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贞观八年,立夏,大唐长安城卢国公府内。
程处弼此刻四十五度角抬着头,仰视着那没有半点雾霾的天空。
清爽的和风,轻拂过长安城的上空,却一点也影响不了,此刻程处弼呆立于原地,感慨人生无常的心情。
自己作为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力量,正在美滋滋地享受着麻辣火锅。却接到了偏远乡村打来的电话,有一位老人摔断了腿。
将医疗设备,往卫生院给自己这位技术骨干专配的宗申摩托托斗上一扔,油门一轰,三轮摩托,在来送医疗设备的清秀小护士的星星眼中,一个潇洒地磨胎飘移飙出了卫生院。
结果,特么的才出卫生院不到两公里,就在即将拐进山间小路的路口,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撞了。
等到再睁开眼睛,才发现,这里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乡村小径,山岭村寨。
也没有充斥满八四消毒液味道的病房,居然来到了大唐贞观八年长安城的程府。
转世投胎到哪不好,偏偏把自己转世到了大唐著名军阀圈老流氓,勋贵圈厚脸皮的家里。
长安城内,邻里老少议论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二话不说大拇指直接就翘了起来。
如果你说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程某人,呵呵…那根刚刚翘起来的大拇指会瞬间朝下。
“珍爱生命,远离大货。”程处弼眼眶湿润了,再见,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再见,我那刚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5G手机。
还有我那足足塞满了四T硬盘干货的电脑,还有我那已经至尊星耀的王者荣耀,还有我刚刚配制好还没吃上几顿的挚爱:程氏秘制火锅底料…
不管怎样,成为了国家高级干部子弟,这么高的起点,着实令程处弼在知晓身份的最初,有一种想要混吃等死一辈子的念头。
但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带来的正确人生观与价值观和世界观,爱岗敬业的医学工作者,脱贫攻坚乡镇帮扶工作组成员,擅长南方菜系的天赋大厨,怎么可能有这样沉沦和堕落的想法。
自己所来到的可是大唐盛世,怎么可以无所作为?程处弼开始自省其身。
就在此时,一张毛绒绒的脸就凑了过来,一双好奇的铜铃大眼,就那么瞪着,程处弼脸都黑了。
“二哥?你的脸,能不能远一点。”
你特么那张毛脸能不能离我远点,知道不,男性胡须上的细菌数量远远超过了狗身上的细菌数量?
“老三,你在这瞅啥呢?”二哥程处亮抬起了脑袋,东张西望起来。
“老二老三,你们在这看啥?”双胞胎大哥程处默也窜了过来,下意识地也抬起了脑袋看天。
同样的毛绒绒的脸,同样好奇的铜铃大眼…
身后,十一岁的老四程处寸、不满十岁的老五程处立也冲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脑袋。
“…”程处弼看着身边这一张张仰起的脸庞,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瞬间由然而生。
“哥哥们,你们在看啥呢,看大鸟?”七岁多,撤掉屁帘没两年,成日滚成泥猴似的老六程处侠也出现了…
看着这个满是糙汉子的大家庭,程处弼默默地低下了脑袋,悄无声息地走开。
他觉得自己再继续这么呆下去,智商也会被拉低到同一水平线上去。
“老三,老三你到底瞅啥来着?”二哥程处亮仍旧固执地昂着脑袋,大声地叫唤道。
程处弼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没理会那五位亲兄弟。挥挥衣袖,我悄悄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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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皇宫之中。
肌肤胜雪,清丽温婉的长孙皇后盈步进入了屋中,看到夫君李世民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二郎,发生什么事了?我方才看到孙道长、袁道长和气极败坏的卢国公正在出宫。”
“唉,程家老三,前几日跟那帮勋贵家的孩儿们宴饮,结果醉死了两天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居然谁也不认识了。”
“老程就请了永兴坊的邓医者给程处弼看病,结果老程差点跟那医者打起来。”
“打起来?”长孙皇后脸色有些异样。“这是为何?”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摊开手道。
“邓医者说程老三是失心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程那一家子人的脾气,要不是当时尉迟恭和秦琼几位都在,怕是…”
长孙皇后手揪紧自己的衣角,定了半天神,总算是没有君前失仪,这才讶然道。“邓医者也是长安有名的医家,他这么说的话…”
“所以,老程才会到宫里来请给父皇诊治调养身子的孙道长,而袁道长也精于岐黄之术,也被他拖了一块去。”
“那日宴饮,好几家勋贵的子嗣都在。还有恪儿那小子也去了,唉…”
“程处弼若病好不了的话,真不知道朕会有多头疼。”说到了这里,李世民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既然孙道长与袁道长一同前往,他的病,或许能有得治吧…”长孙皇后也只能柔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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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金刀,坐在马车之中,满脸浓须,表情凝重的中年壮汉程咬金正认真听着身旁鹤发童颜的孙道长询问。
“失心症的病患,会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不知程将军可发觉他有何异样?”
“异样?除了谁都不认识,再也没什么异样。”程咬金摸了摸自己钢针般的浓须,表情很是纠结。
“哦,对了,老三今日上茅房不愿用厕筹,布巾也不乐意用。非要宣纸,还说什么没有纸,蹲坑没有仪式感。”
“仪,仪式感?”孙思邈与袁天罡这二位天下知名的道家高人脸都绿了,好容易才维持住表情不至失态。
提着裤子去茅房那样的污浊之地,居然要用文人用来记载诗书的纸张的揩屁股,这是神特么的仪式感…
“咳咳…程将军,他可还有其他异样的地方?”
孙道长薅了薅自己雪白的长须定了定神,觉得这个会被长安城数以万计的文化人、斯文君子戳脊梁骨的话题还是略过不提为好。
“还能有啥异常,家里的亲人一个都不认识了,还有就是嘴里边老冒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句子。”
袁天罡插嘴道。“还请将军举个例子,他说出什么令将军难以理解的话了?”
程咬金纠结地揉了揉胡子叹气道。
“老程,就记得他醒来第一句话就问老程在拍什么戏,能不能借他手鸡打电话报警…”
“我老程打了一辈子鸟,也没听说过手鸡这等禽鸟…”
“至于电话,报警,老程我更是懵了,可问这小子,他却矢口否认说过!”
“…”袁天罡一脸懵逼,老道我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过什么手鸡电话。
然后,拿目光朝着身边同样懵逼的孙神医疯狂暗示。
两位道门高人一阵眼神交流之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位程三公子,怕就算不是失心疯,也应该是类似的失魂症。
“我说二位道长,你们在老程跟前眉来眼去的干嘛?咋的,有话不能说了还?”
一旁的程咬金直接不乐意了。
我可是请你们来看病的,不是看你们两个菊花脸老牛鼻子情投意合的。
“…”二位道门高人脸刷的就黑了。
可看着这位鼓着腮帮子,满脸外加满身横肉的程老匹夫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罢了,怂…咳,从心就好。
我等方外之人,又何必跟这个名声在外的朝堂恶霸,勋贵流氓一般见识。
“程将军休得胡言,贫道是在斟酌,一会去见了令郎该以何种身份面对。”
“孙道长所言甚是,他既不觉得自己有病,那我们就万万要小心,从旁观察一二再言其他。”
“也好,有劳二位道长了,我儿病好,老程定有厚报。”程咬金伸出了那手背布满黑毛的双手,重重地拍在二位肩膀上。
那沉稳而厚重的力量,让二位方外高人脸色一白…
马车刚在停在了卢国公府门前停稳,程咬金就看到了尉迟恭策马驰来,身后边亲随拉着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老程,我给你家老三送药来了。”尉迟恭这位黑脸魁梧大汉一个翻身跃下了马来,洋洋得意地抬手一抬。
身后的亲卫将马车拉到了跟前,刚下马车的二位道长齐刷刷瞪大了眼,一头成年熊罴还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金钱豹此刻就躺在车上。
“这是药?!”孙思邈又薅了把白胡子,牙疼般直吸气,身边的袁天罡道长也同样很不理解。
威武雄壮,与那程咬金并肩而立,简直就是两尊狰狞门神的尉迟恭抚着浓须得意地道。
“那可不,昨日我将那邓医者送出老程的府邸,顺嘴问了一句这病能不能以形补形?邓老头说应该能行。”
“你家老三不是犯了失心症吗?那咱就以形补形,大佬爷们,把熊心豹子胆给他整一锅,铁定有效。”
“嘶…”二位道门高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