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一、伤风败俗？
整整一天，吴克都显得格外地无精打采。
适应性强归适应性强，在遭受了接连的打击之后，现在的吴克果然还是觉得，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实在是太浅薄了。
一下子接纳了如此之多的冲击性思想和场景，甚至还经历了在之前二十余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特殊状况——一想到这个，吴克就觉得，今天晚上再次跑马几乎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唉…”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似乎心情相当不错的曼妙身影，吴克思春中。
“师父一路上可是一直在唉声叹气…”因为换上了新裙子，又在之前的交锋里小小地打击了和尚一番，孙舞空的心情相当愉快，打着转儿蹦回到吴克身边，笑嘻嘻地弯下腰来从下往上地望向吴克低垂着的脸，“如果不快点赶路，今晚就又要露宿了呢！”
“…”看着从少女的领口里露出的那一抹惊人的白皙，吴克眼神一慌，努力地摇了摇头，身体却已经微不可查地稍微弯曲了一点，同时故意摆出沉默不语的严肃模样，对御姐少女这种明目张胆的挑逗行为表示了抗议。
这妖精，明明在之前和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现在却偏偏来扮可爱，如果不可爱也就算了，问题是…每次吴克看到孙舞空这副扮可爱的模样时就觉得…真的很可爱啊！
而吴克的反应，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大圣少女那一双金眸？在看到自己如愿地取得了战果后，少女美滋滋地露出了灿烂的笑颜，又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踏青，将吴克和行李包裹一起抛在身后。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这个西游什么的…”
将挑着行李的九龙锡杖努力地在僵硬的肩头上挪了挪，双眼发直地盯着少女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吴克的嘴里微微有些发苦。
如果不趁早搞定这个女人的话，那么今后的日子里，他恐怕会被这样的折磨弄到疯掉吧？
一路断断续续地前行，这一次，路上倒不曾碰到如同之前老虎少女这样的妖怪野兽，待到天边的日头发红，逐渐西斜之时，吴克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炊烟。
之前已经从孙舞空的口中确认过，如今的师徒二人，虽然是出了五行山地界，还要再走上一段距离，才能够到达人烟稍微密集的边关——当然，像是这样的地域里，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民户。
赶在天色昏暗下来以前，疲惫不堪的吴克总算是面前跟随着大圣少女轻巧的步伐，一路行到这不大的庄园前，孙舞空却并没有上前叫门，而是站在一旁笑吟吟地静候吴克到来。
“怎…怎么了？”吴克不明所以。
“人家是女孩子，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呢…”孙舞空笑嘻嘻道。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够拾起不知道被丢到何处的少女矜持么？吴克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只能扛着禅杖上前，用杖端捅了捅那扇柴木门。
“吱嘎…”片刻过后，木门打开，一老妪自门内探头出来，见到吴克那一身和尚装扮后，还没等说话，一旁的孙舞空却已经施施然地踏步迈腿进了院内。
“长老，这…这位是？”老妪面带疑惑地望着吴克。
“不…不好意思，那是我徒弟。”
“砰！”话音未落，吴克已然是在猛然关上的院门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耳中隐约还能听到那老妪气愤不已的声音：“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这等花和尚，亏得还自称出家人…”
喂！真正伤风败俗的明明是那个已经进了门的女人吧？！
气急败坏的吴克被气得肝火直冒，手里禅杖咚咚咚地连着捅了木门十数下，待到最后，甚至把心一横，打算干脆一头撞进去。
“咦？师父你怎么没和人家一起进来呀？”木门方才再次打开，从里面露出了孙舞空笑嘻嘻的娇颜。
不等怒目横眉的吴克恼怒出声，手臂竟然被眼前的少女一把扯住就往院里走：“快点快点，那小姑娘可是准备好了饭菜准备开饭了呢！”
…吴克愣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在这大圣少女口中的“小姑娘”怕就是之前那大骂“伤风败俗”的老妪了。
这么算一算的话，的确，那老妪充其量也就是个不足百岁，而孙舞空她可是光在五行山下就住了五百余年…
等一等，现在应该追究的根本不是这种事情啊！那个老东西刚刚可是…
“咕…”
才刚打算发作的吴克，鼻子里嗅到饭菜的香气同时，肚子再一次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昨夜的烤肉一大清早就全部塞给老虎少女作为干粮，吴克今天又是一整天水米不进，此时好不容易见到吃食，满腹怨气转瞬间就化为旺盛的食欲。
算了，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既然老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给自己赔礼道歉，吴克觉得这一次就姑且发扬一下美德好了。
“嘻嘻，师父，人家跟你说啊…”顺手把吴克掉在地上的锡杖和包裹拾起来随便丢在房门口，孙舞空这一次居然笑嘻嘻地缠了上来，用胳膊挽住了吴克的一条手臂。
“这一家的小妹妹呢，人家居然还认识的！当初小丫头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跟着大人进山，结果一个人跑到五行山里去，最后还是小丹参送她回的家…”
软乎乎的胸脯贴在吴克的手臂上，看的出，孙舞空对于会在这里碰到她在之前五百年内唯一认识的一个人这件事相当地开心，而吴克却从中品尝出了不同的味道。
很软…不，不对，其实吴克刚刚想要说的是…很温馨呢。
这种从师徒相见以来就完全没有出现过的场景，让吴克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因为，现在的他，可是作为孙舞空倾诉的对象而存在着的那个真正的“师父”。
稍微地侧过头来看着孙舞空兴高采烈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吴克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有些逐渐地接受了这个总是故意装成成熟的样子，偏偏性格却和任性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的“徒弟”的存在。
虽然看样子是个坚强的御姐，实际上…在过去的五百年里，舞空她也相当地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