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引子
当天晚上，徐家的粮食就从城外的仓库秘密运了进来，在城内转了一圈之后，便悄然消失。
码头上，
一处用木头临时搭起的栈道旁，停着一艘宽大的千料船。这样的船只十分宽大，能载粮千石以上，一般都是生意做得比较大的粮商才经营得起。
白天这里倒是热热闹闹的，不少的船工出出入入，不停的为这些船搬运货物。
可如今这里到了后半夜，基本上就见不到什么人了，只有几艘船上还燃着幽幽灯火，隐隐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江掌柜，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嗨......自然是真的。”
江掌柜一脸苦涩，话语中也多有无奈，
“我们那边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要银子......但我在这边拖了太久，粮食非但没卖出去一旦，这占用位置的费用到给了不少......无奈之下，只得降价出售了。”
“可你们这四贯二的价格，倒也没便宜多少啊......”
他对面的是郑家布行的家主，说话时还在打探江掌柜脸上的神情，见他说话不似作假，这便起了讲价的心思。
江掌柜嘴上都快急出泡了，见郑家主犹犹豫豫的，一拍手，给出个新价格。
“四贯一石！”
“什......”
郑家主张张嘴，惊讶地没说出话来，现在城内的粮价是五贯五一石收，这边才卖四贯一石，回头自己找个商人，这一来一回的......
可就是一贯五每石的收入啊！
郑家主长得一双小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伸手捻了捻嘴上的八字胡，脸上还不太满意，如果价格能再低点就好了。
毕竟是赚钱嘛，有谁会嫌多呢？
但对面的江掌柜见了他这模样后，却是嘴角微翘。
上钩了！
只是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像是在心头肉上割了一刀，咬着牙齿说道。
“我这有七千石，如果你全要了的话，我......我可以给你三贯八的价钱！”
“什么！”
郑家主终于喊了出来，但对面的江掌柜还以为他不满意呢，当即脸色一沉，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贯八是决不能再低了，我要不是怕程序麻烦，早就卖给刺史衙门那边了，哪里还有你的份......”
“江掌柜误会了，三贯八的价格我很满意。”
郑家主赔笑几声，旋即话题一转，心道得赶快把契书给定下。
“那你看这契书的事情......嘿嘿。”
“哦，那就好、那就好！”
江掌柜拍了拍胸口，装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眼睛往旁边瞥了几眼，一伸手却从怀里掏出张契书出来，笑着递过去。
“你看看这个如何？咋们现在将这个签了，这底下的粮食便都是你的！”
说完还跺了跺脚，事宜粮食就在脚下，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看看。
交钱先看货，这是肯定的，郑家主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于是点点头，笑道。
“那咋们先看粮食吧，只要没问题，这些我都要了！”
“好，痛快！”
江掌柜一拍手，往前一步，弯下腰朝着船舱摊摊手，“请！”
“客气......”
这是徐家布的局，至于粮食自然早就运到，郑家主看着低下那些白花花的大米，已然被迷晕了眼睛，晃晃悠悠地签下了那张死契。
甚至等回府后都还认为自己是要发财了......
“江掌柜”甩着手在空旷的小巷子里走着，心情十分愉悦，嘴上还哼唱着小曲儿。这笔“生意”做完，他能拿到一大笔银子，又可以潇洒一阵了。
“做的不错。”
还未等他哼完，身后的街角里边走出一人，轻轻地赞道。
“江掌柜”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去，结果就见一名欣长男子依靠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纸质灯笼。
橘黄色的灯光，将那人面容印在眼底，“江掌柜”被吓得连退几步，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李......李大人！”
“不错，居然还认识我。”
李全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了吧。”
“小人明白。”
那“江掌柜”满脸的苦涩，这次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在士绅与官府对抗到最激烈的时候，徐家大公子突然找上他，说是让他帮忙买粮食......
这其中的意思，只要长了脑袋的就能明白，徐家是准备抽身离去，而刺史衙门那边应该是赢定了。
他本来也是清楚这其中的意思，但那徐安给的太多，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早就被人给顶上了。
这时候被拦了下来，除了那点破事，他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那就好，倒也不用我请你过去了，走吧。”
李全笑着说完，拍拍手，然后直接转身离去了，他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徐家那边究竟能不能成，毕竟这影响到他下一步的计划。
如今看来是成了，那他也没有久留的必要了。
他话音刚落，从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出几个提着刀的军卒，一拥而上将那“江掌柜”捆起来，然后带走了。
“江掌柜”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还好刚才自己没跑，不然这条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至于以后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哎，我怎么这么苦啊！
当晚其实不止一个“江掌柜”被抓走，连他的几个同行都被李全给逮住了，倒也不是想害他们。
只是抓起来，留作以后的证据，当做一步闲棋随便下的。
既有确认计划正常进行的目的，同时也是将城南的军卒拉出来检验一番，看看这些时间的训练是个什么成果。
但从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时间稍晚些的时候，只是略微恐吓一下，这些被“请”来的“掌柜”们便全都招了，怎么样骗的、骗了多少、多少钱一石等等，全都说了个清楚。
这些情报李全还是需要的。
其中种种，大致看得出徐家还是十分果断的，壮士断腕倒也及时，这样看起来亏一点是肯定的，但肯定不至于伤筋动骨。
对于这些，李全只是笑笑，无耻是这些人的根本，他明白这些道理，自然懒得理他们。
此事可不是徐家想得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