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似乎连吞咽的力气也没有,在夜染的温声细语下,他忍着巨大的痛苦,艰难的将药丸吞咽了下去。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少年颤着身子,眉头紧皱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闭着眼睛艰难的开口:“染姐姐别担…..我好起来…回百草药见阿哥…找月儿…”
夜染心里最后一丝坚硬,被他气若游丝的话彻底摧毁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滑了下来。
“是我对不起你,我来晚了,我以为假装不在意你,你会少受些罪。早知道他会对你下这般狠手,我不该有这么多顾虑,我该拼死一搏,将你带离姜府。”
夜染轻抚着少年的脸颊,手颤抖得厉害:“我答应过阿柏,将你带回去见他。你喊我一声染姐姐,我却有那么多的顾虑,连将你带离姜府也做不到,我配不上你喊这一声姐姐…”
从宫里连夜赶来姜府的龙轩,站在窗口,见到屋内灯火通明。
那个一向冷静自恃、手段了得的女人,轻抚着越王府嫡次子的脸颊,泪如雨下。
她能凭一己之力,让一个小小的梧桐岛变得繁华;
她能将一个冷情的医馆,变得门庭若市;
她能慎密布局,让侯府步步败落,将侯府经营多年的天医堂尽数握在手上。
他以为,这样的女人冷静得不会有眼泪。
然而,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却会因为越王府嫡次子,真情流露,哭成泪人儿。
她坚韧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从来善于权谋的人,不能用情过深,而她不但用了,还感人至深,为了一个不相关的越王府嫡次子,哭得伤心欲绝。
她是一个像芷儿般厉害、善于权谋的女人,也像黛儿那般至情至性,为了身边的人能付出一切。
龙轩感觉,心里突然有些潮潮的,她的眼泪像是滴落在了他心里。
登上帝位后,高处不胜寒,步步筹谋算计,方能安坐于帝位之上。
他身边早没了能托付真心的人,他突然很想,成为这个女人心里最重要的存在,若是他也是那个能让她落泪的人。
那么,他是不是不会那么孤寂了?
他坚硬的心突然像裂了一条缝,只感觉如果躺在床榻上那个染病的人是他,若能惹得她这样伤心的哭,似乎染病也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情。
他叹一口气,一步迈入屋内:“何至于如此?他染的病难道无药可医?朕传召太医令来,太医署的药材也尽为你所用就是。”
听到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夜染安静了下来,双眼红肿扭过身来。
“这天下的百姓,只知道皇上是有德明君,却不知道,皇上是天下最出色的戏子,皇上想让人以为他是什么样子,就能让人以为是什么样子。”
这个女人,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称他为戏子?
龙轩眸子黯沉:“放肆…”
“放肆又如何?不过是斩首示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费尽心思将百里炎和我身边的高手调离京城,难道不是为了演这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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