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你…”长孙家庆脸色发黑,看着这位去掉了太子袍服,穿着小宦官装束的太子。
“孤要更衣,有事一会再说。”李承乾脸色微沉,快步进入了偏殿。
程处弼咧了咧嘴,这倒不觉得有多大的意外,毕竟这位太子殿下,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更是每天被一帮子饱学之士,天天灌输君子美德。
李世民这个当爹的,从来都只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李承乾当表率。
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活了十多年的李承乾,就是温室花朵,而且还是无土种植的那种。
李承乾径直步入里间,看到那名瑟瑟发抖,脸色煞白的小宦官,不禁心中一软。
和颜悦色地朝着小宦官道。“无法,若是有人问及,你便说是孤逼迫你的。”
“现在,孤需要你帮忙更衣。”
“好的殿下,奴婢,奴婢来侍候您。”
长孙家庆铁青着脸,站在殿外,纹丝不动,手指头指向程处弼道。
“殿下千金之躯,你居然敢如此蛊惑殿下,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一向不小,怎么的。”程处弼不乐意地脖子一梗,大步上前。
走到跟前,俯首打量着这个矮了大半个脑袋的长孙家庆道。
“你戳我一下试试?官不大,脾气还不小。”
“!!!”长孙家庆整个人都差点要气爆炸掉。神特么的官不大脾气不小,这是重点吗?
你特么怂恿殿下出宫,这是多大的事情,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一副鼓起腮帮子要揍人的架势。
“程处弼,你!你等着…”
长孙家庆指了指这个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程处弼,愤愤地径直拂袖而去。
“姓程的,你等着丢官去职吧。”
“我要不丢官去职,你跟我姓行不行?”程处弼双手合在嘴前大声地吆喝道。
就看到那原本快步离开的长孙家庆脚步一个踉跄,撞到了路边的树子,发出了一声怪叫。
然后朝着这边指了指,速度更快的朝着远处跑去。
身边的一票原本表情十分严肃的宦官和左内率精锐心态直接就崩了。
特别是左内率的糙汉子们直接就放声狂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又生生给憋住。
宁忠原本难过得犹如要便秘的心情,直接就忍不住噗呲一声。
看着那一副轻松的程处弼,宁忠摇了半天脑袋,这才跺脚叹道。
“程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位可是长孙尚书的侄儿。”
“无妨,我就是看他那么不乐意,跟他开个玩笑罢了。”程处弼呵呵一乐。
他是长孙无忌的侄儿又如何,就算是亲儿子,惹老子照样怼回去。
尚在里间穿戴着那复杂而双奢华的太子袍服冠冕的李承乾,也听到了殿外传来的争执声。
特别是听到了那句你跟我姓行不行,李承乾也绷不住,赶紧扭头,拿袖子堵住了嘴。
正给李承乾整理衣着冠冕的小宦官也差点乐出声来,可一想到自己那悲惨的命运,险些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于志宁看到怒气冲冲,径直撞入了自己公房的长孙家庆,不由得面色一沉。
“长孙侍读,你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于詹事,程处弼那个混帐,居然怂恿着殿下出宫游玩去了,方才若非我机敏,险些被他们诳骗住。”
“你说什么?!”于志宁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脸色大变。
“殿下私自出宫了?”
“那还有假吗?殿下自己都承认了。我就知道,程处弼那家伙有问题,这才入职几日,就闹出这等大事。”
“你停一停,先告诉本官事情原委。”于志宁搁下了手中的笔步上前来喝问道。
长孙家庆看到于詹事那铁青的脸色,强忍住了怒意,将他的发现,又添油加醋一番地告诉了于志宁。
听罢,于志宁忍不住顿足喝道。
“岂有此事,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金千之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涉险。”
“于詹事,还请速速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从重惩治这个罔顾君恩的奸佞。”
“够了,长孙侍读,这里是东宫,本官身为东宫詹事自会处断。
现在本官只听了你的一面之辞,还需要见一见太子殿下和那程副率。”
长孙家庆脸色一沉。“好,既然于詹事这么说,那下官就拭目以待。”
程处弼与宁忠,刚听到了偏殿内李承乾传来的召唤声,二人刚步入了偏殿。
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殿下,好像是长孙侍读与于詹事来了…”
站在殿门口朝外张望的小宦官有些六神无主转过了头来。
李承乾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两拍,整个人身躯都有些发僵。
程处弼看到了呆坐于榻上,表情僵硬的李承乾,昂然站起了身来。
“殿下,臣…”
“程卿你不用再说,孤…孤自有主张。”
李承乾朝着程处弼看过去,这一刻,仿佛勇气又回到了身体里。
看到李承乾如此反应,程处弼也只能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站在李承乾身后边的宁忠,脸色还是那样的惨白,手中那赶蚊虫拂灰的拂尘尖,都在空气中微微的颤动。
“殿下,于詹事、长孙侍读有事觐见。”
“宣二位卿家进殿。”李承乾坐得笔直,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面色沉肃,不怒自威的东宫詹事于志宁当先入殿,身后边紧紧相随的则是东宫侍读长孙家庆。
长孙家庆迈步入殿后,第一时间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臣参见殿下。”
“二位卿家平身。”李承乾抬手虚扶,颔首笑道。“二位卿家来寻孤所为何事?”
“臣听长孙侍读言,殿下方才被左内率的程副率蛊惑怂恿,私出东宫。”
“孤的确是出了东宫。”李承乾目光扫过程处弼,看到他那张从容自若的表情。
然后,李承乾移开了目光,坦然自若地直视双目炯炯的于志宁道。
“但是,情况并非是长孙侍读所言那般。是孤想要出宫走动,以太子的身份逼迫程将军。
他是孤的臣子,难道他还敢不从孤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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