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显技
罗皓尘的声音不大，夹杂在店里的众人的高谈阔论声中，几乎听不到。
不过就在他们旁边一个容貌英伟，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确实听得真真切切，转头看向罗皓尘，微微点头微笑示意。
仪琳本还要辩驳，见是罗皓尘说的，便低下了头没有再说。
罗皓尘见她不服，便继续道：“师妹，你只为那个放下屠刀的人考虑，却有没有为被他残害的家属想过？再说，这等恶人，有了一点利益诱惑，必然再次作恶，无奈之下的金盆洗手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再次作恶会做的隐蔽一点罢了。”
仪琳小声道：“那刘师叔总不是这样吧？”
罗皓尘叹道：“刘师叔不是这种情况，不过这里面的原因可也不简单。”
两人在这里谈论，那边那个花白胡子叹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是当局者迷，这‘急流勇退’四个字，却又谈何容易？”
那瞎子道：“是啊，因此这几天我老是听人家说：‘刘三爷的声名正当如日中天，突然急流勇退，委实了不起，令人好生钦佩’。”
突然间左首桌上有个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说道：“兄弟日前在武汉三镇，听得武林中的同道说起，刘三爷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瞎子转身道：“武汉的朋友们却怎样说，这位朋友可否见告？”
那人笑了笑，说道：“这种话在武汉说说不打紧，到得衡山城中，那可不能随便乱说了。”另一个矮胖子粗声粗气的道：“这件事知道的人着实不少，你又何必装得莫测高深？大家都在说，刘三爷只因为武功太高，人缘太好，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说话声音很大，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为甚么武功太高，人缘太好，便须退出武林，这岂不奇怪？”
那矮胖汉子得意洋洋的道：“不知内情的人自然觉得奇怪，知道了却毫不希奇了。”
有人便问：“那是甚么内情？”
那矮胖汉子道：“刘三爷金盆洗手，那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衡山派中发生门户之争。”
“甚么顾全大局？”
“甚么门户之争？”
“难道他们师兄弟之间有意见么？”
听到别人七嘴八舌猜测，那矮胖子自得的解释道：“外边的人虽说刘三爷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却都知道，刘三爷在这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早已高出掌门人莫大先生很多。莫大先生一剑能刺落三头大雁，刘三爷一剑却能刺落五头。刘三爷门下的弟子，个个又胜过莫大先生门下的。眼下形势已越来越不对，再过得几年，莫大先生的声势一定会给刘三爷压了下去，听说双方在暗中已冲突过好几次。刘三爷家大业大，不愿跟师兄争这虚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安安稳稳做他的富家翁了。”
听到这里，令狐冲便要说话，可罗皓尘看了他一眼后，他想起来之前犯的错误，便只是门头喝酒。
好几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刘三爷深明大义，很是难得啊。”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对了，他逼得刘三爷退出武林，岂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声势？”
那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冷笑道：“天下事情，哪有面面都顾得周全的？我只要坐稳掌门人的位子，本派声势增强也好，削弱也好，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那矮胖子又道：“所以哪，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各门各派中都有贺客到来，可是衡山派自己…刘三爷的弟子们，当然在衡山城中到处迎客招呼，但除了刘三爷的亲传弟子之外，你们在城中可遇着了衡山派的其他弟子没有？”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道：“是啊，怎么一个也不见？这岂非太不给刘三爷脸面了吗？”
那矮胖子向那身穿绸衫的汉子笑道：“所以哪，我说你胆小怕事，不敢提衡山派中的门户之争，其实有甚么相干？衡山派的人压根儿不会来，又有谁听见了？莫大先生和刘三爷师兄弟俩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刘三爷既然让了一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那拉胡琴的卖唱老者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前，侧头瞧了他半晌。
那矮胖子怒道：“老头子干甚么？”
那老者摇头道：“你胡说八道！”转身走开。
矮胖子大怒，伸手正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柄细细的长剑晃向桌上，叮叮叮的响了几下。那矮胖子大吃一惊，纵身后跃，生怕长剑刺到他身上，却见那老者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原来这柄剑藏在胡琴之中，剑刃通入胡琴的把手，从外表看来，谁也不知这把残旧的胡琴内竟会藏有兵刃。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胡说八道！”缓缓走出茶馆。众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苍凉的胡琴声隐隐约约传来。
忽然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叫道：“你们看，你们看！”众人顺着他手指所指之处瞧去，只见那矮胖子桌上放着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来高的一圈。七个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却一只也没倾倒。
恒山派和华山派的众人都看的呆了，唯有令狐冲看着做出惊呆表情的罗皓尘，心里一阵无语。
他心里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罗皓尘武功那么好了，还要一直在人前示弱。
只不过这一年多罗皓尘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太多了，所以他也不敢询问，只能按照罗皓尘的意思去办事。
就在这时，罗皓尘见到那个刚才对他微笑示意的中年汉子悄悄留下了银钱，不引人注意的走了出去。
罗皓尘的眼光扫过那汉子手上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便不动声色的暗示了一下令狐冲。
令狐冲心领神会，立刻吩咐大家回客栈房间休息，自己带着罗皓尘走了出去。
陆大有想跟着，被令狐冲瞪眼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