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皇城禁地,何人乱闯?”
身披银甲的将士将一辆马车拦在了宫门口。
弓布立身肃严,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闪闪的腰牌,答道:“奉秦大人令,护送军机秘简进宫,速速退开!”
“这…”那军士接过印着“大内”二字的金字腰牌,仔细查验后,一时有些为难,“大人,并非末将有意阻拦,可今日乃是初六,内宫长史早已传下话来,说陛下今日不见任何人,不办任何事!”
弓步立时双眼瞪圆,怒声喝下:“混账,你是说…这任何人也包括秦大人咯?”接着,他身子前倾低声威吓:“小心了说,脑袋只有一颗!”
说着,他转身掀开帘子,躬身将腰牌递了进去,那兵士低头一看原来马车里还坐着一位青衣男子,这人胸前抱着一口鹿皮宝刀,背上背了一个宽大的黑木匣子,想必是那“军机密简”。他容颜冰冷如霜,只瞥了小将一眼,便似乎一股杀气传遍全身,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
屠狂南微眯着眼睛,压低声音冷冷地说:“待会儿本官还要出来,再问我这样的愚蠢问题,小心你的狗命!
“这…遵命,”那兵士让开道路,高喊了一声,“开门!”
接着只听嘎吱几声,宫门大开,马车便进了未央宫。
“嘿,怎么样,屠老大,我刚刚扮的如何?”转过几道宫门,弓步便兴冲冲地问道。
屠狂南一边宁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一边不耐烦地吩咐道:“少废话,赶紧办事,今晚要跑遍四方十七道宫门,有你忙的!”
说着,已从怀中取出一张尺许宽大的地图,地图上各宫门走道,甚至穿堂回廊都一清二楚…
若说起整个长安皇城,最尊贵威严之所在,除了皇陵墓群之外,那便是内宫宗灵殿!
脚步声,此时很轻的脚步声正在空旷而昏暗的宗灵殿里哒哒作响,一条修长的人影掌着铜灯微火缓慢前行,是白诺城,他走得很轻很慢,因为他正借着墙壁上铜灯的微光,仔细的看着每一块灵位。
上至开创大周的太祖、太宗,下至秀宗、文帝…大周六百四十余年,前后共三十八位帝王的灵位尽皆在此,层层叠叠的灵位后,挂着三幅巨大泛黄的帝王肖像,威严肃穆,正是太祖、太宗和平定四州之乱、开拓太平盛世的独耳明宗。
空气中弥漫着沉香木和禋祀的香味,白诺城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所以他走得更慢,看的更仔细,直到一道开门的嘎吱声传来,他才回头望去,只见宗灵殿西北方的那扇五彩琉璃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倩影瞬间映入眼帘…
月光透过五彩琉璃门,照在萧临晨的身上,愣是将她玄色的衣裳也映照的五彩斑斓,她看见白诺城回头看来,顿时笑了,高贵灿烂如牡丹花一般,她雀跃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你一定会来的!”
说话间,她就已快步走到了身前,白诺城盯着她略施粉脂、光彩夺目的脸和晶莹闪烁的眸,笑道:“我当然不会骗你,我说过今晚一定会带你走,我说到,就会做到!”
“嗯,”萧临晨重重地点点头,接着双颊绯红,忽然身子前倾,依偎在他的怀中,贴着胸膛,柔柔地说:“陈丹峰,有你这句话,就算今晚你我命丧于此,我也再不怕了。”
“是呢,既然到了这里,今夜死也不怕了!”白诺城伸手抚过她的青丝,抚过她柔软颤抖的脊背,心中不觉叹了一句,“要是个子再高些就好了。”
“你说什么?”
白诺城轻轻一笑,“我说…我想见见他,想看看这位九五之尊到底是何模样!”
“呵,”萧临晨噗呲一声笑了,“看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除了那张沾满鲜血、堆尸如山的龙椅,他不过是的其貌不扬的胖子!”
白诺城也笑了,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说:“没关系,反正都已经失望透顶,也不在乎再见见他臃肿卑鄙的模样,我等他!”
“呼呼呼呼”
三十二人抬的巨大金辇在月光下缓缓前行,更显威严,巨大的华盖遮蔽了霄汉星空,锦绮做的幔子隔绝了凉风人情,更加上金辇四周围的足足三层大内高手,各个神情冷峻,手持兵器严整以待。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宫里行进,一时间遮蔽了大半的长廊。
“申血衣,秦夜那边如何了?”
金辇里忽然传来了仁宗皇帝陈煜的声音。
申血衣躬身走近两步,低声道:“回禀陛下,刚刚得到传信,秦大人回话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请陛下放心!”
“嗯”
金辇里再没发出声音。
这时却从金辇的另一侧发出了一个小女孩儿清脆鸣铃般的声音,“陛下别怕,有烟罗和大个子在,就算我哥不在身边,烟罗也会保护陛下的!”
此话刚落,申血衣忽然怒目扫去,厉声喝止,“烟罗,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原来这说话的人,当真是个模样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只见她穿了一身水绿的纱裙,脑后扎着一条尺许长的辫子,在月光下更显得清新淡雅。不过奇怪的是,她却也跟陈煜一样是坐着的,不同的是,陈煜是坐在龙辇中,而她是坐在一个九尺壮汉的背上,那壮汉一身麻布粗衣,单手背着小女孩儿,肩上扛着一口七八寸宽大的黑色巨剑,远远看去,真像一座小山。
巨汉对申血衣的话置若罔闻,只那小姑娘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扫了一眼申血衣也瞬间挪开,“哼,我哥说了,我们从不跟打不过自己的人讲话!”
“你…”
申血衣一时语竭,语竭是因为说到了痛处,因为所言非虚。
“哈哈哈…”金辇里的陈煜忽然大笑两声,顿了顿又问道:“可是寡人也丝毫不懂武功啊,烟罗为何愿意跟寡人讲话?”
“这…”烟罗想了想,笑着答道:“我哥说了,陛下用的剑是看不见的天子剑,那是全天下最厉害最霸道的剑法,所以陛下才是当今武林的第一人,烟罗喜欢跟陛下讲话!”
“哈哈,说得好,不枉寡人将你从韩城连夜召回,哈哈哈哈…”
静寂无声的宫廷回廊里,狂笑声瞬间又响了起来。听听笑声,申血偷偷松了一口气,继而缓缓退回原位,领着队伍继续向宗灵殿走去。
“屠大爷,你到底弄好了没?”
一座角楼的墙根阴影下,战战兢兢的弓步探出头偷偷看了一眼,再次催促道。
“嘘”,话音刚落,立时被禁声止住,随即只见一道黑影极速坠落又快速跃升,便见屠狂南一把提起弓步掠上了角楼,同时一把捂住了他多言的嘴。
弓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就在方才自己藏身的不远处,有一个暗沟石渠的窟窿,几尺宽大的窟窿口被一个铁栅栏围住。
弓步一时不解,又过稍许,忽然听里面传来了非常微弱的声音,两人仔细定睛看去,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只见一道剑气从窟窿里射出,那铁栅栏瞬间被斩断推开。
接着便从里面走出一对中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