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要畏难
陈郡陈县，刘牢之带着郑豁和弓皓等人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寿春方面虽然暂时没有传来袁家叛乱的消息，刘牢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命刘愿带着本部和寿春骑兵共一千五百余人先赶回刘氏庄园驻守，以防袁真对刘氏庄园动手。
这两天刘牢之了解了一下淮北四个郡主簿走访的成果。淮北之地，现在大约有四万六千户，口大约有三十万。这比起渡江之前的十一万户要损减了一半还要多，但比起司州三郡来，还是要多不少。刘义之觉得这些地方地广人稀，难以治理，诚然不错。但是有这样的人口基数，想要发展起来，却也并不困难。
按说像这样被战乱破坏的地方，最好的治理办法就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有一两代人的时间，也就慢慢恢复了。只不过刘牢之占住这些地方，是想要以此为基地，收复中原的，所以官府不可能不对百姓的生产进行干预。
刘牢之把楚寰和他从安丰郡带来的几个书吏叫来，吩咐道：“传话下去，从明年开始，淮北各郡要按照寿春刘氏庄园的模式，招募百姓，兴建农庄。到明年年底的时候，农庄里面的人口，至少要达到一万人。”
楚寰听了，面露难色，对刘牢之道：“将军容禀，这陈郡比不得汝南和汝阴这些大郡，户口不多。当年朱辅撤走的时候，又把陈郡的百姓迁走了一大批，现在陈郡加上南顿两郡，也不过一千八百余户，一万余口人。想要让农庄里面的人口过万，除非把所有的坞壁都纳入到农庄里面去。若这些大户人家不肯，整个陈郡可就乱套了。”
刘牢之笑道：“是我想差了。这次燕国为了换回慕容德和慕容宙这些人，送来了一些当年从豫州掳走的百姓，有四千余人。这些人年后要全部迁来陈郡，便安排到农庄里面去。这样陈郡这里就先解决了近半人口了，想完成任务就没那么难了！”
楚寰听了，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说道：“如此倒还好些。下官与周围的大族商议一番，总能招募到一些人手的。”
刘牢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淮北的大族，说起来在普通百姓们眼里日子过得好些，真要比起江南的人家，那是穷得叮当响的。等咱们的农庄立起来之后，其中的不同之处，这些坞壁里的百姓必然也能看在眼里。那时候这些大族也很难控制住这些百姓的流动。”
楚寰点头称是。
楚寰出自寒族，对这些地方豪族也谈不上什么好感。这些日子他在陈郡和南顿故地四处走访，受了不少冷遇，心里自也憋着一股气。楚寰深知刘牢之治理地方的办法，这些大族还想像以前一样，在地方享受“土皇帝”一般的待遇，那是不可能了。不管是文的武的，刘牢之一定会让这些百姓臣服在官府治下的。
“楚主簿，陈县这么残破，你可知道某为什么把驻地选在陈县？”刘牢之问道。
楚寰想了想，说道：“陈县乃是豫州在淮北这些郡县的中间，便于控制各地。”
刘牢之笑道：“这只是其一。按说作为中心驻地，首选人口多的地方，因为那地方可以控制足够多的赋税。我选择陈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经鸿沟。”
“淮北虽说是平原，但是道路说不上多好。这些年因为战乱，道路失修，商旅不行，整个淮北就显得残破了。要治理淮北，先要选择沟通的道路。想要修路，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唯有水路尚可通行。”
“洛水以下入河，从石门入汴水，向西南可达彭城，经鸿沟可下汝阴入淮水。从项县北上，可抵许昌和汝水。有了这些水道，我们就可以加强与寿春和洛阳的联系，互通有无。”
楚寰点了点头，道：“原来将军是这么一个考量。只是鸿沟、汴水已经多年失修，泥沙淤积，恐怕难以通大船。”
刘牢之笑道：“只要我们确定了这个目标，就可以逐步地去完成。每年疏浚一段河道，总有疏浚完毕的时候。”
楚寰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将军，不是下官畏难。只是既要建设农庄，又要清理河道，凭我们掌握的这些人口，恐怕还是难以做到。”
刘牢之笑道：“这些河道也并非全部淤积的无法行船了。只要探明那些河道亟需清理，就可以设定清淤的计划。在缑氏县和开封县，还有不少辅兵。我们可以抽调一些人，成立一支‘桥道厢军’，专司清理河道，修理道路和桥梁。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楚寰一愣，这话他可没有听说过。不过刘牢之说想要成立‘桥道厢军’，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他连连称赞刘牢之有想法。
刘牢之笑道：“既然我们是要依托河道运输，那么我们的农庄和驿站和商铺，都要沿河道设置。这样既方便船队运输物资，也方便船队就近补给。即便是遇到逆水行船困难的时候，招募纤夫也容易些。”
楚寰点头称是。现在整个淮北人口稀缺，根本就不怕土地不够用。把人口全部安置到这些河流沿线，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他这个陈郡主簿，现在是一穷二白，手里不只是缺人，还缺粮食和钱财。
“将军抱负很大，想在淮北大展拳脚。只是想要在此地安身立业，需要大量的钱粮，这些都需要将军筹措才行！”楚寰道。
刘牢之点了点头，当初为洛阳准备的辎重，除了运去了洛阳，就是到了许昌和悬瓠这些转运站。现在冰天雪地的，已经根本没有办法从寿春运粮和农具。
“农具什么的，明年开春后，可以让辅兵们从洛阳运送过来。这粮草，就需要就地筹措了。军中还有一些雍丘之战的战利品，你可以拣选一些出来，就近向附近的大族采买！等明年天暖之后，就可以从寿春和安丰两地往这里运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