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硝化之影
竹林之中，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不阻止他吗？”格洛莉亚转向了戴茵。
“以什么身份？”后者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在季良影与艾谢特开始对峙后，她反而轻松了不少。
“搭档、前女友，随便哪个都好。”格洛莉亚说，“我把他找来，可不是为了打擂台。”
“那你去吧，”后者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旅伴、青梅竹马、十六年同学、原装货，比我这个借尸还魂的合成人分量重点。”
“我？”格洛莉亚摇了摇头，“我不合适，我去了无非就是代替艾谢特。”
“两位不必忧心，”白须老伯此时发了话，“帮主懂得分寸，若有意外，我会处理。”
“但愿吧。”格洛莉亚叹了口气，向戴茵问道，“他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大概是积怨已久吧。”戴茵答道，“莫名其妙的复活到千年后的世界，迷茫时遇到了一个许诺带他看世界的女孩，但旅途却不像想象中美好，为了帮女孩寻找另一个女孩，从罗德城到静夜之国，几乎没有休息。”
“但这些没有换来回报，本以为帮助女孩完成任务，就能开始一段美妙的旅途，但那却是两人决裂的开始，登上飞船后，他和剩下的同伴一同前往一个繁华的国度，以为能暂时摆脱过去的阴影，可那个曾经邀请他浪迹天涯的女孩却不打算让他安生。”
讲完这些，戴茵朝着格洛莉亚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被过去追逐，对前路迷茫，苛求一个处于这种状态的人儒雅随和，可不现实。”
“如果他当时愿意跟我走，他可以有想要的任何生活。”格洛莉亚反驳道，“我已经表达了足够多的善意，是他的偏见和短视让他选错了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戴茵提醒道，“复活的艾尔里欧希望的世界里，格洛莉亚已经伏诛。”
格洛莉亚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她略带哀伤的说出一句：“千年前他不在名单上。”
“可事实是，他为救你而死。”戴茵丝毫不客气，“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不，可以。”格洛莉亚看向和艾谢特对峙的季良影，“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更何况他活了过来。”
艾莉丝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的两人，又看了看随时可能开打的季良影和艾谢特，不禁开始思索起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来。
季良影和艾谢特因为距离餐桌不远，格洛莉亚和戴茵的对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这让艾谢特意识到了季良影身份的特殊。
“你和我师父到底什么关系？”她问。
“邻居、同学、朋友、血海深仇，”季良影轻描淡写的念出几个词，“目前是最后一个，前三个是一千多年前的事儿了。”
艾谢特皱了皱眉头，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她请你来这儿的理由吗？”
“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来了。”季良影回了一句，接着问道，“你打算告诉我？”
艾谢特摇了摇头，右手一挥，脚下的黑影迅速扩大，把季良影划进了影圈的范围内。
季良影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开始逐渐下沉，同时浸入阴影中的装甲也开始被受损，处理器将消息显示在了头盔的主界面，系统推测受损原因是化学腐蚀。
“我的真理能力名为‘硝化之影’，作为代价，我失去了嗅觉。”艾谢特解释道，“影子下是只有我能生存的世界，我根本不需要和你近身搏斗，很快你就会受不了身体被逐步蚕食的感觉。”
季良影试了试，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什么钳住，朝着影子里拖拽，一分钟不到，他的小腿已经一半没入了影子。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艾谢特得意道，“我心胸宽广，只要你愿意像师傅她跪下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大中午，建议不要做梦，黑星装甲脱离。”
随着季良影的声音，黑星装甲从头部打开，将他从内部弹了出来，黑星装甲随之放弃被吞没的腿部，重构成飞行滑板接住下落的季良影。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艾谢特挥舞双手，地面被黑影溶解为泥浆，借助泥浆，硝化之影依附泥浆，随着艾谢特的手势卷起海浪。
“喂，这可是你家，你真的不在乎？”季良影重新将黑星战甲覆盖到身上，在被硝化之影形成的海浪吞噬前，他构成了护盾发生器。
浪潮过后，半空中剩下了一个正发出滋滋溶解声音的泥浆球。
“师傅的名誉，高于一切。”艾谢特提高了音调，生怕泥浆球里的季良影听不见。
季良影改变护盾的心态，将护盾外的泥浆反向包了进去，在自己的面前压缩成了一个小球，接着在小球外表的护盾发生器上粘了个炸弹。
“我可没诋毁她，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季良影把炸弹球扔出去，但下一秒球体就被升起的硝化之影浪潮吞没，感觉到护盾发生器与自己的联系被切断后，他瞄了一眼屏幕下的能源表，充足到可以打上三天三夜。
这给了他巨大的自信。
“说起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季良影指着艾谢特说，“你几百岁了吧？”
“哈？”艾谢特被这句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外表年轻，却能和库里扎斯、汉恩分庭抗礼，”季良影分析道，“年轻少女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几百岁老妪的灵魂？”
观战的格洛莉亚转向白须老伯：“白风，你是不是在财力加了乙醇？”
“怎么可能。”白风连忙摇头。
“那他怎么这么上头？”格洛莉亚有些纳闷，“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转移一下，刚刚那话说出口，艾谢特不把他打成残废是不会收手了。”
诚如格洛莉亚所说，季良影话说出口后，艾谢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看到她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地面如同风暴将至的海面一样涌动起来，赤红色的光雾从她的身上升起。
即便待在黑星装甲内部，季良影也感觉到了一阵不祥。
“呃…其实我…”
话未说完，艾谢特身形便消失在硝化之影上，下个瞬间，一道赤色的光芒从季良影面前闪现，只听砰的一声，季良影眼前天旋地转。
倒飞的过程中，他只看清了一样事物，那就是出现在屏幕上的提示：胸部装甲完全损坏，战甲无法继续维持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