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会面
季良影最初的记忆里，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他既不是病人家属，也不是经过正规手续入院治疗的患者，没有医生或医务人员认识他。
靠着口袋钱包里的身份证，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这张身份证已经受损，只有名字和照片还清晰，好在院长是个好人，为他进行了检查和允许他暂住在医院。
检查加上短期观察后，他被确诊为解离性失忆症，这是一种完全忘记与自身有关的信息，同时保留着对一般资讯的完整记忆，例如他记不得自己的年龄、生日，却能熟练的背出元素周期表。
之后，尽管当地机关单位给予了大力协助，还是没能找到除了他名字以外的任何讯息，因为解离性失忆症的患者常常独自旅行到陌生城市，以全新身份开始生活，让查清他的身份变得更加困难。
他从未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过去，会在一场超出常识的经历中寻得线索，和自己一样体验这个故事的林晓瑶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过去，这让他躺在车里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在幻想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经过三十分钟的车程，三人来到了一处位于海边的私人别墅。
“红杉市是一座沿海城市，翻滚着白色浪花的祖母绿海湾更当地一大景点，海边别墅自然就成了精英阶层证明其身份地位的标配。”
林晓瑶向两人介绍道。
“当然，住着不怎么舒服了就是了，”她叹了口气，“事实上，常住在这些别墅里的人并不多，海岸边湿气大、远离市区，交通不便利，和市区占了大量土地的高档洋馆相比，除了偶尔向别人说明：我也有，此外，没有太大用处。”
在别墅门口下车后，林晓瑶把季良影拉到一边，嘱咐道：
“我爹死板又顽固，且具有资本家基本特点：没有良心，任何事物对他而言都有个价码，你一会儿见到他，切记表现的谦逊一点。”
“你放心，”季良影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有丰富的当狗经验。”
“额，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林晓瑶感觉有点好奇。
“你以为我一个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怎么活到被尤格导演找上门的，靠政府救济吗？”
“那真是苦了你了。”
黎江雪在两人交谈时展现了作为一名保镖的高度自觉，不论是车上还是现在，她都老老实实的保持了沉默，以至于季良影都快忘了她的存在。
不过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入口处的道路宽敞的足够三人并行，三人同时迈过门口时，黎江雪丢下一小块石头，左脚迅速一碰，石头精准落在季良影下一脚落脚处，季良影下一脚踩下后，当即失去了平衡，但他没有摔倒，一旁的林晓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谢谢。”季良影重新站稳，用狐疑的目光扫了黎江雪一眼，后者则视若无睹。
“小心一点，是昨天的伤还没好吗？”林晓瑶关心道。
“没，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个石头。”季良影打着哈哈，弯下腰捡起石头，收进了口袋。
“你把石头收起来干嘛？”
“总觉得是个吉兆，说不准派的上用场。”
听到这点，林晓瑶点了点头，感慨道：“这点你倒是和以前一样？”
季良影来了兴趣，追问道：“是吗？”
林晓瑶点了点头说：“以前你就相信好运和厄运是平衡的，倒霉一次，就代表要走运一次。”
“呵呵，这大概就是旧习难改。”季良影笑了笑，不再言语，他没有看到石头是怎么出现的，却隐约觉得和黎江雪有关。
他想：任何事都会有个动机，她的动机是什么？试探自己吗？自己没什么可试探的，自己和林晓瑶的对话旁人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她更没必要在意，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黎江雪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雇主太亲近，吃醋了？
下个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么想有点太不要脸了，但他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是黎江雪的远房表哥，她住在自己家，说明信任自己，信任必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好感。
看到自己的表哥和自己的雇主如此亲近，雇主和自己又都风华正茂，无论从生理学还是心理学角度，嫉妒的可能都不能说为零。
想到这儿，他茅塞顿开，不禁感慨，自己作为表哥，不能总冷落表妹，要对她好一点。
穿过在翠绿草地中央铺就的道路，三人进入了大厅，身着燕尾服的青年仆人恭敬地向林晓瑶鞠了一躬，告诉她她的父亲正在书房等他们。
“刚刚那位是？”
顺着楼梯走向二楼时，季良影问起了刚刚的燕尾服仆人。
“我爹雇的管家，负责管理这里，”林晓瑶解释道，“是个憨厚的好人，大概。”
“大概？”
“职业就像一张面具，我又没见过这张面具下的他。”林晓瑶说。
“有道理，”季良影点了点头，把头又伸出来一点，看向黎江雪，“表妹，你觉得呢？”
“公共场合不要这么叫我，私下也不要，关于称呼，我们应该已经商讨出了结果。”黎江雪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她还是回答了季良影的问题，“小姐说的对，他带着很厚的面具，面具之下的模样，我也无法看穿。”
登上二楼，在林晓瑶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书房门口，林晓瑶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说道：“父亲，季先生和黎小姐已经到了。”
约莫几秒后，门内传出中年男人声音。
“进来吧。”他的声音包含沧桑。
随着门被打开，三人看到了端坐在书架中央，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他气质沉稳，表情平静，旁边站着的黑衣男人脊背挺拔，身姿傲然，正拿着一把枪顶着他脑袋。
“介绍一下，这位是红杉市异能杀手排行榜第六位，人称过史蒂芬·詹姆斯的张牧思，”林晓瑶的父亲说，“我们正在谈生意，如你们所见，会谈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