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入喉,没有愁更愁,只有解忧。
哪有那么多的春华秋实,有的只不过是更多的人间悲喜。
使劲给自己扇了两个耳光,这是告诉自己,李远你不是神,就他娘是个在平常不过的凡人,强如暗鼬都不能解人间疾苦,你有多大的本事去操心这些。
你连自己的媳妇都没有抢回来,还想管这些,做梦去吧。
搁着酒,心思通透了许多,谁说的借酒消愁愁更愁,那是废物才才有的想法。
男人吗,都会有糟心的时候,喝酒不是为了逃避,而是解忧,大醉一场后,睁开眼,面对一切。
不是每一件事都有解决的方法,但当你可以直面困难,也许就会有新的路子可以走。
即使没有,最起码能够让你暂时忘却烦恼,能够踏实的睡上一觉,让濒临崩溃的身体得到缓解,让脑子里的那根弦能够放松一点,让它断的没有那么快,能够多撑几天,也不是件坏事。
战争的开始李远没有资格去决定,但如果能够运用自己的本事让他更早的结束,对于大周的百姓和士兵来说也是件好事。
所谓的阴霾在这一瞬间全部的消失,李远有个好处,就算钻到牛角尖里面也能很快的拔出来,他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当年和喜花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听媳妇的,换句川渝的话说那叫耙耳朵,好像是这个意思吧,以前听川渝的战友聊天时说过。
其实哪有什么心魔,只不过是自己陷入了另外一种的拷问,想通了就是想通了。
当年看话本小说,只是说心境不达标,什么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换李远的想法,那就是狗屁。
所谓的心境不达标,就是心里不痛快,种地的时候不舒服还能把工具掰断呢,砍柴的时候还能不小心把斧子砍飞呢,说的那么玄乎。
就是心里不痛快,要是痛快了,干啥都比平时舒服,还没那么累而已。
日啊,光顾着胡思乱想了,眼前的羊肉都凉了,烤好的野兔也变得温了,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喊了两声杂务,也不知道去哪了,今天给了这小子不少银子,看样子又是去耍钱了。
站起身子,掀开帐篷的帘子,准备再找一个杂务过来帮忙,不过打开帘子的一瞬间,李远愣住了。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团圆的节日,外面的月亮好美。
李远没有读过书,更不会用多么华丽的语言来赞美,只是心里特备的有感触,喃喃的说了一声,“卧槽,真美!”
“你他娘就是一个俗人,连句像样的诗都说不出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就是那个二货,苏志。
他带着三分的酒意,晃晃悠悠的过来了,还被一个杂务搀扶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他却给李远使了个眼色,李远瞬间就明白了。
“你说你这酒量也不行,还非得喝,二货一个!”李远从杂务手中将苏志接过来。
“不行,我还得喝,今天必须喝好了。”苏志眼神迷离,走路都打晃,不管李远怎么劝说,还是这副德行。
“好,好,好,喝喝喝!进我屋子吧,杂务,你等一下,我屋里有羊肉和兔子,你帮忙给热一下,我和苏将军喝两杯,再搞点酒过来,别说没有啊,我知道你们有!再说今天中秋!”
李远用手指头指了指杂务,恶狠狠的说道。
杂务也知道在这些人面前,自己还不如根杂草,况且,今天确实也过节。
李远搀扶着苏志,两人进了帐篷,李远这小子直接把苏志仍在了地上,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别装了,行不!干嘛来了!”
苏志却装的憨厚,“兄弟,咋了,跟个娘们似的,这不找你喝酒来了吗?”
“你才和个娘们一样呢!”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损了起来,真的没人会想到一个名声可以止婴儿啼哭,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望而生畏的千骑司前任司长,和一个名震江湖的杀人恶魔箭魔李远,这两个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互相争吵着,到了后来居然互相吐唾沫。
苏志还是耳朵尖,瞬间又装醉了,李远也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自己倒酒喝着。
帐篷外传来杂务的声誉,“李队,菜热好了,我给你端进来!”
“进来吧!”李远随口答应着。
杂务将热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只是留下一句,明日早晨来收东西,就赶紧走了,前几天看了李远一眼,晚上竟然做噩梦了,哪还愿意在屋子里呆着。
苏志也不用装了,扯下最鲜美的一块羊腿,大口的吃着,李远下手晚了,气的够呛。
“娘的,刚才陪尚华和几个将军好顿喝,啥都没捞着,肚子里早就造反了,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饿死了!”苏志嘴里大口嚼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么忙?连饭都吃不上了!”李远看到苏志这个样子,也不生气了。
“可不是咋的,马上入冬了,辎重的棉服还没有全送上来,估计再有几天到漠山,那里可算是突厥最后一道天险,打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也都够呛,呃!”
苏志打了个饱嗝,噎住了,李远赶紧递过一碗白酒,咕咚咕咚下肚,苏志才缓过来。
漠山,其实放在大周国算不上什么险境,但在茫茫的草原上却绝对算得上。
不算太高的山峰,却是天然的屏障,根本没有别的办法绕过去,只有翻过这座山峰。
不要忘记,突厥人精通射箭,前些年又学到了千牛弩的制作方法,再加上稍微险峻的山峰,不用想都知道,这里需要葬送多少人命才能翻过去。
只要翻过去,就是一马平川,到了那时候,突厥灭亡近在眼前,突厥更知道,肯定会重兵把守。
现在漠山一战,谁赢就有九成机会赢下正常战役。
苏志终于顺过这口气,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又喝了一碗酒,继续说道:“辎重的棉服上不来,阿远你也知道,这关外的天气和小孩子的脸一样,变化多端,找了几个老人也问过,再有十几天也许就会迎来第一场大风雪!”
苏志忧心忡忡,要是小一点的风雪现在还能扛住,要是大的真够呛啊,到时候,事情很麻烦的。”
李远更加知道这里的天气,万一真的是下大雪,在加上刮风,那可真成了白毛旋风。
刮起了白毛旋风,不说别的,温度绝对骤降到人类很难接受的程度,前方的视线基本为零,这种天气不说打仗,就连活着回去都是费劲的事情,连忙开口问道:“辎重那边出事了吗?”
苏志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兵部那里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棉服比预期慢了七天。
李远的眉头紧皱,要知道军令如山倒,兵部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又是怎么了。
苏志仔细听了听周围没有人,缓慢的说道:“第一批物资没出燕然关就被人烧掉了,千骑司只是有一点线索,似乎和夺嫡有关,我不在,他们没敢查下去,项城毕竟大了,顾虑太多!”
李艳想了想,“明天给我四百千骑司,二百虎豹骑,我去接应一下吧,万一路上在出事,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苏志点点头,“我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这就是其中之一,现在我走不开,千骑司和虎豹骑这帮兔崽子,换个人去,还真压不住,也就你了,不过这会很危险的!”
“可拉倒吧,咱们哥们那次不危险,都是水里火里淌出来的!”李远笑着说道,现在情况也确实如此,两只骄傲的部队,换做旁人还真指挥不动。
苏志放下酒碗,慎重的看着李远,“第二件事,下午你去军帐,我看到你了,你出什么事情了,脸色非常不好,当时实在是忙不过来,事情一大堆,今天又是中秋,我还是靠着装醉才过来看你,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脸色如此苍白!”
“没事了,下午有些想不开,现在好了。”
“真的假的,你别忘了,你还有媳妇在等你,千万不能有事,刚才我都想了,万一你的情绪还是不对劲,我就干脆让你回去了!”
李远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大老爷们,哪有那么脆弱,我要还是想不开,能在这陪你喝酒吗?”
苏志靠近过来,把李远吓了一跳,大呼小叫的说:“我可是纯爷们,不好龙阳那口,你要是憋不住,也找个娘们去!”
“赶紧滚蛋吧!”苏志压低了嗓子,“记住,阿远,我们还年轻,就算这场仗输了,咱俩还有翻本的机会,千万不要逞强,装什么大尾巴狼,装什么英雄好汉,事情真的不对,咱俩就赶紧撤!”
李远知道苏志的心思,还特意的逗了一句,“你舍得吗?”
苏志有些急了,“放屁呢,咱两的命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知道了,还喝不喝,不喝我睡觉了。”李远心里知道这次的事情对苏志多重要,但现在心里十分的开心,在苏志眼中还是兄弟比前途更重要一些。
不过,虽然嘴里这么说,李远决定还是尽全力帮助苏志,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达成想要达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