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奶奶一直在堂屋里坐着,这时的她也确实睡不着,心里头装着事。
不过也慢慢习惯了,年年都会遇到,得习惯,那么多年下来,再不习惯还不得把自己给逼疯了去。
梅雪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放着两杯热水,一杯奶奶拿在手里,另一杯放在她的右边。
“奶奶,你怎么不去睡?”梅雪好像发现了奶奶的不对劲,“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
贺奶奶抬起头来,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人儿,“没事。”轻摇了摇头:“快坐下吧,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梅雪听话得在奶奶身边坐下,端起水就喝了一口,有点烫,不过能忍。
因为她只喝了一点点。
“奶奶,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见奶奶心情低落,梅雪有些无措起来。
听着小雪的声音,贺奶奶对着她笑了笑,“小雪,你想睡觉吗?”
梅雪摇头,“不想。”
“那听奶奶讲个故事可以吗?”
“嗯,我听奶奶讲故事。”
梅雪知道奶奶有心事,但也不想让她一直坐在这里讲,夜深了,外头风大雨响的,怕她着凉,“奶奶,今晚我跟你睡好吗?”
贺奶奶笑看着梅雪,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床上讲。”
故事没朋多精彩,但也是贺奶奶自己的经历。
讲的是她跟自己老伴的故事,没有太多的情情爱爱,但也是合合美美。、
可惜,悲伤的源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时候穷,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能娶上媳妇的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新媳妇进门有多好的日子过了。
有的比娘家的日子过的差,有的比娘家的日子过的好。
而贺奶奶她自己,就是那种比娘家日子过的差的。
可谁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她也没打算反抗,再说,当时贺兴安对她也很好。
两口子的日子也慢慢熬了下来。
他们迎来了自己的儿子降生,那个时候,家家都吃起了大锅饭,总算不怕养不活儿子。
可那时的事也多,活也重。
慢慢的,把儿子养大后,他们被分了出来,然后修了自己的屋子,给儿媳妇娶媳妇进门,一个小家的日子算不得多好,但很温馨。
而这个温馨没能维持太久,那时城里的抄家之风也慢慢传入到了农村里。
红袖子无处不在。
大家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可能是他们家的日子过的太好了吧,有人眼红,可具体是谁,到现在贺奶奶都没有找出来。
就因为有人眼红,而让她的男人为此送了命,不光如此,还连累到了他们的儿子跟儿媳妇。
起因很简单,那时山上的野物可比现在多的多,那时穷,能吃的东西又少,大家饿了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上山去。
山上能吃的东西慢慢被村民们吃掉后,山里的野兽们不干了。
它们没有了吃食怎么办?
山上的人很多,它们当然吃人。
那时不管是野猪还是狼,就连老虎都存在的。
为了那些活命的吃食,村里不少人为此受了伤,丢了命。
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必须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
贺奶奶因为娘家是猎户,村里不少人都挺羡慕贺老三的,而贺兴安也是个聪明的。
没少跟他岳父学东西。
要不是岳父家离他们家有些远,说不定他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就这样,山上的动物下山咬伤了人,村民们如何肯干,加上没什么吃食,对肉的渴望就更加严重了。
村里开始组织青壮年一起抵抗那些野猪跟狼群。
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贺奶奶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你可不知道,那些狼啊都饿的很瘦,可明明野猪就在它们跟前,可它们就是不去吃,好像跟人杠上了一样。”
说到这,贺奶奶身上一个激灵,梅雪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不怕,现在没有狼了,没有了。”
梅雪安慰着。
“有,那些狼还在,只不过后来被人给赶去了深山,也就是野猪峰后边的山里,那里后来被村里的称狼峰。”说到这,贺奶奶一脸担忧得看向小雪。
“小雪,奶奶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也喜欢去山里走动,可是,那狼峰你一定不能去,你要记着,记着知道吗?”
可能因为害怕吧,贺奶奶双手紧紧拉着梅雪。
梅雪感受到手上的力量,她可以轻轻就推开的,但她不能。
可能是受到了刺激,贺奶奶没得到梅雪的回答她死不放手。
“好,我听奶奶的,我不去。”心里确对那狼峰起了很大的兴趣,可现在安抚奶奶最重要,“放心吧奶奶,我不会去的。”
安抚好后,梅雪紧紧挨着奶奶,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贺奶奶又开始讲述起当年的往事。
村里人第一次没有讨到好处,受了伤,死了人。
之后有些眼红她家的人就起了主意,让贺老三带头,因为他会打猎,这可是拼命的事情,贺奶奶当然不同意。
可不同意又能怎么办?
村里人都被肉给诱惑了,一旦你不去,那就是全村的敌人。
就这样僵持了几天,山上的动物又开始去村里发动了袭击。
贺正安不得已只能站了出来,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怕死也得去。
就这样,带着一群人,进山四五天,等人回来的时候,贺正安成的一具尸体。
贺奶奶当时见了后,好像知道后果一样,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一起进山的人,他们有一个没一个的都好好站在这里。
有些人身上带着伤,有些人,连伤口都没有,可她的男人,死了。
身上没一块好肉,要不是脸能认出来,她都不相信这会是她男人。
那时贺安泽还没有出生,可她妈妈已怀上了他,就这样,家里迎来了新生,但也送走了顶梁柱。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这次的围剿过后,山上的野物再也没有下过山。
村里的日子开始安逸下来。
只有贺奶奶知道,那一群人中一定有害死她男人的凶手,可惜,那么多年下来,她都没有找到是谁,当年那些人全都对山上的事沉默不言。