刻起,云峰觉得自已已经破茧成蝶,由一个热血小青年变成了一个政客‘管他呢,政客就政客只要保持初衷不变,坚守住摧毁士族豪门的底限就可以了’云峰暗暗想着在交谈过程中,诸葛显倒还好些一幅高深莫测模样,可姜发却急的坐立不宁,他也想出仕,不过云峰还没发现姜发的价值,因此提也不提,何况对于这个人他可是存了警惕之心姜发先前的言行不谈,他的祖先姜维可不大光彩,说成穷兵黩武毫不为过可以说蜀汉的衰落与姜维脱不了干系,而且姜维主持蜀汉军事时,变自诸葛亮以来的汉中防务措施此前,其战略主要依靠设置军事据点扼守险要,控制秦岭诸谷道,拒其出口,使敌不得出险姜维则撤去诸围守兵,聚屯汉、乐二城坚壁清野,试图纵敌入汉中,待敌军兵疲粮乏之际,以一举溃之假如姜维专守汉中那么,以他的战术才能此策倒不失为有可取之处,其实质在于将蜀汉攻关中时“千里负粮以邀一日之战”的不利形势交给魏军来承担然而姜维用兵重点却远在陇西,如此一来,撤掉扼秦岭谷口的诸围守兵则成了失策之举再往后,姜维避后主猜忌,屯田沓中今甘肃临潭西南,而汉中的防御战略却未及时调回,由此酿成灭国大祸出于这个原因,云峰对姜氏一脉还得再好好观察观察永昌元年五月中旬,羊明传来喜迅,秦州麦子获得大丰收,正在如火如荼的收割着,云峰估算了下自已军中的粮草,连同骡子猪羊等牲畜在内,可供全军食用两个月,再加上箭矢投石车等物资器械已补充的七七八八了,于是,他决定正式挥军剑阁,后续粮草交由羊明督办九月份,西南地区将迎来连绵秋雨,往往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停止在那个时候发动战争是极其不利的,一来地面泥泞潮湿,二来弓弩怕水,如果弓弩不能使用,那么云峰军中的战斗力至少得去掉一半以上五月十三,在南郑城外举行了誓师大会之后,三万骑军,三万步军及亲卫、工匠与女子医护兵,携带大量粮草器械,向着沮县开去五月十五,全军抵达沮县,在当地云峰驻扎有五千守军,但随着兵发剑阁,沮县成为了后方,只需驻留千人即可次日,连同沮县四千守军在内的近七万人由沮县南下,攻打此行的第一个目标,阳平关骑在骏秀的汗血宝马上,看着一队队步骑军及车驾牲畜群,整齐有序的从眼前经过,云峰忽然觉得以他凉州牧的身份,已经不适应治理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了最为直接的当是军队名称,随着战争距离凉州本土越来越远,非凉州士卒的持续增加,军队必须得改弦易帜,再使用凉州军的名号已经极不合适不过,无论是称王还是称公,不能由云峰自已来提,只能暗示,得下面人推戴才行,他准备把张灵芸接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这方面的事情正当云峰暗暗思索着这些问题的同时,庚亮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已经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建康也不知道司马睿是怎么想的,当王敦率军顺流而下的时候,被他视如心腹的刘隗刁协等人并没有获得重用,反倒是王敦的从兄王导被任命为前锋大都督,或许是王导演技一流,也或许是司马睿对二王在暗地里的身份一无所知,总之蹊跷的很司马睿又任用大族名士周札为右将军,都督石头城诸军事,戍守建康门户石头城原本司马睿有五万军在手,假如布置得当的话,尚有一战之力,可如此安排,结果可想而知,周札直接开门出降,以石头城降于王敦直到此时,司马睿才返过来重用刁协、刘隗等人,令其率部反攻石头城,但已回天乏力,二人被王敦大败于石头城下所带来的后果是,王敦执掌中枢,司马睿被逼任其为相,进爵武昌郡公,而刘隗则北投石勒,刁协于逃亡途中为部将所杀可以说,司马睿的反击彻底宣告破产庚亮匆匆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也未去觐见司马睿反倒去拜访了他师傅温峤温峤任骠骑长史、太子中庶子,庚亮官拜中书郎、领著作并侍讲东宫,由这师徒二人的官职可以看出,他俩属于东宫嫡系温峤府邸并不在乌衣巷而是居住在宫城广阳门以南的右御街,此处为百官居所 一进入厅内,庚亮施礼道:“弟子见过师尊”
温峤摆了摆手:“元规无须多礼,随意就坐便是,你是何时回来的?姑臧之行结果如何?那凉州牧云峰又是何等人物?”
庚亮称谢,坐下道:“弟子刚刚回返,听得王敦已执掌大权,这便立刻来见师尊”接下来又把他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一遍并附上自已对云峰的评价当然了,出于他的政治立场,除了对云峰的为人表示了一定的欣赏,其他方面全是负面的 温峤寻思良久捋须道:“云峰虽名为晋臣,实则与我大晋毫无关系,且此人心狠手辣,又有天机门余党攀附,他日定将脱晋自立威胁甚大,既然此人欲入京面圣,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留在建康为官,暗夺其兵权元规以为如何?”
庚亮赞道:“师尊高见,不过云峰非等闲之辈此人思虑缜密,他既敢来建康当会做好万全打算另此事还得与师叔荀灌娘商议一番才好,擅作主张恐惹来师门不和”
温峤点了点头:“元规言之有理,咱们俩师徒这就前去山门”说完,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却眉头一皱,停下来问道:“对了,你妹文君何在?莫非未曾与你归来?”
庚亮答道:“因王敦起兵清君侧,弟子恐路途生变,故而把文君留于汉中,待云峰进京一同回返”
温峤顿时面现不悦,指责道:“哎元规,你好糊涂啊文君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可留于外军?万一出了意外又该如何是好?你怎能如此轻信于人?”
然后又觉得语气过重,便解释起来:“在你去姑臧宣旨前,曾拒绝过主上提亲然前不久太子又寻到为师重提此事,承诺以文君为太子妃,为师再三斟酌,觉得还是将文君许以太子为佳,如此一来,一旦太子继位,文君将进为皇后而太子身体单薄,乃短命之相,只要文君诞下子嗣,日后可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至于你,也能以国舅身份趁机执掌国之大权可是如今?哎,万一失了贞洁还如何嫁给太子?”
在这方面,庚亮倒不担心,他不认为云峰会对庚文君用强或是使卑鄙手段来坏她红丸,然而,他也不愿意让他唯一的妹妹去做寡妇,却又不敢和温峤硬顶,想了想,分辩道:“禀师尊,云峰虽有二心,但为人尚能算得上磊落二字,文君安全当是无虞,至于入宫为太子妃请恕弟子不敢苟同,家父临去之前,曾嘱弟子好生照料文君,弟子亦时刻不敢忘却,如今既明知太子有夭寿之相,又怎可将文君推入火坑?”
“嗤迂腐之论温峤不屑道:“你庚氏原为颖川望族,自你父南迁之后有所衰落,你妹入宫正可使你庚氏重振门楣况且二王兄弟如今执禀中枢,凶焰滔天,你几位师伯均被排挤去边远地带为官,师门正处于不利境地啊,而你妹入宫,对师门亦大有益处,况且,文君作为太后手掌大权如何是入了火坑?临朝称制又有何不好?”
温峤言语间越来越严厉,庚亮颇感吃不消,好半天才无力道:“这个......弟子以为还是任文君自行抉择为好”
“哼”温峤冷哼道:“元规你怎可如此说话?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自古以来哪有由女子自行择夫?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你父既已过逝,长兄如父,文君婚事当由你做主为师可有说错?”
庚亮为难道:“师尊话说的没错,然而,文君婚事弟子亦不敢擅作决定,得由师叔做主”他也没办法了,再次把荀灌娘给搬了出来 温峤沉吟道:“也罢,刚好两事一并解决,走,回山门”又再次迈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