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没有找错地方吧。”
刘烨的公寓门前,傅里叶轻轻地摩挲着双手,面前的情况看上去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金属门用电子锁锁着,就连另一头的窗户也都用铁丝网和铁栅双重封锁着,根本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
“你我在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不可能找错地方。”史密斯皱着眉环视了一圈周围,静悄悄的一片,“但是,说实话,虽然环境在整体和细节上都与我记忆中的没有差异,可给我的感觉却有点奇怪。”
几乎所有的公寓都是同样的状态,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对他和傅里叶来说应该是好事,可却莫名地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想来不只是因为夜色已深,因为来的路上还看到了许多正在欢度圣诞夜的人们。可这里别说醉汉,连只野猫都没有。而且天空中多了一些彩色的光条,不过没有给人魔法的感觉,大概是电子射灯之类的东西吧。
“就像是一匹马的身体上安了一颗驴的脑袋?”
“虽然你的比喻很古怪,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史密斯点了点头,“尽管一模一样,可却十分的不和谐。”
“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傅里叶向前迈了一步,“不能就这么走了。”
“喂!”史密斯刚想叫住他,然而傅里叶的手已经搭上了被锁住的门把手,紧接着,两人便仿佛被冲入了滚筒洗衣机内部一样,疯狂地旋转了起来,眼前的景致也骤然变换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座古代石质建筑的内部,长长的两排铜制油灯并排延伸至看不见的黑暗中,地面上是方方正正的白色石头,但却仿佛能吸收光线一般,在视线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傅里叶和史密斯同时分别向左向右望去,光亮只能照明约莫三米内的范围,但勉强能看到五米左右的地方的银白色墙壁,上面还画着奇怪的壁画。
宛如被盖上的沉重岩石活埋了一般,两人感到一股非常夸张的压力涌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史密斯转头看向傅里叶,却见后者面色苍白一片,“你怎么了?”
“我来过这里。”傅里叶说话忽然间有些磕巴了起来,他想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这里是柯伦古城的王宫大殿。”
“这里是地底密室,克劳伦,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穿过了魔法协会总部的大门,沙鲁曼和查尔斯带着年轻人没有像过去那样走向主堡,而是向右一拐,走入了角落里的一栋建筑之中,刻画在地面正中的阵列亮起的瞬间,三人出现在了一间光线明亮的房间中。
“这位是安德尔森,这里的守卫,他会负责照顾你的日常起居的。”沙鲁曼对着屋内恭敬而立的一位中年男人说到,“我和查尔斯还有点事要做,就先离开了。”
“久仰大名,克劳伦先生。”中年男人微微地含胸致意道。
“等等,老师…”克劳伦叫住了沙鲁曼,“密室?守卫?为什么要让我待在这里?这么久没有回来了,我想先去看望下我的父母。”
“父母?”背对着克劳伦,沙鲁曼皱了皱眉,“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他们来见你的。”
“不用,老师,我自己可以去看…”
“不,克劳伦,短时间内,你最好还是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沙鲁曼道,“外面很危险,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从今天开始,伦敦,已经不再安全了。”
“我是魔法师,我可以保护自己。”克劳伦的双手微微地泛着蓝光,“老师,请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克劳伦。”沙鲁曼转过身面对着他,眼中透着关切的光采,“你对我们,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为了保证你的研究能够顺利完成。魔法协会将倾尽一切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当然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但如今,这是最稳妥的方案。对不起,是老师的能力不足。”
“沙鲁曼老师…”
“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去了。”沙鲁曼温和地说道,“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沙鲁曼老师。”克劳伦点了头,“我明白了。”
“不错,不愧是我的学生。”沙鲁曼点了点头,“全世界都在等待你的成果,克劳伦。”
离开密室之后,沙鲁曼和查尔斯走在沉闷的石造走道上,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再加上没有窗户,令人渐渐搞不清楚方向与高度。这里简直就是座迷宫,一不小心还会触发防御的魔法阵列,走在这里面,给人一种探索诡异古城的感觉。就连查尔斯都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走上高塔还是走下地底。
“真有你的,居然用这种方法说服了那小子乖乖地待在地底。”查尔斯轻笑道,“沙鲁曼,我真是小看你了。”
“查尔斯,你意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通过了几道挡在楼梯上的铁栅后,两人来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一套诡异的绿色器具摆在了两人面前。
“这是…”查尔斯皱了皱眉,凝望着前方的器皿,“直径一米的陶瓷锅,三根铁链锁着五个圆环,四个蓝海花粉和石灰制作的蜡烛台。沙鲁曼,你这是准备了一套活祭的魔器啊。”
“你果然认识这些。”沙鲁曼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望向查尔斯的眼睛微微一眯,“你以前使用过?”
“哈哈,想套我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查尔斯干笑了两声,“呵呵呵,你这家伙想用这套魔器来做什么?”
“要启动降神仪式,最重要的就是一具足够坚实的空壳。”沙鲁曼走到那口陶瓷锅前,轻轻地拍了拍,“也就是纯净的人体才行。我已经试过了黏土、砂土和磁石制作的人偶,甚至没有一个能够坚持到仪式进行到千分之一的进度。”
“这我知道。但通过鲜血祭祀,不是能够将仪式的能量场范围放大吗?只要战争足够惨烈,我们就有办法将仪式场扩大到整个欧洲,甚至整个世界的范围,那样的话,躯体需要的强度就可以大大降低了吧。而且,那个年轻人的实验,不也可以帮助我们省略部分仪式的步骤吗?这也可以降低器皿的压力吧。”
“你说的没错,但根据我的计算,要将方程式的两边平衡,除非是让全世界一多半的人和魔法师去献祭,不然,还是没有材料能够承受那种能量强度。”沙鲁曼伸手摸了摸陶瓷锅上方的被铁链锁着的圆环,“也就是说,必须要一具强度远超常人的身体才行。”
“身体强度远超常人…”查尔斯端着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魔法师?”
“是的,不仅要挑起魔法世界的战争,还需要一名足够强大的魔法师来成为承载的器皿才行。”沙鲁曼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开战的理由,和一具尸体。”
“战争和尸体…沙鲁曼,你真的是一次一次地能够给我惊喜。”
“你知道这套魔器的用法吗?”
“这套?不就是把人倒吊起来放血,用五个圆环分别锁住手足和脖颈,然后用引梦草慢慢地熬煮,让血从眼、耳、口、鼻等身上各个孔洞流出来,那大概是种难以想象的痛苦吧。”查尔斯冷笑道,“不过,光是听上去就很让人兴奋。”
“唉。”沙鲁曼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知道的话,就没有那种新奇的体验感了。”
“新奇的体验感?你什么意思?”查尔斯猛地睁大了双眼,幽暗的瞳孔骤然一缩,目光转向前方微笑着的沙鲁曼,月光透过高处的铁栅栏照进来,给这片五平方米都不到的空间里铺上了一层冰冷的毯子。
“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明显了。”沙鲁曼的手中多出了一根魔杖,“开启魔法世界战争的理由,一具高阶魔法师的纯净躯体,能够同时满足以上两点的人可不多。”
感受到沙鲁曼身上那释放出来的极具压迫感的气势,查尔斯向后退了半步,后背靠在了冰冷沉重的石墙上,他用力地说道:
“沙鲁曼,你可要想清楚,对我动手,你可讨不了好。而且,没有了我的支持,难道你就有信心独自面对亚洲魔法协会的那群家伙?别开玩笑了沙鲁曼,你做不到的。”
“我还没有动手,你就已经因为无法承受的压力而开始胡言乱语了吗?”沙鲁曼的眼里泛着银白色的光辉,“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的脚步了,不管是你,还是亚洲魔法协会的那群顽固派,在我眼里,都一样。”
“你…”查尔斯面色一变,双手指甲用力向着掌心一刺,鲜血顿时大团大团的洒落,在地面上勾勒出神秘的纹路,黑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大量聒噪的乌鸦哇哇叫着,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将两人分隔开来。
“嘘。”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查尔斯双目之中的瞳孔陡然放大,一口鲜血喷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生机在疯狂地流逝,面前的乌鸦在轰然爆发的火焰中转瞬间化为了灰烬。
随着沙鲁曼的魔杖抵在了他的胸口,在飘落的黑色羽毛雨中,查尔斯的生命永远地停止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