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口和森本被刑警们团团围住。
撞了车的女人也还没有走,她站在自己的车旁,好奇的往另一边张望。
她这边的交警,办案效率也不算高,不时往野口和森本那边偷看。
刚才刑警同事们在被困女孩的要求下检查车厢,从里面拎出一颗人头的画面,实在很有冲击力——还好后来发现那人头是假的。
两个男生虽然才高三,但个子都挺高,面相不算奸恶,但也不像什么好人。
如果只是搜出假人头的话,还能用校园祭解释。
但再加上实打实的一把钢锯、钢锯上面沾的血、大量现金,以及被人看到从后备箱里逃出来的小女孩…可疑度要是能当饭吃,他们说不定能养活半个东京都。
“我们真没偷小孩!也不是什么连环绑架嫌疑人!”
面对一群刑警的盘问,野口茂解释的口干舌燥,森本诚不太会说话,就跟在他旁边,畏畏缩缩的一个劲点头。
“肯定是那个孩子擅自钻进来的,晚上我们聚会的时候,别墅失火了,她可能很害怕,想找个地方藏,就藏到了我们的车里。
“我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开车不熟练,倒车的时候撞过一次路灯杆,修过之后,这车的后备箱就一直有点毛病,很难扣牢,容易被熊孩子钻空当。”
这借口勉勉强强说得过去。
但由于灰原哀始终沉默,车里血迹斑斑的钢锯和大量真钞还摆在旁边,警方看他的眼神就是:我们听着呢,你尽管编。
佐藤警官站在旁边,看似放松,其实随时准备跳起来按倒可能会撒腿逃走的嫌疑人。
她问:“沾着血的钢锯和现金你们打算怎么解释,难不成真凶手路过扔到你们车里的?谁这么好心给你们送钱?”
“说得在理。”野口茂眼前一亮,从佐藤的反问里得到启发,“肯定是他们遭到围捕,为了脱身,就在路过我们车的时候把罪证扔进去了!”
“…近期没有这种围捕。”佐藤比他俩清楚多了,她看着两个不着调的嫌疑人,“先回警署吧,我们会继续调查。”
正想带人走,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声音:“那颗人头道具,你们是在哪订做的?”
佐藤美和子一怔,停下脚步,发现提问的人是白石。
她对这个侦探有些印象,猜到他发现了什么,于是没出声,等白石问。
野口和森本见说话的人换成了白石,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接触了不到半天,但这个青年看上去可比警察好说话多了:
“是肥田自营手工坊,在东神町那边。他家服装道具都能做,价格有点贵,但是质量很好,这次有泽井赞助,我们才狠狠心买了一颗头。
“我真的不知道钢锯和纸钞是哪来的,剧本里不需要露出现金,用报纸填充就行,没必要特地去买,至于…”他看了一眼早就被放进物证袋的,沾着血的钢锯,“至于这种东西,太危险了,就算我们想用,学校的负责人也不会同意…”
白石听完,思索片刻,对佐藤美和子提议:“不如先去那家作坊看看?”
“嗯?”佐藤有些疑惑,作坊是肯定要去的,但一般没这么优先,除非,“你怀疑钱和钢锯是厂家的人放进去的?”
白石点了一下头。
他指了指装钱的公文包:“那只包侧面的扣子上印有暗纹,暗纹的形状和后备箱里纸袋上印的图标很像。”
“真的?!”野口和森本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惊人的情报,他们害怕又八卦的向往物证旁边冲,但是被佐藤美和子抬眼一扫,俩人又鹌鹑似的缩回去了。
佐藤美和子走近,仔细看了看公文包上的暗扣,又看那只纸袋。
据野口说,纸袋是用来装假人头的,只是因为没扎口,放进后备箱里以后人头滚出来了,才导致它被躲在后备箱中的女孩看到。
野口和森本被女警瞪回去,不敢靠近证物。两人张望了一会儿,野口突然一拍脑袋,低头仔细翻找钱包,最后终于从角落里拽出一张名片。
白石走过去看了一眼,名片左侧有公司的标志——一个圆圈套两个三角,中间靠右则写着老板的名字,肥田弘。
佐藤美和子对比完图案,脸色变得严肃,立刻更改了目的地。
她本来以为白石的发现已经足够惊人。
但上车前,白石拦了她一下,又抛出一条新提议:“要去的话,不如把那位小姐一起带过去。”
佐藤美和子顺着他的指向一看,看到了车祸另一方的车主。
短发女人正巧也在看这边,视线一撞,她立刻移开,片刻后却又生硬的移回来,直视着佐藤。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佐藤已经没空去解析她了——旁边白石的话像一颗深水炸弹,惊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位藤井小姐刚才站累了,坐在路边翻看手帐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页的便笺上,印着和纸袋上一样的水印。
“我觉得有些奇怪,之后又去查看公文包,发现包上竟然也有类似的标志。”
换句话说,那位“意外”撞车的迷糊女司机、纸袋、现金,全都微妙的和那一家手工作坊联系了起来。
佐藤美和子转开目光,去看旁边的树。
白石话里的信息量,让她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用看凶手的眼神去看那个怎么都像是路人的藤井纯子,打草惊蛇。
这真的会只是一场场巧合?
…简直像被安排了一样。
佐藤美和子手腕上起了一点鸡皮疙瘩,不过很快就退了下去。
她本来以为藤井纯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结果这人却突然跟连环杀人案扯上了关系,连带着车祸也变得可疑起来,这一点微弱的反转,的确能让佐藤情绪产生波动。
但也波动不了太久。
——佐藤美和子并不怕鬼,更不怕人,她坚信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个抱摔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先踹两脚,再多补一个抱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