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原路返回来时的第二间石室。
裴云婠看着唯一没有去过的第三条标记着“3”的甬道,“浮光,若我猜得没错,这条甬道应该是逃生用的,极有可能通向荥阳公主府外。”
“嗯,有可能。”浮光老神在在地表示赞同。
如果说最开始发现第一条甬道时,浮光是震惊无比的。
那么,到得此时,浮光就是见怪不怪,淡定如斯了。
“浮光,咱们在这荥阳公主府里待得也够久了,省得来回跑,你把秀华郡主背着,咱们一道探路出去吧!”
裴云婠想到这未知的第三条甬道可能是出路,就想着若是先去探路,等确认了是出路,一会儿还得跑回来把秀华郡主带出去,那就干脆直接带着她一同探路,省事多了。
“我不要!”浮光想也不想地拒绝,“要不咱们还是把她放冰窖里吧!等我们出去后,再到太子府传信,太子自会派人来接她的。”
“…”裴云婠挑眉看着浮光,“你是不是对秀华郡主有意见啊?”
转念想了一想,裴云婠又立马否决了,“不对啊!秀华郡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姑娘,你先前也没见过她,人家也没得罪过你,那你为何如此不待见她啊?”
浮光也挑了挑眉,找了个借口敷衍道:“她太重了,我不想背。”
“…”裴云婠无话可说。
其实,浮光不想背秀华郡主是其一,其二是觉得好不容易又能与裴云婠单独相处,作甚要背个煞风景的旁人?
他宁可二人先一道去探路,等确定了的确是出路,再回来把秀华郡主给抬出去都行。
如此,虽然得耽误不少功夫,但他却可以与裴云婠多待一会儿不是!
傻子才会把秀华郡主带在身边碍事呢!
裴云婠瞧着浮光表现出的对秀华郡主的嫌弃不似作假,虽然她觉得浮光的嫌弃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选择尊重他。
于是,二人一同走上了第三条标记着“3”的甬道。
这一条甬道是二人先前走过的甬道中最长的。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小石室,裴云婠按着从下至上“9——0”的顺序排列油灯底座的圆环,果然打开了石室同往另一条甬道的门。
顺着甬道继续走,到得尽头再按照从下至上“0——9”的顺序排列油灯底座的圆环,就到了一间冰窖。
并且还是货真价实的冰窖,里面堆满了冰块。
从冰窖里出去,二人发现是在一处不知名的大宅子里。
二人在大宅子里搜寻了半天,也只在宅子进门的倒座房里发现两个守门的小厮。
后厨房的下人房里住着两个婆子。
偌大的宅子里再无其他人。
裴云婠推测宅子可能是荥阳公主“狡兔三窟”的其中一窟。
荥阳公主平日里怕是都不会到得此处来,只是必要用到密道时,才可能来这边。
而宅子里的守门小厮和后厨的婆子,大概就是负责留守在此看家护院与打扫的。
确认出路安全,二人就再次原路返回。
再走一遍先前走过的路,裴云婠就推演出了密道设置的规律。
佚名的宅子与荥阳公主府的冰窖里,都有通往密道的入口,而启动第一个机关进了第一条甬道后,还需要启动第二个机关才能进入一间小石室。
小石室的另一头有“生路”与“死路”两条甬道,通往一个大石室。
大石室是最考验人之处,因为八条甬道里只有三条“生路”。
若是有人分别从荥阳公主府的冰窖与佚名宅子的冰窖走到了此处,也未必能找到正确的那一条“生路”去往那个堆满金银财宝的巨大石室。
裴云婠在脑海中勾勒着密道与石室的布局,惊叹设计者的巧妙。
于裴云婠而言,她今晚是轻轻松松就发现了荥阳公主府的秘密。
但是,若裴云婠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今晚必将凶险万分。
荥阳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让人打造的密室存放金银珠宝,怎么可能让人轻轻松松就找到?
苏楚昇没能找到这批金银珠宝就是最好的例证!
裴云婠与浮光合力将秀华郡主给抬出了密道,二人走走停停,用了近两个时辰。
“我说…你先前不是还背了秀华郡主吗?为什么转眼就不愿意背她了?”裴云婠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先前情况紧急,我心中也是不愿意的。”浮光依然说得理直气壮。
“…”裴云婠觉得心好累。
那处佚名的宅子里没有护卫,浮光打开后门,让裴云婠将秀华郡主背出去,他再从里边关上后门,然后飞身翻墙,跃到了外面。
看着浮光身轻如燕,而自己却背上驮了个人,裴云婠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带浮光了。
这货根本带不动,还净给她添堵!
浮光朝着天空发出一束红色信号焰火,不多时,浮屠带人赶来了。
裴云婠将秀华郡主交给浮屠,终于卸下了重担!
“大师兄,我跟你说…”裴云婠把在荥阳公主府里的见闻,简要地说给了浮屠听,略过了密室见闻那一段。
因为此时此地,不适宜详说。
浮屠听完,对裴云婠说道:“小浮云,你且同小师弟一道回去,余下的事情就交由我带人处理即可。”
“好嘞!”裴云婠巴不得甩手,因此应答得格外爽快。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
裴云婠和浮光回了红尘画舫。
浮屠则带人将秀华郡主送回了太子府。
裴云婠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柳绿知道裴云婠每日必有洗浴的习惯,因此还给她备着热水。
裴云婠泡了个热水澡,就准备躺床上补眠。
折腾了一夜,裴云婠要好好地睡个回笼觉。
此时已经将将要迎来破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裴云婠看着窗外漆黑黑的夜空,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那些藏在黑暗中作祟的鬼魅,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因为,天快要亮了…
翌日上午,日上三竿。
裴云婠将将醒来,发现佛兮在她的房间。
“师父,您怎么来了?”裴云婠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床上爬坐起来。
佛兮温柔地看着裴云婠,“听浮屠说,你和浮光夜探荥阳公主府,收获不小,我来问问是真是假。”
裴云婠的心思一翻转,好奇地问道:“师父怎么突然对荥阳公主府的事情感兴趣了?”
佛兮摇了摇头,“我对荥阳公主府不感兴趣,是对那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宝感兴趣而已。”
裴云婠勾唇浅笑,“您不愧是我的亲师父啊!”
财迷劲儿都是一样一样的!
“瞧你这般开心的模样,那就是有发现了。如此,甚好!我也就无需再给你准备其他的嫁妆了…”佛兮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师父!师父!您等等!我还没听明白您的意思呢?”裴云婠激动地追了过去。
佛兮转头,一脸慈爱地看着裴云婠,还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裴云婠的小脸,先是摸摸,再是捏捏,等过足了手瘾,才柔声道:“我说,那些财宝,给你当嫁妆。”
当嫁妆?
富可敌国的嫁妆?
裴云婠眨眨眼,她没有听错吧?
“不收归鎏光宗吗?”
裴云婠昨晚与浮光发现那些金银财宝,就下意识地将之归为了鎏光宗所有。
而她和浮光则是见者有份,定然能多分些。
左右那些金银珠宝都已经成为了无主之物,裴云婠与浮光不发现,说不定就会再也不见天日了。
若是别人发现,同样也会占为己有不是。
裴云婠愿意充进鎏光宗的公中,已经是很大公无私了!
“收归进了鎏光宗,等你将来成亲了,还得再搬出来,何必如此麻烦不是?”佛兮轻轻地拂了拂裴云婠额前的凌乱鬓发,“还有一点,你且尽管去你二师姐面前炫耀就是。”
“…”裴云婠抽了抽眼角,“师父,这般做法未免有些不厚道吧?”
“无事,你越是炫耀,你小师叔就越是有危机感,等你二师姐出嫁,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给你二师姐补上与你相差无几的嫁妆。”
“你要切记,你如此做,是在帮你二师姐。”
“…”听着自家师父老人家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裴云婠就假装自己信了。
其实,师父老人家不过是在同小师叔攀比,谁给徒弟的嫁妆更多罢了。
偏偏她老人家什么都没做,就将荥阳公主府里的那一笔金银财宝冠上了裴云婠的嫁妆之名。
而裴云婠好歹还动脑加跑腿才发现了这一笔财宝不是。
要是细细论,这还是裴云婠自己给自己找来的嫁妆那!
师父老人家的这般空手套白狼的本事,裴云婠只有佩服景仰的份。
学不来啊!
再给她十年时间长厚脸皮,怕是也学不来啊!
商定好嫁妆事宜…其实是佛兮单方面地决定了那一批财宝的用处之后。
佛兮就离开了红尘画舫。
而早饭中饭凑到一起吃的裴云婠,在吃饭之时,听得柳绿给她讲述她在睡觉时发生的事情。
说是今晨浮屠亲自将秀华郡主送到了太子府里,再点开了她的睡穴。
浮屠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隐在暗中观察着秀华郡主的一举一动。
醒来的秀华郡主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当即大喊大叫,招来了一众奴仆。
之后,秀华郡主就去找自家亲爹太子哭诉。
得知亲生女儿昨晚差一点被苏隽彦给污了清白,太子大怒。
再之后,就是太子派人予以反击。
而这一道反击,不是对苏隽彦,也不是对苏楚昇,而是对恒王。
因为,太子在先前主持的宫宴上被人摆了一道,因此还被永寿帝收回了监国之权。
自那时起,太子就派人追查幕后之人,就查到了恒王的头上。
也就知道苏楚昇其实多年前就已经投靠了恒王。
眼下启王没了,能够威胁到太子的储君地位的,就剩一个恒王。
而永寿帝一病不起,随时可能病危驾崩。
如此紧要的关头,太子也不允许有人撼动他的储君之位。
太子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回敬了恒王。
你恒王的爪牙不是想要污了本太子女儿的清白吗?
那么,本太子就派手下去污了你恒王女儿的清白!
顺道,再报了当日你毁我派系的吏部尚书一仇!
太子私下里其实如永寿帝一样,是个“女儿奴”。
若不是最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差点遭了欺负,一向有些优柔寡断的太子,还真狠不下这个心去对付恒王。
太子破天荒地以雷霆手段,同恒王新仇旧恨一块算!
并且,太子既然出手了,也就不打算收手,他要趁机解决了恒王这个虎视眈眈的大麻烦。
耀京城里一时间呈现出剑拔弩张之态,城里的老百姓人人自危。
裴云婠听得柳绿的讲述,咂舌不已,“这可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引发的血案啊!苏楚昇这会儿怕是连场子都悔青了!”
“早先一直不知苏楚昇在筹谋些什么,我就猜他可能是背地里参与了哪一党派,默默地谋划着造反之事。”
“何曾想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裴云婠并不惊讶苏楚昇参与了夺嫡的党派之争,因为苏楚昇的野心昭然,断然不会只愿屈居于荥阳公主府当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爷。
只是,苏楚昇选择了恒王派系,这让裴云婠有些疑惑与费解。
相较于启王,恒王是更加无能的一个王爷。
若不是二人身后有着世家大族的姻亲拥护着,二人根本无法与太子派系抗衡。
苏楚昇绝对不是个蠢的,不可能看不出启王与恒王之间的悬殊。
因此,裴云婠觉得苏楚昇选择恒王派系,本身的目的就不单纯。
莫不是苏楚昇还有更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