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远处尚未见有烟尘腾起,定埃看着身后边的那些因为连日的奔逃,早就已经衣甲不全的将士们。
就连原本追随着自己一起逃蹿的几位千户,现如今身后边也仅仅只剩下了两位。
那一张张疲惫而又惊恐的脸庞上,都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轻松。
定埃苦涩一笑,抬眼看向前方,被大唐骑兵以及那吐谷浑骑兵的围追堵截之下。
定埃不得不偏离了直线,绕了一个大弯,足足花了差不多四天的光景,这才赶到了这多玛城下。
“走吧,先进城再说。”定埃打量着这高大巍峨的多玛城,心里边却高兴不起来。
赞普交给自己的任务是拦阻唐、吐联军至少三日,方可撤往这多玛城,然后在此守御。
自己当初绕那个大弯,既有避开唐、吐联军的心思,未尝不是想要多拖延一些时日。
不然,赞普所统帅的主力还没到这多玛城,自己就已经狼狈不堪地逃蹿前来。
定埃很担心,这位原本心思深沉的赞普,会不会气极败坏之下,直接把自己给剁了喂狗。
此刻虽然距离那多玛城尚有一段距离,但是定埃还是看到了多玛城的方向有烟尘腾起。
很快,一位百户率领骑兵迎上了定埃的这只残兵败将。
“末将见过元帅,元帅你们这是…”
这位百户一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跟前的定埃。
头盔都没了,浑身灰扑扑的,右腿上还包裹着布条的吐蕃军方第二人,副都元帅定埃。
此刻的形象,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被土匪抢走了牛羊,还想连他一块宰了的穷苦牧羊人。
“赞普何在?”定埃没搭理这位百户的讯问,而是开始策动着座骑向着多玛城行去。
“赞普昨日下午就率大军进了多玛城,休息了一夜之后,今日一早,就已经率领大军向南而去,而且…”
“而且什么?”定埃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追问道。
这位百户看到了定埃投来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而且赞普有令,倘若定埃元帅率军退至多玛城,就地驻守,不得后退,城在人在…”
“…”定埃听得此言,顿时心中一梗,真是吡了藏獒。
莫非,赞普想要乘着大唐兵马北上而来,而琼波邦色与自己都被迫领军在外的机会。
正好梳理那被自己与琼波邦色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的后藏。
定埃拉着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如今多玛城内,有多少人马?”
“如今多玛城内,仍旧是三千守军,若是能够再加上…”
这位百户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些定埃身边的那些残兵败将,识趣地不再吱声。
他不吱声,并不代表守城的玛本不吱声。
当多玛城的守将多吉玛本看到了这位副都元帅,领着数百残兵败将进了多玛城后。
虽然语气仍旧恭敬,可是表情却显得有些紧张与不安。
“元帅,到底来了多少唐军,赞普说给你留下了八千兵马,如今这里怕是一成都不够。”
“八千兵马?”定埃差点就想一口唾沫星子忒过去。
“赞普给我留下的精锐明明只有四千好不好?剩下那四千,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废物。”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临阵怯战,不听号令,扰乱我军阵列,又岂会败得如此惨重。”
看到了。
而李靖这位军神伯伯想必一如往常地回到了府中,结果没有看到亲儿子。
仔细一查问,知晓了因由,这才会窜上门来兴师问罪。
“可是孩儿真不知道德奖兄居然会连他爹也不招呼一声就跑了。”
程咬金听得直咧嘴。“我说老三,你打哪听来的谣言,稻谷居然还能有一岁三熟的?”
“爹,孩儿的确是听到过有这样的传闻,没想到他还真打听到了,的确有这样的稻谷。”
程咬金看了眼程处弼,又扫了一眼府内,大巴掌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成了,这事,你小子也有责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药师伯伯家的那老二,就是这么个恨不得在外野一辈子不归家的货色。”
“莫怕,有爹在,赶紧进去,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的心肝直接落了肚,用力一点了点头,跟着亲爹大步迈进了府门。
然后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抄起了那碗口粗的门栓。
“???”程处弼整个人都差点裂开,目瞪口呆地看着亲爹耍了耍门栓,似乎很满意这玩意抽人的份量。
卧槽!亲爹这是准备大义灭亲还是咋的?
程处弼惊魂未定,还没考虑好自己是该赶紧扭屁股就跑,还是应该直接双膝跪地赶紧认怂。
就看到程咬金单手轻松地提着那根直径吓人的门栓,瞪了自己一眼。
“还愣着做甚,赶紧随爹进去,记住了,看爹的眼神行事。”
“爹,这,这…”
“行了,少废话,再啰嗦老夫抽你。”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程处弼一眼大步前行。
此刻,正正襟危坐在案几后边,盘算着等程咬金父子露面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兴师问罪的李靖还没盘算好。
就看到了程咬金抄起一根碗口粗细的门栓大步而入,旁边还跟着战战兢兢的程处弼。
“???”李靖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副架势。这是想要干嘛,程咬金你特娘的就不怕出人命吗?
哐的一声,程咬金将将手中的大棒棒往地上一顿,朝着程处弼厉声喝道。
“逆子,还不跪下!”
程处弼此刻只能顺风顺水地双膝跪地,反正现在他的脑子有点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配合亲爹的行为艺术了都。
然后就看到亲爹程咬金大步来到了同样一脸懵逼的军神伯伯跟前。
双手将那根碗口粗的大棒棒往军神伯伯跟前一递,唾沫星子横飞地道。
“药师兄,这小子混帐透顶,小小年纪,居然诓骗你家二郎逃家而去。”
“别的不说,怪我老程家教不严,养出了这么个孽障。来,你只管打,打死了我老程自己拉去埋了,绝无二话。”
“…”李靖一脸黑线地看着这根大棒棒,又看了一副懊悔恼恨模样的程咬金。
扭过了头来,看到一脸懵逼外加惊悚的程三郎,直接气得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