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惨痛的记忆
转身回到宿舍，叶一诺慌乱的爬上床开始收拾东西。
马骥见他进门，回头瞥了一眼问：“你回来了？我拖鞋呢？”
叶一诺脸色飒白，声音急促且颤抖的说：“鸡哥，我爸住院了，我得去一趟，你给我请个假。”
“啊？严重不？”
马骥惊讶的问，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只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还不知道。”
叶一诺简单收拾换洗的衣物后准备出门，马骥面色凝重的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末了只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走在去小西门的路上，叶一诺心里一阵难受，一阵无助，忽然感觉无论是生老病死里的哪一种，他都还没做好准备。
另一边，秋心蕊站在七号楼门口，拿着手机踟蹰徘徊，心里暗骂：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还不来找我。
抬眼的瞬间，她看到正往小西门跑去的叶一诺，一阵恼火，小跑几步冲他喊：“叶一诺，你丫的，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不知道哄我吗？”
叶一诺满脑子都是父亲的病，想的出神，真想长出一双翅膀，好飞到父母的身边，帮他们分担一点。
见叶一诺对她置若罔闻，秋心蕊更加恼火了，快步跑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发怒：“你丫的…你…怎么了？”
看叶一诺脸色飒白，嘴唇干涸，眼眶还红红的，秋心蕊有些愕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现在得去b市一趟，我爸生病住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秋心蕊心里咯噔一下，显得手足无措，自己那惨痛的记忆忽然被唤醒，嘴微张着：“啊？那…那…”
叶一诺轻轻的将手搭在秋心蕊肩侧说：“你照顾好自己，我回来再和你说。”
临出发前能见到秋心蕊，叶一诺慌张的心平静了一些，侧身准备离开时，脚下顿了顿，回身将秋心蕊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等我回来。”
说完叶一诺小跑两步消失在了小西门。
秋心蕊呆呆的站在原地，如五雷轰顶般，全身仿佛没了知觉。
当年她父亲离开的时候，母亲哭的哀痛欲绝，胡言乱语的骂过她：“你就是个扫把星，出生的时候没把你爸克死，现在还是…”
虽然事后她的母亲也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将悲痛强加到一个孩子的身上，但那会儿正在上高二的秋心蕊却深深的记住了那句话，伤痛一旦形成，即使治愈也会留下疤痕。
秋心蕊缓缓的蹲了下来，内心的疤痕再一次被划开，她环抱着膝盖低声浅泣起来，双肩抖动着。
几小时的辗转，当叶一诺推开病房门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仪器偶尔“嘀嘀嘀”的响起，叶父安静的躺在床上，面部还戴着氧气罩，看起来很是虚脱。
叶一诺轻轻走近，站在床边，看着倒下的父亲，有些哽咽难言。他轻轻拍了一下伏在床边的母亲，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诺诺，你来了。”
叶母眼眶红红的，起身拉着叶一诺的手走出病房。
“妈，到底怎么样啊？”
“医生说得再观察几天，如果稳定的话就没什么大碍了，否则就要做手术了…”叶母说着开始掩嘴哭泣。
“妈，放心…没事的。”叶一诺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然而却不知再说点什么。
两人坐在叶父床前，一左一右，都不说话，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叶父。
夜静悄悄的，屋外走廊的灯透过玻璃照了进来，但屋里依旧昏暗，好似叶一诺和叶母此时的心境，布满了阴霾。
在医院里，躺在床上的人也许不那么煎熬，毕竟意识不清醒，往往煎熬的是陪着的家属，清醒的意识和医生的话语都会引导着他们的思维去胡思乱想，而这胡思乱想的神经又牵动着情绪，是真的有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助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叶一诺倍感煎熬，看着霜染双鬓的父亲，他的心剧烈的绞痛着。
第二天一早，叶一诺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光头，他猛的一睁眼，父亲正耷拉着眼皮看他。
叶一诺一阵激动，大喊：“医生…医生…我爸醒了。”
听到呼喊声叶母猛的从旁边的陪护床上坐起，由于起身太猛，只觉一阵眩晕，她抬手扶着额头，轻声说：“你这孩子，嚷嚷什么啊，他本来就醒着呢。”
“啊？”叶一诺有些惊讶，转而问：“您昨天不是说…”
“我说你爸还要观察几天，我也没说他昏迷了啊，真是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叶一诺憨憨的笑着，抬手摸摸自己的光头，心想：看来真是电视看多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母手捂着胸口走过来，俯身看了看叶父，抬眸对叶一诺说：“你别这样一惊一乍的，本来你爸没事，都被你下出病来了，这病不能受惊吓知道不？”
“哦。”
叶一诺悄声应着，蹑手蹑脚的在床边坐下。
叶母拿着棉签蘸湿，轻轻在叶父的唇边涂抹了两下，叶父轻动了两下嘴唇，水滴顺着嘴角滑了进去。
“叮铃铃…”电话忽然响起。
叶一诺吓得一个激灵，慌乱的按下静音，叶母抬头皱着眉说：“你这孩子，还不如不告诉你，竟添乱。”
“我小心点，我小心点，我去买点早饭。”
叶一诺满脸歉意，蹑手蹑脚的从病房退了出去。
接通电话。
“喂，秋心蕊，怎么了？”
电话里长久的沉默…
“喂？信号不好吗？喂…”
良久，话筒里传来声音：“叔叔，还好吗？”
“这几天在观察，如果稳定的话就问题不大了。”
电话又是长久的沉默，叶一诺问：“你怎么了？感觉情绪不高啊？”
“没事，你在哪个医院呢？”
“b市军医附属医院，怎么了？”
“没事。”
电话挂断了，叶一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来不及多想，揣起手机朝电梯间走去。
待叶一诺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走回来时，才发现叶母已经吃上了。
叶一诺问：“早餐哪里来的？”
“医院让人送来的，你出去干嘛去了？去那么久？”
“我不是说去买早餐吗？”
“啊？你说了吗？”
叶一诺欲言又止，无奈的摇摇头。
叶母微微张着嘴，小心翼翼的喂叶父喝粥，那样子真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